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一直冷眼旁观四周暗潮汹涌,朝堂上只有两位态度中立公允的内功重臣,还有皇上亲自控制的中朝令一品大员刘尚书,三位一反常态,谁也没说话。r
尤其是涉及几位品级高的内宫娘娘,个人都有自己的势力和想法,一时间,各人神色各异,空间中越来越压抑。r
三天来的调查,证据确凿,不过,身居九五之尊位,看过经历过的这种劫难太多太多,武帝一直不是很相信焱云这样淡漠的人会做这样的事情,而他也相信焱皓公正不阿,毕竟焱皓在众人眼里温婉中立,对人极好。r
这也是武帝前几年特别喜欢这个太子,就是因为他的脾性。可是,近几年来,匈奴、大宛,甚至乌孙小国都敢冒犯大曜国边界,而他就是马背上打下的天下,无法容忍这样的形式。r
焱皓是主和派,武帝也越来越觉得他中庸过了头,担当太子尚可,担当一国之君,也许不是太合适。r
而焱云一直是武帝心目中最有才华和灵气的儿子,只是李夫人过世对他打击很大,人一下就变得异常疏离,对武帝不常亲近了。r
焱陵虽然武功超群,可是欠缺火候,脾气有些暴躁,不过,他是最像自己的儿子,武帝才越来越喜欢他。r
穿着明黄龙袍的武帝威严地坐在龙椅上,凛冽的目光扫了一眼。r
见惯权谋浮沉鬼蜮伎俩的人,遇事自然不会只看表面,武帝的目光在表情各异的众皇子脸上扫过,平静中隐藏暗暗猜测。r
会是谁呢？r
焱祥见众人都不说话,便站前一步,诚恳说道,“父皇,四弟只是误信了巫师谗言,方一时糊涂,前几日李夫人祭日,父皇忙于应付匈奴可汗,无暇祭拜,四弟心里想必难过,还望父皇绕过四弟。”r
子嫣立在潘后身后,闻言抬眸看着他,传闻中的贤王晋西王,居然是第一个站出来为苍成王说话的,她瞟了一眼穿着正式绣龙黄袍的焱皓,见他沉思着,似乎在权衡什么。r
她的手指藏在衣袖里,紧紧的握在一起,溢出丝丝汗津。r
殿下,你会如何做？你真的会置焱云于死地吗？r
焱皓似乎感觉到子嫣的目光,缓缓抬头,两人的目光对视片刻,各自移开,就在这刻,似乎都能读懂彼此的心语。也多了一份猜疑。r
焱皓看一眼白衣焱云,他谁也不看,眼睛始终看着大殿门外,似乎今天的这场风云与他毫无关系,只是一场可笑的戏。r
他的表情那么不屑一顾。r
“这是什么话!难道难过就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焱陵再也忍不住,一拍座椅,嗖地站了起来,他最烦这种暗斗,什么事情摆在台面,一就是一,二就是二。r
他大步上前一跨,声音洪亮,震得殿上吊的几盏宫灯都晃了晃。r
“父皇,若是后宫内院都可以如此任意妄为,又如何能把控朝纲!”r
焱皓和焱陵各自保持着刚才的表情。r
焱祥反而义愤填膺,“我们都是兄弟,兄弟间当和睦共处。”r
“可是四哥却不想和睦,不但祸害一国之后,还要祸害六宫,这还不算,还有欲将今届秀女连根拔起!难道为了一个死妃,就可以如此妒心,害了所有父皇的后宫吗？”焱陵更狠,一串话将帝后、兄弟及六宫全部带上,如此大罪,是人都难以逃脱。r
一时间,所有人都侧目望着依旧淡然的焱云,熟悉他的都为他捏了一把汗,看形势,他是逃脱不了的了。r
焱皓忽然,挥了挥手,场内顿时静了下来。r
他缓缓站了起来,沉稳地道,“经查,巫师是一位西域流窜的毒蛊巫师,精通各种巫蛊之术,但他欺骗四弟,说是可以引魂招灵,四弟想必是思念母亲,误信了巫师,而巫师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私自将养好的蚂蚁蛊带入皇宫,藏于凌霄殿,妄图寻到机会,可一展宏图。而,四弟也是一时受到蛊惑而已,才放出一只蚂蚁皇,其余的都留在凌霄殿未动,说明,四弟也并未真的想谋害六宫。”r
他的话让一些人摸不着头脑。之前皇太子带人搜查凌霄殿的时候,狠、辣、准,毫不手软,何况谁都知道李夫人在世前,焱云和焱皓有过一段暗斗。r
按道理,焱皓应该会借此机会拔除焱云才对。毕竟敌人少一个是一个。r
可他这番话,似乎模棱两可。众人的目光皆都盯住他,等着他下面的话。r
“因此,儿臣恳求父皇从轻发落四弟,也是看在李夫人的祭日刚过不久,念他一片孝心……”r
“够了!”殿内上空炸响一声,武帝脸色铁青,如鹰爪般的手死死握住龙椅高昂的龙头,鹰鹫般的眸光盯住那抹和李夫人像极了的清傲身影。r
李夫人在武帝心里是个宝,也是根刺,独宠她十多年里的点点滴滴,现在想起还会撕心裂肺,作为帝王身边美女如云,就是没有一个能像李夫人一样视自己夫君一样的女子。r
她病在榻上几个月,都以帕蒙面,就是不让他看见那张绝尘倾国的容颜,那是一张天下再也没有的娇颜。r
直到如今,他仍旧耿耿于怀,也就将她深扎于心。r
可今天,每个人的话里都有李夫人,难道他宠爱了她那么多年,做错了吗？她死了,自己也一样伤心,焱云就如此不肯原谅吗？r
“云儿,你就一句都不想解释吗？”武帝充满怒气的声音震得所有人一惊,目光全都积聚在焱云身上。r
焱云忽然转身,眸中一片清凉,默不作声地走上前来,白衣飘袂带着一丝清凉。r
焱云忽然转身,眸中一片清凉,默不作声地走上前来。r
直到龙椅脚下,默默附跪在地,他始终一言不发,从头到尾,一眼都没看任何人。r
子嫣忽然有种心痛如绞的感觉,他就这样辩不如不辨,万言不如一默吗？r
就像自己被继母鞭打到皮开肉裂,却为了哥哥和父亲强忍着一言不发,那种深埋在心底的恨和绝望,是那么蚀骨毒心。r
也许,在这样每个兄弟你一拳我一掌的,将他一步一步逼上深渊的一刻,他的心早该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