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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宿敌初现


  吃过晚饭,夏彦再一次毫不吝啬地赞叹了萱草的手艺,在食材如此匮乏的地方,她还能做出这样美味可口的晚饭,着实叫人惊喜。萱草开心地接受了夏彦的赞美,收拾了碗筷,就坐在床边陪他聊天。

  或许是心情舒畅,或许是身体状况已经好些了,总之,今天晚上的夏彦显得特别高兴,话也不知不觉多了起来。萱草问了好多关于咒啊关于精怪的事情,夏彦都微笑着一一向她道来,最后,竟然同意教她阴阳道,这一点,让萱草甚是开心。

  其实,早在夏彦对付寿木精的时候,萱草就对阴阳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不过一直没有机缘,才没有向夏彦细问,如今,自己也算是知道了一个阴阳道的咒术,如果能对此更加了解一些的话,以后就可以帮着夏彦了。当然,对于自己学习阴阳道的目的,她可是一个字都没有向夏彦透露。

  阴阳道,其实就是阴阳五行配合六壬法,进行天文、历法、漏刻、占卜、追傩等事。

  阴与阳,自天地形成之初便存于无形的相对之气和合、循环以及由此而发的万物生长、消亡的变化中,大抵便是阴阳之说。

  而五行即是木、火、土、金、水作为构成世界的基本要素,也被作为不同属性的气引导着森罗万象的形成,这便是五行之说。

  而六壬法,则是一众预断吉凶的推演之法。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再发三传,即发三才。然後再布各天将及神煞,用五行生克预测吉凶进退。[注4]

  易大传:“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涂。”阴阳之术,大祥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阴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顺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则亡。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注5]

  虽然夏彦所讲解的,不过是阴阳道的冰山一角,而这冰山一角,却足以让萱草揣摩好几天了。两人在空城又休息了几日,终于决定翌日再度上路。今夜,是两人在空城的最后一晚。两人坐在宗祠的门槛上,望着苍穹上的冷月,只感慨世事变迁,如今风物犹在,然早已物是人非了。不知要多久,这座空城才会再度繁盛起来,亦或是就此败落,终成废墟。

  月已升华,两人各自睡下。安静的夜里,夏彦听着萱草均匀的呼吸声,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在他清俊的眼眸中倏尔划过,有如流星陨落,转瞬不见。

  忽然,一个有着朗月清风般气质的男人,出现在了萱草的枕边。男人的表情有些冷酷,一双眼睛毫无生气。他定定看着熟睡的萱草,一只手悄然抬起,就要顺着她面部的轮廓抚摸上去。

  “你不准碰她!”夏彦冷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男人身形陡然僵住,蓦然回头,正看到夏彦抱着手臂,淡然无波的表情清楚表明了他的态度。男人收手,眼睛却没有从萱草的脸上挪开。

  “从我们在城外的时候,你就想对她下蛊。”夏彦漠然地看着他:“你已经害了杜三娘和全城的人,这一次,你又想做什么?”

  对于夏彦洞察出自己就是给杜三娘下蛊的男人,那人好像一点也没有吃惊。这点雕虫小技,他相信也瞒不过夏彦的眼睛,只不过,没想到夏彦对这个女人竟会如此关心,倒不像自己对他的了解。男人的眼睛终于转到了夏彦的身上,他与他对面站着,从外形上看,好像谁都不占有优势,但男人不敢动,因为他还不知道,夏彦究竟恢复了多少。

  “前两天,是我体力最弱的时候,那时候下手才是最佳时机,然而,你却没有来。说明我破解了全城的阴阳蛊,对你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怎么样?蛊虫反噬的滋味,还不赖吧?”夏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他该如何作答。

  男人轻声叹了一口气,道:“是的,滋味的确不赖。它们叫我在床上躺了两天无法下地。不过,我看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解蛊而浪费那么多的灵力,你不也是卧床不起吗?”

  夏彦挑挑眉,显然是男人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微微皱起眉头,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男人也挑了挑眉,似乎是看出了夏彦不悦的原因:“窦茂,楚人。”他的眼中闪烁,满意地收到夏彦微微顿住的表情。没有人,会向对手轻易说出自己的名字,除非,这个人有绝对的自信——自己的能力在对手之上。

  夏彦定定的淡然的看了窦茂一会儿,并未动作:“很好,这样,我们就处在了同一起点上。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为什么对她下手。要知道,有我在她身边,你很难得手。你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窦茂不疾不徐地开口:“对她下手,我什么也得不到,不过……我可以看到你的反应。一向对万事万物都根本不在乎的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那你现在看到了。”夏彦渭然叹了一口气:“结果是否令你满意?”

  窦茂脸色黯然,显然,他有些不满意,至少,没有像自己想得那样。他的眼中掠过淡笑:“看来,下一次我可以换宫舒裴试试。”

  面对这挑衅的言辞,夏彦的身体一僵——这个窦茂,对他做过调查!那么,这一切,很有可能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不是随行而为,而是认准了自己来的。夏彦的眼角微微泛起了涟漪,据他所知,只有一个人,会一直针对自己。

  “夏彦,我会一直看着你,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游魂一样的低沉声音在耳边再度响起,他望着窦茂,不对,眼前的这个人,和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如果你敢这么做,天上地下,我会叫你生不如死,永远无法进入轮回之境。”说这话的时候,夏彦的神情寒若冰霜,语气锐利逼人,他不是在挑衅,而是在告诫窦茂,他这么做,是在自找麻烦。

  窦茂有些讥讽地笑了笑,看起来,在夏彦的心里,宫舒裴好像比这个女子更加重要一点。为什么?是因为那个男人曾经救了他的命吗?夏彦的身世、夏彦的来历、夏彦的秘密,就只有宫舒裴一个人知道,原来,不管是谁,都只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才会透露隐藏在心底最深的事情,夏彦,也不例外。他眸色微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惨笑:“既然夏子心情不好,那我就不打扰了,有机会,我们再见。”窦茂说着,挪动他那虚浮的脚步,慢慢想着远方走去。

  夏彦没有出手,也没有阻拦,虽然他有自信,绝不会败给这个气若游丝的男人,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没有动,就连他自己,也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打败他,以绝后患。当窦茂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的时候,身边,传来了萱草的一声轻哼:“夏彦,你怎么没睡啊?站在门口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睡不着。”夏彦转过身,温柔地在萱草的床边坐下,声音柔和,一反刚才对窦茂的神态。

  萱草坐起身,朦胧着眼睛望了望四周:“是不是有人来过?”

  “没有。”夏彦斩钉截铁地否定了萱草的猜测,心中却是一凛,这个丫头,看起来是有些天赋的:“你多心了,赶紧睡吧!”他将萱草的被子盖好,眉目舒展。

  见夏彦一副轻松的样子,萱草也没再多想,只劝他也早点睡,就再度闭上了眼睛。

  夏彦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虽然闭着眼睛,然而,他的思绪,却是一刻也没有停。那一日,那个人死的时候,只有自己和宫舒裴在场,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其中原委。可为什么,窦茂那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为什么会让自己想到那人死前的话?还有那天也是,没有来由地,这句话就窜进了自己的脑袋。他拼命说服自己,那个人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就连魂魄,都已经被自己驱散,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窦茂呢?窦茂又是谁?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带着什么样的计划而来?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窦茂不是那个人,但他身上却带着和那个人一样的感觉,他是为那个人而来吗?还是只是自己多心了?他心头巨震,当日的情景再次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的眼前,恍若昨天。

  一个巨大无比的八叶雁木印出现在高空中,将天地都笼罩其中,巨大的八叶雁木印从天而降,慢慢将那个人围困在结印正中。他的身形受到八叶雁木印的压迫不断放缓,就在结印接触地面的那一瞬,他彻底地被困在了当中。夏彦站在八叶雁木印之外,双手结印,看着被自己封住的人,他手中的湛泸剑掉在地上,整个人也跪倒在地,夏彦口中咒语不停,那个人被封在结印之中,甚是痛苦。身上的灵气正通过结印被夏彦一点一点地吸走,最后留下的,只是一具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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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4]关于阴阳道、五行、六壬的介绍取自百度百科

  [注5]出自《太史公自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