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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三六 花甲之年遭诽谤 痛斥群丑还清白


  转眼间,徐淑芳已跨过知命之年,步入花甲。老了,孙子也上学了,就不用天天哄着孙子边教孙子识字还要干一些家务,而是只有家中一些喂猪、喂鸡、养猫侍弄花,和一些擦桌子、抹凳子等零星家务。一日三餐做饭、洗碗、洗筷由于儿媳妇和儿子的勤劳,自己根本就插不上手;挑水、磨面、收拾屋,儿媳妇更是一人承担。儿媳妇每天从生产队干活回来,晚上都要洗衣服,她自己的、忠信的、孩子的,甚至是自己的也都给你洗的干干净净,根本就不让你伸手!所以,在家里闲着的时候就多了起来。自己虽然已经步入老年,但身体硬朗,没病没灾,总想多承担一些家务和到自留地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这些事,也只有在忠信两口子不在眼前的时候才能做到。譬如:在忠信两口子没回家之前,先将做饭所需的菜摘净、洗完,擀面提前将面和好;晚间,提前煮一盆小米、黄豆、大枣饭或苞米面地瓜饭;白天,在春兰到生产队干活的时候,自己就拿着小板凳和小锄到自留地给菜锄锄草,等等;再就是谁家有什么事了,就主动地去帮帮忙。虽然如此,天天也是闲多忙少。此时,由于自己平日与街坊邻居处得关系非常融洽,就不免经常有人到家作客闲聊。

  徐淑芳虽然已经是六十岁的老人,但是由于性格开朗、好善乐施、与人为善、和睦可亲的优良品质;加上在家庭中,儿子、儿媳妇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和亲密无间的家庭氛围;及她本人良好的心理状态,所以,她的容貌仍然不减当年,如同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既鲜亮又美丽。正因为她热情好客的性格和她的姿容,同时也在花甲之年招来了一些污秽小人的造谣诽谤。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是一句农村中的哲理名言哪!

  村里,有一个叫李模的人,五十六七的年纪,是王忠信姨奶的曾孙,与王忠信平辈,因此,便是王忠信家八杆子划拉不到的亲戚。此人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成天以游山玩水,遛鸟斗鸡为业,并且家中还有一个常年病病歪歪的老婆。但是,他的三个儿子,都非常孝顺,不像他那样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所以,在他的父母去世以后,他两口子的生活也就全部由他的三个儿子负担了。常了,儿子们对自己父亲的好吃懒做,也不免会在茶余饭后数落他几句,他便用他那不紧不慢的语气对儿子们说:“儿子啊,你们不知道吧?您的爹啊,可不如俺的爹!您的儿子也不如我的儿子啊!啊,哈……”经常,弄得他的儿子们哭笑不得,没办法,他的儿子们也只能任由他到处乱逛。

  李模在以前,只有在逢年过节才到王忠信家问个好,道一声祝福,然后略一小坐。在平日,由于年轻,多数是到海滩、河边、茂密的树林、鲜花盛开的果园,肩上扛着鱼杆,去看水中鱼儿戏水,甩开鱼钩,让鱼儿自己上钩;或者,手里提着一个养有黄鹊的鸟笼,将鸟笼挂在树林中,与林中的黄鹊、喇嘴对话欢叫,他便在一旁背着双手,看着自己笼中的黄鹊,“叽叽喳喳”地欢蹦乱叫;或者到果林中,欣赏那绚丽多彩的果林花海。近几年,由于自己的年纪渐长,便由悠悠自在地游山玩水,渐渐地转向找人聊天,山南海北的东扯西拉。

  徐淑芳既和他沾亲带故,又是一个热情待客之人,并且知识面比较宽广,而且和任何人都能说得来的女人。所以,这个地方也就成了李模经常光顾的地方了。由于徐淑芳是多年的老寡妇,对于李模这么一个大男人,平时到她家串门,两家虽然沾亲带故,但他也要考虑应当有所顾忌啊!所以,李模在去徐淑芳家聊天的时候,都要在人们下地干活,街上没有人的时候才去。嘿!“越是怕鬼,偏有鬼叫门!”你越是怕人看见,你的行动越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猜疑,并造出许多非议。特别像张开、大猫、二狗等这样的无赖之徒。

  一天,徐淑芳的妯娌赵秋香到家串门,妯娌两个许久没坐到一起聊天了,就不免家长里短地唠了半天。赵秋香在说话中试探地问了一句:

  “哎,嫂子,这些日子咱那个老姨婆家的李模,到您这里来过没有?”

  “来过,你找他有事吗?”

  “没什么事,我就是问问你,他是不是经常来?”

  “也不经常来,就是隔三差五的过来喝点水,山南海北的扯一阵就走了。”

  “噢,你说他这个人,成天闲着没事也不干活,到处胡串些什么呢?”

  “哎呀,妹妹,你还不知道他?他这个人从小就游手好闲惯了,他爹活着的时候,就天天这里那里的瞎逛,不务正业。你知不知道?在我刚来的时候,他那阵都二十多岁了,有一次他爹因为叫他干活他不干,当时就把他爹气的揍了他一顿。从那以后,就好了几天,以后还是那个样,东跑西踮的胡转转,什么活也不干。后来,他爹给他说了个媳妇,心话叫他媳妇管着他或许能强一点,嘿,哪里强了?他媳妇干活,他不但不干,还老是跑到他媳妇跟前逗趣人家,拐的他媳妇活都干不下去了。后来他爹没有了,儿子也长大了,他更什么也不干了,在家横草不动,成天提溜个鸟笼子逛荡。这阵上了岁数,也逛荡不动了,这不,就天天找这个、找那个的坐在一块瞎扯。”

  “他这个人的脾气倒挺好的呢。”

  “好脾气!这个事你不是也知道吗?有一次,他大儿子看着他天天什么也不干,到处瞎逛就说了他几句,他对他儿子说的那些话嘛。”

  “知道!他不是对他儿子说,他的爹比他儿子的爹好,他的儿子比他的儿子的儿子好吗?后来他儿子就说他,简直成了个老顽童了。”

  “是,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没皮带脸的,一辈子了。”

  “他这个人也算是有福的人了吧?”

  “有福?噢,看样子他成天什么也不干,尽吃现成的,有一个懒福。你可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寿命保险长不了!”

  “为什么?他天天什么也不干,力也不出,无忧无虑的,天天养的胖胖的,还能短寿吗?”

  “我可有个亲身体会,妹妹,去年孙子上学了,开始也不领着孙子这里走走,那里走走的了;也不给孙子今天洗洗衣服,明天冼洗裤子了;天天闲着没什么事,坐的时间就多了。从那以后,你说我这个身上,就好像得了一场大病那样难受啊!我一看,赶紧找点活干吧,没事了,就把地多扫两遍,门窗柜的也多擦几遍,我还经常到自留地去干点小活。嘿,比吃药还灵呢,好了!所以说,人别闲着,多干点活,活动活动身子,什么病也不会找上你的。就是像他那样四肢不勤、养尊处优的,成天碌碌无为,他不早早的得病才怪呢!”

  “哎,嫂子,他这样成天东家串,西家走的,他也不怕招惹事非?”

  “他能招什么事非呢?到人家串门也不传老婆舌头,也不给人家挑拨离间;只是到你这里说些家长里短、天南地北的扯些瞎话解解闷,还有什么是非可招的呢?”

  “是,嫂子,虽然他不常到俺家,但是我也知道他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可是,他经常到您这里来,就怕有些人从中说咱们的闲话。”

  徐淑一听,妯娌今天的说话,有点话中有话,不免有点着急地问了一句:“怎么,妹妹,他到俺家串门,有人还说什么了?”

  “是,嫂子,你以后再别叫他来了。”

  徐淑芳心里“咯噔”的一下,就像一块石头掉到了心窝上,马上抓住赵秋香的手,急切地问:“别人都说什么了?”

  “别说了,怪难听的!”

  “难听?他们说的是什么?你快跟我说说,叫我也明白明白!快,快说啊!妹妹。”

  “嗨,嫂子,他们说李模到您这里来,是在想您的好事……”

  “这是什么话啊?妹妹,人家李模到这里来,就是说说话、唠唠嗑,连笑话都不说,更没有带些挑逗的不三不四的话,都是规规矩矩的。再说,他要是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我早就不让他来了。”

  “我知道,嫂子,这个事只是咱们自己心里知道。可是,叫别人看着李模老是来,好像他在打你什么注意似的。特别是咱们这里还有个张开,专门愿意盯着别人,没有的事都能给你诌出些事来,叫他看见李模经常来,他还不给你造上些谣言到处宣传。”

  “张开?张开他说什么了?”

  “嗨,难听,别说他了!以后你就别让李模来就行了。”

  “他到底说什么了?妹妹,快告诉我啊!”徐淑芳一听,说是张开对自己说了些很难听的话,不免更加着急起来。她知道,如果张开给自己造了谣言并宣传出去,那一定是非常花花的事。所以,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徐淑芳不免因为着急而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赵秋香本不想将张开在外边造的一些难听的谣言告诉嫂子,只是想提醒一下嫂子,以后不要让李模再到家串门就行了。可是一看,嫂子听到这个事以后,马上急得脸红脖子粗,这个时候如果不把张开对嫂子造的一些谣言跟嫂子全部说出来,准把嫂子急出病来。又一想,嫂子是个性格开朗的人,什么事都能想得开,跟嫂子说了以后,再慢慢地开导开导她,也不会上太大的火,所以,她就把张开在外边对嫂子散布的一些低级下流、污秽不堪的话,全部跟嫂子学了一遍。最后赵秋香又说:

  “张开在外边还说,有一次他看到李模到您家,说是一摇开街门就碰到了您,见了您就好像饿狼扑食似的就抱住了您,在您的脸上那个啃啊!”

  “啊呀呀天哪!这真是天大的冤枉,他怎么能造出这么大的谣言啊?这是哪里来的事呢!我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婆子了,你说……”

  “嗨,嫂子,你怎么聪明了一辈子,这阵就糊涂了呢?张开是个什么东西咱不是都知道嘛?成天给人家撒谎撂屁,不干好事。何况你家白天就你自己在家,一个大男人进来出去的,叫他看见了,还不把你给诌翻了天!”

  “是啊,自己怎么就糊涂了呢?‘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句再普通不过的俗话,自己怎么能忘了呢?虽然李模跟自己沾亲带故,但非年非节,他经常出入家门,特别又是忠信两口子不在家的时候他才来,这不是让别人猜疑你的作风不好最大疑点吗?别说像张开那样专门造谣生非的污秽之人,借此给你造出天大的绯闻;就是平常人,看到一个寡妇人家,在儿子、儿媳妇不在家的时候,有个男人经常出入家门,也会用别样的眼光看你哪!就是嘴上不说,心里也要怀疑你跟某某人如何如何了。”自己越想越觉得可怕,自己清白了一辈子,到老了又蒙上这么大的耻辱……

  在送走了妯娌赵秋香以后,自己便陷入了莫大的羞耻之中,原来白白胖胖菩萨般的脸上,显得憔悴了;眼角也露出了几道如蚕丝般的皱纹,一双因乐观而天天含笑的、如月牙般的秀目也呆滞了。

  晚上,与儿子、儿媳妇、孙子一起吃饭,便少了许多欢乐,不像往常一样,在自己伸筷吃饭之前先拿起孙子的饭碗,从菜盘里挑一些孙子最愿意吃的东西,放到孙子的碗里,看着孙子吃了一口以后,笑着问孙子:“好吃不好吃,彬彬?”等孙子举着筷子和奶奶说:“好吃,奶奶,您也吃啊。”她才一边看着孙子吃饭,一边自己慢慢地吃。今天,徐淑芳闷闷不乐的瞅着满桌饭菜,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回房去了。

  儿子、儿媳妇看到母亲今天的神情,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面无笑容、郁郁寡欢;并且不吃不喝、不吭不声,自己回房去了;就感觉有些反常,认为可能是受了点风寒不舒服,不愿意吃饭。两口子一起撂下饭碗,跟了进去。

  “娘,您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两口子同时非常关切地问。

  “没有,您赶快吃饭吧。”

  国春兰上前伸手摸了摸婆婆的脑门,感觉没有什么变化,又问了一句:“娘,您哪里难受?”

  “没有难受的地方,我在这里坐一会,您快吃饭去吧。”

  孙子彬彬,也跟了进来,拉着奶奶的手说:“奶奶,您怎么不吃饭呢?”

  徐淑芳看着孙子,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摸着孙子的脸蛋说:“奶奶今天不饿,你快跟您爹、您娘出去吃饭。”

  “奶奶不饿我也不饿,我陪着奶奶。”彬彬瞅着奶奶的脸说。

  “那可不行!彬彬,你正在长的时候,一顿饭不吃也不行!不像奶奶已经老了,少吃一顿两顿的没有关系。”

  “那奶奶不吃,我也不吃。”

  徐淑芳被孙子缠得没有办法,只得拉着孙子的手又回到饭桌。坐下以后,刚拿起筷子夹菜给孙子,孙子早已夹起一筷子煎鸡蛋送到奶奶的口中。

  “奶奶,吃鸡蛋,可香了。”彬彬瞅着奶奶说。

  徐淑芳将孙子夹给自己的鸡蛋吃了进去,一看孙子又夹起一块鱼送了过来,就赶紧用手把着孙子的手说:“彬彬,你自己吃,奶奶自己夹。”

  “不,奶奶,吃了这块吧,这块鱼上一点刺都没有。”说着,彬彬已经将又细又白的黄花鱼送到奶奶的嘴上。

  “好,好,我吃,我吃。”徐淑芳没有办法,只得又吃了一块孙子送来的黄花鱼,然后就对孙子说:“别给奶奶夹了,啊,奶奶吃点白菜。鸡蛋、鱼你多吃点,好长个大高个子。”

  “那奶奶吃块饽饽吧。”

  “好,好,我先喝碗饭,一会再吃饽饽。”说着,就端起儿媳妇早已为自己盛的一碗苞米面掺有地瓜的饭喝了一口,又拿起一块饽饽送到彬彬的手里,“你吃饽饽,多吃点。啊!”

  “嗯!”彬彬看着奶奶,抓起饽饽吃了一口,“真香!奶奶,喝完了饭,也吃块饽饽吧。”

  “唉!”徐淑芳看着孙子大口大口地吃饭,心里感到有些欣慰,但是没有以往的笑脸,也没有夸赞一句:“彬彬真懂事!”只是勉强把一碗饭喝完了,就放下了碗筷,看着孙子狼吞虎咽地吃饭。

  王忠信夫妻俩,看着孩子与奶奶的亲热劲,先是感到由衷地高兴;后来,看到母亲只是喝了一碗饭,夹了几口素炒白菜,就再也不吃了,两个也都劝了几次,但都没有使母亲提起食欲,只是闷闷不乐,好像在想心思。此时,夫妻俩就感觉今天母亲可能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所以,两口子匆匆地吃完了饭,将碗筷刷洗干净,王忠信那里也没去,就和妻子一同到母亲的房间问候。

  “娘,今天您在外边是不是有人惹您生气了?怎么这样不开心呢?”王忠信说。

  “嗨,儿子。”徐淑芳流出了几滴眼泪,“你说说,张开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能诌哪?”虽然今天徐淑芳非常气愤,但因为她向来没有骂人的习惯,对于张开那样禽兽不如的畜生,也没有骂他一句混蛋,而只是以这个孩子的非常慈祥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怎么,张开说咱们的坏话了?”王忠信惊觉地问。

  “嗨,儿子,你知道吧?西边你老老姨家的重孙子李模,大伙都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到处游山玩水。到老了逛不动了,就找这些年龄差不多的人说话聊天。这不,他上咱家来了几趟,可能叫张开这个孩子碰见了,就到处给你造了些谣言,说的都叫你抬不起头来。”

  “哦,张开这个小子把谣言造到咱们头上来了?娘,您别着急,等一会我就去找他,咱们走的正,坐的正,咱不怕他谣言满天飞,您尽管把心放下,别上火。”

  “嗨,这个事也怨我自己,我一个寡妇人家,让李模来干什么呢?”徐淑芳低着头,忏悔地说。

  “娘,您不要责备自己,李模是咱的亲戚,怎么能不让人家来呢?”

  “他来可以,您都在家,他就随便来吧!他偏偏等您都走了以后他才来,你说不叫人家说闲话吗?嗨,说的那个难听劲,简直叫人恶心!”

  “娘,这是谁告诉您的?”国春兰问了一句。

  “是您二婶婶,今天特意来告诉我,叫我以后再别叫李模来了。”

  “噢,二婶说的一定是她听到什么了,我现在就去找张开。”说着,王忠信就要起身去找张开。

  “你去可别跟人家打仗,说说他以后别再胡说就行了。”

  “他要是不承认呢?”

  “不承认就算了,以后咱不再叫李模来就行了吧。”

  “那也得让他把造出的谣言给收回来啊!”

  “嗨,儿子,谣言造出去还能收回来蚂?不可能。儿子,咱们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叫他以后什么也抓不住,谣言不就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那我也得去找找他,叫他以后别随着嘴胡乐乐!”

  “去吧,跟人家好好说,别跟人家动硬的。”

  “娘,您放心,儿子不会跟他动硬的,我去了就是跟他讲讲事实,摆摆道理,让他以后别闲着没事老是给别人造谣生事。”

  王忠信辞别了母亲,就一直到了张开家。

  张开家,是在村子最东头的一个三角地的地方,孤零零的三间草房,没有邻居。一般来说,当时当地,盖房子、圈院墙、盖门楼,除了自己要操办一些盖房子用的砖瓦砂石,等必需的物资和干打垒土墙用的粘土外;其他,像木匠、瓦匠、小工,等人工,全都是村中比较不错的年轻人互相帮忙,既不计报酬,早晚也不吃饭,只是中午供一顿面饭、做一锅猪肉炖菜、准备一点烟酒,就可以将新房盖好、院墙圈完,再砌上门楼。可是,由于张开平日的为人,家里家外都不得人心,见之如同茅厕的粪蛆;平日和他处得来的几个狐朋狗友,像大猫、二狗等人,也都是懒得屁股生蛆;而他的哥哥,也只是为了把他撵了出去,给他盖了三间草房,其他什么也没管。可是张开呢,自从搬到了新房,少了他哥哥对他天天的责骂和唠叨;也听不到有病在炕上的老父老母的天天絮叨,他也就更加横草不动了。对于他哥哥给他盖好房子以后,剩下怎么将院墙圈上,再盖上门楼,他连想都不想。甚至原来房前屋后,因为种地而遗留下的苞米垅沟;盖房子时留下的和灰痕迹,和剩下几块红砖垛的垛底,他都没有动过和看一看,任由这些地方春、夏、秋杂草横生,冬天枯草遍地;杂草和生产队分的麦秸草、苞米秸垛连成一片。只不过有三条从三面通往他的三间草房,因为他的几个铁哥们的来回出入,而踩出来如和灰痕迹同样颜色的羊肠小道。他每天除了在生产队干一点不得不干的农活,和回家自己烧点水熥熥饭不至于饿死而必须要干的活外,其余什么也不干;有时间,就是踅摸一些见不得人的“趣事”。在和同龄人一起干活的时候,边干活边撒谎撂屁地给人编造一些绯闻,然后,在回家吃完晚饭以后,在他自己孤零零的三间草房里,便和他的几个铁哥们高谈他自己编造好的绯闻,和在街上踅摸到“有趣”的新闻;并且毫无顾忌地高声绘声绘色地讲述,而且还有浪声****地表演。因为他的三间草房,四周没有邻居,前后左右,也没有供人们行走的道路。所以,他们不怕被别人听到或看到他们那些污秽不堪的言语和不堪入目的表演;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一些极其下流的表演,来满足他们的自娱自乐。

  到他家去,因为没有院墙,也没有街门,就可以减少摇开街门,或敞着街门,从街门口先进入天井,然后才能进屋的麻烦;而是可以从不同的方向,顺着羊肠小道直接到达他的正间门门口。晚间,由于他糊有窗棂纸的房间,在室内灯光的照耀下,室内有几个人,有什么动作,在老远十几米的大道上,就能看到屋内影影绰绰的几个黑影来回摇晃,而看不清他们究竟干的是什么勾当,和做的什么表演。

  王忠信在没有走到他的三间草房时,老远就看到他家灯火辉煌,人头攒动。到了跟前,他站着看了看张开家这种如在荒郊野外中独居的茅庐,不免百感交集,为张开的懒惰和为人感到惋惜。他小心翼翼地顺着中间小路走到张开的正间门外,刚要伸手敲门,只听得室内传出了嬉笑之声和不堪入耳的污秽之语。瞬时,这些声音,就像一根钢针一样,扎入到他的耳中。

  “哈……今天我又看到李模到徐淑芳家去了,李模一摇开街门,又和前天一样,正好碰上那个老妖婆!嘿,您可没看见哪,比上一次还好看呢,如果叫你们看到,保证你们都得尿裤子。”

  “哈……大哥,快给我们说说。这次他两个又是怎么啃的?也叫我们见识见识。”

  “这次啊,他俩不光是在上边啃,下边还这个样呢!啊,哈……”

  “哈……他两个都白白胖胖的,可真是过瘾啊!”

  “嗥——嗥——”

  ……

  ****与怪叫声,像恶风一样从屋里刮了出来!

  王忠信忍无可忍,用拳头使劲地捶了两下门。

  “谁!”屋内传出惊慌失措的声音,怪叫声随着消失。

  “开门!”

  “二狗,去看看谁来了!”张开竟懒得动弹,支使二狗。

  二狗开开门,一看是王忠信,脸马上红到了脖子,伸了一下舌头,随后向屋里喊了一声:“忠信大哥驾到——”

  屋里,张开、大猫、三寨、四祥,一听是王忠信来了,个个如同缩脖的乌龟,红着脸、龇着牙、伸舌头、挤眉弄眼,出尽了千奇百怪的丑态。张开红着脸赶紧从炕上下来,献媚地迎了出去。

  “啊哈,真是稀客啊!忠信大哥,快,快,快进屋坐会。”

  “哼!”王忠信用轻蔑的眼光,瞅了一下张开那黄眼绿睛如同烟灰般的青脸,真想当场给他一耳光;但他忍了忍,一步跨进了正间。进屋,马上就有一股又酸又臭的脚丫味,夹杂着浓烈的烟雾味扑鼻而来,使自已差一点吐了出来。他又看了一眼丑态百出的张开,使自己更加难以忍受。他皱了下眉头,马上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撇开张开大踏步走进室内。

  屋内,只有两个柜子,一个放在炕沿边下;另一个放在靠后墙的大山上,两个柜子都已经磨出了白色的木纹。墙壁,是没有粉饰过的土墙;炕上的苇席已经跐出几处窟窿。大猫坐在后墙的柜子上,山寨、四祥并排靠在炕沿上,空着炕边的柜子,好像是刚刚倒出来让王忠信坐的。

  “呵呵,大哥,俺这里没有椅子坐,请您将就坐坐。”张开殷勤地指着炕边的柜子说。

  王忠信扫视了一下屋里这几个如同污水坑里跳出来的蝌蚪,个个都抿着嘴在那里偷偷地发笑。二狗没敢进屋,在正间不住地朝着张开伸舌头。

  还是张开尽了主人之职,拽过装有黄烟的烟笸箩,拿出一支早已卷好了的,一头大一头小的纸烟,递给王忠信:“来,大哥,这是东北烟,抽一支。”并随着划了一根火柴。

  王忠信接过纸烟就扔到笸箩里。

  “噢,我忘了,大哥不抽烟。”张开马上转向他的四个铁哥们,大声地说:“哎,谁有糖?拿出一块给大哥吃!”

  “你别忙活,我什么也不用!”王忠信冷冷地说。

  “呵呵,大哥,真不好意思,俺这里什么也没有,叫您干坐着。”

  王忠信本想一进屋,就对张开等人这种见不得人的污秽勾当进行好好地批评与教育,但一考虑,对这种人进行批评教育等于对驴弹琴。自己来的目的,是为了摸清谣言的根源,阻止谣言继续传播。因此,他使劲地压住了心头的怒火,愤愤地说:

  “张开,听说你这些日子看到俺家一些不光彩的事了?”

  张开一听,马上摇头摆尾地一口否认。狡辩地说:“没有,没有啊!大哥,您家是咱们村有名的大好人呢,哪能有不光彩的事啊!”

  “没有吗?我怎么听街上的人说,你说李模跟俺娘怎么怎么了?”王忠信单刀直入地说。

  “没有啊!大哥,您家俺大娘那可是再正经不过的人了,哪能有那个事呢?街上人都在诬蔑我。呵呵,大哥,您可别听他们的。”

  “哼,你到会说,街上人都在诬蔑你,真是笑话!”

  “是,大哥,他们那些人尽胡说八道。”

  “这样吧,我找个人来和你对质一下吧。”

  “别,别!大哥,那样一对质起来,对您、对我,都不好啊!闹的满城风雨,不好看,不好看啊!呵呵,呵呵……”

  “哼!你也知道不好看啊?”

  “大哥,你看你说的,不是有句俗话,‘人要脸,树要皮’嘛,要是你叫我和别人一对质,好像我张开给您编造谣言了,您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也卷入这些事事非非里边去了,您的脸、我的脸,都不好看啊。呵呵……”

  王忠信又鄙夷地看了看张开那两个谄笑的、眨巴眨巴的黄眼珠,如同吃了苍蝇那样恶心。

  “这样说,你说的都是真事了,不是造谣了?”

  “我真没有说什么啊!大哥,您可别听街上人给我栽赃了。”

  “笑话!可以说,咱们村对别人进行栽赃诬陷的人,除了你张开,再没有第二个人!”

  “嗳嗳,大哥,您这可是冤枉好人了。”

  “哼,好一个嘴硬的家伙!不现场抓住你的现行,你是不会承认的!我问你,才刚你们这几个在屋里说的些什么?”

  “没,没有说什么啊!”

  “没有?我明告诉你!在我没敲你的门之前,我已经听了半天了,你知道吗?”

  “呵呵,大哥,那那那,那,那是我们几个,闲着没事了,说着玩,说着玩的。呵呵,别生气,大哥,别生气啊!”

  “胡说!”王忠信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心中的怒火已经像一堆干柴扔上了点燃的火柴,忽地一下燃烧起来,真想抽出双手左右开弓地抽张开的嘴巴。由于自己一向沉着、稳重的性格,还是把已经燃烧起来的怒火压了下去,将自己蠢蠢欲动的拳头使劲地捏了两下,又松开,提起手指,指着张开怒斥着:“你怎么,不拿着你娘说着玩呢?”

  张开见王忠信的架势,吓得向后倒退了两步,脸色由青变蓝,又由蓝变青,双手哆嗦着,喃喃地说:“呵呵,大,大,大哥……”

  “张开!我问你,你什么时候看到李模到俺家去的?哪一次李模在俺街门里面碰到了俺娘?”

  “没,没,没有,没有啊大哥。我,我没看见,李模在您的街门里面碰见俺大娘啊。没,没有啊!”

  “那是你编的了?”

  “哎,哎,大哥,那是我看到李模经常到您家去,是,是我自己心里,心里估,估计的,估计的。”

  “你怎么不往好的地方估计呢?怎么专门估计这些歪门邪道?”

  “哎,哎,大哥,您别生气,那都是您家白天光俺大娘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才去,我才瞎猜的。我该死,我该死!”

  王忠信心中一振,“寡妇门前是非多”的俗语,马上在自己的脑子里一闪。是啊!家中白天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家,一个大男人进进出出不免要引起外人的怀疑;何况,被张开这样的污浊小人看到,更会给你编造出五花八门的绯闻。但他还是盯着张开那张丑恶的嘴脸,厉声地说:“告诉你,张开!请你今后不要对这些有损于别人名誉的事,胡乱编造谣言到处乱说!”

  “是,是,大哥!”

  “从明天开始,你马上把你对我家造出的谣言收回来!否则的话,咱们就到大队革委会去找大队书记评理!”

  “嗳嗳,大哥,别别,别!我保证明天让他们都闭嘴,怎么样?如果明天你再听到有说您家坏话的,您就拿我示问。”

  “哼!明天我要是再听到一句不好听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是!”张开马上神气起来,指着大猫、二狗、三寨、四祥,大声地训斥说:“听到了没有?以后你们几个,再不许说大哥家的事!从现在开始,谁要再说大哥家一个不字,我就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一切听从大哥的指示!”四个人好像得到了山大王严训似的,挺胸拔背,呲牙咧嘴地喊。

  王忠信又一次用鄙夷的眼光瞟了他们一眼,拔腿快速地离开了这个污浊之屋。

  出了门,王忠信心情没有平静,被张开的一句话提醒了事情的根源。“苍蝇不叮没缝的蛋”,根源是自己家有被人怀疑的疑点,要想彻底根除这些流言蜚语,必须将发生事情的根源清除。所以,他从张开家出来,就直接到了李模家。

  恰好,李模的儿子都不在家,只有李模和他有病的老婆在家。王忠信进了屋首先看了看老嫂子,并安慰和劝慰了一下老嫂子:“要畅开心扉,提起精神,用良好的心态来战胜病魔”。随后,便示意李模到西间密谈。

  “大哥,今天我来跟您说点事。”王忠信坐下以后,笑吟吟地说。

  “噢,什么事?”

  “您这些日子是不是经常到俺家去?”

  “是啊,兄弟,怎么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咱们一个亲戚家互相走动,看望看望,这都是很正常的嘛!可是,这几天……”王忠信边说边摇了摇头,笑着又说:“你看,你这几天到俺家去了几趟,就叫张开他们几个小子看见了。你说,张开这个小子咱们都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叫他看见了,还不叫他给咱们编出些花花事来啊!”

  “哦,张开给编出些花花事?”李模听了以后一愣,自己在脑子中马上像过筛一样回忆了一下。然后又说:“我去的时候,我还怕别人看见以后说闲话,我都是看着街上没人的时候才去的啊!他怎么能看见呢?”

  “大哥,你这个事正好错了,你要是正大光明地到您弟弟家串门,那谁敢说闲话呢?正因为你到俺家去,都是瞅着街上没人的时候你才去,又是俺娘自己在家;张开这几个人又是专门愿意踅摸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给你胡编乱造地制造一些极其下流的东西到处宣传;他们这些人,又都像小鬼似的不定在什么地方就会盯上你;你自己认为,你去的时候没有人看到,这正好错了!有句话叫‘掩耳盗铃’你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吧?这不是正好你应了那句话了嘛”

  “这真是没有想到的事,兄弟,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这个事你就别问了,事情我已经处理完了。就是以后你再到俺家去的时候,瞅着早晚去,那个时候我们都在家,咱哥俩在一起互相扯一扯,也挺好的嘛!要不,叫您婶婶或者您弟妹给咱俩炒两个菜,咱哥俩喝点酒解解闷也可以。以后可别瞅着没人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去了。”

  “这个王八羔子,真是缺德!专门盯着别人。”

  “别骂了,还是自己考虑的不周道啊!好了,就这个事,你也别往心里去,以后注意点就行了。”说着,王忠信就起身又到东间看了一下老嫂子,说了几句闲话,就辞别李模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