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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情愫


  “夏彦,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背叛你!”蓦地,忽然听到萱草郑重其事的声音。夏彦收起感慨的神色,目光落在萱草坚定地面孔上。他看着她,带着一个淡淡的笑。这个丫头,大约是以为自己在为韩家恩将仇报的事情所感慨吧!这么说来,萱草之所以会和自己结缘,不也是因为自己救了她的父亲那件事情吗?本不会与他人有过多牵扯的夏彦,因为那件事,觉得萱草孤苦伶仃一个女孩子,才好心收留了她,没想到,时间一晃,她来到兼六书馆,已有半年的时光。这半年的时光,似乎是夏彦这漫长的岁月以来最开心的日子。

  “夏彦,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对我而言,你就是我的亲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萱草禁不住伸手握住了夏彦的双手。十指相抵,柔软的触感从手掌心一直传到了夏彦的心里。他的眉眼处,也浮现了浅浅的笑意,他心念微动,反手握住了萱草的双手。

  在夏彦的眼里,萱草是一个温婉的女子,虽然她的出身并不富贵,但却并不能掩盖她身上的贤淑聘婷。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不会像贵族小姐一样手足无措,给自己添麻烦。做事也不会拖泥带水。当和宫舒裴聊天说到开心处,她也会无拘无束的大笑,洒脱率性。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夏彦的目光,已经从她身上挪不开了。

  除了宫舒裴,夏彦没有其他的朋友,也没有亲人。他就这样一个人,安静的生活着。在萱草来到兼六书馆以后,他开始回忆起当初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的日子,没有痛苦,充满了欢声笑语。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把这种记忆遗忘了呢?是当他最后一个亲人离世的时候?还是他获得永生的时候?夏彦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这些年是如何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一个世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冷漠”的人。

  最先开始是宫舒裴,这个贵族的公子,当他第一次来到兼六书馆时,夏彦还记得他对着书馆指指点点的嫌弃样子,可是不知不觉中,他居然成了书馆的常客,最后竟成了自己的朋友。

  人生来是孤独的,但并不会孤独的活着。

  夏彦的世界从晦暗变得明亮,从安静变得喧闹。曾经要远离尘世的想法,如今已经荡然无存。夜色覆盖大地,然而却并不让人感到孤寂。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澄澈柔亮。

  在萱草的眼里,夏彦是个清风一样的男子,他沉着、稳重、处事波澜不惊、有自己的思想,遗世而独立。芸芸众生里,他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却又与这个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夏彦无疑是特别的,在萱草看到他的第一眼便是这样想。那一日,她来到兼六书馆,看到这家店的主人,修长的身材、疏淡的瞳仁。他和这里的贵族站在一起,是那样的光彩夺目,完全掩盖住了宫舒裴高贵的光芒。那时的萱草微微一凛,但还是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涟漪,表明了来意。

  这段时间和夏彦相处,她已经完全改变了对夏彦最初的印象。在他和宫舒裴对坐饮酒的时候,他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戏谑、毒舌,完全不在乎对方的想法。好像这样的夏彦,才是真正的夏彦。萱草幻想着,什么时候,夏彦在自己的面前也能卸下一身的防御,毫无顾忌的与她诚实以待。然而,夏彦对自己,与对宫舒裴,感觉好像还是不同的。

  夏彦会对自己温柔,却对宫舒裴蛮横;他会对自己彬彬有礼,却对宫舒裴随便无礼……好像自己,从没有融入他的世界里。萱草自顾自沉思,完全没有注意到夏彦的动作。只一瞬间,她忽然发现自己被圈进了一个无法抗拒的怀抱里,一股男人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萱草偎依在他怀里,心跳蓦然的加快,就像一只乱撞的小鹿。这一刻,萱草怦然心动了,她感觉心脏猛地跳漏了一拍。她微微抬起头,看到夏彦清秀的眉眼,她从没有和一个男人靠的这么近,即便这半年都和夏彦朝夕相处,即便已经熟悉的夏彦身上的气息,但对于这近在咫尺的距离,萱草还有有些不适应。

  夏彦的眼睛里泛着明亮的笑意,他红唇轻启,低沉醇厚的磁性男声如水一般流过萱草的耳际:“我相信你,你不会背叛我。”说完这句话,夏彦便松开了环住萱草的双臂,萱草看着这个俊秀的容颜,微微平复了一下心境。

  是啊!夏彦不过是给予了自己一个友好的拥抱而已,刚才的那份紧张感,又是怎么回事呢?

  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夏彦仍然淡淡的浅笑着:“走吧!我们回家!”

  “好的,我们回家。”萱草认真的凝视着夏彦,淡然重复道。

  这一日,得知血案已经成功告破的宫舒裴一早便来到了兼六书馆,或者说,他比平时来得更早。只是今天,萱草没有一如既往的站在门口迎接,甚至于书馆连大门都没有开。

  从马车上上下来,宫舒裴敲响了兼六书馆紧闭的大门:“夏彦!萱草!”然而里面,却无人回应。“夏彦!萱草!”宫舒裴又接着敲了敲门。这两个人,难道一早就出门了吗?正这样嘀咕着,紧闭的大门却慢慢打开了。开门的人,是夏彦,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宫舒裴这个家伙,一大清早就在门口嚷嚷,要知道,自己可是清晨才入睡,还没两个时辰,宫舒裴就来敲门了。萱草还在房间里睡着,可能没有听到敲门声,那个丫头,是太累了吧!

  夏彦打开门,没好气地看着宫舒裴:“什么事情啊!一大早就来扰人清梦。”

  宫舒裴绕过屏风,走到廊下,看到萱草也是一脸睡意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半醒不醒地望着自己:“宫侯,你来啦!”

  这两个人是怎么了?明显都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夏彦在廊下坐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心里想:还不是解决你未来妻子的血案,要不然,自己会清晨才睡下吗?!萱草也在廊下坐下,她也没了力气准备下酒菜。早晨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更加没了起身的意欲。难得三人在廊下坐着,却没有喝酒。

  夏彦挑高了半边眉毛,脸上淡淡的笑容里带着倦意:“怎么,是不是因为不用成亲了,就高兴地跑到我这里讨酒喝来了?”

  “你说什么呢?!”宫舒裴神情严峻,不是想和夏彦说笑的样子:“我是想问你,那个韩雨烟,和雷开山,真的有染吗?”

  夏彦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欣然而笑。看来贵族的确很在意自己的名誉,即便是宫舒裴,也不能免俗。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看着焦躁不安的宫舒裴:“他和韩雨烟之间的关系,仅凭小翠的片面之词,也经不起什么波澜。再说,郡守大人也会考虑到宫家德威望,不会把这件事开诚布公,你就放心吧!”说着,他看了一眼在一旁双目微闭的萱草。顺着夏彦的目光,宫舒裴也看到了萱草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萱草这是怎么了?这么困?”宫舒裴好奇地打量着,不解的问道。夏彦的眼中,充满柔和的光,这个丫头,因为这个血案提心吊胆好几天了吧!现在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以后,才会觉得这么累吧!他看着萱草,整个人已经开始摇晃,好像马上就会一头栽倒在地板上,可就在萱草整个重心下倾的时候,夏彦身形微动,一把接住了她。

  萱草躺在夏彦的怀里,呼吸均匀,看来是真的敌不过睡意,已经睡着了。坐着也能睡着?夏彦忽然笑了笑,宫舒裴见他弯下腰,伸出双臂,一下子将萱草打横抱起,接着,在宫舒裴震惊的目光中,他站了起来:“我把这丫头送回房间,你自己去找酒喝。”

  等夏彦再回到廊下的时候,宫舒裴已经在为自己斟酒。他对夏彦的家再熟悉不过,以他的习惯,会把就放在哪里,他早已了然于胸。于是,在夏彦将萱草送回房间的时候,宫舒裴就径直走进了厨房,在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坛酒,当然,还有两个酒盏。夏彦在他的对面坐下,宫舒裴热情的替他斟了一杯酒:“夏彦,我看你今天对萱草,不一般啊!”

  夏彦随意地靠在廊柱上,修长的手指握着酒盏,边啜饮边欣赏着庭院里的风景:“有什么不一般的。”

  宫舒裴看着夏彦安详的神态,不禁向前探了探身子:“你对她的感觉,好像不一般。以前你和她有这么近亲吗?”

  “我们都住在一起了,你说关系可亲近?”夏彦端详着宫舒裴,一副你怎么明知故问的样子。

  宫舒裴喝了一口酒,他当然知道夏彦和萱草住在一起,可是今天看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层。至少,他从没见过夏彦会把一个女孩子打横抱起。而且,他不会不知道,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自己的好友可不是一个随便与人暧昧的男人,这一点,他非常清楚。可夏彦好像一定要和他打马虎眼,宫舒裴不禁翻了翻白眼,算了,自己暂且先耐着性子,看你们今后要怎么办?

  仿佛是看出了宫舒裴心里的想法,夏彦也不禁微微一笑,这个人,想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