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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弦外之音


第六十九章弦外之音

大夫人胡氏接连派王嬷嬷将各房中查看了一遍,并未曾再搜出些什么,从沈修栋屋内搜出一个荷包的事,已经在沈府传得沸沸扬扬,各房的人们都加紧了小心,将不能露的物件儿早已小心翼翼地除了个一干二净,一应全无了踪迹。

离大小姐沈锦惹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而沈修栋的荷包还全然没有一个妥当的说法。在胡氏看来,沈修栋这个孩子向来是稳妥的,但证据又确在,而要挖出绣荷包的人,势必会掀起府里更大的波澜,但此事若不查个清明,又定然会搅扰的下人们心神不宁,这对自己的女儿出嫁这样一桩大事实在是一个不小的阻力,只怕是这桩事情说不清楚,给不出一个交待,下人们是没有办法收心做事了。而各房中的姨娘、小姐们又有按不住性子抢着要看笑话儿的……

是日,一大早,沈锦颜便被大夫人胡氏喊了去。

沈锦颜未吃早饭便匆匆前往,一路上大脑飞快运转,猜着大太太胡氏可能的说辞和一贯的做法。沈锦颜清楚地知道,此番前去,定然会提及沈修栋及荷包一事。而整个事件的缘由,如果没有猜错,还是从大太太胡氏较为深重的疑心而起……

多年听从于胡氏之命,多年在她周围小心翼翼地打转,沈锦颜对胡氏的为人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在胡氏身边,就像曾经的林萱亦或未来的林萱在公司里面对那个强势而又有着超强控制欲的女上司……离得近了,她会怀疑你有图谋,离得远了,她又会觉得你对她不忠……而这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却实在是极难把握……只是这一次,沈锦颜决定出一着险棋,探一探胡氏的底限……毕竟,那个扰了她数年的恶梦,她从来没有真正地淡忘过……林妈林凤儿蹊跷的死,自己母亲素缎的离世,还有沈府中对父亲不明不白的禁声,都让沈锦颜成为了一只伺机而动的小兽,她抢食,绝不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而是为了饱腹后面对可能的敌人那最为有力的一击……

只是,她的敌人究竟是谁呢?

那个飞扬跋扈的王氏?沈锦颜想到她便会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这个人,虽出身低贱,却也过了几年养尊处优的好日子,借了生身父母在沈府忠心耿耿操劳一生的苦劳,又有着跟沈家老爷沈家昌青梅竹马长大的脸面,故此不但对沈府熟悉,而且仗着沈家昌的宠爱一日日脾气渐长,大有为虎作伥的做派。胡氏表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内里对其已经恨之入骨。这番查验各房的动作,难保不是大太太胡氏为了在大小姐沈锦若出嫁之前,给三姨娘王氏敲敲警钟……偏偏,这块搬起的石头,却咂了沈锦颜的脚……这个,是大太太胡氏始料未及的……

兴师动众的从沈修栋屋内搜出了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这在大太太胡氏看来,虽然疑点众多,但她一己之力难掩众人之口,虽然明明知道其中必有玄机,但还是暂时想不出折中的法子。为此,事情发生已经两天了,而府中还无动静,这在沈府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沈府家规森严,下人们如若没有十分的把握,没有一个人敢造次,更无一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而沈府中的上上下下老老小小,无一不把沈锦颜看成大夫人胡氏的得力助手。

沈锦颜作为沈府中的理家姑娘,精明能干,处理事物果断,对待下人却又十分和善,既博得了大太太胡氏的欢心,又赢得了沈府中下人们的尊重。在程老太太那里,大太太胡氏同四姑娘沈锦颜二人,一个赢取了老者的信任,把自己看成了仁慈贤孝的儿媳,另一个则大树底下好乘凉,倚仗着大房的权势,得以保全自己的弟弟在沈府安稳度日……

突然,沈锦颜脑中浮现出沈家昌那日醉后吐露的言语——“喝……找人捂着……”……

事隔这么久,沈锦颜日日想,夜夜思,隐约感觉这番话与自己母亲的离世有关,虽是这样想着,但沈锦颜并不敢露出一丝怀疑的神色。在沈府中,没人敢提起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便是偶尔提起来,自己多问了一句,提及此前事情的下人也飞一般快步跑开了……而谁又能想到,一个自幼孤苦的孤女,对自己的父亲母亲又是有着多么深的渴盼……

父母双亲的离世,林嬷嬷的死,一定要查明真相!

沈锦颜并不打算同大太太胡氏打哑谜,但这样的日子尚不是谈家中繁杂事物的时候,沈锦颜对这个也是十分的清晰。

来到大太太胡氏的住所,看院门是敞开的,沈锦颜和孙秀妍、小词三个人迈进门槛,又故意脚步生风,造了一种声势,信步而来。

湘莲似乎在等着沈锦颜,早已沏好了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专等沈锦颜来了便倒茶品尝了。

“锦颜,来,先吃一盏茶,这是今年的新茶,老爷从丞相府带回来的,你尝尝……”胡氏满面笑容,看着沈锦颜的一举一动。往日,她竟没看出这小妮子着实有一套手段,能降服各路人等……本来,她是要做个样子给程老太太一个交待,毕竟,三房沈家良夫妇二人已长眠地下,他们的孩子,沈府自有人管了,但她作大夫人的,还是要有一个鲜明的态度……于是,她于情切切之下,把沈锦颜接到自己房内,亲自调教……而沈修寒是沈府中的子嗣,自然会有人专业照看……只是想不到的是,沈锦颜果真有一套本领,自己将所有事项都交给沈锦颜打理,既没什么不放心的,又为她贤德温良的好名声提供了佐证。

现在,不但沈府里,就是各府之间来往走动的夫人、小姐们也都知道沈家的大太太宽宏仁慈,对一个庶出的姑娘比对自己的女儿还要好……这个,正是胡氏想要的,也是她为沈家昌做的一点贡献。自古,妻贵贤德,有这样一个通晓事理的正房妻子,沈家昌在朝中颇受重用,又在同僚中有着十分难得的好名声。

沈锦颜坐下,大大方方地喝了口茶,直赞道,“太太的茶果然是珍品,入口淡香,却回味悠长……”

胡氏依旧挂着一脸慈善的笑,“锦颜,不知你打算好了没有?”

“大太太,作何打算?”沈锦颜假意吃了一惊,装作不知的样子。

“孩子,前两日查户,皆是因为有人来我这里告状少了东西,我才决定查一查,而查出的那个东西,你还是带回去吧,待我想好怎么处理,你再拿回来未偿不可……

沈锦颜点点头,又摇摇头,“大太太见外了……锦颜也正是为此事挂心……但大太太所说之物,不知还在不在?”

“湘莲,把那个荷包呈上来。”胡氏使唤着贴身丫鬟,脸上的笑容隐隐退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