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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土匪遇上强盗


回到家里,吃午饭时他把去口泉镇拜见王家弟兄的事向父亲,哥哥说了一遍。哥哥王广听后没言语,但父亲王大虎极力反对他上军校便说:“这天下三百六十行,你干啥不行,非要去念军校,那军校是干啥的?就是当兵的胚子嘛。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你当兵有个闪失,留下老婆孩子谁管?一家人供你上学指望将来能出人头地,为家里争口气,不想你……唉。”

王大虎说完推开饭碗跳下地拿起烟袋“吧嗒,吧嗒”地抽起烟来,再不说话。哥哥王广见状说:“爹,当兵不一定都死嘛,听说那王旅长也是保定军校毕业生,人家现在不是也当了大官了,今年回家过年光人马就跟回三十多个呢。”

“哼,那王家是啥样的人家,有钱有势,弟兄四个都是进士的底子,你们俩个一个是睁眼瞎,一个念了几年书被人家开除出校,能和人家比吗。”

王大虎说完气愤愤地将吸尽了的烟灰狠狠地在鞋底上磕尽。王广见父亲生了气,不敢再说啥,又对王清说:“兄弟,你也二十好几的人了,人各有志,你上学校我不反对,可我也不赞成,爹说的也对,都能当了官谁去当兵。我想王先生给了你五十块大洋,不如用它做本钱进大同城做些买卖,将来也是个出路”

母亲,妻子和嫂子也都唠叨一阵,不赞成他去念军校。一直低头吃饭的王清见大家都反对他,于是一本正经地说:“爹,娘,你们都别说了,我已拿定主意去念军校。再说念军校吃穿住都是学校开支,我也不花家里一分钱。这五十块大洋就留在家给培英和大军做生活费吧,我今后的一切不用你们操心。”

王清说到这里,家里人都知道王清生性倔强,他要做的事谁说也没用,于是都不说话了。过了一阵王广说:“王二啊,我想起一件事,西韩岭乡咱二表舅就在北方军校财务处任什么职,听说今年也回家过年,你不妨去找他谈谈,问问情况,让他领你去报名,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王清听后点头说:“嗯,大哥说的有道理,我明天就去拜访他,要是他没走我就同他一起去太原。”

次日早上王清就去了西韩岭乡,但二表舅已回太原。王清知道报考军校还有段日子,也不着忙,于是讨了二表舅在太原住址后就返回村里。

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省城太原大街上在暖融融的阳光照射下,柳枝垂青,桑槐摇摆。钟楼大街是太原最繁华热闹的地带。街道两侧的高楼大厦,商场,银行,餐馆,舞厅以及字画店,首饰店,寿衣店一家紧挨一家地挤在一起。五颜六色的各类广告牌匾高悬在店铺门楣上方。喧闹的大街上,汽车。电车。黄包车不时地穿来驶去。喇叭声,车铃声,沿街摊主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南来北往的人群服装各异,有钱的太太小姐们穿着流行的各色旗袍,偶尔还有些满清遗佬们,长衫马褂的脸后还蓄着一根猪尾巴似的发辫。整个市容描绘出一幅旧中国二十年代那种新旧意识交替,世俗文化演变的畸形画卷。

在滚动的人群中,一个身着青布短褂脚穿千层底布鞋的青年,东张西望地走着。他肩上搭着一个新帆布褡裢,消瘦的脸颊上挂着汗珠。这个青年正是长途跋涉来太原报考军校的王清。王清看着繁华热闹的都市景观微笑着。

“先生,坐下来歇歇脚,吃碗凉粉吧!”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热情地招呼他。王清盯住她看了一眼,姑娘脸上一红,腼腆地笑着说话:“请坐下吧,先生!”

王清正走的口干舌燥,望着那白生生的粉团儿,红艳艳的辣椒油,顿时有了食欲。于是取下褡裢坐在凳子上。这是母女二人摆设的凉粉摊点,四根竹杆撑起一块白布遮住直射的阳光。四面通风,凉爽适宜,一张方桌收拾得整洁干净。王清一连吃了三大碗,顷刻浑身凉爽有了精神。王清不由得夸奖道:“嗯,好东西啊,解饥又解渴!”

这位母亲听了笑着问:“听先生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老家口泉的。”

“口泉在哪?”小姑娘边洗碗边问。

“听说过大同吗?口泉是大同的一个镇。”

母女二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大婶,向你打听件事,北方军校在哪儿,离这儿远不远呀?”

母亲想了想说:“好像有北门外,也不算多远,你可问问别人。”

母亲说完歉意地笑了笑。王清交了钱后,正要起身走路,身后一位二十三四岁的青年对王清说:“这位小哥去北方军校吗?那就跟我一块走吧,我家就住在北方军校外。”

王清喜道:“那太感谢你了!”说完拿起褡裢就和青年向城北走去。没走多远,忽听背后喊道:“先生,等一等,找你的钱。”王清回头一看,只见那位小姑娘向他走来。王清疑惑地迎了上去。小姑娘来到王清跟前,拉了一下王清的衣角说:“那后生是个小偷,先生要小心点。”王清恍然大悟,于是感激地说:“谢谢你小妹妹。”小姑娘说完忙转身走了,她的母亲也在远处微笑向他点头。

王清转身见那青年仍站在那里等他,心中有了谱,鼻孔中发出一声低微的冷笑,心想:“真他妈的,土匪遇上强盗了,就这小身板儿,咱今天看看谁的拳头大。”王清疾步跟上那青年,有意识地把褡裢往肩头里揪了揪笑着说:“喂,军校离这儿有七八里路吧?”“嗯,嗯,不远,不远,一出北门就到了。你是第一次来太原吧?”王清憨笑着说:“是啊,人生地不熟的,多亏了你这位好心的大哥引路。”

两人走出三里多路,已远离喧杂的闹市区,一转弯进入一条深巷内。只见巷口上写着“盛昌巷”,又往前走了一阵来到一座破落的门厅前停下,王清忙问道:“这是哪里呀,你怎么把我领到死胡同里?”那青年笑着说:“我们从这个门进去,抄近道出北门能近一半多的路啊,你放心地跟我走吧。”那青年说完推门就进了里边。王清迟疑不定的回头看了看,这条巷子冷清清地没几个行人,心想:这家伙可能要在这儿下手,于是拽了拽肩上的褡裢,迈进了大门里。院落很大,但院内杂草横生,荒败不堪。这里仿佛是开过染布作坊的,几丈高的晾晒布架,歪斜地立在那里,几个捶打布用的大青石板周围也长满了蒿草,五六间东倒西歪的作坊门窗破旧不堪,整个院落不像有人居住。王清正左右观看,只见那青年向他招手道:“快,快进来呀!”

王清走了进来,忽见院西南门一开走出一胖一瘦两个人来,瘦高个子看上去有三十开外,刀条脸,高鼻梁,眼窝沉陷,嘴角上挂着几根稀疏的黄胡子。那个矮胖子也有二十六七岁,黎黑的面孔一双刷漆似的浓眉下两眼圆睁,盯住王清看。

“客人来啦!”青年对瘦个子说。

“是姥姥家的还是爷爷家的?”瘦个子问。

“姥姥家来的!”青年回答说。

瘦个子过来指着王清说:“喂,你懂规矩吗,我们是吃客饭的!”

王清听后,两手往胸前一抱,冷冷地说:“什么娘家你了家的,说清楚,我不懂得这些规矩!”

只见胖子围着王清转了一圈道:“哼哼,不懂得规矩,告诉你,把钱放下,回头走人,这就是规矩!”

“嘿嘿嘿,好说,好说。”

王清装傻地笑起来,直笑的胖子瞪大眼睛后退。王清收住笑声道:“原来是三位好汉,看中了小弟沉甸甸的褡裢了,好,那就给你们。”

王清说完,将褡裢扔在了胖子面前高声道:“拿去吧!”胖子正要弯腰拾取褡裢,忽见王清大吼一声,飞身跳起,胖子还未抬起头来,王清右脚飞起,狠狠地朝胖子的腮帮子踢去,只听胖子“啊呀”一声惨叫,就地滚出有一丈多远。瘦个子一见“嗖”地一下从腰间抽出一把一尺多长的杀猪刀,寒光一闪直朝王清的肋下刺去。王清急侧身躲过刀尖,顺势抓住瘦个子握刀的手腕,另一只手钳住瘦子的肩头,大喝一声“开!”

“铛”一声,杀猪刀掉在地下,瘦子抱着被摘脱了的右臂杀猪似的嚎叫起来。王清并未歇手,蹲身一个扫堂腿,把瘦个子打倒在地。王清几个快速麻利的动作将他俩击倒后转身找那青年,只见他双手紧握着一根枯干的木柴棍,望着王清一步步地向他逼近,两腿“嗦嗦”地发抖。

“来,来,来呀。”王清笑着向他招手。突然那青年将木棍一扔,“扑通”一下给王清跪下磕头求饶:“大哥饶命,大哥饶命,都对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说完伏在地上不住地颤抖……

王清转身抬起褡裢,拍了拍土,轻松地坐在那块大青石板上。瞅着被他打翻的两个家伙,爬在地上哼哼呀呀地呻吟,不由得又大笑起来。“都他妈的给老子滚过来!五大三粗的后生怎经不住一打。”

说完手指着那个偷眼看他的青年道:“老子又没动你一指头,你爬在那哼哼什么,快给我把他俩弄过来,快!”

那青年站了起来把胖子和瘦子搀了起来。只见胖子的鼻子歪了,嘴巴也肿了,唇角还在流血,瘦个子弯着脸,左手扶着那条耷拉着死蛇一样的胳膊站在那里……

“我说三位,太原城这么大,你们哪里不能下手,偏偏在老子头上动土?这下你们满意了吧,服不服啊?”

王清望着这三个家伙狼狈的样子,以胜利者的口吻胡侃起来:“你们听过平顶山捉响马,驻马店擒飞贼的河南铁臂韩素平吗?”

三人互相看了看后摇头说不知道。

“怎么,连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韩师傅韩素平都没听过,真他妈的孤陋寡闻。”

“听过,听过。”瘦个子看了一眼王清迟疑的说:“你莫非就是韩……”

“哎,错了,错了,我是横扫雁北无对手,韩素平的大徒弟小铁臂王清,听说过吗?”

“听说过,听说过。”三人异口同声地说实,又抬起头望了望这位其貌不扬,却身手不凡的王清。王清用那双野狼般的目光在三人的脸上扫来扫去,直看的他们又低下头,不敢正视王清的目光。停了一会王清放缓语气道:“我是初来太原,没想到碰上你们三个过街星,不过我这里也没有个朋友,也算咱们有缘交个朋友如何?”

“愿意,愿意,只要不嫌弃我们。”

“好,那咱们就是朋友啦。”

王清说完跳下青石板,走到瘦个子面前说:“来先颠倒是非你把胳膊复位。”说完右手抓住瘦子的肘,左手托肩,一使劲,只听瘦个子大叫一声:“啊呀,疼死我了!”王清已放开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了,没事了。”瘦个子慢慢地摆动了几下胳膊,感到恢复如初,惊喜地说:“咦,真的没事了。”说完就给王清跪下道;“王师傅如果不嫌弃,我愿做你的徒弟!”另两个一见,也忙跪下道:“把我俩也收下吧!”

王清笑呵呵地把他三人扶起说:“我是来太原报考军校的,不是闯荡江湖的,我不能收你们,再说我年纪轻,也没资格收徒弟,更何况我那三拳两脚功夫不敢称师傅呀,咱们就交朋友结弟兄吧。”

瘦个子一听面露笑容点了点头说:“王师傅,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咱们家里说话。”

进了屋内,王清见这屋里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地下除了一只脱了漆的木柜外就是几个泥坛破瓮,炕上破席上摞着两卷脏乎乎的行李,当炕摆着一张陈旧的炕桌。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王清被请上炕,四人互通了姓名。瘦高个子叫刘通,字仕达,原籍太原徐沟人。只因其性情阴冷狡黠,人送绰号“七步蛇”。胖子叫王佃阳,字明浩,也是徐沟人。佃阳今年二十六岁,不通文墨,其性情粗鲁暴躁,在家乡常与人打架斗殴,占地为王,家乡人称“坐地虎”。这个生得皮白肉嫩,一表人才的青年叫景玉堂,因从小没有爹娘没念过书,也没起出个字号来。玉堂平生爱好沾花惹草,当地人叫他“白花猫”景玉堂。他今年二十三岁,自小好事而胆小,只敢做些偷鸡摸狗的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