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食堂在生产队队长的领导下，开的红红火火：大锅饭，大锅菜，使社员们吃得饱，吃得好。社员们都在称赞集体生活确实好，并且感谢党！感谢毛主席！
但是，当时在大跃进，大炼钢铁，大兴水利工程的大背景下，农村劳动力锐减，本来应当大丰收的庄稼，却因为劳动力的短缺，丰收的庄稼没有办法颗粒归仓，有很多苞米放在地里，成了地鼠、野兔、狐狸和獾的美食。再加上集体食堂的随便，滋生了个别人对粮食的严重浪费现象：吃不了就扔，甚至有的咬了一口就扔；拿着窝窝头打麻雀，拿着窝窝头擦屁股……
二狗，也就是张大憨和鲁姑的亲儿子，大毛的同父异母弟弟。二狗在他的那位好吃懒做，专门搬弄是非的母亲教唆下，在生产队干活挑肥拣瘦，偷懒耍滑，尖嘴薄舌的咬群打架，所以，社员们没有一个和他和得来。虽然二狗的哥哥张留柱，在抗美援朝的一场战役中，和敌人进行肉搏战，不幸血洒朝鲜战场，受到了朝鲜人民和全国人民的最高荣誉，二狗的家庭也成为烈士家属。但是，自从农村成立了合作社以来，由于鲁姑的旧习不改，二狗又在他母亲的身教言传之下，鲁姑的所有恶习，都在二狗身上充分发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生产队干部，没有一个喜欢他的。大炼钢铁，生产队长将他打发到炼铁工场。炼铁场七天七夜放卫星，工人们干得热火朝天，他却躲进草垛里面睡大觉。叫他去修水库，他看着民工们大冬天光着膀子，伸着脖子，汗流浃背的用独轮车推土，他没有推几趟，就咬破嘴唇装吐血。因为是工伤，所以回家以后就成了伤病员，生产队的活一天不干！成天泡在食堂里，今天不是要面条吃，明天就是要包子吃。食堂的工作人员，见他满面红光，精神饱满，没有一丝病态，就有意识地推脱说没有功夫，或是说想吃病号饭，必须有队长的批示。二狗见在食堂里得不到好处，就装作顺从地说：
“各位大娘，大婶，既然没有功夫，我就将就点吧，拿两个窝窝头，回家烩着吃去。”说着，就一手抓着一个窝窝头，洋洋不采地走了。出了门，正看到有一群麻雀在树梢上“喳喳”地乱叫，没好气的二狗，甩开胳膊就将一个黄澄澄的窝窝头朝着麻雀撇去。也是二狗碰到了运气，一只小麻雀随着飞来的窝窝头，一头扎到草地里，扑腾了两下翅膀，就成了二狗的美味了。二狗忘乎所以的，蹦了两个高，将另一个窝窝头朝着树干摔了个粉碎，飞身将还扑腾着翅膀的麻雀捡了起来，转身又回到食堂，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火钳，夹着麻雀，扒拉开正在熬菜的徐淑芳，伸着夹着麻雀的火钳就往锅底下捅。
赵秋香早就看到二狗拿着窝窝头打了一只麻雀，另一个摔在树上，就非常气愤地问二狗：“二狗，你刚才拿走的两个窝窝头呢？”
“吃了！”
“吃得这么快啊！我问你，你拿什么打的麻雀？”
“拿石头打的。”
“是什么颜色的石头？”
“是黄色的。怎么了？”
“好小子，又在撒谎呢！明明是拿着窝窝头打的麻雀，竟说拿石头打的！窝窝头是打麻雀的吗？”
“是又怎么了？难道食堂没有好吃的，还不许自己打只麻雀吃吗？”
“打麻雀吃可以！外边有的是砖头瓦块，为什么不拿着砖头打麻雀，而拿着窝窝头打麻雀呢？”
“怎么了？不许打吗？告诉你，就你们这种破窝窝头，给我蘸满了糖稀，盛上一大碗猪肉菜，煎上两条黄花鱼，我都不喜的吃呢！”
“挺高的口味呢！告诉你，就你这种德行，恐怕将来你连这样的窝窝头也要吃不上呢！更别想大碗猪肉菜，煎黄花鱼了。”
“现在是社会主义大家庭，粮食有的是，两个窝窝头算了什么！何必大惊小怪的呢！”
徐淑芳听了非常震惊，瞅了瞅在自己的锅灶底下烤麻雀的二狗，痛心地说：“孩子，你说的是什么呢？两个窝窝头看起来是算不了什么，可是你要知道，咱们生产队好几百人，如果都像你这样，你扔一个，我也扔一个；今天糟蹋两个，明天糟蹋三个，再多的粮食也会被你们这些算不了什么的人，全都糟蹋光了呢。”
“一亩地能打一万多斤粮食呢！一万斤你知道吗？一亩地产的粮食就够咱们全队人吃一个月的了。两个窝窝头还不够两穗苞米呢！”
“你听谁说的，一亩地能产一万斤粮食呢？”赵秋香问。
“人家都说，河北省有一个大队，小麦都打了一万二千斤。何况没有人吃的苞米呢！”
“你是贫下中农，而且还是烈士家属，是人民英雄大毛的弟弟，没有根据的传言不能听！你知道吗？即使真的打了那么多粮食，也不能随便糟蹋！你要在全体社员之中起一个好的带头作用，不能做随随便便糟蹋粮食的反面教材。”李春英正在用长把勺子搅拌粥锅，当听到这里，就非常严肃地对二狗说。
“哼！不就是两个窝窝头吗？何必你一言我一语的斥责我呢？”
“孩子，这不是斥责你，是叫你爱惜粮食呢！因为你是青年人，也是青年突击队的一员，你也曾经和大伙一起，起大早贪大黑，披星星戴月亮，在地里脸朝黄土背朝天，与天斗，与地斗，辛辛苦苦为咱们能吃得饱、吃得好，从种到收，不知道熬了多少夜，起了多少早，流了多少汗，到秋天才收成了苞米。你是不是应当特别珍惜经过你自己流血流汗换来的果实呢？要是遇上天灾，你们这些人从春到冬的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辛辛苦苦的汗水不是白流了吗？所以你别看就两个窝窝头在你心里不算什么，你要知道，大伙都和你一样想，拿着窝窝头不当玩意，随便拿窝窝头打麻雀，乱扔乱撇，没有天灾，恐怕你们也要忍饥挨饿了。”徐淑芳听了以后，非常沉痛地说。
二狗没听这一套，他也不愿听，而是拿着火钳瞅着锅底，得意洋洋地踮着屁股，吹着口哨，在火焰最旺的地方，烤得麻雀“吱拉吱拉”的响，并且冒出刺鼻的腥臭味。麻雀烤熟了，往地下摔了一下，又用火钳扒拉一下，就地将麻雀身上烤焦的羽毛捋干净。烤焦的羽毛经二狗这一折腾，使本来乌烟瘴气的食堂灶房，更加烟雾弥漫了。工作人员有的呛得不住地咳嗽，有的呛了眼睛，拎起衣襟擦眼睛；有的闻到烤焦的羽毛，恶心的要吐。二狗却不管这些，将捋干净的麻雀往地下拍了拍，抬起脚就将羽毛灰尘踢了个满天飞，又伸出粘满羽毛灰的黑手，在笸箩里抓了一个新蒸的窝窝头。咬一口窝窝头，撕一口烤麻雀，还边吃边得意地朝着食堂工作人员说：“真好吃！以后打多了，也送给你们几个尝尝。”
“告诉你！你可别往这里送这些东西！我们可不吃那玩意儿，以后你少拿着窝窝头打麻雀就行了！”李春英说。
“麻雀最愿意吃窝窝头了，所以打麻雀必须用窝窝头。”二狗说着，又伸出黢黑的手，从笸箩里抓了个窝窝头，出门没看到麻雀，就朝着公共厕所的墙上使劲地撇了过去，将一个窝窝头摔得粉碎。从此以后，二狗只要到食堂就餐，看到食堂的饭菜不对自己的口味了，不是拿着窝窝头乱扔乱撇，就是将熬的大锅菜，煮的稀饭，端着碗盆往院子里泼洒，并且还经常拿着窝窝头擦屁股。
生产队有这样的人带头，社员中的一些调皮捣鬼，偷懒耍滑，不服管束的不良青年，像张开、大猫、山寨、四祥，等人，看到烈属家的二狗，随意拿着窝窝头打麻雀，拿着窝窝头擦屁股，竟没有人管，所以都学会了，到食堂吃完饭，随手再拿着一个，到外边看到麻雀就打麻雀，没有麻雀就撇着玩。那个馋嘴张风山，开始修水库，就被生产队长打发在水库工地修水库，回家看家时，到食堂就餐，看到二狗随便撇窝窝头，也就学会了，吃几口没有滋味，就顺着窗户撇了出去。所以在几天之中，食堂周边的墙根、墙角、树底下、草地上，黄澄澄的窝窝头就随处可见。一个快六十岁的王坏水，生产队的活什么也不干，队长打发他去修水库，他装作腰酸背痛；打发他去大炼钢铁，去了不到一天，就跑回来，说犯了腰痛，动弹不了，所以成天拎着哭丧棒到处溜达。这些小青年随便糟蹋窝窝头，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个从旧社会过来，经过战乱，水旱虫害，挨过饿的人，不但不对他们进行劝阻，反而夸奖他们扔得好，还鼓励他们多打麻雀，好改改口味。王坏水是个年老之人，又从来不干活，本来吃饭不多，一顿吃不了一个窝窝头，自从看到这些小青年拿着窝窝头打麻雀，擦屁股，所以吃完了饭，也学着这些小青年，临走时也带着一个，出门看到在草地上有找食的麻雀，就将窝窝头掰把掰把扔到草地里喂麻雀；看到鸡狗猫鸭，将窝窝头整个扔出去，看着它们围着窝窝头你啄我一口，我鹐你一嘴的争食吃，他蹲在旁边，高兴得捋着稀疏的胡子，踮着屁股，笑得“咯咯”的；肚子痛了，先到食堂拿个窝窝头，再到厕所大便，大便完了，也拿着窝窝头擦屁股。尤其是，二狗的亲娘鲁姑，看到二狗拿着窝窝头打麻雀，擦屁股，不但不教育她的儿子，还高兴的对儿子说：“你到食堂吃饭的时候，多拿几个窝窝头回来，咱们家的天井麻雀有的是，回来喂喂它们；喂肥了它们，咱好打着吃，叫您娘也尝尝麻雀什么味道。”并且鲁姑每逢到食堂就餐，都顺手带回几个，回家不是喂麻雀，就是喂老鼠。
集体大食堂，有这样的人每天都在不遗余力的糟蹋粮食，和随便泼洒经过多少人做出的饭菜，使得食堂周边，墙根、墙角、树底下、草地上、广场上、公共厕所的粪坑里，到处都成了黄澄澄的窝窝头，和黏糊糊的饭菜。虽然当时食堂的工作人员，看着这些像黄金一样的窝窝头，喷香可口的饭菜，被这些不良社员糟蹋得揪心的痛，但是，这些人都是贫下中农，是建设社会主义的青年骨干，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在集体生活的大家庭里，干部们都在为建设共产主义带领社员们战天斗地；青壮年骨干们都在战斗的最前沿，没白没黑的挥汗如雨，兴修水利，大炼钢铁。对这些人的所作所为，食堂的工作人员，没有权利管，也不敢管，所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随便泼洒。
有一天，大队书记赵峰到食堂就餐，看到地下有一块窝窝头，就弯腰捡起了来，发现这个窝窝头只咬了一口，窝窝头上面还沾满了泥土，就抬头向远处望去。不看便罢，一看，把一个曾经在抗美援朝，英勇杀敌，身经百战，威风凛凛的复员军人，赵峰吓了一大跳！赵峰马上围着食堂周边转了一圈，发现食堂的房前房后，墙边墙角，都有扔掉的窝窝头；有的是一半的，有的是破碎的，还有的没有动过口的，整个的窝窝头；赵峰顺着窝窝头的踪迹，进了公共厕所，发现厕所的粪坑里也有窝窝头。赵峰马上感到一阵心痛，差一点昏厥过去。出了厕所没有进食堂，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各生产队的食堂，发现各个食堂的周边都有扔掉的窝窝头，不过有多有少，有轻有重；有的厕所的粪坑里窝窝头竟然盖住了粪便！赵峰检查完了，愤怒地就朝着天空就吼叫了一声：
“造孽啊！”
赵峰心事重重的低着头回了家，回家后和衣就倒在炕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眼前马上出现了像黄金一样，宝塔似的窝窝头，铺满了河西村的大街小巷，墙旮旯厕所；鸡狗猫鸭在上面乱刨乱抓，麻雀老鼠在上面撒欢，蛆虫屎壳螂在上面滚雪球。赵峰躺在炕上疾呼：
“痛心啊！这样下去，社会主义怎么建设？共产主义怎么实现？痛心啊！这样下去，全体社员和青年突击队的同志们，一年的血汗，岂不是白流了吗？痛心啊！这样下去，可能在不久的将来……”
赵峰不敢想下去，痛心的只是流着眼泪，捶胸顿足。妻子询问不吭声，儿子问候没有回音。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赵峰没顾得嗽口刷牙，披上衣服就出了门，招呼着大队治保主任、民兵连长和大队会计，组织了各生产队的队长、保管员、会计，拿着水桶和麻袋，到各生产队的食堂进行大检查。他们一上午检查了全大队的所有食堂的周边墙根、墙角、树底下、草地上、广场上、和公共厕所。这些地方扔掉的窝窝头比比皆是。赵峰边领着众人检查，边让各生产队的干部将他们的食堂所有扔掉的窝窝头，不管是整个的，破碎的，泥污的，全部捡起来装到麻袋里。全部检查完了，赵峰带领各生产队的干部，去了大队刚建成的礼堂，将捡回来的窝窝头，全部放在礼堂的舞台上，随后进行了一次非常严肃和痛心的总结言讲，并且自己也检讨了因为失职而带来的严重后果。干部们看着摆在舞台上一袋袋窝窝头，和赵书记的自我检讨，心情都非常沉重。虽然没有发言，但是心里都在谴责那些随意糟蹋粮食，没有教养的不良社员。赵峰自我检讨完了，让大队会计王吉祥，将各生产队捡回来装在麻袋的窝窝头，一二三队的排上号，并当场决定：各生产队回去马上通知全体社员，晚上六点钟到大队礼堂开会，一个人不能少，并且不准许请假！
晚上不到六点钟，河西大队的全体社员都陆续到了会场，他们看到主席台上摆了一张条桌，桌子上放了一个装满窝窝头的笸箩。笸箩里面的窝窝头，有整个的、有一半的、有泥污的、有破碎的；条桌旁边又放了十多条麻袋盛装物，有多有少。上边用墨笔写有：一队、二队、三队……一直到十队。后幕中间悬挂了一幅巨型白纸黑字标语：
“节约光荣！浪费可耻！”
标语上面，有一幅用红纸书写的民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舞台上方吊了两盏五百度的汽灯。赵峰非常严肃的早就坐在桌子后边，汽灯的下面，两只眼睛像火一样紧盯着进场的每一个社员。社员们看到舞台上的布置，看到赵书记严厉而激愤的表情，心中就知道了今天开会的内容，因为社员们也早就发现了乱扔窝窝头的现象，和个别人拿着窝窝头擦屁股，拿着窝窝头当弹弓打麻雀，所以大家都没有笑容，没有互相问候，也没有感到奇怪，都默默无声地低着头，坐在自己携带的小板凳上。二狗、张开、大猫、山寨、四祥，等这些不良青年，看到舞台上的布置，又看到书记赵峰，像一个阎王，阴沉着脸，威风凛凛的坐在主席台上；两个眼睛喷射出像火一样刺人的火光，紧盯着进入礼堂的所有人，使人心胆俱裂，所以都胆战心惊的，猫着腰，红着脸，伸着舌头，像鬼似的，混杂在进入礼堂的人群中，躲躲闪闪地，找了个阴暗角落；没有凳子就坐在地下，忐忑不安的凑在一起，开始揣测：“今天是否会被点名，当着众人让自己丢脸……”
“社员们！”赵峰用低沉而有力的嗓音说话了。没有掌声，没有欢迎声。开始讲话，就阴沉而且严厉，没有一丝笑容，“今天，召集大家来开这个会，可能大家都已经明白今天开会的内容。”他扫视了在场的所有社员，又狠狠地盯在那些正在窃窃私语坐在阴暗角落的小青年。吓得二狗、张开、大猫、山寨、四祥等人，赶紧停止了议论，像乌龟似的缩起了脖子，低下了头。赵峰情绪激动，双眼喷射出的怒火，像两支强烈的电光，刺得平日那些调皮捣鬼，偷懒耍滑，不服管束的不良青年，和躲在阴暗角落的二狗、张开、大猫、山寨、四祥等人，如同被强烈的电流击中一样，浑身颤栗，心里发慌。赵峰颤抖的双手，指着装满窝窝头的笸箩，和地下摆放的十多条麻袋，大声地吼叫：“请你们抬起头来，仔细地看看！这是些什么？”赵峰停顿了一下，又看了看像乌龟一样趴在地下的，二狗、张开、大猫、山寨、四祥等人，马上提高了嗓门，厉声喝问：“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可是我们的血和汗啊！是经过我们三百六十天，不分昼夜的辛勤劳动；它花费了我们多少人的血汗，用了多少人的双手；从种到收，才能做成这样香甜可口像黄金一样的窝窝头。你们竟然随随便便，扔得满地都是。”赵峰略一停顿，怒视着那几个不良青年，继续说：“我们的祖先都知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深刻道理。可你们竟忘记了我们用血和汗换来的果实！你们忘记了在旧社会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忘记了革命先烈为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而抛头颅、洒热血的壮举！你们的良心何在！！”说到气愤时，双手捶得桌子砰砰响，将装在笸箩的窝窝头震得滚落一地。“你们有的人，竟然拿着窝窝头当球玩，拿着窝窝头打麻雀！有的人，甚至还是烈士的家属，贫下中农，青年突击队的队员！但是，你们的所作所为，对得住谁呢？对得住你们自己吗？对得住为了民族解放事业，而不顾自己的安危英勇献身的亲人吗……”
赵峰没有点名，会场的全体社员听到这里，都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看躲在后边的二狗。二狗却歪着头，蹩着嘴，心安理得的没有一点惭愧之色。
赵峰讲述了旧社会全国人民在三座大山的压迫下的悲惨生活，讲述了为保卫我们的祖国、为了伟大的共产主义理想而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中壮烈牺牲的英雄事迹。他情绪激动，越讲，心中越是气愤，有时在讲话的语调中近乎骂人“……请你们这些随意扔掉窝窝头的人站出来！看一看你们的杰作！窝窝头整个整个的扔，有的甚至拿着窝窝头擦屁股！你们是人吗？你们简直是畜生！甚至连畜生都不如！！你们这样做对得起谁？对得住你们自己吗？”他放慢了语速，并用低沉的语调说：“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今天，你们吃的饱，穿的暖。”他略一停顿，突然情绪激昂，高声地喊道：“不出一年，你们就得挨饿！到时候，你们就会想起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是多么可耻！今天我暂时不对你们这些可耻的家伙们点名！明天晚上，你们各生产队进行讨论，狠狠地批判这种可耻的行为！好了！散会！”
大家在默默无闻中走出会场，谁也没有跟谁说话，只是心中无声地念道：“真是缺德！拿着窝窝头擦屁股……真是有娘生没家教的东西！”有的知道这是二狗等人所干的“光彩”之事，出了会场，都向他们投去了鄙视的眼神。
二狗等人，却好像没有什么事似的，听到散会，就一哄而起，和他的同类们，又说又笑，又打又闹，横冲直撞的冲出礼堂。
一些没有节约意识的人，平日看到二狗等人随意乱撇窝窝头，竟然没有人管，也就成了多拿少吃，吃不了就扔的“合伙”人。这些人通过这次大会，认识到自己行为的严重性，所以又后悔又忏悔；有的人，虽然不像二狗等人那样毫无廉耻，但是听了赵书记的讲话，心中并不服气，认为集体食堂，各人的口味不一样，糟蹋点粮食很正常，不必这样兴师动众……
第二天晚上，以生产队为单位开会讨论。生产队队长让那些乱扔窝窝头的社员自己站出来检查自己的错误……讨论了一晚上，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是大伙愤怒地声讨一阵就算完事。像二狗等人，根本不拿着生产队开会当会事，生产队开会，他们却躲到旮旯里面照常打扑克，下五道，叽叽喳喳地乱打乱闹。
集体食堂还在继续，虽然通过这次开会，乱扔窝窝头的现象有所收敛，但是，浪费现象还很普遍。曾经几次，大队也出台了一些管理措施，但收效甚微。因为这种现象在当时不只是河西大队，在全公社，全县各地，大炼钢铁工场，水库工地，都有不同程度的浪费现象，甚至有的比河西大队还要严重。所以当时就有人议论：农村社员的文化水平太低，个人的素质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