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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八 撒泼悍妇欺夫婿 气死公婆儿休学


鲁姑,这个专门以结群合伙,欺良压生,搬弄是非,咬群打架,寻衅骂街,打牌耍钱为业的好吃懒做的恶妇,大毛去念书,家里的活就没人干了,让她自己干,她能干吗?所以,自从徐淑芳将大毛弄到学校去念书,就对徐淑芳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将徐淑芳咬碎撕烂;尤其是,像她一样一些好吃懒做,喜爱搬弄是非的牌友——胡妹、兰英、史珠等人,天天又来约会鲁姑出去打牌。这些人,看到鲁姑天天在家里撅着屁股干活,很少有时间和他们耍钱了,也就使出“唯恐天下不乱”的险恶之心,进行挑拨离间:“你让大毛去上学干什么呢?那么大的孩子了,叫他在家哄孩子,帮你干活有多好呢!”“上学有什么用,还不是在家啃土块吗?”等等;所以,这个好吃懒做的悍妇,本来就不想让大毛念书,又听了这群人的挑拨,在家里就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嘟嘟囔囔地骂人;一边干活,一边指桑骂槐地咒人:

“不要脸的****,一点好事也不干,挑的人家缺手少脚的!”

“你管你的儿子,为什么非拽着俺儿子?显你什么好心?呸!不要脸的****!骚拉到俺家来了,俺家大憨可不稀罕你这个破货。”

“不得好死的小娼妇,缺了八辈子德的****,也不叫雷劈了你!”

“……”

有一天,张大憨刚刚回家,正碰到鲁姑一边做饭,一边絮絮叨叨,指天划地,连骂带咒:

“私窠养的,养汉老婆,小娼妇,老天爷也不打雷把你劈了,叫你活在世上祸害人……你家想当官,想大富大贵,叫你儿子中状元,中探花,俺家可不稀罕那玩意,也没那个福气……小娼妇,缺德娘们,我叫你爱管闲事,哪天,老天爷非叫你头顶生疮,身上长瘤子,手上生疔,腿上长脓包,叫你千刀万剐!不得好死……”正骂得高兴,突然,发现张大憨干活回家,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就嚯地一下蹦起来,马上指向张大憨的鼻子,就开始数落起张大憨:“你这个没有主意的窝囊废,私窠养的!我天天教你什么来?啊!也跟着那个****养的乱帮帮,叫你儿子去上学。我先问你:你家有那个根基吗?你家的祖坟上冒青烟了没有?有那个德行没有?你往上数数,你家哪一代是念书的?出了几个秀才?出了几个进士?有几个当官的?哪一代发了家成了富翁呢?啊!那个****养的,叫大毛去上学,你也跟着瞎掺和。你告诉我,她是你的什么人?是你的小妈吗?还是你的小老婆呢?也不拿起镜子照照自己,看看你是什么德行!你的儿子是个什么东西?黑不溜秋,穷酸臭肉;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也想上学?告诉你!弯不溜朽的树杈巴,当不了大梁使!不是那个料,趁早!瞎子点灯白费蜡!别耽误那个功夫,回家好好干活!不现山不现水,飞不高也跌不着。”

张大憨只是说:“人家都说,上学好……”

“放屁!你给我数数!咱们村现在有几个因为上学出息了,在外边当上官的?啊?你给我数啊!”

张大憨这个憨货,听到老婆一顿呵斥,就像得了“玉旨”一样,就掐起指头从南到北,自西至东;凡是当前上过学的,全都数了个遍,也没有数出一个当官的,就无奈地说:“叫我说,起码让孩子跟着老师多识几个字,好写封信算个数什么的;不要像我一样,叔叔来信了都得赔着笑脸出去求人念给我听;给叔叔写封信,还得看着人家的脸色,低三下四的求人;里面写的什么东西,自己都不知道;赶集做买卖,都不知道什么是三六九,叫人糊弄了自己都不知道。”

“他已经上了一年多学了,什么加法减法都会了,甚至二乘三等于六都会了;自己的名字也会写了,你还叫他学什么呢?”

“叫我说,还是应当让孩子多念两年书,以后念信、写信什么的,也用不着出去求人了。”

“瞎了你的屄眼!他是那个料吗?上了一年多学,你叫他念念信给我听听!你叫他写封信试试!他要是能写出一句话来,我都把眼珠子抠出来,当泡摔!”

“嗨!才上了一年学,他能识多少字呢?你就叫他念信写信的,这不是让鸭子上架,不可能的事嘛!”

“放屁!上了一年学,就不能写信了?”鲁姑见张大憨一直坚持让大毛继续上学,就搬出小时候在娘家的时候听到大人讲的一些典故,也不知道其中讲的是什么道理,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事,就拿出来教训张大憨,“人家甘罗当年才十二岁,也没跟着老师上学,就当了宰相;李白才十岁,比大毛还小呢,就七驴‘律’五驴‘律’的,到处传送‘颂’呢!大毛也十多岁了,屁也不是!你让他上学,他能学出什么来?明摆着,你这是往死树根上浇水,根本没有用的事!”

“人家吉祥两口子早就说过,起码让孩子学到六年级,才能……”

鲁姑听了张大憨又提吉祥两口子,肺都气炸了,马上一口浓痰吐在张大憨的脸上,截住了张大憨的话,厉声大骂:“呸!不要脸的东西,私窠养的,臭****!你还跟着那个****养的,养汉老婆乱掺和。我问你,你帮她说话,她给你什么了?她是你的什么人?是不是和你睡觉了?”

张大憨这个老实人,听了他这位“贤”夫人一顿埋汰,早就脸红脖子粗,无地自容,气得浑身哆嗦,喘着粗气说:“你说的些什么话呢?叫人听到了,人家会怎么想呢!”

“她干的那些养汉事,还怕说吗?告诉你,我不但要说,还要指着她的名字大声张罗呢!”鲁姑说着,就一蹦三丈高,高声喊叫:“徐淑芳!你这个养汉老婆,给我滚出来!”

“你小点声不行吗?大街上南来北往的有的是人,让他们听见,传到吉祥媳妇耳朵里,有多难听呢!”

“我才不怕呢!不信,你叫她来试试,她要是跟我说一个不字,我就当场烀烂了她。你信不信?”

“人家是正正经经的人,你非说人家些不好听的话。你这不是疯了吗?”

“哼!看不透呢!原来你这位有名的老实八交的人,真还有事呢!你这样护着她,告诉我,她跟过你几次?”

“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只听得像霹雳一样的巨响,鲁姑的擀面杖早就砸在面板上。面板上准备擀面条的面粉,被巨大的震荡洒落了一地;面板上的饭盆也被震得掉到地下,滴溜溜地打着旋旋。同时,鲁姑如狮子般的一声怒吼“放屁!”早就吓得张大憨浑身哆嗦,满脸焦黄。此时的张大憨,看着这位心爱的“贤”夫人,那种刁蛮的样子,自己又是气又是怕,并且肚子里面饿得叽溜咕噜乱响,自己就低下头寻思:“干活累了一天,回家不但没有饭吃,还惹了一肚子气。”所以,越气越想,没有路了,就抬起头来用乞求眼光看了看鲁姑,意思想让鲁姑不要胡搅蛮缠了,自己饿了,赶快做饭吧!鲁姑不但不理这一套,并且又抡起了擀面杖,喷着唾沫星子骂得更加厉害了。张大憨看着夫人并没有做饭的意思,没有办法,就赌气用手使劲甩了下门,出了门,就到自己的父母家里去了。

鲁姑见张大憨赌气甩门走了,就在后边用极其恶劣的污言秽语朝着张大憨怒骂:“****养的,你就到你的小老婆家去吧!再不用回来……告诉你!她家是窑子,她是窑姐,天天接客,都生大疮了,你非烂死她家不行……”

再说张大憨到了母亲家里,看到母亲已经将饭菜打拼在饭桌上,就等弟弟回家吃饭了。张大憨实在饿了,看到满桌的饭菜,没等父母坐下,就自己坐下狼吞虎咽地吃开了。

张大憨的父母,都已经七十多岁了。张大憨成家以后,就让他搬出去自己过日子,老两口和小儿子二憨在一起生活,每天做饭都是准备三个人的饭。今天,二憨下地还没有回家,也就是说,本来准备二憨的饭,却被大憨吃了。老太太看到大憨如饿狼似的,狼吞虎咽的,三口两口的就将一碗小米饭吃得干干净净,就赶忙重新给二憨做饭,边做着饭,边问大憨:

“大憨,怎么了?你媳妇是不是没在家呢?”

“在家。”大憨一边吃着,一边气呼呼地说。

“怎么没给你做饭呢?”

“做什么饭?为大毛念书,把饭盆都砸了。还做什么饭呢?”

“大毛学习不好吗?老师是不是找她了?”

“不是!她说上学没有用,非逼着我让大毛退学……”张大憨一连吃了三大碗小米饭,又喝了两大碗稀饭。吃完了,抹了下嘴巴,就将鲁姑怎么连骂带咒,怎么诽谤辱骂信儿他娘,怎么诬蔑事实诽谤自己;自己怎么和她讲理,怎么惹反了她,将面板上的面粉用擀面杖全都砸到地下去了。

张大憨母亲听了,忿忿地说:“人家信儿他娘,是多么好的人啊!又和气又知道里表,待人还好;对待咱大毛就像亲儿子一样,又给吃的又给穿的,她还这样骂人家,也不怕丧了良心!叫人家听见,人家会怎么想呢?”

张大憨的父亲虽然也是个目不识丁的庄稼人,并且对自己的儿女也从没有送到学校念过书;但是,自从村里倡导学习文化,开办公立学校以来,一些孩子在老师的教育下,都懂得尊敬长辈,爱护公物了,说话行事也都文明礼貌了,所以对孩子上学念书就非常支持。于是对大憨说:“告诉你,孩子必须念书!你媳妇不让孩子念书,等会,你娘给你弟弟做好了饭,我和你娘一起去,和她说说,绝对不能让孩子退学!”

大憨母亲给二儿子做好了饭,老两口没等二儿子就自己吃了两口饭,收拾了碗筷,恰巧二憨下地也回家了,就告诉了二憨一声,和大憨一同到了大憨家。进门,老太太就望着满脸横肉,仍然怒气冲冲的儿媳妇,恳求地说:

“孩子他娘,我听说你不叫大毛念书了,是真的吗?你听我说,还是叫大毛念书吧!念书好啊!”

鲁姑看到张大憨将公公婆婆搬了来,想来说服自己,一脸横肉就像触电似的突突地跳了两下,乜斜着一双牛眼,瞅着婆婆,没有好气地说:“念书有什么用?耽误了功夫,浪费了时间,什么也不是!再说,一个土庄户包子,念的什么书呢,有什么好念的?有那个闲功夫,还不如在家看孩子呢!”

张大憨的母亲哆嗦着双手,凑到鲁姑跟前,看着这个一脸横肉,蛮不讲理的儿媳妇,无能为力地说:“孩子他娘,念书的事,你也不懂,我也不懂,你听您爹的,他是怎么说的。好吧?”

“俺爹怎么了?俺爹都七八十岁的人了,一个字不识,也过了一辈子,照常种庄稼、做买卖,也不比别人差多少。”

张老汉听了儿媳妇的话,就接话说:“嗨!孩子他娘,你不能这样说啊!我那个时候,村里没有公立学校,都是有钱人办的私人学堂。要想念书,就得花很多钱,到他们办的学堂里凑分子念书!你说,咱们穷人一年到头种那点庄稼,一家人还不够吃的呢,哪里还有钱去念书呢?如今村里都成立了公立学校,孩子上学也不用花钱。你看看,咱们村的孩子都到学校念书去了,咱家的大毛,你把他圈在家里,能行吗?”

“怎么是圈在家里呢?是叫他在家干活!”鲁姑理直气壮地说。

“满打满算,孩子还不到十岁,你叫他干什么活呢?嗨!地里的活,耕地耧地,够不着犁把;收庄稼,抡不动镢头……”

“地里的活不能干,难道家里的活也不能干吗?”

“家里有什么活……”

“推磨压碾,喂猪挑水,清理猪圈,打扫天井,哄孩子洗衣服,难道这不是活吗?”

张老汉听了惊讶地说:“怎么?您家推磨压碾,还叫人推吗?闲着牲口干什么呢?”

“牲口下地干活!”

“也用不着天天下地干活呢!”

“你们闲着没事了,都想躺着歪着,难道牲口就不许歇会吗?”

张老汉感觉这个儿媳妇,是从心里就不讲理,气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忿忿地说:“这些活,你能让孩子干吗?难道孩子还不如牲口值钱吗?他一个不满十岁的娃娃,个子还没长高,力气还没有长成,你就让他整天捧着磨棍推磨、压碾的!你忍心吗?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这么一个浑大腰粗的婆娘,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尽出去摸牌耍钱,站街骂人,家里的营生全都逼着大毛干,街坊邻居早就知道,你不是个玩意!”

此时的鲁姑,只气得双眼暴睁,横肉乱飞,紧握拳头,浑身颤抖。

老太太不知道儿媳妇已经怒不可遏,就在此时,蹀蹀地凑到鲁姑跟前,不知深浅地望着儿媳妇说:“你到信儿家去看看,这些活都是谁干的?是信儿干的吗?”

鲁姑将手一挥,就给老太太一个拐骨,将老太太拐了个仰八叉,并咬牙切齿地说:“怪不得呢!这些日子我支使大毛干活,老是七拧八歪的,原来有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歪拉骨,老狐狸精,在背地里给他撑腰呢!好啊!这个家没法过了。”说着,又抡起擀面杖,将桌子上的锅盆瓢碗横空一扫。在擀面杖与锅盆瓢碗巨大撞击下,一片声“哗啦啦、叮当当”的巨响,震撼了张大憨和两位年已经古稀的老人,目瞪口呆。只见眼前,瓷盆的面瓷暴裂,露出了黢黑的铁皮;碗碟瓷杯成了碎片,好像残屑白骨铺了满地。老两口还没回过神来,鲁姑又是一擀面杖,一只粮瓮也成了她的牺牲品,黄澄澄的苞米从粮瓮里面淌出来,就好像从鬼子肚子里面流出还没有消化的肥甘百纳,顺着地下瓷片的孔隙和碎瓷掺杂了一起,好像杀敌战场上将万恶不赦的敌人粉身碎骨似的,破肚裂肠,脑浆四溅。红的、绿的、黄的、白的,洒满了战场!

此时,张老汉只气得浑身哆嗦,面色煞白。张老太太从满是苞米和碎瓷的地下慢慢地爬起来,哆嗦着双手,满脸茫然,不知所以地说:“大毛娘,你,你这不是疯了吗?怎么又打人,又砸东西呢?”

鲁姑睁着牛眼,恶狠狠地瞪着老太太,咬牙切齿地说:“老不死的,我怎么是疯了?今天告诉你们,你们要是让大毛念书,也行!你们这两个老歪拉骨,老狐狸精,走道都哼哼巴哧的,但是,我不嫌齁,你们给我推磨也行!”

张老汉瞅着这个蛮不讲理,毫无人性的恶妇,眼睛冒火,浑身哆嗦,心里说:“不要脸的臭娘们,你叫我给你推磨,好啊!我就先叫你脑袋开瓢。”没有多想,弯腰就操起板凳,向鲁姑猛地砸去。

鲁姑见了,就将擀面杖向前一挡,板凳“哐”的一声弹了回去;弹回去的板凳不偏不歪,恰巧砸在张老汉的太阳穴上。眨眼间,张老汉眼前红黄蓝白黑,花花绿绿乱飞乱舞,一个仰八叉跌倒地下,把头一歪,就没有了气息。

张大憨看着自己的老父,被自己这个凶悍的媳妇,因为误伤而跌倒在地,就赶紧跑过去想扶起父亲,不成想,父亲已经口角流沫,两眼翻白,手脚僵直,早没了气息。张大憨一阵心酸,就爬在父亲还有热气的身上,号啕大哭起来。

张老太太看到老伴儿被鲁姑一板凳砸死,就一头扑向鲁姑,想跟她对命!

鲁姑顺势双手一推,就将老太太推到了门框上,并瞪着牛眼说:“该死的老狐狸精,想来跟我对命呢。告诉你!你的老头子是丧了天理,想拿着板凳砸我,却把他自己砸死了。告诉你,不管我事!”

张老太太被鲁姑这一推,感到一阵晕眩,顺着门框就瘫坐在地下。

张大憨看到母亲又被媳妇推了个跟头,坐在地下不省人事,赶紧又跑到母亲跟前,扶着母亲说:“娘啊,你没事吧?”

此时鲁姑,看到两位老人,死的死伤的伤,却仍然气势汹汹地对着张大憨撇清地说:“告诉你!你爹的死,可不管我的事啊!知道吗?你也看到了,是他丧了天理!拿着板凳想砸死我。没有砸着我,却把他自己砸死了。这是报应,知道吗?你娘也是,看见您爹死了,就想和我来对命,不成想,撞我了一下,自己就摔倒地下了。”

“你住口!”张大憨回头瞅着鲁姑,愤怒地说。

“什么?你让我住口?我的气还没有消呢!告诉你,这两个老东西,是你请来的,痛快点,把这两个老东西都弄到他们屋里去,别在我跟前现眼现形的。发送,也在他们屋里。”

与此同时,张大憨的弟弟张二憨吃完了饭,听到大哥在家号啕大哭,马上感到一阵心惊肉跳,没等收拾饭桌,就跑到大哥家,进门一看,年迈的父亲已经直挺挺的躺在地下,母亲也倚着门框喘粗气,大哥哭哭啼啼正在劝导母亲,大嫂却横眉竖眼,噘着嘴,气哼哼地倚在坑沿上。张二憨跑到父亲跟前先用手摸了摸父亲的心脏,见没有了跳动,又看到父亲的太阳穴上,磕了个大坑,鲜血已经凝成紫色血块,就马上抬起头来,用愤怒的眼光,直向鲁姑扫过去,同时一声严厉地喝问:“这是怎么事?”

“不管我事!”鲁姑却不理不采,并且冷冷地说。

张二憨一跃跳了起来,蹿到鲁姑跟前,抬起他像钢铁的臂膀,像蒲扇子一样的手掌,一巴掌就烀在鲁姑紫茄子脸上。鲁姑被这突如其来,好像摧枯拉朽的铁掌,一巴掌就烀到地下,脸腮上马上现出了非常清晰,像秋天的枫叶染红的五指山。张二憨又抬起右脚向鲁姑踢去。张大憨看到自己的弟弟就像一只发疯的狮子,向自己的媳妇无情地袭击,顾不得老母亲还瘫坐在地下,赶紧转身抱住了弟弟,并且解释说:

“兄弟,这个事不冤你嫂子!是咱爹先动手拿着板凳砸你嫂子,结果板凳弹了回去,砸了他自己,不成想,咱爹年老动不得气,一口气没有上来,就断了气啊!”

“哼!”张二憨狠狠地甩开大哥,用愤怒的眼睛瞪了大哥一眼,就撇下鲁姑又爬到母亲跟前,只见母亲叹了口气,用手指着老头子说:“快去看看您爹吧!”张二憨见母亲没有什么事,又跑到父亲跟前,先抚摸了一下父亲那苍白的脸,马上跪倒在地,砰砰地磕起了响头。磕完头,就趴在地下号啕大哭起来。

此时的鲁姑,虽然是个蛇蝎心肠,歪辣泼妇,但对年轻力壮,脾气火暴的小叔子,也十分畏惧;被小叔子打了,不敢有一句怨言,只有捂着已经肿胀的紫茄子脸,也装出孝子贤孙的样子,跪到公公跟前,吐了口唾沫抹在眼上,假装哭天抹泪;一边诉说公公平日的好处,一边抱怨公公不该替别人说话,不该动手打自己的儿媳妇;并连夹带讽,咒骂私窠子****,养汉老婆,挑得人家,家反宅乱,不得好死!

张老太太看着自己的老伴儿被这个恶妇作践致死,又装模作样的跪在地下哭天号地,就挣扎着蹭到鲁姑跟前,说道:“你打死了你爹,你把我也打死吧!省得碍你的眼睛。”

鲁姑虽然假装哭天号地,但是,她的两只耳朵,却时刻都在聆听他哥们的一言一语,当听到婆婆在身后又在发怨言,就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婆婆一眼,说道:“俺公公是你打死的!知道吗?要抵命,也是你去!”

只气得张老太太发昏致命,歪歪斜斜又瘫倒地下。

因为哥俩都跪在父亲跟前伤心地痛哭,没有听到鲁姑对母亲的恶语相向,当看到母亲又倒在父亲跟前,哥俩赶紧围着母亲,掐人中的掐人中,做呼吸的做呼吸,舒筋骨的舒筋骨,喂热水的喂热水。鲁姑看到哥俩围着婆婆慌乱地抢救,也装出慌里慌张的样子,倒了一碗热水先递给大憨;又拿了一个枕头,亲自给婆婆垫到头下;又帮着扶腿,舒筋骨,捋胳膊。经过一阵忙活,张老太太终于醒了过来。哥俩一边一个搀扶着老母亲先回到家中,将母亲扶到炕上,让母亲躺下,盖好被子。等母亲安静了,哥俩就马不停蹄的先请医生给母亲看病,抓药吃药。等稍有好转,又安慰了一番已经清醒过来,但是仍然抽抽泣泣、涕哭的老母亲。和母亲说了声,就用门板将老父亲的尸身抬回家中,用两条长凳子垫着放在正间,穿上寿衣;哥俩又分头出去买木板,雇人做棺材。与此同时,哥俩的异常举动,也惊动了左邻右舍,都纷纷涌向张二憨家。当看到张老汉已经身故,一家本当的,都一齐跪到灵前,痛哭哀号;一般的街坊邻居们,有的帮忙料理丧事,有的在灵前默哀。因为这是突然身故,提前没有征兆,所以凡是来的人都要问一声老人的身故原因。张大憨只得吱唔着说:“突然犯了心脏病,跌了一跤就故去了。”来的人听了以后,都为老人的为人厚道,生活俭朴,勤勤恳恳,而赞叹不已,并为之突然亡故而惋惜。众人又看望了躺在炕上的老太太,然后就帮着张大憨哥俩安葬了老父,完了,又安慰了张大憨哥俩和老太太一番,都非常痛心地去了。

安葬完了老父亲,鲁姑为了撇清自己,当天就给张大憨来了个先发制人;进门又拉起紫茄子脸,又使出母老虎的威风,对着张大憨厉声喝道:

“过来!”

张大憨就像小孩子似的,乖乖地走到鲁姑跟前,有气无力地说:“干什么?”

“你要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今天我再告诉你一遍,因为是他丧了良心,拿着板凳砸他最孝顺的儿媳妇;不成想,板凳没有砸出去,他的心脏病就犯了,却砸在他自己的耳门上了。告诉你,在外边不许乱说!知道不知道?只说是你爹有心脏病,是犯了心脏病死的;更不许说我跟你爹打架了,用板凳砸死的。知道吗?”

张大憨是被媳妇降服的懦夫,对媳妇的话不敢不听!虽然父亲的死鲁姑负有主要责任,但是老父已经去世,不能为了死了的而去得罪深爱的妻子;尤其是,张大憨也是一个离开媳妇无法生活的人,加上鲁姑平日对张大憨的衣食住行,照顾得非常周到;在精神上,也是体贴入微,所以,张大憨从日常生活到精神生活上都非常依赖鲁姑。虽然鲁姑在大毛身上,在老人与兄弟姐妹身上,有很多刻薄之处,但是,这都是为了自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才去克扣那些“不相干”的人;至于脾气暴躁,强词夺理,无理取闹,爱嚼舌头,喜欢打牌,那是她个人的禀性和她的爱好。张大憨心里想,鲁姑只要对自己好,平日挨几句骂,斥责几句,甚至动手打几下,都是可以忍受的;所以鲁姑的每一句言语,他都当成“玉旨”一样遵奉。张大憨逆来顺受,是话都听,促使鲁姑更加专横跋扈,稍有违背,不是打就是骂。出了七,脱了孝服,鲁姑又开始白天黑夜,吃饭睡觉,喋喋不休地咒骂徐淑芳;对比那些念过书的张三李四,不过和别人一样在家啃土块种庄稼,无休止地数落张大憨。所以鲁姑的“上学无用”论,又在张大憨的耳边无时无刻地聒噪。

张大憨被这个歪辣婆娘的一顿歪理邪说,说得闭口无言。自己没有了主意,就翻来覆去的想那几个帮着自己念信写信的张三李四,也和自己一样在家种庄稼;自己一个字不识,也照样种庄稼,赶集货卖;逐渐地也觉得上学没有用,所以,就狠了狠了心,随着歪辣老婆,就对大毛下了命令:

“以后别到学校去了,在家里帮着您娘多干点活。以后也不许答理信儿了。”

从此以后,大毛在亲爹后娘的夹击之下,精神受了严重的伤害,学校就很少去了;即使去,也是无精打采,老师在课堂教的字,右耳朵进去,左耳朵就出去,一个字也记不住。在这当中,信儿经常询问大毛:

“哥啊,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无精打采的,记性这样不好呢?”

大毛哼哼唧唧什么也说不出来,并且对信儿渐疏渐远,对同学不理不采,对老师躲躲闪闪,逐渐的,三日打鱼两日晒网,旷课逃学成了习惯。之间,信儿曾几次到大毛家招呼大毛,都被大毛的后娘用不三不四的话,撵了出去。

鲁姑治服了大毛,赌淫又大发起来,整天神采飞扬地招呼胡妹、兰英、史珠三个牌友支上桌子打八圈,家里所有的活又撂给了大毛。因为大毛同龄的小耍伴们,都在学校念书,大毛就没有出去玩耍的地方了,所以就只能在家里为他这个狼心狗肺的后娘当驴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