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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三 频频施舍赶庙会 活龙活现话西游


每年的四月十八、十九和二十日,共计三天,河沿镇的全体社员除了一些必须要干的而不能歇工的农活外,基本上是全部放假。这三天,大家都会穿上节日的盛装,到庙会上看光景和买东西,学校也都放学。较小一点的孩子们,多数跟着大人到庙会上玩耍,买小人糖、喝梨蒙水、买小人书和一些皮老虎、小喇叭,等等玩具。

庙会上,街道两旁卖货的摊位,从后街自东向西,首先是吸引孩子们的玩具:有布娃娃、泥娃娃、不倒翁、皮老虎;等等,应有尽有,装饰得色彩斑斓,绚丽多彩。往里走,便是各种各样的糖果、饼干、酥白果、和各种新鲜水果;还有服装、布匹等。再往里走,便是老百姓日常用的锅盆瓢碗、杈耙扫帚等日用百货。一般来说,农村供销社、生产资料等一些沿街开设的商店,都在自己的门前摆上货架,销售他们的物资。这三天,也是他们一年中卖得最火的三天。庙会上也有新鲜蔬菜、海鲜、肉类和柳编、草编,新旧家具,新旧木料等等,但这些物资多数被挤到庙会的边沿地区。牲口市,猪市,鸡、鸭、羊市,都在宽敞的河滩上交易。

在街道两侧不大的空地里,也会被耍猴的、耍戏法的、练杂耍的、拉洋片的、放幻灯的占领。有的拉胡琴卖唱的,更会见缝插针,边拉边唱地讨几个小钱。有的游走商贩,扛着一根上边制有花架的木杆,花架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用羽毛或彩布制作的各种小巧玲珑、而且非常精美的十二生肖,还有彩色的小喇叭、货郎鼓。卖货人一手把着木杆,一手摇着货郎鼓,而嘴上还吹着小喇叭,边走边卖。这些游走的商贩是最受孩子们欢迎的,他们走到那里,都会有孩子们扯着大人的衣袖,指着花架:要金光闪闪的公鸡;要雪白红眼睛的玉兔;等等。这时,大人们都会慷慨解囊,来满足孩子们的要求。

前街戏园子门前,在密密麻麻用四根竹竿支起的五颜六色的遮阳篷里,摆有茶桌、长条凳,供赶庙会的人们累了休息和中午用餐之用。那里有卖茶水的,卖梨蒙水的,卖炒花生的,卖糖球的,卖大糖的和卖烧饼的;等等。这些遮阳篷也是这些做卖买的为招揽顾客而设置的。

因为天气晴朗,阳光充足,赶庙会的人们都戴着大檐草帽遮挡着火突突的太阳。嗬!如果你在上午九点钟以后,站到高处向庙会的街道上看去,就好像看到了一片片的蘑菇地,被劲风吹得来回摆动,在太阳光下闪烁着金色光芒。

王忠信和国春兰逛够了后街,又逛前街,庙会的三横三纵,全都逛了个遍,又到柳编市场看了看自己生产队货卖的快慢,尔后,便来到戏园门前。在逛庙会中,不免遇到吃的、穿的,王忠信都要掏钱给国春兰买一点,但都会被国春兰以“不饿”,“不吃”,或“式样不好看”,婉言拒绝了。逛庙会中,他俩经常会遇到穿戴褴褛的乞丐,便毫不犹豫地掏钱施舍。他俩看了耍猴的,又看了耍戏法的,练杂耍的、卖唱的、拉洋片的,全都看了个遍,然后,才到戏园门前准备买四张戏票回家。

戏园的大门斜着朝向东北,大门是两扇黑漆铁板大门。大门旁边有一个小门,是检票口;在大门左侧的售票口旁边的墙壁上,还贴了一张大海报,上写:

四月十八日:上午《空城计》,下午《谭渊之盟》,晚上《火焰山》。

四月十九日:上午《借东风》,下午《玉堂春》,晚上《三叉口》、《战马超》。

四月二十日:上午《西厢记》,下午《锁麟囊》,晚上《四进士》。

山东省烟台京剧团

在售票口的窗口上,围了很多人,有买下午票的,有买晚上票的。

“春兰,咱们下午看不看?”王忠信还没走到售票口,就问国春兰。

“不看了,咱们中午回去吃完饭,陪着大娘说说话,晚上再看吧。再说了,大娘五十多岁了,白天晚上都坐在戏园里看戏,怕身体受不了。”

“好,我去买四张晚上的票。”说着,王忠信便到售票口买了四张晚场票,回来又对国春兰说:“走,咱俩找个地方坐一会,喝点水凉快凉快。”

二人找了一个遮阳篷里边刚好倒出来的两个座位上坐下。坐下后,王忠信就买了一瓶梨蒙水、一碗茶水,又买了一些炒花生和芝麻大糖,然后,将梨蒙水打开盖递给国春兰,又捧了一捧花生和芝麻大糖也放到国春兰跟前。

“吃吧。”王忠信说。

“喝点水就行了,花生和芝麻大糖带回去吧,和大娘妹妹一块吃。”

“吃吧,吃吧!临走的时候我再买点带回去。”

“别买了,花那么多钱干什么?今天还捐出去不少钱呢!”

“没事,我们编筐编篓的比您强的多,平均一天能合三四块钱呢!花两个没事。”

国春兰一听,编筐编篓一天能合三四块钱,惊喜地瞅着王忠信说:“挣的那么多啊,比我们多好几倍呢!我们一天才合六七毛钱。哎,忠信,你们那里有没有女的编篓子的?”

“没有。”

“我听说那些编笸箩簸箕的都有一个说法,说是教徒弟教男不教女,怕教会了女的把手艺传出去。你们也有这个说法吗?”

“我们可没这个说法。其实,那些编笸箩簸箕的,我考虑也并不完全是那回事。我认为,柳编这种活,虽然不是太累的活,但需要集中精力,不能编一点扔下再去干别的活。譬如编篓子吧,你一打底就得一鼓作气地把它编完,否则,就会影响质量。农村的妇女,多数在家干家务活,家务活非常零散,并且还有孩子、老人需要她们照顾,特别分散精力,所以,这些需要集中精力来完成的活,就不太适合农村妇女干了,因此编筐、编篓、编笸箩簸箕的,几乎就没有妇女干了。”王忠信边说边扒了几个花生粒送到春兰手里,“吃吧!”

国春兰接过王忠信扒好的花生,搓去了上面的红衣,放到嘴里慢慢地吃:“嗯,炒的还挺香的呢。”

“香就多吃一些!”说着,王忠信又扒了一些花生仁递给国春兰。

国春兰连忙将手缩了回去说:“不吃了,不吃了!咱们赶快回去吧!回去晚了,大娘她们把饭都做好了,咱们就成了光吃现成饭的少爷和小姐了。”说着,便站了起来。

“那就边走边吃!”

“这些你吃了吧,你光给我扒,你还一个没吃呢!”

“这些给你,我吃的时候我自己再扒一点。”

“别扒了,你就吃这些吧。你们男的走道吃东西还行,我们一个闺女家,边走边吃东西多叫人笑话呀!”

王忠信没有办法,只好将扒好的花生仁和炒花生放到一个袋里,大糖用纸包了包,都放到辫子篓里。二人便起身离开了庙会,穿行于滚滚的麦浪之中。

“哎,忠信,今天晚上看完了戏,你可得把我送回去啊!”

“回去干什么,我已经让春燕姐捎信给大叔、大婶了,说是留你在俺家看戏呢。”

“这哪能行呢!一个没结婚的大闺女就在男的家住,那不叫别人笑死呢!”

“怕什么,咱们又不在一起住,叫他们笑去吧。”

“不行不行!看完戏你不送我,我就自己回去。”

“好,好!我送你,我送你。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

二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家。一进门,国春兰见伯母和翠英正在正间扒葱洗黄瓜呢,并且已经将要过油的东西全部过完了油,用水焯的全都焯完了。国春兰连忙摘下草帽,进屋带上套袖、扎上围裙,洗了洗手,便伸手切葱、切姜。王忠信告诉了一声今天买了四张晚上的戏票,也去抱柴点火。

徐淑芳见春国兰进门就干活,连忙说:“你先歇会,凉快凉快再干,别进屋就急着干活。”

“没事,大娘,您老人家歇会吧!今天中午的饭,您不用管了。”

国春兰切完葱姜,拿起炊帚将王忠信已经点上火的锅戳了戳,放上一勺油,只听得“剌啦”一声,锅铲一翻,肉色已经变白,紧接着放花椒面、酱油、醋、葱花、姜沫,经过几次翻炒,香味四溢,一个菜即时出锅。

徐淑芳和女儿拍黄瓜的、切凉粉的、拌凉菜的,摆桌子、放凳子、端菜、端碗,一阵功夫,热炒的、凉拌的、蒸的、汆的,纷纷摆上了餐桌。

大家坐好,不免首先品尝一下国春兰的厨艺,在众人的齐声赞赏下,国春兰谦虚了一番,大家一阵狼吞虎咽,饭吃完了。又是国春兰抢先收拾碗筷,王翠英赶忙协助,眨眼功夫,碗筷已经刷洗干净,她俩又将桌椅板凳重新擦抹了一遍。

徐淑芳瞅着春兰与翠英你争我抢干活的劲头,高兴得眉开眼笑,美滋滋地瞅着儿子说:“忠信啊,今年你们两个是不是该把喜事办了?”

“不忙,娘,先看看今年的收成好不好,等收成好了再说吧。”

“哥哥,办喜事,跟收成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呢?”王翠英好奇地问。

“怎么没关系呢?收成好了,猪不就养的多了,肉、菜也能便宜了,咱们也能好好地摆上几桌酒席了。”

“嗯,也是个理。那就今年冬天吧,最晚可别超过来年春天,我可等着儿媳妇来家和我做伴呢。”徐淑芳还是美滋滋地说。

“嘿!娘,看您急的,来年春天结婚也比我的计划,提前一年多呢。”

“提前点好!三十多岁了,老不着急。”

“哈……娘,您是不是不光是着急俺哥哥结婚吧?更着急的是想抱孙子了?”王翠英边干着活,边打趣地说。

徐淑芳朝闺女笑了笑,并用手指了指正在忙活的国春兰。

等国春兰和王翠英收拾完桌椅板凳,徐淑芳就说:“咱们都歇会晌,等四点多钟咱们吃晚饭,吃完了饭叫你哥哥拿着小板凳先到戏园去占地方,咱们五点钟去就行。”

徐淑芳刚说完,王翠英就领着国春兰到东间放下三个枕头,徐淑芳与女儿、国春兰都上炕躺下休息。王忠信自己也到西间炕上休息。

休息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大家起来坐在一起喝着茶水,吃着王忠信买回来的炒花生和芝麻大糖,唠了一会嗑。说话当中,王忠信简单地说了一下在庙会上遇到的新鲜事和看的光景。又把刚进庙会遇到陈家庄陈老太太的事说了一下。徐淑芳听了以后非常同情,并支持儿子的许诺。三点半钟左右,王翠英和国春兰起来热了热中午剩下的饭菜,大家吃完了饭,王忠信就拿了四个小板凳要去戏园,国春兰见了,连忙从王忠信手中接过了两个板凳。并说:

“咱俩一起去吧。”

“行,咱俩一起去,省得我自己坐在戏园里,孤零零地没个人说话。”

国春兰马上回头向伯母与翠英说:“大娘,妹妹,我和忠信一起去了。”

“去吧,去吧!”徐淑芳娘俩同时笑嘻嘻地看着他俩说。

王忠信又跟妹妹说:“翠英,你和咱娘去的时候,进了戏园以后,就顺着中间留的小道往前一直走,我们肯定坐在靠近中间小道的旁边。”

二人到了戏园,在门外又买了两斤炒花生,和四瓶梨蒙水,经过检票口进了戏园。

戏台的下面,已经坐了七八行人,王忠信和国春兰就选择在中间留的一条只能走开一个人的小道右侧,摆上四个板凳坐了下来。王忠信抓了一把炒花生递给国春兰。

“先别吃,等大娘和妹妹都来了,一起吃有多好。”

“看起来,你在家很守规矩啊!”

“可不吧,俺家都这样,有了好吃的,没有一个人先吃的,都是等人齐了以后才吃,并且在俺爹和俺娘先动嘴吃以后,我和俺哥哥才吃。”

“嘿,你撒谎!那天我在您家吃饭,就是你哥哥先举起筷子,椡!椡!椡的呢。”

“那不是在让你这位贵客吗?真正动嘴吃,是不是俺爹和俺娘先动嘴吃的?”

王忠信仔细地想了想,“嗯——是啊,你哥哥是先举起的筷子,可是没有吃,以后还是您爹先动筷吃的,然后是您娘边让着我,边吃了一口,您哥哥是在我吃了以后,他才伸筷子吃的。嗯——好!春兰,家里有这个规矩,才能体现出有老有少啊!”

“不说这些了,都是老规矩。你给我讲讲火焰山这个故事的大概意思吧,我在看的时候也能看得懂。”

“好!你们女孩子家,一般都不愿意看闲书,当然对这样的故事你们不太了解了。我就给你讲讲这个故事的大概意思吧。”说着,王忠信打开了一瓶梨蒙水,递给国春兰,自己又打开一瓶,喝了一口,就开始讲了起来:“这个故事是明朝吴承恩写的一部神话小说《西游记》的其中一段。说的是,唐僧师徒四人到西天取经,在走到火焰山的时候正是八月份的秋天,天气应该非常凉快,可是,他们越走越觉得热得受不了,唐僧就好奇地问孙悟空:‘悟空啊,现在的天气是深秋天气,应当越来越凉快呀,怎么反倒热起来了呢?’孙悟空听了师傅的问话,马上去问了当地的一个老人,才知道离他们六十里地的一个地方,有一座山,名叫火焰山,方圆有八百里的火焰,烤得周围几十里的地方寸草不长,人根本没法过去。孙悟空又打听了一个卖切糕的人,知道要过火焰山必须到翠云山芭蕉洞找铁扇公主将芭蕉扇借来,用芭蕉扇扇熄了火才能过去。好家伙,孙悟空一听芭蕉扇能把火焰山的火扇熄了,马上安顿了一下师傅,并嘱咐猪八戒和沙僧,让他两个好好地照顾着师傅,就一个筋斗驾起云头来到了翠云山。到了翠云山孙悟空一打听,知道这个铁扇公主是牛魔王的老婆,相当初是被自己降服的红孩儿母亲,牛魔王的兄弟还因为红孩儿的事,跟自己打过仗。心里想,这真是冤家路窄啊!但是,为了扇熄火焰山,保护师傅完成到西天取经的重任,所以就鼓起勇气,来到芭蕉洞敲门。铁扇公主一听,是孙悟空来借芭蕉扇,马上就气得哇哇地直叫,出门也不打话就跟孙悟空打了起来。你想,铁扇公主哪里是孙悟空的对手啊?打不过,就扯出了芭蕉扇,朝着孙悟空就扇了一下。这一扇不要紧,就把个孙悟空一下子给扇到五万多里地的须弥山去了。孙悟空降落在须弥山,正好遇到了灵吉菩萨;灵吉菩萨问他,他就跟灵吉菩萨一五一十地说:怎么保着师傅到西天取经,怎么在途中遇到火焰山,又怎么到翠云山上找铁扇公主借芭蕉扇,和怎么被铁扇公主扇了一扇,把自己扇到了这个地方。灵吉菩萨听了,马上从怀里掏出一颗定风丹交给孙悟空。好孙悟空,得了定风丹以后,马上踏起云头又回到了翠云山芭蕉洞。铁扇公主一听,孙悟空又回来借扇,二话没说,出了洞门就扯起芭蕉扇对着孙悟空连扇了几扇。因为孙悟空有了定风丹是不怕风的了,所以,怎么扇都没能扇动孙悟空。没有办法就打,打了半天也打不过,就败回洞里去了。就在这个时候,孙悟空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蟭蟟虫,跟着铁扇公主飞进芭蕉洞去了。此时,正当铁扇公主气喘吁吁地坐到椅子上什么也不顾,张着嘴要茶喝的时候,孙悟空就趁着侍女给铁扇公主倒茶的时候,钻到茶水的泡沫下面去了。这个时候,你说铁扇公主怎么样呢?渴的很啊!只知道要喝,也不看,拿起茶碗“咕嘟咕嘟”把一碗茶水全都喝到肚子里去了。孙悟空到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就开始翻跟头,尥蹶子,竖蜻蜓……

“哈……铁扇公主有多大的肚子啊,孙悟空能在里边翻开跟头呢?”

“孙悟空有七十二变化呢,他能将自己变得大如铁塔,小如蒙虫吗。”

“哈……真有意思,后来呢?”

“后来,孙悟空在铁扇公主的肚子里,把铁扇公主折腾得哇哇直叫,没有办法,铁扇公主才把芭蕉扇借给了孙悟空。”

“那孙悟空是怎么从铁扇公主的肚子里出来的呢?”

“孙悟空在铁扇公主的肚子里让铁扇公主将芭蕉扇立在她的眼前,并让她张开口,孙悟空看到了芭蕉扇以后,就一个箭步蹿了出来,扛起芭蕉扇就跳到洞外去了,并回头还向铁扇公主说了声:‘谢谢嫂嫂了!’

谁知道铁扇公主是耍了个花招,借给孙悟空的是一把假的芭蕉扇。孙悟空拿着这把假芭蕉扇不但没有把火扇灭,反而越扇越旺;扇了三扇,把他自己的毫毛都烧了两三缕去,吓的他赶紧退下来。此时,他已经知道是铁扇公主有意识地捉弄自己。正在算计怎么将真的芭蕉扇弄出来的时候,当地的土地就给他指了一条路,让他到摩云洞去找牛魔王。”

“牛魔王不是铁扇公主的男人吗?他怎么没和铁扇公主住在一个洞呢?”

“你听我说啊……”

“娘,您听听,俺哥哥讲西游记讲的多生动啊!”

王忠信正在讲孙悟空怎样找到了牛魔王,怎样和牛魔王一场鏖战的时候,徐淑芳和王翠英已经到了跟前。王翠英见哥哥讲得眉飞色舞,国春兰紧靠着哥哥,仰脸瞅着哥哥聚中会神听的时候,王翠英笑着对母亲说。

国春兰见伯母和翠英都到了,连忙站了起来,搀着伯母往里边让:“大娘,您到里边坐吧。”

徐淑芳进去坐在最里边一个凳子上,王翠英靠着母亲坐下,国春兰就从辫子篓里拿出两瓶梨蒙水,递给伯母和王翠英,每人又捧了一捧炒花生,说:“坐着没事,吃点花生吧。”

“好,您都吃。忠信,快讲吧,俺也听听。”徐淑芳说。

“不讲了,娘,马上就要演戏了,一会您看不明白的地方,我再给您讲。”

四个人一边吃着炒花生,一边喝着梨蒙水,一边说了一会闲话。只听舞台上“咚……咣……咣彩咣彩……”

“打台了,马上就要演戏了。”王忠信听到锣鼓声,马上提醒大家。

一阵锣鼓声响过以后,只见殷红色的幕布徐徐地拉开。在锣鼓声中舞台上瞬时出现七八个身穿红色衣服,头扎红头巾,脚蹬红帮白底软靴,手擎火圈的人,打着跟头翻上舞台。他们,时而列成方阵,时而如天女散花般地布满舞台,最后七八个火圈斜着排列在舞台左侧后边小门帘的前面。只见门帘一挑,孙悟空“嗖”地一下,从七八个火圈中蹿到舞台前边。眨眼功夫,七八个火圈散满舞台,孙悟空在散布的七八个火圈中打着跟头一个一个地钻,尔后,火圈分列两旁。不知什么时候,孙悟空手中多了一条金光闪闪的金棍,在手中嗖嗖地耍了起来。只见,孙悟空舞动的金棍金光放射性闪烁,开始还能看到孙悟空两手转动金棍的动作,逐渐地越转越快,只能看到金棍上下翻飞,金光四射,只见光不见人;舞动的金棍,就像一朵巨大的金色菊花在空中飞快地旋转。金棍时而在孙悟空的左侧飞转,时而在右侧飞转,时而又在身后、头顶飞转。孙悟空眨吧着双眼,不时地发出“呀呀”地叫声,双腿也在不住地移动。

“好——”王忠信禁不住地喊了一声。

“好——”全场同时爆发出叫好声,紧接着又是一阵雷鸣般地掌声。

徐淑芳、国春兰、王翠英也都屏住了呼吸,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舞台,就怕漏掉每一个动作。

“哎,忠信,孙悟空的那根金棍是什么时候在他手里的?开始他什么也没拿啊。”国春兰在孙悟空耍棍的动作变换之时,小声地问。

“你仔细地看,到时候我告诉你。”

金棍又一阵飞转,在金棍转得最快的时候,只见一道金光从空中飞向幕后。

王忠信赶紧推了一下国春兰说:“快看,金棍就是这样传来传去的,因为这个兵器叫做如意金箍棒,是在孙悟空出世不久从东海龙王那里要来的。听说这根金箍棒是大禹治水的时候,测定江海深浅的一根钉子,能长能短,能粗能细,长的时候有数丈长,短的时候就像是一根绣花针,可以藏在耳朵里,所以有的时候你看到孙悟空手里耍着金棍,有的时候手里什么也没有了。”

“噢!原来这样。”

“呛……”一队女兵,擎着银色宝剑冲上舞台,随后一位身穿锦袍,腰束虎带,手拿双剑的女将,快步走到台前。一亮相,圆睁双目,“哼,哼”了两声,便随着后台的音乐,怒容满面地“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她唱的是什么?听不懂。”

“这就是铁扇公主。这个时候她听说孙悟空来借芭蕉扇,正在怒骂孙悟空呢!唱词的大概意思是,孙悟空当年将她的儿子红孩儿给降伏了,害得她终生见不着儿子……”

“咚……呛……”孙悟空一个筋斗翻到了铁扇公主的跟前,朝着铁扇公主一拱手:“啊,嫂嫂!”

“哪个是你嫂嫂?”铁扇公主圆睁双目,指着孙悟空说。

“尊府牛魔王,当年与俺老孙结义,乃有七兄弟之亲也!您是牛大哥的令正,安得不以嫂嫂称呼呢?”

“哼!你这泼猴,既然有兄弟之亲,如何又坑害我的儿子?”

“啊,嫂嫂,哪个是你的令郎啊?”

“……圣婴大王,红孩儿便是也,你把他降伏了,害得我终生见不到娇儿,我正要找你报仇,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岂能饶你!泼猴,看剑!”

“嫂嫂慢来,原来嫂嫂不知原委,错怪老孙了啊!”

“泼猴!不要饶舌,拿命来也!”说着,铁扇公主就舞动双剑,朝着孙悟空的脖子乒乒乓乓地连砍十多刀。孙悟空全然不动,吓得铁扇公主转身就跑。与此同时,战鼓擂得“咚咚”直响。孙悟空掏了一下耳朵,只见空中一道金光,孙悟空伸手一接,舞动金箍棒就追了上去。铁扇公主招架不住,虚晃几招就扯出芭蕉扇,朝着孙悟空扇了一下。孙悟空被扇了一下,就一个筋斗翻了回去。幕落。

“真精彩!哎,忠信啊,铁扇公主那两把剑砍在孙悟空的脖子上,只听得乒乓直响,他不觉得疼吗?”国春兰问。

“你听到乒乓响的声音,其实是后台做的效果。戏剧上的兵器都是木头做的,而且你所看到枪刀剑戟砍在人身上,实际上都是点到为止,并没有真正打在身上。”

“噢——”

王忠信在落幕的空间,解释着国春兰和他母亲与妹妹的很多疑问,和大略的讲了一下下一场戏的内容,而徐淑芳母女俩也正在认真地听着王忠信的说戏。嘴里还不住地吃着炒花生,喝着梨蒙水。

“咚……”幕布又徐徐地拉开。

铁扇公主又经过与孙悟空一番苦斗以后,没有打过,并且还没有扇动孙悟空,就气喘吁吁地从后台跑了上来,坐到罗纱帐内就喊:“渴了!渴了!快拿茶来!”

侍女赶紧倒了一杯茶水递给铁扇公主。铁扇公主接过茶水,什么也没顾,一仰脖咕嘟咕嘟地喝了进去。

“啊唷——疼杀我也——”只见,铁扇公主喝完了茶,双手就捂起肚子,面色愁苦,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弯腰揉腑。两边侍女见了,赶忙上前为公主捶背揉腑。

正当铁扇公主叫苦连天的时候,只听得孙悟空高声叫道:“嫂嫂!借扇给老孙使使!”

铁扇公主一听,马上怒视侍女,并质问说:“门都关好了吗?”

“都关好了啊!”

“关好了,为什么泼猴还在家里叫唤?”

“他在你身上叫呢?”

“啊!泼猴!你在哪里?”只见铁扇公主,低头仰脖,左看右踅地正在寻找。

“呵呵!老孙已在你的肚子里见到你的心肝了。我知道你渴了,先给你坐一碗水喝喝。”

“啊唷——疼煞我也——啊唷!啊唷……”铁扇公主坐在地下叫苦不迭。

“嫂嫂,再给你个点心充充饥。”

铁扇公主只疼得满地打滚,口里叫道:“叔叔饶命!叔叔饶命!叔叔……”

“你这才认得叔叔了,看在牛大哥的面上,饶你一命,快将扇子拿出来我使使!”

“有扇,有扇!你快出来取吧。”

“你先拿出扇子叫俺老孙看看。”

只见,两个侍女执着一把芭蕉扇立在铁扇公主面前,同时,铁扇公主也张开了大口。就在这一立一张之时,孙悟空早就蹿到芭蕉扇的前面扛起了芭蕉扇。并朝着铁扇公主一拱手说:“谢谢了,嫂嫂!等俺老孙扇熄了火焰山,马上奉还!”

“哎,哥哥,孙悟空是从哪里蹿出来的?”王翠英问。

“你没看见后边的门帘一挑吗?就是这么一挑的功夫,孙悟空就‘嗖’地一下蹿了出来,也正好是铁扇公主张着大口出洋相的时候,观众都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铁扇公主,孙悟空已经将芭蕉扇扛了起来。也就是说,这两个演员配合的非常好,再加上孙悟空这个演员的功夫确实到了家,所以给人的感觉是,孙悟空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的。”

戏继续往下演。孙悟空借回芭蕉扇不但没有将火扇熄,反而越扇越旺,差一点将自己烧伤。在当地土地的指引下,孙悟空又去了积雷山找到牛魔王,偷了牛魔王的金精兽,变做牛魔王,骗出了芭蕉扇;结果,又被牛魔王变作猪八戒将扇子骗了回去。最后,猪八戒协助孙悟空打败了牛魔王,才把真芭蕉扇借了出来,扇熄了火焰山,师徒四人又踏上取经之路。

戏剧演得精彩夺目。在演出过程中,全场观众鸦雀无声,但时而会爆发出雷鸣般地叫好声和鼓掌声。

在每一场戏的落幕期间,王忠信都会给母亲、妹妹、春兰,详细地讲解前场的内容,和讲一下下一场戏的大概意思。所以,她们三人也都看得明白,听得懂。

戏剧演了将近三个小时,结束时,在演员们多次谢幕后,观众才恋恋不舍地走出戏园。

徐淑芳一家四口回到家中,稍微休息了一会,王忠信就骑着自行车将国春兰送回家去。在浓浓的夜色之下,和被微风吹动麦浪的“簌簌”响动声中,两人不免情浓浓,意绵绵,说情道爱,一定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