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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七 顽童戏师不胜举 后母斩断读书路


信儿入学以后,学名叫王忠信,大毛叫张留柱,两个从小在一起的小耍伴,到了学校又是一个课桌,所以互相帮助,互相照顾,互相学习,是当时河西村让人羡慕的一对小哥们。老师提问,两个对答如流;期末考试,两个总排在前五名。当时河西村学校只有一个教室,从一年级到四年级五十多个学生,全都挤在一个教室,所以也只有一个老师。老师叫杨尚仁,是一个三十多岁高度近视的老师,并且腿上还有点毛病,走起路来一歪一歪的;上课时戴着一付高密度近视镜,讲起课来不管是高年级,或是低年级,都用他的枯燥无味,如青蛙鸣叫的嗓音,吼着嗓子可劲地喊;在教高年级的时候,低年级也会听到;教低年级时,高年级也会听到,所以避免不了会影响学生听课。由于五十多个学生年龄差别很大,大的学生有的已经十六七岁了,小一点的学生只有七八岁,教室的秩序可想而知了。有的像信儿、大毛一样老老实实的学生,会在课堂上认真听讲,下课以后也会积极复习功课,从不到教室外边追逐打闹;有的比较顽皮的学生,特别是大一点的学生,认为老师是近视眼,看不见下边的学生,不是在课堂上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就是做鬼脸逗乐,经常惹得课堂上哄然大笑。等到老师责问,这几个学生就会互相推诿,张三说李四,做鬼脸逗人了;李四说王二麻子在课堂上抹了黑脸,装李逵逗人笑;王二麻子又会说,李四在课堂上耍戏法,诚心扰乱课堂秩序。这样一闹哄,半堂课就在乱哄哄、狂笑与嘻闹中稀里糊涂过去了。等到下了课,那些不愿意读书的学生,就像一窝蜂似的,边笑边闹地跑到操场上,或是上树爬墙,或是追逐打闹;有的喜欢念书的学生,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仍旧趴到课桌上,温习老师刚讲完的功课;有个别学生,见到书本就好像千斤的重担,既不愿念书,也不愿意和那些像没王的蜂子一样,乱哄哄地瞎胡闹。像二年级的王朝风,已经十五岁了,由于不愿意读书,上了五六年学,仍然蹲在二年级,和一些七八岁的小学生混在一起;老师今天教的字,明天要是问他,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写;有的人说他记性不好,脑瓜子笨;如果这样说,那就是冤枉他了;说他记性不好,在夏天的晚上,有人在大街上长篇大论的讲《三国演义》、《西游记》、《封神演义》,等等大书,和一些歪门邪道的笑话和故事,他都会一字不落的记住,并会给你讲得头头是道;说他脑瓜子笨,那更是冤枉他了,平日戏弄老师,耍笑大人孩子、姑姑姨娘、爷爷奶奶,都会被他的促狭捣蛋,恶作剧,搞得你哭笑不得;所以,学校里有这样的学生每天在搅和,学校的笑话和故事也会随着日出日落,都有新的趣事在传播。信儿在听到这些趣事以后,回家都会在奶奶和爹娘跟前有声有色地讲上一遍。

“我们学校有个叫王朝风的同学,今年都十五岁了,因为不愿意读书,到现在还蹲在二年级呢!可是,这个人戏弄起老师来都能让人笑破肚子呢。有一天,天气非常热,上课的时候,别人都认真听课,王朝风却在心里不住地琢磨:‘今天天气这么热,老师下了课,肯定会到桑树底下,坐到石头上去凉快。’所以,下了课,王朝风拎了一壶自己从家里带的凉水,三步两步就跑出了教室;没等别的同学出了教室门,他早就像猴子一样蹿到桑树上去了,对着桑树底下一块平板石头枝叶最密的地方悄悄地躲了起来。等到老师和同学们都出了教室,老师看着同学们欢蹦乱跳地做游戏,捉迷藏,就溜达到桑树底下,坐到树底下的石头上,摘下近视眼镜,掏出手绢擦了擦眼镜,戴上,又理了理头发,就敞开了布衫,展开扇子很惬意的扇风。正当老师享受着扇子扇出的凉风时,突然,从空中飘下一股凉丝丝的水柱。杨老老师突然被凉水激了一下,认为是天下大雨了,所以马上从石头上爬起来,朝着操场上的学生,一边挥手,一边吆喝:‘同学们!赶快进教室!下大雨了。’

王朝风看到杨老师那惊慌失措地样子,从石头上爬起来,就挥着手招呼同学们进教室,索性将壶盖拿掉,朝着杨老师的头顶将满壶凉水像瓢泼似的直接倒了下去。你们没看见,浇得杨老师一边捂着脑袋,一边一瘸一拐地往教室里狂跑,还一个劲地呼喊:‘快快快!赶快进教室,别叫大雨激着。’

同学们看到杨老师那莫明其妙的狼狈样子,不仅都哈哈笑了起来。杨老师听到笑声,就好奇地看着学生,说:“你们笑什么?还不赶快进教室,等大雨浇了你们,又要发烧头疼了。”

小一点的学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呆呆地看着老师;大一的学生,却看着杨老师笑着说:‘大睛的天,火突突的太阳,连片云彩都没有,哪里来的雨呢?’

‘你们看!我的头发都被雨浇得湿漉漉的了,怎么说没有雨呢?’

与此同时,王朝风趁着同学们都在注意老师,又像猴子一样,一个纵身,蹿下桑树,一溜烟早就跑进厕所去了。有一个眼尖的学生,叫王子文,看到王朝风手里拿着他平日喝水的水壶,从桑树上像猴子一样蹿了下来,马上跑进厕所里去了,就知道这是王朝风又在戏弄老师,就忍着笑,捂着肚子,瞅着老师,调皮地说:

‘老师,我告诉你,刚才你坐在石头上扇风,就让树神看见了,它看着你热的慌,就漏下一壶凉水,好叫你凉快凉快呢。’

‘胡说!哪里来的树神?树怎么会漏水呢?’

王子文笑得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拽着老师说:‘老师,你要是不信,咱们回去看看,你坐的石头跟前,保证有从树上漏下的水淌出的水印呢。’

杨老师掏出手帕抹了抹湿漉漉的头发,看了看围着自己的学生,正在莫明其妙地看着自己;又抬头看了看火突突的太阳,没有一丝云彩;就跟着王子文和学生们回到桑树底下自己坐的石头跟前,低头一看,可不吧!石头周围的确有一片锅盖大的湿印,并且还有淌水的痕迹;就抬起头来朝树上看去,没有发现有漏水的地方;又摘下眼镜用手涓使劲地擦了擦眼镜,戴上,向树上仔细地查找。正在杨老师看着桑树莫明其妙查找漏水的地方的时候,王朝风却从厕所里出来,装模作样的走到杨老师跟前,用手摸了摸杨老师湿漉漉的头发,又用双手抹着杨老师两个肩膀上的水迹,同时,两只狡黠的小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杨老师还盯着桑树的近视眼,调侃地说:

‘老师,怎么了?头发上怎么湿漉漉的呢?刚才是不是洗头了?你看,洗头也不注意点,水都弄到肩膀上了,叫我师娘知道,你非挨顿训不可。’

王子文将一只手搭在王朝风的肩上,将嘴贴近王朝风的脸,也用狡黠的眼睛瞅着王朝风说:‘哥们,挺会的呢!’

王朝风发觉王子文已经知道自己干的勾当,就嘬起嘴,朝着王子文‘嘘——’地一声,意思不让王子文说破。

就是这样一起戏弄老师的风波,在没有第三人知道下,将杨老师给糊弄了,同学们也都为杨老师在大晴天,没有一丝云彩情况下,而被雨水浇了,而感到奇怪。”

“你是怎么知道是王朝风爬到树上往老师头上倒的水呢?”徐淑芳听完了,就好奇地问信儿。

“下课的时候,我刚想伸伸懒腰,就发现王朝风像猴子一样,嗖的一下蹿出教室,我就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名堂了,我就盯着他,看到他手里拿着水壶,三两下就爬到桑树去了。后来听说老师被雨浇了,我就知道又是他干的,所以,我就偷偷地问他,他还给了我一拳呢,告诉我:‘不许告诉别人’。”

又是一天晚上,信儿又开了话匣子,朝着奶奶爹娘讲开了:“爹、娘,奶奶,您可不知道,今天王朝风又干了什么事呢?”

奶奶和爹娘一齐问:“他是不是又拿着老师开起玩笑了?”

“可不吧!这一次被王朝风捉弄得杨老师,差一点和他媳妇打翻了天呢。”

“为什么?怎么又扯到他媳妇去了?”徐淑芳问。

信儿捂着肚子,憋着笑,就开始讲起王朝风搞恶作剧,戏弄老师的故事:“今天放了学,王朝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头假发,就戴到了头上;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化了妆,穿上不知道是他娘的还是他婶婶的碎花小布衫,装扮成杨老师媳妇的样子,到杨老师回家的路上,躲在一个三十多岁的光棍郭三槐家的门洞里,等到杨老师走到跟前时,他就提着一个花篮,扭扭蹑蹑地从门洞里走出来,还好像有什么恋头似的,不住地回头张望。杨老师一瘸一拐的,瞎糊糊的,正在仰着头向前走,突然发现,从前面的一个门洞里慌里慌张地走出一个年轻‘妇人’,还不住地回头张望。杨老师定了定神,仔细地看着前面的‘妇人’:怎么?这个年轻的‘妇人’,好像自己的媳妇呢!她到他家干什么去呢?就摘下眼镜,掏出手绢擦了擦眼镜,想戴上仔细看看这个年轻‘妇人’究竟是谁?正在这个时候,王朝风装的‘妇人’,回头张望之时,恰巧和杨老师投过来疑惑的眼神碰到了一起,王朝风就装作‘做贼心虚’的样子,惊慌失措地尥开蹶子就跑。杨老师在后边仔细地看,越看越像自己的媳妇,心里就琢磨:‘自己的媳妇,为什么看到我就跑呢?’所以,就回过头去又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媳妇’出来的门洞,发现这个门洞是一个三十多岁叫郭三槐的光棍家;又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媳妇’,一边慌忙地奔跑,一边回头张望,心里更加疑虑,所以就在后边大喊了一声:“站下!”王朝风听到喊声,就加快了脚步,在前边狂奔。杨老师因为眼睛近视看不清路,所以不敢快跑,眨眼的功夫,自己的‘媳妇’已经不见了踪影。就气呼呼地回了家,进门就阴沉着脸,看到自己的媳妇就像审贼似的,严厉地审问:

‘才刚,你到谁家了?’

‘我谁家也没去呀。怎么了?’杨老师的媳妇看着一进门就怒气冲冲的丈夫,就疑惑地问。

‘哼!谁家没去?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杨老师的媳妇听了,非常奇怪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是看到谁了?从谁家出来的?’

‘就是刚才!你从郭三槐家出来,看到我就跑。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他家干什么去了?’

‘真是活见鬼!我今天在家做饭洗衣服,连门都没出。你看到是哪个鬼到郭三槐家去了?再说了,我嫁给你七八年了,郭三槐家的门我都不知道朝哪开,我怎么会到他家昵?’

‘你还嘴硬!我亲眼看到你鬼鬼祟祟的从郭三槐家出来,出了门,还老是回头看。今天告诉你,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你到他家干什么去了?否则,今天我和你没有完!’

杨老师的媳妇被杨老师这一顿莫须有审问,弄得一头雾水。细想丈夫今天回家什么也不说,阴沉着脸,就直接盯着自己像审贼似的审问自己,知道丈夫今天在外边又认错了人,不知道哪一个骚拉货,从郭三槐家出来,被这个瞎子碰见了,就认成是自己,所以就回家和自己发火。杨老师媳妇想到这里,就和颜悦色地问丈夫:‘尚仁,你先别发火,我先问你,今天你看到的这个人,是穿的什么衣服?’

‘就是你平常穿的碎花小布衫吧。你从郭三槐出来,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呢!’

‘你仔细看!我现在穿的是什么?’

‘你知道我发现你了,回家马上就换上了吧。’

‘放屁!你睁开你的瞎窟窿,仔细地看看!我的碎花衣服是今天早晨刚洗的,还晾在天井的绳子上呢!上边全是折子,湿漉漉的,我能穿出去吗?再说了,这满桌子的饭菜,都还冒着热气,我哪里来的功夫出去串门呢?你睁着个瞎窟窿,又看到哪个****了,哪个野鸡了,从郭三槐家出来就当成你媳妇了。告诉你,就是比郭三槐强八倍,强百倍、强千万倍的人,我都不稀罕。我能去骚拉他吗?你真是闲着没事,没气找气生呢!”

杨老师被媳妇一顿数落,就抬起眼睛看了看绳子上挂的湿漉漉碎花衣服,又看到媳妇在正间已经打拼了满桌热腾腾的饭菜,就等着自己回家吃饭,所以就知道自己看错了人,回家不问青红皂白,就不三不四地跟媳妇发火,知道错了,就马上给媳妇陪不是认错;然后,就跟媳妇解释自己怎么看到一个酷似媳妇的‘妇人’,怎么从郭三槐家恋恋不舍地出来,怎么看到自己尥着蹶子就跑,怎么自己喊了一声,更加狂跑起来。

杨老师的媳妇却不依不饶,指着杨老师的鼻子,又开始数落:“你的眼睛瞎,难道你的心也瞎吗?你也不想想,你的媳妇是那种的人吗?我什么时候出去串门了……”

杨老师陪着笑脸,不住地道歉:“我认错人了,让你受屈了,请你……”

正在此时,王朝风提着花篮进了门,看到杨老师的媳妇,正撅着嘴,满脸怒气,眼里含着泪水,背着杨老师气呼呼地数落杨老师;杨老师却像斗败的公鸡,陪着笑脸围着媳妇乱转转。王朝风就上前叫了一声杨老师,又叫了一声婶婶,然后就凑到杨老师跟前,嘻皮笑脸地说:“老师,今天怎么了?怎么泪汪汪的呢,是不是被俺师母骂了?”

杨老师回头一看,王朝风朝着自己那嘻皮笑脸的样子,心中就有些怀疑,再向王朝风手里提的花篮看了一下:这个花篮怎么和自己家的花篮一模一样吗?就眨巴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高高的个子,细溜溜的身材,白白净净的脸蛋,自己的学生。又摘下眼镜,掏出手绢擦了擦眼镜,然后戴上,又上下打量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好”学生,马上就举起拳头,朝着王朝风的胸前捶了过去,并笑着说:‘你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子,在学校不好好念书,演起戏来却让人真伪难辨。快点,给你师母赔罪去!’”

“这个孩子,老逗趣老师干什么呢?”奶奶听了,感慨地说。

“还不是他看着老师眼睛不好,看不清楚嘛!故意开老师的玩笑吧。”父亲肯定地说。

“实际上,这个孩子并不坏,还挺聪明的;要是有个人好好带带他,把他带到正道上,将来也可能是个人才。”母亲说。

“奶奶、奶奶,爹、娘,他还有笑话呢,我再说给您听听。”信儿兴致勃勃地又开始讲起王朝风的故事:“又一次,杨老师不知为什么在家里熬了夜,中午回家吃完了饭,回到学校因为还不到上课的时间,就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靠着椅背,仰着脸,鼾鼾地睡上觉了。这个时候,我们都陆续进了教室,我和大毛,二柱他们,还有好多同学都打开了书包,看书的看书,写字的写字;有个别的同学,看见老师在办公室里睡觉,就凑到一起叽叽喳喳地说起闲话:这个说,今天中午俺家吃的什么什么饭;那个说,俺家吃的什么什么菜;有的还凑到一起,说笑话逗乐子呢。您说,王朝风这个家伙,进了教室干什么呢?他进了教室没有看见老师,就蹑手蹑脚的,鬼鬼祟祟的,像猫一样溜到老师办公室门口,向办公室里探了探头,马上回头朝着我们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回到他自己的课桌上,急急忙忙拿出红钢笔水,把盖拧开,掏出一块棉花球,将棉花球伸到钢笔水瓶里,蘸了个饱饱的,拿出来滤了滤水,又握在手心里捂了一会,就蹑手蹑脚,捧着红棉球,伸着舌头,做着鬼脸,像只猫似的,溜进了老师的办公室;将蘸满红钢笔颜色湿漉漉的棉花球在老师的脑门上,脸腮上,鼻尖上,点了四五朵鲜红的桃花瓣儿。完了,又蹑手蹑脚地出了办公室,朝我们又做了个鬼脸,就悄悄地回到他的课桌,掏出课本装模作样的像复习功课似的。等到上课的铃声‘叮玲……’地响了一阵。杨老师被铃声吵醒,掏出手绢擦了擦还没睁开的眼睛,又擦了擦眼镜,戴上,就夹着教材一瘸一歪地向讲台走去。我们看到老师走向讲台,都齐刷刷地站起来,班长王国栋随着喊了一声‘敬礼!’全班同学也跟着喊了一声‘敬礼’。老师走上讲台,刚一转身,还没向我们说声“坐下”,课堂上马上暴发了一阵哄堂大笑。杨老师被同学们的狂笑,弄得一头雾水,看着满教室学生,有的前仰后合的大笑,有的趴到桌子上捂着嘴偷偷地笑,有的跳着高儿笑,有的站在那里笑得流出了眼泪……杨老师非常奇怪,用手戳了戳架在鼻子上的眼镜,严肃地将教鞭往讲台上‘啪啪’两下,随后吆喝了一声:

‘笑什么?安静点!’

同学们听到老师的吆喝,不但没有止住像开了锅的笑声,而且笑得更厉害了,简直都能把房子给顶起来。班长王国栋一边笑着,一边离开了课桌,到水房里打了一盆热水,拿了一块毛巾,一块肥皂,和一只圆镜;走到讲台,先递给老师圆镜让老师自己照照。老师接过王国栋递过来的圆镜,照了照自己的脸蛋,一看,脑门上,脸腮上,鼻子尖上,都沾了四五片鲜红的桃花瓣儿,就照着镜子用手往下摘;可是,左摸右摸,总也摸不到花瓣的边缘,就用手往下抠,抠又抠不下来;就用手掌摸了一下,平平的,哪里来的花瓣呢?突然想到这又是哪个调皮学生,看到自己在办公室睡觉,就使促狭,给自己化了妆。马上指着自己的鼻子,对着满教室的学生,大声地喊了一声:‘这是谁干的?’

王国栋端着洗脸盆,一边弯着腰笑,一边蘸湿了毛巾,凑到老师跟前给老师清洗脸上的红钢笔颜色,一边说:‘还能有谁呢?就是那个促狭鬼吧!’

从此以后,杨老师再也不敢在学校里小睡了。”

奶奶听了忿忿地说:“小风这个孩子是怎么了?都十五六岁了,上了五六年的学大字不识几个,专门想些歪门邪道耍弄老师。他的爹娘也不管管他?”

“奶奶,王朝风这个家伙,不但在学校里拿着老师和同学们使促狭,寻人开心,并且对他的爹娘,他的爷爷奶奶,兄弟姐妹,街坊邻居,也经常被他捉弄得哭笑不得呢!所以,老师经常说他:‘你这小子,脑瓜子怪聪明的,就是不往正道走。’”

“怎么?小风这个孩子,还敢捉弄他的爹娘吗?”王吉祥听到儿子说王朝风对他的爹娘,他的爷爷奶奶,兄弟姐妹,街坊邻居都捉弄,就疑惑地问。

“他谁不敢昵?一天嬉皮笑脸的,捉弄完了人,又凑到人家跟前没皮没脸的和人家混缠;人家要是揍他,他就和人家挽把一下,拔腿就跑。他像个猴子似的,跑的快,别人撵不上他;要是别人不撵他,就回过头去跟人家嬉皮笑脸地逗人家一通。奶奶,您再听听我说,王朝风是怎么捉弄他爹的。奶奶,王朝风家里有一个规定:家里人,谁要是上茅庐了,必须把自己的裤腰带挂在门外的木橛上。有一天,他爹过生日,他娘做了油炸大蟹子,蘑菇炖老母鸡,红烧猪肉,油煎丸子,油煎黄花鱼,还有一锅他爹最愿意吃的红焖排骨。这些菜,都是他们家逢年过节都吃不上的好菜呢。所以,他爹见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就烫了一壶老烧酒,就着油炸大蟹子,吃着红焖排骨、老母鸡、红烧肉、油煎丸子,美滋滋地一杯一杯喝着老烧酒,吃了半天,不知不觉就吃多了。王朝风看到他爹吃了那么多油漉漉的红焖排骨,红烧肉、油煎丸子,心里就兴奋起来了,没等吃完饭,就偷偷地跑到他嫂子屋里,偷出他嫂子的一条红腰带,挂到茅庐外边的木橛子上,然后就躲到西屋的窗里面,专门盯着他爹吃完饭上茅庐。他爹吃了完饭,刚要站起来,就觉得肚子疼,就急急忙忙往茅庐里跑。到了茅庐,抬头看见茅庐旁边挂着儿媳妇的红腰带;没有办法,只好捂着肚子回到屋里,坐到凳子上等;憋的没办法了,就弯着腰,用手垫在肚子上,使劲压着肚子,同时仰着脸,死死地盯着茅庐。左等,儿媳妇不出来;右等,木橛上还挂着儿媳妇的红腰带;一直憋得脸色泛黄,绿豆大的汗珠,纷纷滚落下来;没有办法,只好捂着肚子,弯着腰,出了街门,想到后院他二大娘家的茅庐方便方便。王朝风看到他爹捂着肚子出了门,就三蹦两跳地撵过他爹,装作惊慌失措地首先跑进他二大娘家,进门就喊:“二大娘、二大娘,快点、快点!挡着俺爹!俺爹追着打我呢。”王朝风的二大娘,早就知道小风不好好学习,尽在外边捣蛋顽皮,惹得街坊邻里经常找他爹,所以他爹就常常打他骂他;当看到小风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求援的样子,就马上撂下手里的营生,急忙跑出来,跑到街门口正看到王朝风的爹,着急忙慌地往她家跑,认为真是来追打孩子了,所以就扎煞着双手,将街门口挡了个严实。王朝风的爹捂着肚子,急急忙忙地挨到二大娘门口,已经憋得气喘吁吁,满脸是汗,正要踏上门台阶,却被二大娘揽在门外。二大娘说:“风爹,孩子还小,不懂事,你说他两句就行了,别撵着打孩子了。”此时,王朝风的爹,已经憋得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能说得上话来?所以只是“不是,不是……”的乱嚷。二大娘看到小风的爹,“气”得满脸焦黄,浑身哆嗦,所以更不能放他进门了。王朝风却在二大娘身后,不住央告二大娘:“二大娘,二大娘,揽着俺爹,揽着俺爹,别叫俺爹进来……”他爹却在街门外咧着嘴,龇着牙“不是,不是”的嘟嘟。二大娘却一个劲地说:“不是什么?赶快回去,赶快回去!”只憋得王朝风的爹两个眼睛冒出了金星,一边“不是,不是”的瞎嘟嘟,一边瞅着二大娘想从孔隙里钻进去。二大娘见了,就左推右挡,挡得门口更加严实了。只听得“扑哧”一声,稀溜溜,臭哄哄的稀屎汤,从王朝风爹的裤腿中淌了出来。二大娘家的街门口的石头台阶上,眨眼间就变成了黄澄澄,臭气熏天的大粪场。”

“这个小子也太可恶了,哪能这样耍笑他爹呢!他爹没有揍他吗?”王吉祥气愤地问。

“揍什么?王朝风这家伙,向来是打你一巴掌,马上就给你个甜枣吃,叫你气不得笑不得的手。他看到他爹拉了二大娘家一门台阶,就赶紧跑到二大娘屋里,舀了一桶水,出来先是给他爹挽起裤子,擦洗沾在腿和脚上的稀屎,又将二大娘的门台阶冲洗得干干净净;完了,搀着他爹回家,给他爹换下弄脏了的裤子,擦洗身子,洗裤子,动作迅速又干净。他爹看到自己的儿子忙了个不亦乐乎,只是说了一句:‘你这个孩子,这么可恶。以后少干这种事!”

“嘿嘿,小风这个孩子,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呢。”徐淑芳感慨地说。

“爹、娘,王朝风的笑话还有呢,我再给您说个……”

“信儿,咱先不说他了!我问你,这些日子大毛怎么样了,是否还天天上学呢?”徐淑芳听完了,关心地问了一下大毛。

“上什么学!三天两头都见不着面;即使到了学校,也搭拉着脑袋,一点精神头也没有了……”

说起大毛,自从徐淑芳两口子到大毛家经过一晚上的说服,鲁姑在张大憨的坚持下,才勉强同意大毛跟着信儿到学校念书。可是,大毛在学校高高兴兴地和信儿上了不到一年学,他的后娘就命令他:“上学之前,必须干完家里所有的活:面没有了,推磨!米没有了,压碾!一天三次喂猪喂鸡,每天清理一次猪圈!吃完了饭,刷完碗筷,收拾完桌子,再到街上挑两担水!扫天井,除鸡屎,收拾卫生,这是你每天必须干的营生,不用我说。要是这些活你没有干完,你就别想到学校去!知道吗?”并且命令大毛在学校不许交朋友,不许随便和同学互称哥们,和信儿也要少来往。如果不听,不是打就是骂,甚至又拿出蛇蝎心肠,对大毛进行残酷地摧残与折磨;经常打得大毛遍体鳞伤,血肉摸糊;打完了以后,又怕出去被别人看到大毛身上的伤痕会说三道四,就命令大毛说:“出去不许叫别人看到你身上的伤。知道吗?如果你叫别人看到你身上的伤疤了,有人说三道四,回家以后我非揭了你的皮不行!”就这样,大毛在这个心如蛇蝎,狠似豺狼后娘的残酷摧残下,渐渐地和同学们渐离渐远,就是和信儿这个从小在一起最要好的,并且已经结为兄弟的小哥们,也逐渐的疏远了。由于大毛在小小的年纪就背上了沉重的家庭负担,和精神上的折磨,和信儿一起上学,信儿已经三年级了,大毛还是学一年级的“赵、钱、孙、李、周、吴、王……一加一等于二,二乘三等于六……”

徐淑芳知道之后,就经常去鲁姑家开导鲁姑,但是,不是被鲁姑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污言秽语,含沙射影说得徐淑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是指桑骂槐,诬陷徐淑芳在家养汉。徐淑芳面对鲁姑这个怙恶不悛,凶险乖伦,尖酸刻毒,并且不知道礼义廉耻,无教养的悍妇,也只能忍气吞声,因为和鲁姑说不出理表。为了大毛,又几次动员自己的丈夫王吉祥去找过几次张大憨;但是,张大憨这个怕老婆的“都元帅”,听到老婆的一声狮吼,两条腿就乱哆嗦的手;老婆的一言一语,都是“金玉良言”;又在老婆的严厉教育管教下,对外人的言论也就从来听不进去,认为别人都在欺骗愚弄自己;所以,王吉祥对张大憨说的一些读书的重要性:像读书对儿女前途,对家庭的幸福,对国家的未来,等等很多道理,只当了耳旁风;只有鲁姑在张大憨跟前天天絮叨的:“土包子开花升不了天!”“啃土块用不着识字!”“没有文化照常耕地种庄稼!”“庄户人家认识自己的名字就行了!”“买卖东西会算个数就行了!”张大憨每天都在领教“贤妇人”的这些“金玉良言”,天长日久,也就成了张大憨的“座右铭”!所以,对大毛上学读书,逐渐地也失去兴趣,并且狠不得大毛马上休学,回家帮着干活。大毛在亲爹和后娘的严格控制之下,和“读书无用”论的教育下,逐渐地也有厌学的心态;但是,看到自己的小耍伴们都在认真地读书学习,又不甘心。每次大毛哭着喊着要去上学,鲁姑就会扯着嗓子喊:“上学有什么用?你这笨头笨脑的,还能学出个状元来吗?还是能学出个探花呢?趁早!别耽误他娘的闲功夫,在家好好干活!不愁吃不愁喝就行了,还想干什么呢?”所以,大毛在学校从三天打鱼,两日晒网,逐渐少了踪影。

徐淑芳两口子对大毛的遭遇感到非常痛心,但是面对这个不知礼义廉耻,尖酸刻毒,无教养的鲁姑,暂时也毫无办法,只有让信儿慢慢地引导,感化这个失去亲娘的苦命孩子。并且做了好吃的,经常让信儿给大毛送一些;信儿穿剩下的衣服和鞋袜,也让信儿送给大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