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其他 > 兼六书馆全文阅读 > 第8章 父亲的病

第8章 父亲的病


  听完萱草的叙述,夏彦和宫舒裴互相对望了一眼。见夏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宫舒裴知道,这个男人,是要去萱草家一探究竟了。宫舒裴安抚了萱草几句,就领着二人,登上了自己的马车,马车一路颠簸,来到了萱草的家。

  萱草是农夫家的女儿,从小到大,从来没坐过马车,这次跟着夏彦坐上马车,一路上,自然是惊奇不已。不停的好奇的掀起帘子,透过车窗往外看。宫舒裴看她这惊喜的模样,不觉可爱,笑道:“萱草姑娘是看到什么了吗?”

  “嗯?”萱草放下车帘,看着宫舒裴。虽然他穿着一身黑衣,腰间还挎着一把长刀,可是他的样子,丝毫不像自己听到的那些趾高气扬的贵族的样子,反倒是那一脸笑容,让人觉得甚是亲近。萱草看着他炯炯有神的眸子,想了想回答道:“从马车上看,城里的街道好像更加宽阔,有人背着箩筐,有人抱着箱子,从上往下看,还真是另一番风景。”

  坐在咿咿呀呀的马车上,宫舒裴听着萱草的话,自己从小便是以车代步,看惯了车上的风景,一直习以为常,今天听到萱草说步行和在车上是另一番风景,便捉摸着什么时候一定要拉着夏彦在街道上逛逛。心里如是想着,却听到了夏彦慵懒的声音:“与其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逛,还不如在廊下喝酒来得惬意自在。”宫舒裴倏尔望着夏彦,这个人,又一次精准地猜到了心中所想。难道,他是有读心术吗?能够窥探到人心的想法。宫舒裴看着闭目养神的夏彦,不高兴地噘了噘嘴巴。

  只听到牵车的马长嘶一声,马车停在了萱草的家门口。

  第一次看到马车停在城下路口,城下的人们纷纷跑出来围观,有些胆子小的,就躲在自己家里,支撑起窗户,探着脑袋望向从马车上下来的三个人。

  第一个出来的是萱草。跟在她后面走下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的衣服,身材高挑,体态健硕,颇有阳刚之气的男人。而最后走出马车的,则是一个穿着白衣,唇红齿白的俊俏美男子。他风姿雅韵,清新脱俗,就像是一个远离尘嚣的世外高人。那个黑衣男子扶白衣男人下马车。人们听到,萱草叫他们“宫侯”“夏子”。

  夏彦从马车上下来,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是城下,不比城中的人头攒动、喧嚣热闹,周围是广袤的农田,不时会飞来四五只麻雀在地上啄食。时间正值春天,到处一派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景象。他跟着萱草,来到了她的家。

  萱草的家是一处简陋的房子,推开古旧的木门,屋子里陈设简单,但却是纤尘不染。夏彦跟着萱草,来到了她父亲的床边。

  “夏子,还请您帮我看看,父亲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萱草替父亲盖好被角,看到沉睡不醒的父亲,她的神色又再度紧张起来,心中,是无限的担忧。

  夏彦不缓不急的替她父亲号了脉,又检查了他的瞳孔,面色。正如之前的大夫所说,这个病人脉象、瞳孔均正常,面色虽有些暗黄,但许是和常年在日下劳作有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失去了意识,昏迷不醒。他将手指放到病人的鼻息处,专注地感受了良久,才收了手。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萱草的心里更是没底,也不知父亲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夏彦直起身板,不同于一般的大夫,他打量了一下屋子的陈设,好奇问道:“萱草姑娘,我想请问,你家中可有棺材?”

  棺材?!这个问题问得萱草是措手不及,如此晦气的东西,又怎么会有人放在家里?她机械地摇摇头,眼中带着不解。

  “那么?你家中近期可有人亡逝?”夏彦微微侧头,继续追问。

  萱草仍旧摇摇头:“家中只有我和父亲二人,母亲十多年前就已病故,弟弟也在两岁时夭折。别说近期,就是最近这三五年,也没有人亡故。”萱草一边解释着,心中的疑虑就更深了。

  夏彦听了,若有所思的看了病人一眼:“那……萱草姑娘,你家母现在葬于何处?”

  “就葬在农田边上,我们这里的人,都把家中亡故的人葬在那里。”萱草回答着夏彦的问题,却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那么,你弟弟也葬在那里喽?”夏彦的眼中,露出一丝精光,看得萱草心头一股凉意蓦然升起,她点点头,肯定了夏彦的猜测。

  宫舒裴在一旁听着夏彦的问题,心中也是疑惑起来。这个男人,怎么尽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不过,按照自己与他多年的交情,他知道,夏彦的这些问题,一定有他的目的。果不其然,夏彦接下来,便是要求萱草带他去她母亲的坟上看一看。

  萱草心中更是不解,根本不知夏彦的用意,宫舒裴便在一旁说道:“萱草姑娘,你就放心吧!夏彦既然这么要求,就一定有他的目的。刚巧现在也是四月,不如我们就走一遭吧!”看着宫舒裴平易近人的面容,萱草心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要求虽然奇怪,但也可以带他一去,毕竟这是连大夫都没有办法弄清的怪病,说不定,就要通过这奇怪的方法来医治吧!于是,萱草点点头,带着夏彦和宫舒裴往家母的坟上走去。

  城下的百姓见两个贵人从萱草家出来,又向着田地走去,心中更是好奇,不知这两个城里的贵人,会有什么样的好法子。如此想着,就有几个好事的老妈子,一路跟了他们去,想要知道个中细节。

  没走多久,三人就来到了一株参天古树下,这是一株樱花树,从树干的粗壮程度来看,估计已经有一百多年的树龄了。巨大的树枝上繁花似锦,夏彦微微抬起头,仰视着满树粉色的樱花,一阵风吹过,樱花纷纷飘落在他的眼睑上,他好像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叹息。

  宫舒裴轻轻替他拂去了落在鬓发上的花瓣,夏彦转头看着他,眉梢边泛起了浓浓的笑意:“我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了。”

  萱草听到夏彦这信心十足的口吻,心中的大石头一下子落了地。宫舒裴也是心情大好,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正当萱草准备继续询问应对之策时,夏彦已然是先开了口:“不过,萱草姑娘,要治你父亲的病,还不能急在一时,我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准备,希望,你能够再等上我三两天。”

  萱草得知父亲有救,心中自然欢喜。听夏彦说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心下想来必然就是些草药什么的了,当下点头答应。夏彦与她约定,三日后便是清明,那日晚上,他会再过来给他父亲治病。

  萱草感激地点点头,心中却想到自己家境清贫,竟不知道该拿些什么出来好好答谢贵人,一时间,一抹愁云又浮上了她的眉头。夏彦见她一副又喜又愁的神情,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个狐狸般的微笑:“能够挽救他人的性命,也是我的功德一件。萱草姑娘就不要烦愁拿什么来答谢我了。我建议你回去以后,给你的父亲整理一番,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安心等待我三日后到来就好。”

  “是啊!”宫舒裴也接过了夏彦的话,对萱草说道:“这家伙不爱别的,就爱喝酒,到时候我多送他几坛酒,就当是你的谢礼了。”

  “此话当真?”宫舒裴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夏彦机警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可是你说的,我有证人,到时候可不许耍赖!”

  看着好友一副嗜酒如命的样子,宫舒裴哈哈笑出了声:“当然,我家那几坛中山酒,都是你的了!”

  “那好,一言为定!”夏彦满心欢喜地拍着宫舒裴的肩膀,毫不顾忌地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这一反他雅韵的风姿,看得萱草也不禁笑了起来。心中的愁云一下子便消散了。

  跟在后面偷偷窥视的几个老妈子不知他们在笑什么,只看到萱草眉头舒展,心下便猜到大概是她的父亲有救了。赶紧跑回村子里,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更是夸赞那个夏子真是神仙转世,萱草老爹的怪病,竟叫他找到了对策。一时间,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神乎其神。

  从农田回来,夏彦和宫舒裴就告别了萱草,驾着马车咿咿呀呀地往城里驶去。一众乡里站在路口,伸长了脖子挥手告别,只当是村里降了个活神仙,就好像今后有什么七灾八难,都托付给了他。

  宫舒裴坐在车里看好友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便又开始打趣他来:“哟,活神仙,您今天可是收获不小啊!可倒是我,损失了几坛好酒。”

  “那几坛酒,可是你说了要送给我的!”夏彦闭着眼睛,没听出宫舒裴话中的玩笑意,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他一副看好戏的调侃样子,一下子嘟起了嘴巴:“又不是我强要的……”

  宫舒裴看着夏彦难得一见的憨厚样子,不由得又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夏彦愤愤地踹了他一脚,别过头去,不想再与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