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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四 两面三刀真情隐 天上地狱后母心


回过头来说一下大毛的这位心如蛇蝎,奇丑无比的后娘,在她娘家的时候是个什么德行,是怎么嫁给了大毛的亲爹张大憨的。原来,大毛的亲娘去世的那年,大毛刚刚三岁,张大憨经人介绍,又娶了远在千里之外,河南边远山区,一位快三十岁,名叫鲁姑的大闺女。此人腰围三尺,肌肉横飞,脸如冬瓜,眼似牛睛;红头鼻子挂在冬瓜脸上,活像一枚粘在冬瓜上的红酸枣;张着血盆大口,露出焦黄的板牙,说起话来唾沫星子横飞;迈开像舢板似的大脚,走起路来横冲直撞。这位大闺女的德行,也是她们村里有了名的没人敢惹,横不讲理的母老虎。平日结群合伙,欺生压良,搬弄是非,咬群打架,寻衅骂街,打爹骂娘,无所不为;并且喝酒抽烟,耍钱摸牌,也是她的最爱。所以,附近的村庄,只要听到鲁姑这个名子,都会躲得远远的,没有一个人敢招惹她,何况娶她为妻了。她的父母看到闺女老大不小,二十好几,快三十岁了,始终猴在家里没有人要,并且在家里三日两头就得惹你生顿气,弄不好还得挨她的一顿谩骂;所以就到处托人,不管天南地北,不管家庭条件,不管人好人赖,不管瘸子瞎子,只要有要的,赶快把闺女嫁出去。此时,正是张大憨妻子去世以后到处托人找后老伴的时候,所以,就有人给他提了这门亲事。双方见面,张大憨见到这位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天上难寻,地下难找的鲁姑,就感到恶心反胃。但是,在张大憨心理深处,却有一句至理名言:“丑妇近地家中宝”!又被介绍人的一番粉饰,说她如何贤惠,如何能干,如何面恶心慈。所以,张大憨看到这位年轻人见到躲之不及,癞蛤蟆乱蹦跶靠不上边,没有人敢招惹的“家中宝”,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虽然如此,为了儿子,张大憨也曾经让介绍人再三和鲁姑说:“自己有一个儿子,鲁姑过门以后,绝对不能对他的儿子打骂和虐待。”鲁姑当时在介绍人跟前也曾经三番五次,信誓旦旦地下保证说:“虽然我长得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但是我这个人是很讲究脸面的,就怕过门以后,有人说长道短:说我不贤惠,虐待公婆,打骂儿子。你说,鲁姑怎么会虐待你的儿子呢?鲁姑是个心怀慈悲的人,就是大街上的猫狗,过街的老鼠,地里的蚂蚱,她都不肯打它们一下,见到孩子亲得要命;何况,丈夫的儿子就是自己的儿子,鲁姑亲都亲不够呢,怎么能打骂孩子呢!你再告诉他,只要鲁姑过了门,保证对待他的儿子,比他亲娘在世的时候还要好的多呢。”所以,张大憨听了介绍人的一番文过饰非的游说,又听了鲁姑下的保证,自己心里又经过左思右想,为了孩子,以后能有这样一个疼他爱他的后娘,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所以在介绍人的多次忽悠下,就将这位“家中宝”娶了回家。刚一过门的时候,鲁姑在娘家的那些抽烟喝酒,耍钱摸牌的恶习,曾经收敛了很多。说话和气了,对张大憨体贴入微,对大毛照顾倍至。张口就骂,抬手就打的毛病也收藏起来。但是,不到一年,鲁姑为张大憨又生了个闺女。张大憨惟恐鲁姑有了自己的亲生闺女,会对大毛不好,所以又再三嘱咐鲁姑:要对两个子女一视同仁,不能背着大毛偏向闺女。鲁姑又在张大憨跟前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吧!我这个人从小就喜欢男孩子,不喜欢闺女,我只有向着大毛,绝对不会偏了大毛的。”张大憨从此以后,就将一颗悬着的心放到肚里去了,将大毛交给鲁姑,自己就放心下地干活,上山砍柴,赶集货卖。

大毛在鲁姑刚过门的一年中,鲁姑也没有她自己的亲生闺女,对大毛的吃饭穿衣照顾得还算周到;但是第二年,大毛刚满四岁,鲁姑就生了自己的闺女,所以大毛就成了鲁姑的小支使:端屎端尿,洗涮尿布,甚至鲁姑的尿盆子、洗脚水,也让这个还端不动尿盆子的四岁孩子去给她将洗脚水倒入茅厕,然后再刷洗干净;如果不听,或是端不动洒了水,鲁姑就会盯起牛眼睛,厉声地斥责。鲁姑离开房间,就将孩子推给大毛,让大毛抱着、哄着。如果在此期间,孩子哭闹了,大毛就会换来一顿“巨无霸”的巴掌。出满月以后,鲁姑这个在娘家玩惯了的村妇,早就耐不住寂寞了,将孩子交给大毛,到街上找了胡妹、兰英、史珠,这些专会搬弄是非,蛆心搅肚,寻衅骂街,耍钱摸牌的婆娘,一起看骨牌、打八圈。从此以后,大毛的命运就急转直下,孩子哭了不是挨骂就是挨打;并且那些和鲁姑一起耍钱的娘们们,也帮腔作势地说大毛:“这么大的孩子了,连个孩子都不会哄。大人打牌,你不能不叫孩子哭闹嘛!烦死人了。”曾经几次,张大憨发现大毛拿着比他自己还高的铁锨清理猪圈,还高兴的对大毛进行了一番表扬,对鲁姑的教子有方,还大加赞赏。他没有想到,大毛正在遭受一个孩子承受不了的家庭负担。清理猪圈是又脏又累,大人都不愿干的活,大毛才四岁,鲁姑却让这个还没有锨把子高的孩子每天在臭气熏天,猪拱的烂泥塘里,陪伴着老母猪清理猪圈。这还不算,还让这个够不着磨棍的娃娃去当驴使,推磨磨面。这是因为,当时农村,家家都有一座石磨,吃的小麦粉、大豆粉、苞米面和高粱面,凡是需要磨成面粉的粮食,都是用这座石磨磨出来的。家有牲口的,套上牲口拉磨磨面;没有牲口的,或正值农忙季节,牲口在地里耕地耧地,家里没有面粉了,就需要用人捧着磨棍磨面。鲁姑为了折磨大毛,只要牲口不在家,都要大毛捧着磨棍推磨,稍有迟缓,鲁姑就会对大毛拳打脚踢,并告诉大毛:“你要知道,我打你骂你,叫你干活,都是为了你好,叫你从小养成干活的习惯,知道每一口饭都来得不容易;你长大以后,也能知道过日子的艰难,懂得不干活是没有饭吃的!”并且每次对大毛进行打骂以后,都要严厉地警告大毛:“今天我打你了,不许告诉你爹,也不要叫你爹看到你身上的伤;要是你爹知道我在家打骂你了,我非打断你的狗腿不行!知道吗?”并且张大憨在家的时候,鲁姑对大毛又是一番嘴脸:血盆大口张开了,焦黄的板牙龇出来了,嘴角也挑上去了,如牛一样的眼睛也眯缝起来了,对大毛说话也和蔼了,张大憨也被蒙到鼓里去了。

自从鲁姑嫁给张大憨以后,每天都要在枕边耳畔,絮絮叨叨地对张大憨“上课”:“在俺娘家的时候,大人吃饭,孩子们都不许上桌;孩子得等大人吃完了饭,才能吃饭呢。”并且还编造了孩子和大人在一起吃饭的许多弊端来教育张大憨。在得到张大憨认同以后,就对大毛立下了规矩:“大人吃饭,你必须在外边看着狗猫,不能让它们争食打架;大人吃完了饭你才能吃。知道吗?”本来,四五岁的孩子,正是成长时期,是最容易饥饿的,不到饭时候,就会饿得饥肠辘辘,特别是男孩子;大毛又肩负了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吃的又是些没有一点营养的糠麸面掺野菜蒸的饼子。大人吃饭,让这个饥肠辘辘的孩子在外边看着狗猫打架,可想而知,大毛的心里和肚子里面是个什么情境了?当张大憨和鲁姑吃饭的时候,有的时候,大毛饿急了,就会回过头去向饭桌上看一眼。别看鲁姑正在狼吞虎咽地吃饭,两只牛眼睛却时刻盯着大毛,当看到大毛向饭桌上投来馋馋的眼光时,就会马上瞪起牛眼睛,恶狠狠地向大毛瞪去,并厉声呵斥:“看着狗猫,别让它们打了碗!”张大憨离开以后,还要对大毛进行一番教育:“我告诉你,你是个孩子,大人吃饭,不许靠前,也不许瞪着两只馋猫眼,看着大人吃饭。等大人吃完了饭,叫你的时候,你才能进来吃饭。知道吗?”然后,将他们吃剩的饭菜全都收拾干净,端出黑糊糊的糠麸面掺野菜的饼子和一碟咸菜疙瘩,撂到大毛跟前,并厌烦地说:“不知好歹的东西,天天伺候着你,还挑肥拣瘦的!”

等到鲁姑的女儿春杏,离奶能吃饭以后,鲁姑每天都用鸡蛋加白糖和面,烙一些香酥的小食品。这些小食品,或是春杏自己咬着吃,或是鲁姑嚼了喂春杏。其他的副食品,像奶酪了,蛋糕了,蜜饯了,也是春杏经常吃的。饼干、桃酥、果脯这样的食品样样都有。因为大毛是个孩子,并且每天吃的是又苦又涩的猪食饭,看到这些又香又甜的小食品,哪里有馋得住的孩子呢?在鲁姑的严厉教育下,大毛看着这些馋涎欲滴的小食品,也只有干馋,不敢张嘴要,更不敢偷着拿了吃。这些小食品,鲁姑也从来不给大毛,那怕是半块饼干,一口桃酥。有一次,大毛实在馋急了,趁着鲁姑不在眼前,就偷偷吃了一块桃酥。还没有吃完,鲁姑就从外边看到大毛在吃东西,就气呼呼地奔到大毛跟前,一手抓住大毛的头发,一手扒开大毛还咀嚼的嘴,瞪着牛眼凑到大毛嘴边,一看,大毛吃的是桃酥,气得就举起“巨无霸”的手掌,“啪啪”几掌,就将大毛打得踉踉跄跄磕在门框上,大毛的脑袋瞬时起了个大包。看着大毛磕得非常严重,鲁姑并没有凑到大毛跟前,看一下脑袋是否磕破了,需不需要上药包扎一下,而是仍然气哼哼地质问大毛:“谁叫你吃的?嗯!快说!你这个馋鬼脱生的!”不顾大毛疼得龇牙咧嘴,凑近跟前啪啪又是几掌,“你还小吗?都四五岁了,不吃就能馋死你了!告诉你,这是孩子吃的。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偷着吃,我非撕烂你的嘴不行!”

大毛每天在家受的虐待,街坊邻居看得都非常清楚,但是,大毛的亲爹张大憨,憨头憨脑的,没有歪歪心眼,直心肠好糊弄,被鲁姑看得非常清楚,所以,鲁姑就对张大憨使出了两面三刀手法,并且又使用软硬兼施的手段:平日里,吃的、穿的、铺的、盖的,和张大憨的日常生活,都是顺着张大憨的喜好而使张大憨心满意足;对张大憨的父母,兄弟姐妹,鲁姑却无中生有的进行说三道四;如果张大憨跟她辩驳,就会遭到鲁姑的一顿臭骂,并说张大憨偏心眼儿,只知道孝顺父母,不知道痛爱整天为他卖命的媳妇;对大毛又是恐吓,又是打骂;所以大毛在自己亲爹跟前,不敢透露后娘的半点坏处。当张大憨问起儿子为什么又瘦又黑的时候,大毛也不敢吱声,只是低着头流泪。这是因为,一方面大毛被后娘恫吓得不敢在爹跟前说话;另一方面,只要张大憨在家,鲁姑就会竖起两只招风耳,瞪起两只牛眼珠,时刻盯着张大憨对他儿子的一言一语。当她听到张大憨正在关心他的儿子的时候,鲁姑就会像幽灵似的从张大憨身后突然出现,接过张大憨的问话,插嘴说:“他就是这种身体,吃的再好也是这样。天天吃不了多少东西,还挑肥拣瘦的,不瘦才怪呢!”当大毛被她打得头破血出的时候,鲁姑就会在第一时间,到张大憨跟前恶人先告状:“看看你的儿子,成天在外边和一些野孩子瞎疯,把个脑袋磕在石头上,都磕成什么样了?”在张大憨跟前,又是给大毛抹药、揉伤,又是问寒问暖,装出一副慈悲的面孔,并且忘不了还对大毛进行恫吓:“不许说是我打的!听见没有?”尤其是,张大憨的两只耳朵是棉花做的,老婆说东不敢说西,老婆说是骆驼不敢说是牛,并且狮吼一声,吓得浑身筛糖的手;平日再加上鲁姑甜酸苦辣,有的没的,说大毛一些没有行止的话,例如:大毛怎么不听话,怎么偷偷地出去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孩子在一起占山头、打野仗、偷鸡摸狗,无所不为;还经常被些野孩子打得头破血出,欺负得哭着回来。自己看到孩子被人欺负了,就出去找那些欺负大毛的孩子,给大毛争气,或是找他们的家长去讲理;在家里,对大毛是怎么照顾,怎么教育,等等,说得活龙活现。张大憨被这个嘴上抹蜜,心里藏刀的婆娘说得心服口服,感觉自己的媳妇是一个无与伦比,会教导孩子的好媳妇,说的话让人心悦诚服;大毛又不敢在自己亲爹跟前说后娘一个不字,所以,张大憨就深信鲁姑对大毛的教育和为孩子而付出的心血。每次见到大毛身上有伤,或者是衣服破了,张大憨都会认为大毛在外边又淘气磕碰了,或是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孩子打架而造成的;所以就会拉着脸子,非常严肃地告诉大毛:“在家里要好好的听你娘话!听到没有?帮你娘多干点活,不许出去和一些不三不四的野孩子,在一起打架闹事,成天惹你娘生气。”

因为大毛的后娘,将大毛拘管得在精神上忧郁寡欢,行动上慢慢腾腾,那些孩提时期天真烂漫,爱蹦爱跳的天性在大毛身上一点找不到;像同龄孩子们在一起做集体游戏,顶拐腿,跳马,叼小鸡,捉迷藏,等等,那些孩子们经常玩的游戏,大毛想都不敢想;只能在家里哄孩子,推磨,清理猪圈,扫天井,除鸡屎,等等;实在无聊了,瞅着后娘不在家,就出去找一些既不愿意蹦蹦跳跳,又不愿意和一些不怕磕碰,不怕山高地洼的“野孩子”,占山头,打野仗,顶拐腿,跳马,这些喜欢高刺激的孩子玩,只能找像信儿那样规矩老实,不打不闹的孩子,在一起弹玻璃球,跳房,踢毽子,等一些简单而没有碰磕的游戏玩耍。所以,大毛在外边交往的小朋友就少之又少了,只有几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和他一起玩耍。

当年信儿的亲娘吴秋菊,看到大毛常年穿着破破烂烂,瘦枯伶仃,经常脸上和身上被打得伤痕累累,看着非常可怜,也曾几次到大毛家为大毛跟鲁姑说情;但是,都被鲁姑指东说西,花言巧语,说得吴秋菊似信非信,不了了之。现在,信儿的继母徐淑芳,亲眼看到鲁姑在大街上追打孩子,对大毛的毫无人性,用擀面杖猛抽,用锥子猛扎,折磨得大毛遍体鳞伤,惨不忍睹!还经常听到或看到鲁姑站在大街上,叉着腰,用她那惯用的蛮不讲理作风,指桑骂槐,口无遮拦,不三不四的骂街。街坊邻居们,看到鲁姑虽然在表面上有说有笑,但是,只要鲁姑走过去,就会指着她的脊梁骨,说她是个“比蛇蝎还要毒百倍的母老虎”。所以,鲁姑在街坊邻居之间没有一点好人缘。徐淑芳感觉信儿这个小耍伴,摊在这样的后娘手里,用不了几年就会被折磨死,所以,考虑了再三,就在自己蒸猪肉包子那天,让信儿将大毛领到家。听了大毛的哭诉后,吃完包子,就给大毛出了个主意:“你后娘和你都在家的时候,你就顺着她;你后娘不在跟前,你就赶紧出来;等你爹回家的时候,你再回家;你爹出门干活,你也跟着出来;在家没有吃饭,就到这里来吃,绝对不能和你狠心的后娘单独在一起。”从那以后,大毛就成了信儿家一员,徐淑芳对大毛也和信儿一样对待:信儿吃什么,大毛也吃什么;身上穿的衣服裤子,脚下穿的鞋袜,头上戴的帽子,徐淑芳都会给信儿做一套,也给大毛做一套。从此以后,只要张大憨不在家,鲁姑就很少见到大毛了。家里的活没人干了,孩子没人看了,自己的气也没处使了,所以,就天天到大街上骂街,并且在她们的赌桌上,也更加口无遮拦,生枝插叶的说:谁家的闺女养汉了,谁家的媳妇偷男人了,谁家的男人是个活王八,谁家的女婿愿意戴绿帽子;并且还指名道姓的对某人进行恶意攻击。特别是对大毛有些照顾的人,像徐淑芳、赵秋香、王喜来家的、二柱他娘、等等,鲁姑对她们都有很多污言秽语,不是对她们谩骂一顿,就是说人家不正经,在家养汉招男人。这一次,在徐淑芳门前被大伙羞辱了一顿,回家还没进门,就站在门台阶上,又开始口咒天骂地骂街:“赵秋香!你这个****养的,天杀的母夜叉,养汉老婆,有你什么事?你出来横眉竖眼的,挑三拣四的,装的什么大瓣蒜?徐淑芳!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见了小子把你稀罕的,赶快霸占去,搂到你的被窝里。你等着,等气急了我,我非掏出你的卵巢不行……”鲁姑站在家门口,对着徐淑芳和赵秋香家,挥舞着擀面杖,瞪着牛眼睛;从徐淑芳和赵秋香的祖宗三代,骂到孙男弟女;是人骂不出口的污言秽语,都被她骂了个“淋漓尽致”。第二天,因为没有解恨,所以又纠集了她的赌友,胡妹、兰英、史珠,一齐到徐淑芳家兴师问罪。进门,鲁姑就怒冲冲地首先冲进屋里,跨进房门,正看到大毛和信儿在咿咿唔唔地背诵《弟子规》:

“事虽小,勿擅为,苟擅为,子道亏……”

鲁姑听不懂,就抓起书本,向徐淑芳摔了过去,指着徐淑芳就破口大骂:

“小娼妇,臭****!你这是教导孩子些什么东西?”

徐淑芳被鲁姑突然闯进来骂了一顿,感到莫名其妙,但是,徐淑芳没有发火,也没有质问鲁姑,而是接过鲁姑摔过来的《弟子规》,和颜悦色的就对鲁姑解释说:“这是《弟子规》,是教导孩子从小养成孝敬父母的……”

没等徐淑芳说完,鲁姑就指着徐淑芳的鼻子,厉声斥责:“你这是教导孩子孝敬父母吗?你这是在教他们骟狗!你糊弄谁呢?”

徐淑芳将书翻开,刚想拿着书指给鲁姑看,却看到和鲁姑一起来的胡妹、兰英、史珠,背着双手,绷着面孔,气势汹汹地进到屋里;也不打招呼,也不说话,进屋就满屋踅摸,就好像从官府衙门派来搜查犯罪分子的衙役,到处乱瞅乱踅。鲁姑听不懂,也不听徐淑芳解释,张牙舞爪的只是和徐淑芳胡搅蛮缠。徐淑芳看着这些气势汹汹的婆娘,强压心头之火,仍然面带微笑地拿着书本,和胡妹、兰英、史珠和颜悦色地解释说:“姐妹们,张家嫂子不懂,姐妹们有的可能懂的,我告诉您,这是一本《弟子规》,是古代圣人写的书,是教育孩子从小就知道为人处世,尊重师长,孝敬父母,亲爱兄弟姐妹的好书。其中,勿擅为,是让孩子知道凡是作什么事不要自作主张,要和大人商量。擅,是自作主张的意思,不是骟狗的骟……”

鲁姑今天是故意找岔来了,徐淑芳的解释就根本听不进去,当听到“自作主张”这个词,就断章取义地马上截住徐淑芳,怒气冲冲地说:“啊哟!怪不得呢!大毛在家里什么活也不干了,撂下饭碗就跑,原来又是你这个小娼妇,臭****在教导他不听我的话呢,让他自己说了算。好啊,今天我到你家来了,可不是在大街上,这里没有你妯娌,也没有人帮着你。今天,咱当着我这些姐妹,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说着,又是撸胳膊,又是挽袖子,拉出了打人架势。

跟着鲁姑去的胡妹、兰英、史珠,正在贼眉鼠眼的东瞅西瞧,看看大毛,瞅瞅信儿,然后乜斜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瞅瞅徐淑芳。当听到她们的霸主怒气冲冲地要和徐淑芳好好说道说道了,都瞪起了眼珠子,一齐起哄说:“是啊!大毛天天往你家跑,都成你家的人了,把我们大姐闪得天天哭,你心里就好受吗?”

此时信儿一看,大毛的后娘,又撸胳膊又挽袖子,又看到三四个满脸横肉,凶巴巴的婆娘一齐逼向自己的母亲,吓得赶紧拽了一把大毛,并给他使了个眼色,说:“走,大毛,和我上趟茅厕。”

大毛胆怯地看着自己的后娘,正在撸胳膊挽袖子要和干娘打仗,心里怕得要命,当看到信儿给他使了个眼色,就跟着信儿出了门。出门以后,信儿就拽着大毛一溜小跑,跑到信儿的二婶家,进门就喊:“二婶在家吗?”

赵秋香听到信儿急急促促地叫二婶,就赶紧从屋里出来,看到信儿和大毛神色慌张,面带惊恐,连忙问:“怎么了?”

“二婶,快去俺家!大毛的后娘领着好几个凶巴巴的婆娘和俺娘打架去了。”信儿一边说着,一边哭了起来。

赵秋香听了,二话没说,挽了挽袖子,提了个棒槌,跟着信儿和大毛就出了门,恰巧,在街上又碰到王喜来媳妇和二柱娘,就招呼她两个一起到徐淑芳家。进门就听到鲁姑正在责骂徐淑芳:“不要脸的小娼妇!你是在用软刀子捅我!知道吗?我家的孩子你哄来了,替你干活,替你解闷,闲的你没事屄痒痒了,就教导他们劁猪骟狗的……”而徐淑芳面对鲁姑辱骂,却始终不动声色,拿着那本教育孩子的《弟子规》,翻在“事虽小”一页,瞅着鲁姑一住口,就解释一句。胡妹、兰英、史珠,因为都识几个字,徐淑芳讲解的句子也能听懂,所以,都收起了打架的态势,凑到徐淑芳跟前,歪着头瞪着眼,瞅着徐淑芳指的张页。其中,史珠识字比较多,就在徐淑芳指的页上,小声地念起来:“……匆颤为,句颤为……”但是,念了好几遍,没有念懂,也没念成句,所以就厌烦地说:“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不懂。”

赵秋香听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上前和胡妹、兰英、史珠,首先打了招呼,接过徐淑芳手中的书,看了看其中的“事虽小,勿擅为,苟擅为,子道亏。”然后,对鲁姑说:“嫂子,又怎么了?脸不是脸的,鼻子不是鼻子的,又是什么劁猪骟狗的?”

鲁姑看到这个昨天刚降服自己的“穆桂英”,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正在朝着自己怒目而视,使自己悸栗一下,马上朝着胡妹、兰英、史珠投去了求助的眼光。当看到胡妹、兰英、史珠也正在用戒备的眼光盯着赵秋香的时候,鲁姑的胆子马上就大了,对赵秋香不客气地说:“赵秋香,今天你来得正好,还有这些嫂子也都来了,当着我这些姐妹的面,咱们就评评理吧!”指着徐淑芳又说,“你问她,她在家里都教导孩子些什么东西?就这么一点孩子,就开始教导他们劁猪骟狗的。你说有这样的吗?”

赵秋香听了,就没有好眼睛瞅鲁姑,指着书本不客气地说:“鲁姑!请把你的狗眼睁大点,你好好看看!狗在什么地方?猪在什么地方?劁猪的刀子在什么地方?你指给我看看!我也跟你学学,是怎么劁法?”

鲁姑一把从赵秋香夺过《弟子规》,指着书上的字,气呼呼地说:“你自己看!就在这上边。不知道你嫂子从什么地方弄来这本歪门邪道的书,就拿着这本书,整天教导孩子劁猪骟狗的。”

“我先问你,你识字不识字?”

“不识字怎么了?不识字我不能听音吗?”

“怪不得呢!原来你是个睁眼瞎子。耳朵也是个半聋子。我告诉你,这本书上说的,都是古圣人教育孩子的事。知道吗?我嫂子就是拿这样的书教导孩子,是让孩子学好的。上边哪里有劁猪骟狗的字?你不识字,耳朵还不好使;听不懂还瞎梆梆。你这样的人,叫我说就是揍的轻,知道吗?你不但不往好来学,还专门想些歪门邪道;说话着三不着两的,并且蛮不讲理,颠倒是非,站街骂人,满口污言秽语,生枝插叶的恶语伤人!告诉你,这是我亲嫂子,是河西村最好的人,知道吗?今后你要对她礼貌些,不要对她不三不四的!我要是再看到你对我嫂子这个样,告诉你,我非敲断你的狗腿不行!”

气得鲁姑脸上马上胀得紫茄子色,浑身筛糠的哆嗦,唾沫星子乱飞,两只手乱舞;仗着胡妹、兰英、史珠这些不怕事的牌友在跟前撑腰,说话更加语无伦次,颠颠倒倒地辩驳说:“我怎么就蛮不讲理了?什么时候恶语伤人了?你给我指出来。”

“在这里明摆着,还用我给你指明吗?”

“她一天教导孩子骟骟骟的,狗狗狗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你听不懂,就给我老实待着,瞎梆梆什么?我再告诉你一遍,这是《弟子规》!是老祖先留给我们规矩孩子的好书。你知道不知道?不识个字,只知道张个屄嘴瞎梆梆!”

胡妹、兰英、史珠,本来是帮着鲁姑和徐淑芳打架来的,当看到鲁姑听话听不懂,还和别人瞎吵吵;而徐淑芳面对鲁姑的咄咄逼人,气势汹汹的架势,始终不动声色,不紧不慢,不断地解释。徐淑芳的从容不迫,落落大方的宽容胸怀,已经征服了这三个既泼辣又强势的婆娘,并且对鲁姑的无理取闹也有些厌烦;又看到赵秋香和王喜来媳妇、二柱娘,进来对鲁姑就没给她好脸;赵秋香又凑到鲁姑跟前质问鲁姑,使鲁姑沮丧又难堪,所以为了不使她们的牌主受到污辱,就一起劝说鲁姑:“算了吧!都是街里街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苦呢?尽让人家笑话。”三人说着,就和徐淑芳、赵秋香、王喜来媳妇、二柱他娘,打了声招呼,讪讪地往外走了。

王喜来媳妇和二柱娘看到胡妹、兰英、史珠三个人撇下鲁姑往外去了,就对鲁说:“鲁姑,你这个人,平日看着柳精柳怪的,怎么到了这个地方,连句话都听不懂呢?人家教导孩子学好,你却打反语,污蔑人家教导孩子不干好事。这不是伤害人家的心吗?”

鲁姑看到胡妹、兰英、史珠,都离开自己讪讪地去了;赵秋香、王喜来媳妇、二柱娘,都朝着自己横眉竖眼,不断责问,自己也感觉理亏。没有出气的地方,就朝着躲在旮旯的大毛狠狠地瞪了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你就死在这里吧!家里活你也不干,孩子也不哄,家里的饭你也别吃!”说着,转身就走。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你的猪食饭!”大毛在信儿的身后,接着他后娘的话,也大声吆喝了一声。

鲁姑听了,大毛竟敢在众人面前顶撞自己,气得牛眼珠子暴睁,回身就张牙舞爪地冲向大毛,张开“巨无霸”的巴掌,要去掴大毛的耳光。徐淑芳和信儿赶忙护住大毛,赵秋香和王喜来媳妇、二柱娘一齐挡住鲁姑,并且连推带骂的,搡出街门,完了就威胁鲁姑说:“告诉你!从今以后不许打孩子!要是你再打孩子,我们几个非把你送到村长那里,叫村长好好收拾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