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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安置知青


老胡带着王主任的哥哥王思民,带着老母鸡、鸡蛋,辗转到了地委。这王思民原本是公社革委会分管林业的的副主任,特派员名义上则是县公安局特派驻公社负责治安工作的,那时治安案件不多,公社一级没有设置公安派出所,特派员职能就相当于现在的派出所,职务上跟副社长平级,但实权比副主任大,谁犯错误了,特派员可以抓人,谁不顺眼了,找个理由特派员都可以把人抓起来在公社关几天。那时公社里主抓粮食生产,又没有成片的林区,这王思民的林业副主任就是个闲职,不大受人待见,听说特派员要调到区里任职,王思民就动了心思。特派员名义上由县公安局派驻,但实际上就是公社里设立的这么一个职位,业务上与公安局对接,特派员配备有手铐、手枪,这是公安局给配发的。按说这么个职务变动,只要县革委会里找个人,就可以安排一下,可老胡感觉到县革委会拿地委胡专员的帽子压人,似乎有点不妥,不如直接找老上司打个电话到县里,就说王思民是胡专员的远房亲戚,让县里照顾一下,这样自己不用在县里露面,事情就办好了,免得县里那帮家伙认为他倚老卖老的。胡专员见老胡亲自领着王思民还带着东西来了,嘴上说是感谢去年解决被红卫兵抓的那件事,吃饭喝酒时,老胡貌似无意当中说他孩子舅舅王思民想变动一下职位,胡专员心领神会,答应第二天上班打个电话到县里,让县里考虑一下。第二天一早,老胡和王思民就赶头班车回家等消息。

这开怀乐夜里躺在床上,王主任和老书记在大队部那一幕又浮现了。心里就想,老书记出马到地委,王主任哥哥这特派员就算板上钉钉了,这以后在公社也算棵大树,怎么能靠上这棵大树呢?对,就从老书记和王主任的私生子钱文亮身上入手,这一方面讨好了王主任,跟王思民就有机会接近了,另一方面老胡肯定暗中高兴,也会暗中帮自己。另外,老丈人也不能得罪,那老东西县里还有关系,虽然鲍大春抢走了阿梅,但阿梅的心是向着自己的,老鲍家的一举一动,阿梅也等于就是个耳目了。尽管秋菊不是自己喜欢的,但为了将来,表面上还得跟秋菊再亲热一点。这些关系理顺了,在这花旗大队就不怕没出头之日。开怀乐想通了这些事,对阿梅嫁给了鲍大春,也就不再那么耿耿于怀。从明天起,对秋菊好点,对王主任好点,至于阿梅和香兰,那以后都只能是私底下的事。

老鲍和许营长一早到了圩口那里,组织民兵清理防洪沟、加固险堤、收储防汛物资。方保华、陈爱国、林杜鹃让开怀乐带着他们到外面看看熟悉熟悉情况。几个知青对这乡村里一切充满了好奇,看着稻田里的正在抽穗的秧苗,得知平常吃的大米就是这么长出来的,觉得不可思议。开怀乐带着他们到了菜园子里,各色蔬菜青翠欲滴,但忽然一股粪便的臭味扑面而来,一个老农挑着一担粪水往菜园子就来了,歇下粪水挑子,老农用粪瓢舀着粪水就往菜地里浇了起来,几个知青目瞪口呆,赶紧离开菜园子,蹲在地上呕吐起来。这几个大城市里来的年轻人,哪里知道,原来自己每天吃的蔬菜,居然是用粪水浇出来的,不由一阵恶心。

开怀乐不明白这几个人怎么了,撵上前来,问道:“你们几个怎么了?早饭吃坏肚子了?”

几个人摇了摇头,林杜鹃指了指菜园子,说道:“开文书,那人怎么把粪水往菜地里浇?那菜还能吃么?”

原来是这回事,开怀乐不由好笑道:“你们还真是没见过这些吃的是怎么来的啊?难怪国家要派你们这些知青下乡插队了!人吃蔬菜,吸收了其中的养分,才能维持生命,那些不能吸收的,排出体外就是粪便,但这些粪便又能给蔬菜提供养分,蔬菜吸收养分后才能生长,这是自然循环,有什么可怕的!”

方保华说道:“开文书,见笑了,这些我们确实没见过,一时不适应。你说得对,这是自然循环,也正因为这样,这地球上的动植物才生生不息,才有牛羊肥壮,才有绿草茵茵,才有各种绚丽的花朵……”

一边的陈爱国打断了方保华的滔滔不绝:“行了,大诗人,咱现在的插队生活还没开始呢!我可听说,好多知青下放后,不习惯农村生活,都在想法子回城呢!”

方保华说道:“那都是资本主义享乐的腐朽思想在作怪,我相信,有着坚定无产阶级信念的人,任何困难都能克服的,我们一定能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自食其力,成为光荣的无产阶级劳动大众的一分子。”

陈爱国说道:“行,大诗人,你别光说不练,你看,那老伯在浇粪水,让老伯歇一会,你去干!”

方保华说道:“我说你怎么回事,还没插队呢,你就处处针对我,行,插队后,咱俩比比,看谁能坚持下去!”

一边的林杜鹃见这俩掐起来了,说道:“你们俩怎么回事,一天到晚没事就掐!早知道这样,就不跟你们分一块了,落得清静!”

原来,方保华、陈爱国和林杜鹃是同班同学,三人非常要好。可不知什么时候起,方保华和陈爱国都暗恋上了林杜鹃,俩人在林杜鹃面前总是明争暗斗。林杜鹃一直拿他俩当哥们,三人总是喜欢呆在一块。接到下放通知时,三人也约好无论到哪,都一起去,所以,这三人都被安排到花旗大队来了。

王主任一早就到公社打探消息,顺便卖肉,眼看都快十点了,也没见老胡和哥哥回来,就买了肉先回大队了,烧好午饭,都十二点多了。正准备开饭,老胡回来了。中午王思民本来留老胡一起吃饭的,刚回到公社,就被公社书记叫了去,说是县里点名让他干特派员,那空缺下来的林业副主任位置,县里派了人来接替,让他赶紧去交接工作。这样,也就没工夫陪老胡吃饭,只好跟老胡说,改日登门拜谢!

老鲍就把三个知青来插队的事向老胡汇报了一下,老胡说先吃放,吃完饭再开个会。

吃完放,老胡让三人到会议室等着,大队里开会研究下怎么安置他们。

老胡说道:“这又搞什么名堂,把城里人文化人放到乡下来种田,还不纯粹就是让大队里养着,你们看那几个人,哪个像干活的料?可这既然是上面安排来的,就是个政治任务,咱也推不掉,怎么安置,你们大伙说说。”

大家默不作声。

老鲍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老书记,我提个意见,这三个人要是往一个队里安置,谁也不愿意接收,不如分到三个人口多的队里,大胡庄、开家堡、鲍家庄每个队安置一个,你看怎么样?”

“行,你接着说!”老胡说道。

“这两个男同志,大胡庄和开家堡人口多,就一个队安置一个,那个女同志,就安置到鲍家庄,但得找个人家投靠。这些孩子也可怜,从大城市下放到咱这农村里,也没个亲人在身边,这谁家愿意接收,他们的安置费就发到谁家,谁家就负责提供吃住,在队里参加劳动的工分,也就记到挂靠户去!”老鲍说道。

“嗯,这倒也是个好法子,那晚上就带着人,到这几个队去开个社员会,把政策给他们说清楚了,谁家愿意接收,就按照政策办。但有一条,接收户生活上得把人当家里人看,不能欺负人家,回头跟这三个人说声,谁家要是在生活上不把他们当家里人对待,报告到大队来,咱大队要有个处罚。”老胡说道。

“老胡,还是你想得周到,这怎么个处罚,也要有个章程!”老鲍说道。

“这样,这三人要是到大队反映,接收户生活上不把他们当家里人看,大队里再给换个人家,不但安置费要全部收回来给新接收户,年底工分再扣三十个给新接收户。”老胡说道。

“这挺好,我们鲍家庄社员会就不开了吧,就让那姑娘到我家,正好跟秋菊、冬梅也是个伴!”老鲍说道。

“老鲍啊,你鲍家庄不开会是行,我大胡庄还是要开会的,我家情况大伙也都知道,这男同志我家里不好接收啊!开家堡那边,就开文书晚上回去主持开个会,看谁家愿意接收。”老胡说道。

“老书记,我看开家堡也就不必开会了,我家里房子够住,就让那方保华到我家去吧!”开怀乐说道。

“你也不跟你大你妈商量商量啊?”老胡问道。

“没事,这事我回家跟我大我妈说,那方保华有学问,我跟他还能学点东西!”开怀乐说道。

会议结束,开怀乐把三人叫了出来,老胡跟他们仨交代了一下安置方案。

老鲍让林杜鹃带着行李,晚上跟秋菊一起回家,就跟许营长到防汛工地去了。

开怀乐带着方保华,老胡带着陈爱国,各自安排去了。

三个上海来的知青,能否在这农村里活出一片新天地,开怀乐和他们之间,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且看后文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