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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宫影重重锁清秋


  向前走了几步,苏沫抬眼一看,银白色的雪地中一座座朱红色的宫殿犹如红宝石一般被镶嵌在大地之上,坐落在树丛深处的承乾宫正殿,露出一层层琉璃瓦顶,飞檐之上两条金龙盘踞,向着天空呼啸缠绕,一颗明珠镶在双龙之间,金色的琉璃瓦在冬日里闪耀着刺目的光芒,显得格外辉煌,皇家的大气、庄严、肃穆以及高高在上的帝王权势在此刻被宣泄无疑。饶是前生早已见过这后宫之中的繁华的苏沫也不由的失神了片刻,当然,也仅仅只是失神了片刻罢了。

  所说苏沫很快就恢复了神智,但这一幕放在清芝姑姑眼中却不同一般,清芝姑姑见苏沫的面色很快就恢复平静不由心中感慨:“这二小姐平日里不声不响,寡言少语的,世人皆道苏家一门只有大小姐苏怡气宇非凡,二小姐不过蒲柳之姿,看来只是世人肆意揣测罢了,这二姐心智气度怕是不再先皇后之下了。”

  清芝姑姑虽然心中感叹,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是在搀扶苏沫的过程中更多了恭敬罢了,就连苏沫这个曾经沉浸于深宫多年的人也毫无察觉。

  已经回过神来的苏沫不再去注意着院中的场景,缠着清芝的手走进正殿。紫苑宫的正殿之中,紫檀雕花木椅之上,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正是当今大齐泰昊帝的生母,当今太后,史书中的孝昭睿皇后。只见她一袭紫色的宫装,绣着几道绚烂的银红色花纹,梳了一个飞星逐月髻,带着两三个金色流苏朱瑞,额间嵌着一块金箔,上面稍稍点缀着几颗红宝石,虽说年华不再却丝毫不见老态,颈上带着一串珊瑚项链,与手上犹如一汪碧水的翡翠手镯相映衬,显得华贵异常,手指上的护甲是宝蓝色珐琅配以紫金纹饰,脚上则是一双鎏金宝石靴,就那样眉眼含笑,嘴角微翘的注释着一步步走进的苏沫。

  虽然这个老妇人面上带笑,不过一个平凡老太太的样子,但苏沫却丝毫不敢小觑这个历经三朝而不倒,从一个小小妃子走到太后之位日后更是尊为太皇太后的妇人,苏沫一步一步稳健的走着,无视这宫殿中华丽的青铜白瓷,书记字画,走近太后,放开清芝姑姑的手,规规矩矩的下伏身子,对太后施礼,只见她身形娉婷,声音犹如出谷黄鹂一般清丽而不突兀,亲切而不谄媚。“臣女苏氏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快、快、清芝,快把二小姐扶起来,让哀家好好看看。”太后见着眼前亭亭玉立的侄女眼前一晃,仿佛见到自己大侄女一般,想当初的苏怡何尝不是这样身姿绰约,不由眼眶一红,连忙伸出手让苏沫起来,头上的流苏也随着她的激动而左右摇摆显得很是绚烂。

  苏沫扶着清芝姑姑的手站了起来,走到太后面前,太后站起来伸出手扶住佟雨诗的双肩,一双带水的如琉璃般闪烁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佟雨诗,不放过每一处细节,良久才感叹到:“几年没见,我们家沫儿也长成大姑娘了,出落得越发美丽了,就和你那苦命的姐姐一样,到时让哀家都认不出来了,来,和哀家好好说说,这几年家中光景如何。”

  苏沫连忙扶着太后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太后坐下后又仔细看了看苏沫说道:“这几年家中还好吧?大哥大嫂可还好?在家中可有人欺辱与你?怎得打扮的如此素净,莫不是家中那个奴才苛待与你,你告诉姑妈,姑妈与你做主。”

  苏沫从桌上端了一杯茶,恭敬的递给太后轻笑着说:“太后慢点,臣女一个个说与你听。”

  “什么太后不太后的,哀家乃是你的亲姑妈,这里有没有外人,你就按家中称呼便是。”太后嗔怪道。

  苏沫这才点点头,说道:“是、是、却是侄女的错了,不满姑妈,这几年虽说朝中纷乱,但承蒙圣上垂怜,家中光景倒是不错,在咱们大齐,咱们苏家到底也是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朝中权贵,先是有姑姑您贵为太后,后又有姐姐你蒙受恩宠,位列皇后至尊,虽说三年前姐姐仙去咱们苏家风光不再,但到底还有姑妈你这个定海神针,又怎会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得罪咱们苏家呢,父亲身体康健,就是母亲大人时长念叨着姐姐,难免有些心生忧虑,身子骨倒是不大好,除却此等倒也无甚大碍,至于我本就不爱打扮,家中也无人敢欺辱与我,姑妈到时多虑了。”

  太后赞同式的点点头,放下心来,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便见一个侍女迈着小碎步走进殿来,想来却是有些集市,但其行走之间丝毫不见慌乱,不由让苏沫感叹这太后的手段高超,手底下的宫人也个个不差。

  那侍女轻挪步伐走到清芝姑姑身边,在清芝姑姑耳边说了些什么,清芝姑姑点了点头,对着那个侍女使了个脸色,那侍女便恭敬的退了下去,随后清芝姑姑便走了过来,对着太后福身说道:“太后,刚刚门卫来报,说是皇上的仪仗朝着咱们紫薇苑的方向来了,怕是皇上来向太后请安来了。”

  苏沫听了这番话连忙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对着太后福身说道:“既然皇上来与姑妈请安,那么沫儿便先行告退了。”

  “诶,这有什么,哀家是你姑妈,皇上虽然地位尊崇到底也是你表哥,你们表兄妹见面还有什么可避讳的,你就在这儿呆着,正好中午陪哀家吃饭。”

  苏沫听太后这样说便不再坚持,轻轻点了点头,见太后要起身便走了过去扶着太后,一行人刚刚走到正殿便听到一声宫门外的通报“皇上驾到”,紧接着苏沫便看到一行人走进了紫薇苑的宫门,为首的那人一身明黄色龙袍,头上戴着纯金打造的九龙含珠雕纹缀玉冠,腰间一根金镶玉的腰带,上面悬挂一块翠绿如水的龙纹玉佩,所过之处宫人无不凝神屏气,低头下跪不敢有丝毫不敬。

  苏沫见到这明晃晃的颜色和仪仗团那里不知道这边是当今的圣上,泰昊帝萧瑀,苏沫和其他宫人一样,没有直视萧瑀,低下头对着萧瑀行了一个大礼,嘴里念着:“恭迎皇上圣安,皇上万福金安。”

  很快,一双明黄的龙纹靴印入苏沫的眼帘,紧接着便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儿子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说了多少次了,来母后不要这么多礼。”

  “母后虽然这么说了,但儿子可不能恃宠而骄,平白失了礼数。”

  太后嗔怪的看了萧瑀一眼,将手从苏沫手中抽了出来用手牵着萧瑀便往主位上走去,苏沫也识相的轻轻退了几步,慢慢站起身子,静静地也不说话,像一个侍女一样默默站在太后身后。

  太后则像是忘记了还有这个人一样,只是和皇帝两人说这话,苏沫也没有丝毫反应,只是静静的站着,面带微笑不见半点烦躁,清芝姑姑和另一位清岚姑姑见了不由相视一笑暗道:“这二小姐还真是好气度,不愧是承恩公家中出来的大家闺秀,怕是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了。”

  好一会儿,太后才像想起苏沫这个人似的,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道:“哎呀,哀家真是年纪大老糊涂了,还忘了沫儿还在这儿呢?”太后指着苏沫说道:“那,这个是哀家娘家的侄女,承恩公苏淳锋的二女儿,苏怡的妹妹,说起来你们还是表兄妹呢,来,沫儿,快来见过皇上。”

  听了太后的话萧瑀帝不由一挑眉,将视线投向了苏沫,苏沫则轻轻走到萧瑀帝面前福身说道:“皇上金安。”

  萧瑀眼中精光一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顿了半刻笑道:“原来是表妹,既是表妹便不用多礼了,起来吧。”说着用手虚浮了一下。

  这时,太后详怒的看着清芝说道:“你个老货真是的,沫儿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提醒哀家一下,结果哀家一直和皇上说话倒是冷落了沫儿。”

  清芝姑姑赔笑道:“是,是奴才的错,太后赎罪。”

  “太后娘娘可是错怪清芝姑姑了,太后和皇上乃是万金之躯,所言所谈也关乎天下大势,那里是臣女一介女流可比的,清芝姑姑正是明白这个理才没有提醒太后娘娘的,又怎么谈得上是清芝姑姑的错呢?”苏沫这时插话道。

  太后听了顿时笑了,说道:“好啊,没想到沫儿你还替这老货说话,可是真真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皇帝,你说这事谁对谁错。”

  萧瑀帝见太后高兴便配合道:“表妹倒是说道不错,母后可是错怪清芝姑姑了。”

  太后详怒道:“好啊,你们这一个个都不向着我老婆子说话,可见是真真不待见我老婆子了,罢了罢了,老婆子我不说话还不成。”

  众人都知道太后不过调笑之言,不由一个个笑出声来,一时间整个紫薇苑中笑语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