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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探警长家


已是腊月二十多了,家家户户都在筹办年货。庄户人家倒没多少准备的,好一点的人家杀猪杀羊,就算备足了年货,然而那些富裕人家,地主老财以至城里的富商大贾,政府大小官员们,不光要备足丰盛的年货,还要备办各类礼品相互馈送。

一处标准的北方四合院,坐落在左云县城东街的义和巷内,整座院落建造得高大整齐,错落有序,正厅是一明两暗的大瓦房,东西厢房一呈四间。正厅东屋内,一盏洋油吊灯发出杏黄色的光泽……

这是左云县警察局长张文魁的住宅。这天,张警长酒足饭饱后,躺在热烘烘的火炕上悠然自得地抽着大烟。张文魁望着炕上的一大堆人们送来的礼品,感到浑身舒服,十二分的惬意。胖妻子和他惟一的女儿翠翠正如数家珍般地清点着礼物。张文魁歪着脖子瞅着翠翠丰满的身躯在地上晃来晃去,猛然间想起厁坡街的情人潘玉香。这些日子他太忙了,忙得有半个多月没和她相聚。顿时一股说不清的欲望,使他浑身燥热,骚动不安。

潘玉香二十六七岁的年华,虽没有倾城倾国之貌,但在这座小县城里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上乘女子。身材修长,杨枊细腰的她,粗布衣裳也丝毫掩饰不住那婷婷玉立的风姿。使人感到她身上有一种摄人的,不胜幽怨的风韵。

她丈夫几年前就被抓差死在了路上,听说连尸首都没拉回来。剩下一个如花似玉的她,不知惹动了多少人的非分之想。然而那些家贫如洗的光棍们,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从不敢前去问津。只有街北头她的远房叔公常常来她家“喧寒问暖”。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下午,叔公突然闯进她家,向她伸出了罪恶的双手。她披头散发地冲出家门向警察局长张歪脖控告了叔公一状,张不歪脖望着声泪俱下的年轻女子,一种怜美之心油然而生,于是将她叔公狠狠地整治了一顿。在她临走时,张歪脖毫不吝啬地送给她十块大洋……张歪脖再也躺不住了,他突然坐了起来对妻子女儿说:“今晚局子里有事,我就不回来了,你们不要等我!”

说完,抽身下地去西屋开箱取出二块多块现大洋和一副早包好的玛瑙镯子,小心地藏入怀中向门外走去。出门时碰到佣人老李婆吩咐道:“我今晚局子里有事不能回来,你把大门锁好,把狗放开。”

说完,开门扬长而去。

夜已很深了,整座县城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只有呼呼的风雪声和几声沉闷的狗吠声,除此再没一点生息。

张警长院内灯火已熄,一片漆黑。屋里传出了阵阵轻微的酣睡声。突然,院内传来一声轻轻的响动,那条护家犬闻声“汪汪”地叫了两声后,在地上像是找到了什么东西,叼在嘴里夹着尾巴钻进了狗窝,一切又平静下来。一条黑影蹑手蹑脚地走到狗窝前看了看,见窝内毫无动静,又转身向正房门走去。

黑影掏出一把很薄的短刀插入门缝,轻微的几下就将门闩拔开,闪身进入堂屋内,他将耳朵贴在东屋门上听了一阵后就挑帘推门进去。炕上只有张歪脖的老婆和女儿翠翠,她们毫无知觉,仍在呼呼大睡。黑影靠近张歪脖老婆跟前,轻轻地喊道:“喂,起来,起来。”

母女二人睡意朦胧中听有人叫她们,吓得胖老婆一骨碌爬起身来,翠翠用被子紧蒙着头瑟瑟发抖,“你……你是什么人?”

“嗨嗨,你们别怕,张歪脖在哪里?说!”

“他……他不在家里,去……去局子里了。”

“好,好,你先点着灯就知道我是谁了。”

胖老婆颤抖着双手好半天才找到火柴,点着那根蜡烛。

“喂,这下你看清了吗?”

胖老婆惊恐地瞪着双眼,望着这个不速之客,只见此人一身夜行衣打扮,手里握着一把半尺多长的尖刀,背后还插着一把钢刀。个子不高,微驼着背,五十多岁,瘦削的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子,一道深深的疤痕歪嵌在他的眼角处,两哪幽深冷酷的眼睛闪射着令人生畏的寒光。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没有什么人啦。”

“下房还有谁住?你把她也叫上来。”

胖老婆听了心惊胆战地忙喊:“李婶,你……你快上来呀。”

没有多长时间,李婶把着衣服推门进来,一见黑衣人手持钢刀站在那里,顿时吓得倒退了几步,差点没跌倒。

黑衣人冷笑一声说:“你别害怕,往里走,我不会伤害你的。”

李婶两腿哆哆嗦嗦地站在炕沿边。

“你们听着,我是山上的土匪高胡子,你家张歪脖得罪了我们,本来今夜是来要他的狗命的,可惜这小子不在家,算他命大。但不能让他白捡条性命,得拿出赎命钱,就算拉倒,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胖老婆嘟囔着说:“好汉爷,听清了,可……可我家里没钱呀,钱都……都在局子里放着哩。”

“什么,你家没钱?哼,我看你他妈的也活腻味了。”

黑衣人说完,猛然将盖在胖老婆腿上的被子撩开,用尖刀戳在她那条肥腻的大腿上,轻轻地一划,鲜血顿时淌了出来,疼得胖老婆“啊”的一声尖叫,双手捂住大腿直往后挪动。

“嘿嘿,有钱没有?他妈的,老子本来不想杀你,看来你看钱比命还重,那就先来杀你。”

说着把尖刀放在她后脖子上。

“别……别,好汉爷,千万不要杀我,我有钱。”

胖老婆说完,忙穿衣服准备下地。黑衣人用尖刀一指道:“别穿衣服,光着身子去取,你要是敢耍滑头,先给你一刀试试!”

胖老婆战战兢兢地下了地,在一个小木箱里取出一个绸缎包裹放在黑衣人面前说:“好汉爷,这是一百块现大洋,你……你拿走吧。”

黑衣人用刀尖往地上一挑,大洋“哗啦”一下掉在地下,滚了一地。

“你他妈的打发要饭的呢,张歪脖的命就值这几个钱,老实告诉你我要的是黄货,赶快去取啊。”

“唉呀,我的爷爷呀,我家从来就没见过那东西,你……你就是逼死我也拿不出那玩艺啊,不信,你自己找哇。”

“真的没有那玩艺吗?”

“真的没有。”

“好,那我就向那玩艺去要。”

黑衣人说完,冷笑着反手插入被中,一把抓住翠翠的头发一使劲将她揪出被窝,一股腥臊味直刺鼻腔,原来翠翠早吓得尿了一褥子。黑衣人左手紧抓翠翠的头发,右手握着尖刀对准翠翠的心窝。翠翠尖叫一声,就失去了知觉……眼看着刀尖就要刺进翠翠的心窝,胖老婆见状惊得两眼发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好汉爷,千万别动手,我……我给你取呀。”

呆若木鸡的李婶也忙跪下,不住地磕头,黑衣人将半死的翠翠往炕上一扔道:“怕死就快去拿东西,再说半个不字,这刀子可没有情面啊。”

胖老婆站起来,打开一顶沉重的榆木大柜,翻腾了一阵后,取出一个很重的铁箱子说:“箱子钥匙她爹带走了,东西在里面呢,你就一齐拿走吧。”

黑衣人瞅了瞅铁箱,见一把硕大的紫铜锁牢牢地销在暗扣上,他冷笑着说“这好办,用不着你操心。”

说完,他向周围扫了一眼,顺手从供桌上拿起一尊生铜佛像,朝铜锁上狠狠地砸了几下,锁子就被打开了,箱子里放着一个红布小包,打开一看。黄灿灿的五根金条在烛光的映照下,放射出一闪一闪的光泽。黑衣人拿起一根金条放进嘴里使劲咬了一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再翻下面是两个包,一个棉布包里是些玛瑙玉器,女人们的首饰,另一个油纸包里包着一支崭新的勃朗宁手枪,枪把上镶着两块洁白的象牙块,枪管上发出瓦蓝,瓦蓝的冷光,包里还有三十多发黄灿灿的子弹,啊。这是一只法兰西制造的袖珍护身手枪,黑衣人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地看了一阵后,用布包好连同金条放入怀中说“这些东西我都收了,首饰是你们女人的东西,还归你们,别的东西我一概不要,家里有纸笔吗?”

“要纸笔干啥呀。”胖老婆迟疑地问。

“拿了你们的东西,我得留个收据,不然张歪脖回来,你如何向他交待呀?黑衣人一本正经地说。”

“唉呀呀,好汉爷,你……你快走吧,我们不要收据……”

“好,那我不写收据了,但你给张歪脖稍句话给他,我高胡子找他是第一次,以后若再仗权势欺压好人,我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他脑袋搬家。”

黑衣人说完,双手抱拳道:“告辞了。”

说完,闪身出了家门,轻步点地,一纵上了房。

胖老婆见土匪已走,就拍着炕板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天呀,没法活了……那个挨枪崩的。”

突然房顶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就听高胡子的说话声:“你俩留下来监视她们,等天明后再撤回。”

……

天色刚亮,胖老婆就和女儿翠翠来到县警察局,但张歪脖不在局里。刚起来的警察们,见警长夫人和女儿披头散发的狼狈相,都迟疑地围拢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呀,我可不能活了。”

胖老婆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起来,这些警察们不知警长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上前劝的劝,搀的搀,好半天才把胖老婆劝住了啼哭,把她搀进屋里。

“你们警长哪里去啦,快叫他来。”

“张警长昨晚回了家,没在局子里呀。”

“唉呀,挨刀的,昨晚上又去哪个婊子家啦,土匪进了家都顾不上管呀,张歪脖挨刀的,你得罪了谁不好,偏偏得罪了土匪,我们今后可杂活呀……”

胖老婆说完又痛哭起来,值班警察们听会大吃一惊,原以为是警长两口子闹事。突然听说土匪进了家,副警长费了好半天的劲,才弄清了怎么回事,于是立即派侦探和警察们去警长家勘查现场,寻觅踪迹。

直到上午八点多,张歪脖才背着手,腆着肚,哼着小曲来到警察局。他猛然见老婆女儿在局子里啼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像一桶冰水浇身,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慌忙上前寻问情况。胖老婆一见丈夫进来,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双眉倒竖“呼”的一下站起来,手指着张歪脖大骂道:“张歪脖,你个挨刀货,昨晚上你到哪里去了,哄得我们说局子里有事,土匪进了家你也不管,害得我娘俩险些没被土匪杀死……”

张歪脖一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两腿一软,坐在椅子上。当他从翠翠哭哭啼啼的述说中得知夜里土匪入室抢劫后,惊得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歪脖带人回到家后,房上地下雪查了好半天,也没查出个啥眉目来,只是发现那条看家的大黑狗,硬梆梆的被毒死在狗窝里,另外在屋顶的积雪上发现几个脚印,其他再找不到什么痕迹。张歪脖嘴里一直念着“高胡子,高胡子”。是的县城北山上是有个叫高胡子的土匪头子,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更说不上得罪他呀。

他掻着头皮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

原来昨晚上自称土匪头子的高胡子,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被他释放出狱的王清,王清自从出了牢狱,在王文才家住几天后,扬言要回平旺老家。其实王清半步也没离开左云县,想起张歪脖对自己半个月的牢狱折磨,恨得是牙痒痒,暗下决心,非亲手杀了张歪脖以解心头之恨。于是他悄悄地潜伏在乡下,暗做准备后,就化妆成北山土匪高胡子翻墙入室找张歪脖报仇雪恨。结果让张歪脖躲过了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