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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五 爱屋及乌夫妇谐 博古论今天伦乐


鲁姑在徐淑芳家大闹了一场,徐淑芳并没有记恨,第二天就领着大毛和信儿到鲁姑家串门去了。当然了,鲁姑对徐淑芳到家串门,并不欢迎,见了就好像冤家对头,狭路相逢;脸上马上肌肉横飞,鼻子成了扁酸枣,眼睛喷射出狼烟;手舞足蹈,恨不得立马将徐淑芳当场撕碎;并且张开血盆大口,不三不四的,又说了很多让人难以入耳的话;完了就指着大毛厉声呵斥:“她是你的亲娘,我是你的后娘,你回来干什么?赶快滚出去!”徐淑芳面对这个蛮不讲理的“母夜叉”,始终面带微笑,一边和信儿护着大毛,一边对大毛说:“快!大毛,赶快给您娘陪不是。”并且不紧不慢地和鲁姑周旋,鲁姑说东,也跟着说东;鲁姑说西,也顺着说西;只不过,鲁姑一提到大毛,徐淑芳就会对大毛说:“你是个孩子,怎么不懂事呢?大人说话,你要好好听啊!因为大人都是过来的人,对过日子有很多经验。平日教导你,都是为你好,让你从小就知道过日子的艰难。”回过头来,马上又对鲁姑说:“小孩子就像头小毛驴儿,你要叫他听话,就得顺着毛儿摩弄;你要是呛着他,他就会给你尥蹶子呢。”

……

由于徐淑芳对鲁姑始终是和颜悦色,不紧不慢,宽容大度,使这个蛮不讲理的“母夜叉”也逐渐地和缓下来,也能和徐淑芳心平气和地唠几句家常话了;所以从此日起,徐淑芳就三日两头去找鲁姑谈心。在徐淑芳耐心地劝说下,和不厌其烦地讲古论今,对鲁姑这个只知道打骂孩子,站街骂人,降服汉子,蛮不讲理,无理取闹的泼妇,对大毛的态度也有所改变:不再抬手就打,张口就骂了,也让大毛上桌吃饭了。由于鲁姑是个私心杂念特别重的人,平日看牌耍钱,搬弄事非,是她的长项;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是她的爱好;所以,不天天打骂大毛了,就将家中刷锅抹碗、擦门窗搌桌子、喂鸡喂猪、侍弄狗猫,和所有的家里的大小活,全部推给了大毛。如果大毛干完活,要出门玩耍,和到信儿家,必须得到鲁姑的同意,否则,鲁姑就会在张大憨跟前告状,让张大憨对大毛严加管教。大毛在信儿家学到的:“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和:“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这些在家孝顺父母的教育,深深扎在大毛这颗小小的心灵深处。所以,大毛在家里得到生活基本满足以后,就很少出门了,并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自己该上学念书的时候,大人不说,他也不知道。

再说信儿到了学龄期,徐淑芳提前为信儿做了新衣服、新鞋、新书包。并为大毛也准备了新书包、新衣服和新鞋袜。第一天信儿到学校的时候,徐淑芳拿着为大毛准备好的新书包和衣服去送信儿。到了学校没见到大毛,就问信儿,信儿说:“大毛的爹娘不让大毛上学。”当天吃了晚饭,徐淑芳就和丈夫领着信儿一起拿着大毛的新衣服和新书包,到大毛家找张大憨和鲁姑又去谈心。在徐淑芳两口子一晚上耐心劝说下,鲁姑这个私心杂念特别严重的人,才勉强同意大毛跟着信儿到学校念书。徐淑芳为了防备鲁姑反悔,就以第二天和信儿做伴为名,将大毛领到自己家。第二天吃过早饭,徐淑芳就一边一个用手拉着两个孩子,亲自送到学校。为了让大毛不耽误念书,从此以后徐淑芳都要领着信儿,绕道拐到大毛家,叫着大毛一起将他俩送到学校。

信儿上学以后,徐淑芳除了农忙时期帮着丈夫下地干活,平日在家里,将屋里屋外,房前房后,邻街墙角,都清扫收拾得干干净净,草丝不见;闲暇无事,就到妯娌赵秋香家陪着已经快七十的婆婆,做针线、唠家常,说笑话,逗婆婆开心;并且经常在家做一些婆婆最爱吃的饭菜端到妯娌家,让婆婆和妯娌两口子饱餐一顿。有一天,徐淑芳从婆婆家回来,晚间休息的时候,就将几天来在心里的一些想法,跟丈夫商量说:

“吉祥,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你看,是不是把咱娘接到咱们家,和咱们一起过呢?”

王吉祥一听,妻子要把娘接回来,认为淑芳到弟弟家串门,发现他们两口子对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便怀疑地问:“怎么啦?吉云两口子对娘不好吗?”

“不是,你想哪去了?二弟弟两口子对咱娘可好了。我是说,咱们当哥嫂的,应该多承担一些。娘在弟弟家多少年了,也不能老让弟弟养活,咱们图清闲啊!是不是吉祥?再说了,弟弟家还没有孩子,娘自己住一个屋,都快七十的人了,晚上睡觉身边没个人,我心里总觉得不太合适。把娘接过来咱们搬到西间,让娘和信儿住东间,这间屋里一天都有阳光;咱娘要是白天不愿意出去,可以坐在炕上晒晒太阳;到了晚上,信儿和咱娘还能说说话互相照应一下,有个头痛脑热的,咱们也能早点知道。你说是不是?”

王吉祥仔细地想了想,然后说:“嗯,也是啊!咱娘快七十的人了,晚上睡觉身边没个人,要是有个三灾八难的,真叫人不放心呢!把娘接过来,咱娘跟信儿一块住,信儿这孩子挺懂事,他们确实能互相照应一下,咱们也能放点心。”

“是啊!吉祥,人老了,身子就不像年轻的时候了,有些流行病,像伤风感冒的,老人最容易感染上;特别是到了晚上,老人有个小病小灾的,跟前没有人,人老了都碍面子,半夜三更的怕影响孩子们休息,又怕带累孩子,所以就会强撑硬挨;往往有些小病,因为得不到及时治疗,就会发展成大病呢!这些日子,我老是寻思,是否把娘接过来,晚上让信儿和咱娘一起睡觉呢!”

王吉祥听了,忽然想起自己的前妻,就是因为遇到天气突变而得了伤风感冒;得病以后由于碍于面子,没有求助任何人,自己强撑硬挨将收回的庄稼全都脱粒完,晒干以后又收进粮仓,才想起找医生看病;由于得病以后迁延时间太长,加上劳累过度,看医生的时候已经发展成痨病,没有几天就离开了人世。当听到妻子的分析,心里非常赞同,所以就兴奋地对徐淑芳说:“淑芳,你想的非常好!我从心里佩服!咱娘过来以后,和信儿一个屋睡觉,她老人家既有个伴互相说说话,又不寂寞了;一旦有个头痛脑热的,咱们也能早点知道。嗯,太好了!”王吉祥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妻子,并在心中又盘算了一下,接着又跟淑芳商量说:“淑芳,你看,咱们是不是明天先跟咱娘和二弟弟两口子商量一下,要是他们同意的话,后天就把咱娘接过来。”

徐淑芳见吉祥同意将婆婆接过来,并且明天就去跟婆婆和小叔子两口子商量,兴奋得差一点跳起来。并脱口而出:“好啊,太好了!咱们明天就去!”

王吉祥看着妻子见马上要把母亲接来家而兴奋得眉开眼笑,联想到妻子自从过门以后对儿子的关心照顾,对婆婆的关怀,和对一个孤儿大毛的无私援助,感觉妻子是一位爱心无限,让人钦佩的贤妻良母!所以,也用饱含深情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妻子。王吉祥发现,妻子的一双好像秋水一样美丽而动人的眼睛里,正喷射着一种真诚而热烈的火焰,闪烁着无限的爱心;似乎这眼睛,今天更加美丽动人,并且还有一种博爱、包容、和挚热的火在内心深处燃烧。王吉祥从心底深处感受到了一种无比的欣慰和幸福,并深深地感谢这位美丽而善良的****。他紧紧地握住妻子的双手,两颗眼睛如同一对黑珍珠,深情而热烈地盯着妻子。徐淑芳此时笑容更加灿烂,满面春风地朝着王吉祥微微地笑着。

王吉祥动情地说:“谢谢你!亲爱的,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是我最贤惠的妻子!我将会永远永远地爱着你。”说着,就撒开双手,张开两臂抱住了妻子。徐淑芳也顺势紧紧拥抱丈夫。此时,两双蕴涵着无比幸福的眼睛,瞬时喷射出最真诚爱的火焰;四目相视,意欲一口吞掉对方。他们疯狂地亲吻,疯狂地爱抚;两颗心脏也在急剧地跳动,全身微颤;徐淑芳的粉脸也紧紧地贴到了丈夫的脸上。

“你真好……”徐淑芳****着说。

王吉祥推开妻子,插好房门,便相拥上炕,马上就进入了最美好的梦乡……

幸福美满的夜晚,似箭而过。第二天一早,日上三杆,两口子才姗姗起床。二人对视,流露出心满意足地微笑。梳洗打扮、吃过早饭,两口子一起领着信儿,接了大毛送到学校,回来顺便就到了二弟弟王吉云家。

一进门,正巧碰到二弟弟两口子回家吃完了早饭,正要下地干活,王吉祥马上招呼吉云两口子一同进了母亲的屋。此时,徐淑芳早就上了婆婆的炕,满面春风地正拉着婆婆的手,又是亲热又是问寒问暖。看那亲热劲,就好像多年没有见面的亲母女俩。

王吉祥在吉云两口子都坐下以后,就说:“吉云、秋香,今天先耽误你们点时间,跟您商量点事!”

“大哥,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什么商量不商量的,你当大哥的说了就算。”王吉云媳妇赵秋香,心直口快,没等王吉云开口,就抢先说。

“是啊!大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用商量!”王吉云也附和着说。

“是这样,”王吉祥说:“咱娘在您家已经住了七八年了,您受了不少累。虽说儿女侍奉老人都是应该的,但我这个当大哥的,也不能只图清闲,把老人推到您这里我什么也不管啊!昨天晚上,淑芳跟我商量,想把咱娘接到俺家……”

“怎么?大哥、大嫂,您要把娘接走啊?是不是嫌俺对咱娘不好呢?”赵秋香这个直性脾气,一听大哥要把娘接走,心里就不自在,没等大哥说完就不太高兴地说。

徐淑芳见妯娌赵秋香有些急,赶忙从炕上跳下来,拉着妯娌的手笑着解释说:“不是,不是!妹妹,你领会错了!我们的意思,你现在还没有孩子,家里也用不着老人给您看孩子;俺家信儿还小,老人过去以后,我们有时不在跟前,老人就能给我们照看一下孩子。”

“嗳——大嫂啊,信儿今年都八岁了,已经上学了,那还用照看吗?”

“妹妹,你是不知道!晚上孩子自己睡觉,经常喝多了饭,半夜就尿炕。要是咱娘和他在一起睡觉,那该有多好啊!到了半夜快尿尿的时候,咱娘就能叫叫他。再说,咱娘的都快七十岁的人了,我们考虑,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有个伴,以便互相照应一下;有个三灾八难的,咱们也能早点知道。你说呢?妹妹。”

赵秋香想了一想,感觉有些道理。便说:“嗯,这倒是个理。不过,咱娘真要是搬到您那里去了,我真还单的慌呢!”

“不要紧!妹妹,你要是想咱娘了,就到俺家去。到了俺家,我就给你做个你最愿意吃的蘑菇炖小鸡。怎么样?”

“行啊,嫂子,我还真没吃过你做的蘑菇炖小鸡呢!这样的话,我就得好好地大吃一顿了,尝尝你做的蘑菇炖小鸡是什么味道。”

“什么?你没吃过?你好好说!我每次做了蘑菇炖小鸡,不都是给你送过来吗?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徐淑芳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指着赵秋香的鼻子说。

“那是俺借的咱娘的光!再说,你做好了,这么老远,蹀蹀地送过来,黄瓜菜都凉了呢。我要吃你刚刚做好的,热气腾腾的蘑菇炖小鸡呢!啊,哈……”赵秋香一边耍赖,一边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没问题!妹妹,咱娘过去那天,我就给你做上七个碟子八个碗,好好让你这位贵客,大吃一顿!行不行?”

“哈……你给我做上七个碟子八个碗?你可真会说话呢!咱娘、俺大哥,还有你兄弟呢?”

“好了好了!别斗嘴了。你快说,咱娘上俺家行不行?”

“嘿,你倒挺着急的呢!还没问问你兄弟和咱娘愿不愿意呢!”

“俺兄弟没问题,只要你答应了,他保证同意!”徐淑芳一边说,一边瞅了瞅王吉云,并问了一句:“是不是?兄弟。”

王吉云正笑嘻嘻地看着她妯娌俩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当听到嫂子问自己,就推诿地说:“这个事我可不管,你问她就行!”

“哟,你不管?那可是你娘啊!怎么能问我呢?再说,你是一家之主,什么事都得你拿主意,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让我管呢?”赵秋香也故意地推诿说。

“嗬,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分起你娘和俺娘来了呢?娘,是咱们大伙的娘!你说对不对呢?妹妹。”徐淑芳有意识地瞅着赵秋香说。

赵秋香听了,毫不客气地指着徐淑芳的鼻子尖,半开玩笑地说:“你这个专门挑字眼的‘狐狸精’!还挑起我的字眼来了。嗯?我说错了是不是?你是好人,我是个王八蛋。行了吧?”

徐淑芳知道赵秋香是个直性脾气,一句话说错了,就会产生误会,所以赶忙拉着妯娌的手,一边笑着,一边道歉:“妹妹,才刚我说错了,给你陪礼了。请你多多原谅,不要生气哟。”

“我生什么气?跟你开句玩笑,你还当真呢。”赵秋香得意地说。

王吉祥和母亲始终笑嘻嘻地看着她妯娌俩,没有发言。当听到这里,娘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领神会地笑了笑。王吉祥就插嘴说:“淑芳、秋香,你们先别争,我先提个看法,叫我说,咱娘是咱们的一家之主,是不是应当先问问咱娘呢?咱娘愿意到谁家住,让她老人自己决定。您看怎么样呢?”

徐淑芳听丈夫说让娘自己决定,感觉非常有理,马上就回过身去,拉住婆婆的手,瞅着婆婆笑嘻嘻地问:“娘,您快说!您是不是愿意到俺家住?”

“愿意,愿意!淑芳,你说,我都这个岁数了,你们两个还这么争我,我心里高兴得不知什么似的。我心话,我的两个儿子真是有福啊,娶了这么好的媳妇,都争着要婆婆。淑芳、秋香,跟您说句老实话,像我这个岁数的人,哪里还有要的呢?天天碍手碍脚的,不定哪天,再犯个病什么的,花钱吃药不说,还得连累你们。”

“娘,听您这话,您是同意了,是不是?”徐淑芳高兴得瞅着婆婆,马上又问了一句。

“好儿媳妇,娘同意了。”把老太太乐得,脸上的皱纹都喷射出晶莹的光彩。

“这太好了!我们今天就回去给您老人家收拾屋子去,明天就搬过去!好不好?娘!”徐淑芳兴奋地拉着婆婆的手说。

“嫂子,怎么这样急哪?俺还没有跟咱娘好好地说说话呢!能不能再住几天呢?”赵秋香见大嫂明天就要让婆婆搬过去,脸上显出难以割舍的颜色。于是挽留地说。

“都说了多少年话了,还没说够吗?咱说定了,明天咱娘就搬过去,我就好好地请请您这位孝敬婆婆,尊重丈夫,亲热亲朋,勤奋持家的好妹妹!”

赵秋香再舍不得,嫂子非要让婆婆明天搬过去,也没办法了,也只好答应下来。于是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婆婆明天过去,就过去吧,我也没办法了。明天你做菜的时候,我给你打下手,好跟你学学你那高超的烹饪技术。”

“哟,你还跟我学呢?你可真能寒碜我,我还想跟你学呢!你做的干炸里脊,是那么脆性,颜色不深不浅的,看着都叫人馋的慌;还有浇汁家吉鱼,都比我做的强多了。明天啊,这些菜你做,我给你打下手!学学你是怎么做的。”

“行到是行!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做的不好吃了,你可不要冤我。”

就这样,王吉祥的母亲决定明天搬过去。哥们们又说笑了一会,王吉祥夫妇就回家收拾屋子去了。王吉云夫妻俩也没有下地,在家里帮着母亲收拾归拢东西,完了,就跟母亲说了半天话。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王吉祥夫妇送完了孩子,就和弟弟一起,搬东西的搬东西,搀扶老人的搀扶老人。东西不多,不到一个时辰就搬了过去。

全部搬完,已近中午,徐淑芳先做了点爆锅面,让大家垫补垫补。吃完面条,王吉祥出去买酒买菜,徐淑芳和妯娌赵秋香开始忙活晚宴,王吉云帮着打下手。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已经把该改刀的改完刀,该焯的都焯了,该过油的菜,提前过了油;擀了一莛盖垫鸡蛋细丝面条,就等信儿放学回家,开始炒菜。

“娘——”随着一声好像铜铃一样地喊声,信儿噔噔地跑进了屋。先是看到二叔和二婶都在家里忙活,马上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叔叔、婶婶好!”随后,就拽着父亲问:“爹!奶奶呢?”

“在这里哪!信儿,真是我的好宝贝啊!”没等吉祥回答,奶奶早就从东间出来,一把将信儿拉进屋里,伸手从炕上的糖盒里抓了一把糖果,塞到信儿的口袋里。

“奶奶,您来俺家不走了吧?”信儿仰着小脸,笑呵呵地瞅着奶奶问。

“不走了。你喜欢奶奶吗?”

“喜欢!俺娘也喜欢你。俺娘常说,把您接过来,好和我做伴。我可高兴了!奶奶,您会讲故事吗?”

“会,会!信儿真好。以后我给你讲很多很多故事。行吗?”

“行!奶奶,我去给俺娘烧火去。”信儿说着,就放下书包,心满意足的连蹦带跳,跑到正间他娘做菜的锅灶底下,添柴烧火去了。

片刻,七个碟子八个碗的菜肴全都做好了,放到王吉祥哥俩已经摆好的八仙桌上。奶奶坐上座,王吉祥在奶奶的对面坐下,靠近奶奶的右边是信儿、淑芳,左边是秋香、吉云。

王吉祥起身给大伙斟了一杯烟台白兰地,又给信儿沏了一杯白糖水。然后举杯说:“为了咱娘晚年幸福,为了她老人家身体健康,我提议,大家共同干一杯!”说着,就举起酒杯跟大伙一一碰杯,然后,自己率先将酒一口喝干,大家也跟着干了一杯。

王吉祥再次给大伙斟满酒。大伙开始吃菜,并轮换品尝徐淑芳和赵秋香做的拿手菜。大伙叫好后,徐淑芳站了起来,将酒杯举到赵秋香跟前,说:

“妹妹,今天是咱娘乔迁的大喜日子。为了咱娘能够延续在您家过的好日子,也为了感谢您对咱娘的精心照顾,和您对咱娘献出的一片孝心。来!妹妹,咱姐俩干一杯!”

赵秋香连忙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不敢当,不敢当啊!要说照顾老人,我也没干些什么;要说孝心,还是吉云比我强得多!再说了,咱娘到了您家,一定比在俺家强百倍。来!为了咱娘幸福快活,为了咱娘长命百岁!干杯!”

二人互相碰杯,各饮了一杯。

弟兄们推杯换盏,说说笑笑,一直喝到二更时分。之间,徐淑芳和赵秋香妯娌俩也不免谈论了一些家长里短。

酒足饭饱以后,收拾完杯盘碗筷,和桌椅板凳,王吉云夫妇又和母亲说了一会话,就回家去了。徐淑芳在王吉云夫妇回家以后,给婆婆搌了搌炕,就铺上新褥子,放上新枕头,又整整齐齐地放了新被子;在婆婆的外边,又给信儿放下了一套被褥。安顿好以后,因为时间已晚,就各自休息了。

自从徐淑芳将婆婆接回家以后,对婆婆是一天三次问候,洗脚捶背、梳头洗脸、穿衣打扮、铺炕叠被、端屎端尿,不厌其烦地服侍,并且还调着花样做好的给婆婆吃。信儿在母亲的引领与教导下,对奶奶也是百般的亲热,放学回家,人不见声先到,先喊奶奶后喊娘。吃完晚饭,就陪着奶奶说说话,给奶奶讲讲学堂里当天发生的事情,和路上遇到的新鲜事儿。奶奶也时常给信儿讲一些岳飞的故事啦,包公的故事啦,孔融让梨故事啦;还有苏秦刻苦学习、头悬梁锥剌骨的故事;等等;有的时候,也编一些瞎话讲给信儿听。晚上王吉祥夫妇,在没有事的时候,也会凑过来陪着母亲搓绳子、编蒲墩、做针线;有的时候,也用苞米皮编筐编花篮,捎带听母亲讲故事。为了活跃气氛,有时候王吉祥或徐淑芳,也会讲个小故事、说点笑话;并且讲到热闹的时候,还会惹得大伙捧腹大笑。信儿奶奶在讲故事或说话的时候,两只手也不闲着,她的老营生就是用麦秸草掐辫子。你要知道,一天掐一挂辫子,就能卖四五毛钱呢!这些钱,居家过日子,常用的油、盐、酱、醋,是不用愁了。一年四季中,春、秋和冬天的三个季节,晚上一家人点着洋油灯,在母亲屋里连说带笑的搞点小副业。等到炎热的夏天,为了躲避酷暑给室内带来的闷热感和蚊子的叮咬,每到晚上,一家人就会拖着凉席,拿着蒲扇,搬到十字路口通风的地方,和街坊邻居们坐在一起,一边乘凉,一边家长里短、山南海北的闲聊。还有喜欢讲古书的人,见到人多了,就会长篇大论的讲起《三国演义》、《西游记》、《封神演义》,今天讲不完,明天接着来。除非下雨天,平日的夜晚,在外边乘凉闲聊的人们,都要到三更时分,天气渐渐变凉了,才各自回家休息。

在徐淑芳对老人无微不至地关怀下,在家庭和谐欢乐的气氛中,婆婆在搬过来几个月的时间,感觉心情格外舒畅,精神百倍。她逢人就说:“真是好儿媳妇,天下难找啊……”

冬去春来,一年瞬息而过。第二年春天,徐淑芳的肚子渐渐隆起,当婆婆的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并时常向淑芳询问自身的感觉;给淑芳摸摸胎位、听听胎音。渐渐地,徐淑芳行动迟缓,懒得动弹,但是,家里不管是大活小活,她还是争着抢着干。

婆婆时常对徐淑芳说:“淑芳啊!你的身体都这样了,有些活你就别抢着干了。活我能干的我就干,我不能干的就让吉祥多干一点。”

“娘,没事!我心中有数。现在我感觉自己活动活动还挺好的呢。娘,您这么大岁数了,您就别干了。”

“岁数大了,更得活动活动筋骨啊。你可不行!孩子,要是动了胎气,那可了不得了!”

……

转眼到了徐淑芳的产期,婆婆早已给小孩准备了小衣服、小鞋、小袜子和虎头帽子;并且让吉祥买了红皮鸡蛋和红糖,催促吉祥磨了新的小米。没过几天,徐淑芳就生了个闺女。

婆婆一看哪!嘿,乐得嘴都闭不上了,马上对吉祥两口子说:“您两口子真是有福啊!宝贵疙瘩有了,又来了个贴身小棉袄。呵呵,有福,真是有福啊……”

王吉祥见自己的妻子生了个闺女,把母亲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心里也美滋滋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奶奶问信儿:“信儿,您娘给你生了个妹妹,你喜欢不?”

“喜欢。”

“不怕妹妹以后争你好吃的?”

“不怕!奶奶,妹妹还小,我长大了,她应该吃点好的。再说俺娘可好了!”

“对啦!信儿,你大了,妹妹还小,以后你多让着点妹妹。好吗?”

“嗯!”

信儿奶奶心满意足,心里替吉祥高兴,替淑芳高兴,有这样懂事的孩子,那可是他们一辈子福气哪!

又是一年过去,徐淑芳的女儿已经满岁,开始呀呀学语,学站、学走。徐淑芳在出满月以后,家务活就不再让婆婆干了;然而,看孩子的任务也就很自然地落在婆婆身上;而婆婆呢,也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个看护、教导孩子的任务,并且非常细心。信儿放学回家,放下书包总会从奶奶手中接过妹妹,亲一亲、抱一抱、举一举、再逗一逗,经常逗得妹妹咯咯大笑;然后领着妹妹学走路,教妹妹唱歌、说话、看看猫、看看狗;从书包中拿出带小人的书,指给妹妹看。妹妹看到书上的小人,总是瞪着两只乌黑锃亮的大眼睛,“呀呀”地叫着、挣扎着,伸手摸摸书上的小人,再回头看看哥哥,摸摸哥哥的脸、嘴、鼻子、眼睛。信儿就会用嘴或鼻子拱拱妹妹胖乎乎的小手。有时候,信儿将妹妹放到炕沿上,拉着妹妹的双手拉锯:

“割——(音嘎)割——割大锯,割倒姥娘家大槐树,大槐树,有蝎子,蜇的大哥尥蹶子。”

……

徐淑芳看着婆婆和信儿对女儿的亲热劲,心里甜滋滋的。在平日对待婆婆和信儿身上,也就更增加了一份关爱与照顾。

王吉祥总是忙着地里的活,种、管、收,都是他自己忙活。由于妻子对老人的孝敬和对儿子的精心照顾,充分体现出一位贤妻良母的高贵品质,从而也就减少了自己的许多思想负担;所以,他的精神就特别舒畅,干活也特别用心。由于他起早贪黑地辛勤劳动,细心加上善于管理,侍弄的庄稼总是比别人高出一等。冬天粮食归仓,闲着没事,就开始赶集货卖,倒腾点东西,赚两个钱补贴家用。由于他们的家庭上下合心,日子也就过得蒸蒸日上,一天强如一天。

当时,国家正处于危难时期,抗战、内战时有发生。王吉祥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不知疲劳的黄金年龄,当然在国家需要的时候,必须毫无条件的为国家出力了;所以,就时常和街坊们一起到前线上抬担架、运送物资,有的时候,几个月都回不了家。在此期间,地里的活,也自然落在徐淑芳身上。徐淑芳虽然带着孩子还要照顾老人,又要干繁重的庄稼活,但是,她从来不叫苦,并且还支持自己的丈夫为国家出力。

她经常说:“当兵的为咱们打仗,在前线负了伤,咱们就应该把他们抬下来救治。要是我也是男子,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