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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大上海来的知青


一大早,老书记召集大伙开会,马上梅雨季节要到了,要提前做好防汛工作。大队里几个圩口是重点,那是好几百亩良田,都种了稻子,要是被淹了,整个大队就会陷入大饥荒。花旗大队只要保住了这几个圩口,就不会饿肚子。早些年,浮夸风盛行,大队里被逼着将大半粮食都上交了,好在风调雨顺,年年这几个圩口都保住了,秋后又在这几个圩口全种上萝卜、白菜,才没饿死人。现在不搞浮夸风,更不能守着良田让大家饿肚子,所以,这防汛抗旱工作,是重中之重,千万不能马虎。趁现在雨季还没来,几个圩口周围的防洪沟要清理,防汛物资要提前准备。老书记交代许营长,将抢险需要的松树桩和草袋让各队送到圩口防汛棚,另外让民兵突击队多挑点土堆到圩堤上,圩堤有几处薄弱地方要提前加固。做好防汛工作安排,老书记就跟大伙说,要到地委去办点事,这几天不在家,有什么事,大伙就听老鲍安排。

开完会,老书记说道:“王主任,你跟我到公社去趟,回头办完事你就回来,我就到地委去了!”

王主任带上肉票,跟着老书记就走了。王主任到公社正好顺便,许营长就不必跑路去卖肉了。只有开怀乐明白,老鲍要到地委办什么事,其他人也不敢多问。老书记和王主任走后,老鲍和许营长也分头通知各队准备防汛器材和通知民兵突击队成员任务去了,剩下开怀乐一个人在大队里值班。

开怀乐就来到小卖部,找阿梅和秋菊说话。

见开怀乐来了,阿梅笑着说道:“怀乐哥,你来看秋菊啊,这一会不见,想秋菊了吧!”

秋菊推了阿梅一下,说道:“大嫂,你这才结了婚,说话就没羞没臊的了!”

阿梅说道:“哟,你还装正经了,你这心里就没想怀乐哥啊!”

秋菊说道:“去,你还越说越上劲了!”

开怀乐听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根本就没有了姑娘家应有的矜持了,这大概就是过来人与不谙世故者之间的区别吧。索性也大胆说道:“是啊,我这天天都在想,可是没结婚,想又有什么用啊!”

阿梅听出了开怀乐的话外音,说道:“得,我在这碍事,行,我出去,你们俩想什么我看不见,我出去给你们守着门去。”说着,阿梅一副要往外走的样子。

秋菊一把拉住阿梅:“嫂子,你干嘛,这大白天的,说这些!怀乐,你怎么也这么不正经了!”

几个人正打情骂俏呢,就见有三个年轻人,背着包裹,走了进来。这是俩男一女,看起来也都二十不到的年纪,穿的学生模样,看那气质和肤色,不像乡下人。其中一个用带着外地口音的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道:“同志,请问这里是花旗大队么?”

开怀乐答道:“是,你们找谁?”

那人说道:“我们是刚毕业的城里学生,被分到这里来插队的,请问你们大队书记在哪里?”

开怀乐说道:“哦,那可不巧了,我们大队书记刚走了,到地委办事去了,过两天才能回来!”

那三个人一听大队书记不在,要过几天才回来,似乎有点急了。那人又说道:“那你们大队里还有哪些干部在,你带我们去找他们好么?”

开怀乐听他这么一说,就说道:“我是大队里的文书,现在就我一个人在,他们都有事去了,等会要回来。”

那人将信将疑地打量了开怀乐一下,说道:“同志,我们是上面安排到你们大队来报道的,我们这有派遣证和介绍信,需要你们大队里给安排插队的!”

开怀乐说道:“同志,什么叫插队?”

那人说道:“这你们不知道啊?我们城里的学生,响应党的号召,知识青年要上山下乡参加农村劳动,我们三个要你们大队里安排到小队里,和你们社员一样参加劳动,接受贫下中农地改造。”

开怀乐说道:“是这样啊!那你们跟我来!”

开怀乐带着这三个城里来的学生,进了大队部,让他们把东西放下,坐到桌子边,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热水,三个人连忙称谢。刚才说话的,个子最高,差不多高开怀乐半个头,皮肤白净,四方脸,高鼻梁,浓眉大眼,梳着三七分的头发;另外一个男的,个头和自己差不多,长脸,稍黑,平头,看起来很精神;那个女的,圆脸,皮肤比阿梅还要白嫩,小鼻梁,大眼睛,细长眉毛,齐耳短发乌黑发亮。三个人似乎有点旅途劳顿,略显疲惫。

开怀乐接过他们的介绍信,一看,原来是上海来的,都是高中文化。再看派遣证,是上海那边的学校发的,这边是县里接收,分到公社,公社给安排到大队来的。三个人相互之间呱啦呱啦地说话,开怀乐一句听不懂。这可怎么办?老书记又不在,这事得等老鲍回来处理。

开怀乐说道:“同志们,不好意思,我这也做不了主,老书记到地委办事去了,只能等大队长回来帮你们安排。我先自我介绍下,我叫开怀乐,是大队里的文书。各位都是高中毕业的,学历比我高,认识你们很高兴。我们大队书记就喜欢文化人,你们算来对地方了,我们大队里就需要你们这样的人。”

高个子一把握住开怀乐的手,说道:“开文书,幸会,我叫方保华!”

“我叫陈爱国”矮个子也和开怀乐握了握手。

“我叫林杜鹃,认识你很高兴!”那女学生也伸出手,开怀乐也和她握了握手。

开怀乐说道:“你们从大上海来,到这里语言也不通,我去年初中毕业的,你们说普通话我能听懂,其他人就不一定能听懂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

“那太感谢了,我们能交上你这个朋友,十分荣幸!”方保华说道。

开怀乐陪着这几个上海来的学生聊着天,听着他们介绍大上海的新鲜事,什么大上海的房子有几十层高,马路上能并排开好几辆大卡车,各种汽车都有,什么飞机、火车、轮船的,这些他只是在书上看过的东西,如今被这几个人描绘得比书上写的还精彩。

说着话,王主任拎着肉回来了,开怀乐简要向王主任介绍了一下几个人,王主任接着又去菜园摘菜去了。老鲍和许营长接着也回来了,开怀乐仔细向老鲍汇报了这几个人的情况,老鲍也拿不定主意,说是等老书记回来再定夺。

方保华说道:“鲍大队长,胡书记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老鲍说道:“这胡书记也没说,应该明天能回来吧!”

方保华说道:“那我们几个吃住怎么办啊?”

老鲍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们俩男的,暂时就在大队部的会议室凑合住着吧,吃饭问题不用担心,这两天就在大队里吃,回头我跟王主任说下,叫她多做点,晚上你们自己热热就行了。林杜鹃同志呢,是个女同志,确实有些不方便,要不你晚上跟秋菊一道上我家,在我家暂住两天。等胡书记回来了,再给你们做个安排。”

老鲍一口方言,几个学生没听明白,开怀乐又给解释了一遍,三个人连忙点头称谢。

傍晚时分,阿梅、鲍大春、秋菊带着林杜鹃,就往家里去了。老鲍早就回家跟家里人说了这个事,家里人见林杜鹃来了,也没觉得奇怪。只是鲍小夏,那眼珠子就随着林杜鹃转,被老鲍两口子看在了眼里。这上海来的女学生,小模样倒也不输大儿媳阿梅,那动作、谈吐透着的气质,远比阿梅还要让人喜欢。吃过晚饭,洗漱完毕,老两口在床上就打起了主意。

大春娘说道:“老头子,今天秋菊带回来那上海姑娘,我看着真喜欢,要是能嫁给咱家小夏多好!”

老鲍说道:“人家大城市来的,能瞧得上咱家小夏啊?”

大春娘说道:“什么大城市,不是要插队来接受贫下中农改造么,这一改造,还不跟咱乡下人一样了!”

老鲍说道:“对,等老胡回来,我就跟他说,就让这姑娘住咱家,让她跟你们一起在队里上工,回头让队里把工分记到咱家,咱家跟家里人一样养着她,让小夏多跟她接触接触,这日久不就生情了!”

老鲍两口子合计着让这个上海来的姑娘做小夏的老婆,这个从未见过农活怎么做的上海姑娘,会不会顺着老鲍两口子意愿安心住在老鲍家,在这穷乡僻壤里扎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