再一次细细观看手中的荷包，沈锦颜再将孙秀妍所说仔细想了一想，于是，命红香起身，由米官儿看着，同沈修寒、沈修栋几人一同商量对策。
孙秀妍此时方才盯着沈锦颜问道，“四姑娘不知这荷包内藏着什么玄机？”
沈锦颜疑惑地看着孙秀妍，“你是说这里面的香料有什么问题？”
孙秀妍点点头，“四姑娘聪明。只是四姑娘自小在大门大户中长着，并不知外头什么情形。这香，我想着或许就是望春楼里那些姑娘们惯用的香料。”
“哦？”沈锦颜闻听此言，心下已然明白几分。
只是，想想，修栋尚为一个未成年的少年，用这东西会有何作用呢？沈锦洁及王氏纵是恨极了修栋，想让王习渊代之补进沈府二房，这一招用的又是什么玄机？
孙秀妍见沈锦颜仍不甚明白，便看看沈修寒和沈修栋二人，委实有些难言。沈锦颜也知秀妍有话难于开口，原想支使沈修寒、沈修栋二人离开，但想到此事毕竟与修栋有着关联，便示意孙秀妍讲下去。
“四姑娘，我原来说鼓书时也曾接触过几位青楼女子，所以对她们用香略知一二。”孙秀妍说，“这些香并不是轻易能得着的，有的是从宫里流出来的，由一些身份高贵的主子带了来，有一个叫青梅的女子曾对我说过，有一种香，不用放在炉里燃，只是嗅着了，便会神情迷离，名为万春香，由细辛、川椒、甘松、丁香、三奈、蛇床子、肉桂、藿香、辛夷、羌活等各种香料等分而成。这样的香制作起来也颇为讲究，要按君、臣、佐、辅进行配伍。只有君、臣、佐、辅各适其位，才能将这些不同的香料尽展其性，但基本上是按五运六气、五行生克、天干地支的推演来确定用料。”
“竟这样讲究？”沈锦颜诧异。
沈修寒和沈修栋二人也面面相觑，孙秀妍讲的这些他们竟然不懂半点。
“四姑娘还不知，这个万春香最是迷人心性，若是男子着了此香，便周身燥热，心火大发，欲火焚身。若是女子久闻此香，也必定大失灵性，头昏面赤，呼吸不畅。此时，若有男子逢着女子必定做出荒唐事，任谁都无法劝阻的了。”孙秀妍说完，看了看沈锦颜。沈锦颜明白了这香便是那种用于男欢女爱的春药了。
沈修寒和沈修栋虽然不知人事，但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如果在迷失心性的情况下对哪个女子有所冒犯，纵然不是主子，即便是对丫鬟行了大不敬之事，也是惹下了难于修补的祸事。这样的祸事如若发生，那么，任谁也难保周全了。
沈锦颜不禁胆战心惊。这一招，也太狠毒了些。
“秀妍，多亏你在外头呆了些年头，对这些奇门异术懂得些，若不然，修栋岂非遭了他人暗算，我们还蒙在鼓里？”沈锦颜微微地怔着，“这件事不要外传，待咱们想个万全的法子。”
沈修寒与沈修栋二人早已惊得一头冷汗，他们对这样的旁门左道并不知晓多少，听孙秀妍这样一说，心里早没了主意，平白的怎么会有这么多暗流在身边汹涌？沈锦颜神色凝重，他二人齐齐地盯着沈锦颜，只等着听她吩咐。
“修寒，天儿冷了，你和修栋就在家里温书，除了惯常地去祖奶奶那儿问安，你二人便少到外头走动，以免再生出不可测的事端来。”沈锦颜略略沉吟片刻，吩咐道。
“长姐说得是。我们听长姐的，不叫长姐再担心。”沈修寒轻声说。
“四姐姐可是为修栋费尽了心思，修栋不知该怎么报答四姐姐。”沈修栋眼中已是泪水涟涟，“四姐姐对修栋的恩情，修栋此生难忘。”
“瞧瞧你们。咱们都是一家子人，这府里头我唯有与你二人是最亲的，日后时间长了，还不知会遇到什么事情，你们也要收敛些公子哥儿的脾气，毕竟咱们比不得他们有父有母的哥儿姐儿们。”沈锦颜叹了一口气，“可怜咱们生来便是这样的命，脚下的路再不好走，也是要走下去的……”
“长姐，修寒记下了。”沈修寒答应着。
沈修栋退后两步，朝着沈锦颜庄重地磕了个头，“四姐姐，沈修栋此生定不负姐姐。”
沈锦颜将沈修栋扶起来，斥着，“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咱们一家子行不得这样的大礼……”
在一旁站着的孙秀妍也忍不住掩面拭泪，“修栋少爷与四姑娘竟比亲的还要亲上几倍，今生秀妍何其幸能伴在如此重情重义的人左右。”
“瞧瞧，你也来凑热闹。”沈锦颜嗔道，“这一件事还没完，还要细细地想个对策才好。府里事多，大姐儿出嫁的事咱们也得再细安排呢。”沈锦颜又说，“修寒和修栋能如此懂事，也是我的造化，毕竟学业上是知道用功的。”
“依着四姑娘的意思，咱们可要怎么来消解这桩事儿才好？”孙秀妍问道。
“我也还想不清楚，那个红香断然不能留在咱们家了，但如果现在将她撵出去，碧珠等人必有所查觉。如若任由着她还在东厨里干活儿，又难保她当了墙上草。”沈锦颜犯着难。
“秀妍，你再将红香叫过来，我再细问问。”沈锦颜发了一会子呆，叫沈修寒和沈修栋回避了。
米官儿跟着红香来到屋内，红香登时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米官儿，你伺候两位少爷去吧，小心别着了风，叫他们到屋子里背书去，一会儿我可是要查的。”沈锦颜又说道，“这些天你长进了不少，回头我再赏你。”
米官儿笑嘻嘻的出了门。
关上门，孙秀妍回到沈锦颜身边，看沈锦颜的眼色将红香扶了起来，“姑娘，地上凉，起来说话吧。”
红香并不起来，她惊慌地抬头看了一眼沈锦颜。
“起来吧。在外边冻了半天了，到炭炉跟前儿烤烤手暖一暖吧。”沈锦颜慢声说着，又指了指脚前的炭炉。
那红香在外冻了会子，确实冷了，忽然进到暖房里，心里又害怕着，身子便筛糠般地抖着，却并不敢上前去。
孙秀妍将红香强行拉起来，又搬了个凳子，“烤一烤吧。”
红香犹犹豫豫地坐下，手脚却不知放在哪里。
“红香，你先稳一稳，等身子暖了咱们再说话儿。”沈锦颜轻声说道。
红香眼中噙着泪，低头盯着炭炉儿，里面的炭火燃得极旺，兹兹地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