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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婆媳风波


花开两朵咱各表一枝,前面开怀乐和阿梅的事说完了,接下来去老胡家看看,因为今天晚上,老胡家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香兰自从嫁到胡家,老书记一直兑现着给老表姐的承诺,家里大事小情都不让香兰操心,有好吃的,都吩咐老太婆往这儿媳妇碗里盛,拣最好的布料给香兰做衣服,香兰几乎就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可这一时半会的,老太婆还能将就着,眼看都两年了,这儿媳妇一到家不是串东家走西家的和人聊天,就一头扎进房里睡觉,对自己那傻儿子也不冷不热的,到今天也没见肚子有动静,心里就老大不快活了。

想想自己到胡家都三十多年了,一直就是个伺候人的命。把两个老的伺候到山上,这老胡又一天到晚的不着家,回家还要她伺候。之前生了几个娃,都没保住,好不容易生了个了这个儿子保住了,三岁那年还得了场急病,烧了好几天,命是保住了,变傻了。就小闺女还懂事,知冷知热的,可女大不中留,早早嫁出去了。这儿子从小把他伺候到大,毕竟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可现在这儿子结婚了,找了个婆娘回来,还是要她伺候。我这命呐,咋就这么苦呢?看着打着呼噜在酣睡傻儿子,这老太婆一个人在屋里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正委屈着呢!

突然听到屋外有动静,她擦了擦眼泪,拉开门,就瞧见香兰回来了,后面,鲍大春还在打着火把替香兰照着路呢,这心里那个气啊,都那脸上写着呢。香兰一进屋,老太婆就把门关上了,差不多等鲍大春走远了,老太婆劈头盖脸的就骂上了。“我说香兰啊,你这一天到晚不着家的,家来也丝毫事都不做,油瓶倒了都不扶一把,你一天到晚的都干了些什么呢?我可告诉你,你生是我胡家的人,死是我胡家的鬼,别一天到晚尽和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在一块鬼混!”

香兰头一次被婆婆这么劈头盖脸一顿骂,还骂得这么难听,那眼泪就像大雨天屋檐上的水,止不住就哗哗流。

“妈,你这是怎么了,你这话怎么说这么难听呢?我跟谁鬼混了啊?你可不能乱说啊!”香兰说完就一头扎进房里,门一关,一屁股坐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婆媳俩一个在堂屋一个在房间里,都哭得稀里哗啦的。惊得春花和她娘都跑过来,看大伯家今晚发生什么事了。这老太婆就和春花娘诉起苦来了,香兰一个人默默在哭,默默在听。在春花娘的劝说下,婆婆渐渐也歇了,堂屋里春花和他娘也都走了。

听到婆婆和春花娘诉苦,她有点同情起婆婆,但心里还是有怨恨。我香兰是那样人吗,你这老东西骂人也骂得太恶毒了些吧,哦,原来让春花跟我一起到小卖部当营业员,还有另外目的啊。这香兰是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恨她娘,我香兰不缺胳膊不少腿,能干活能吃苦,谁愿意到这老胡家享福来了,当初那么多好小伙托人到家说亲,要不是自己心气高,随便挑一个嫁了,也比嫁这傻子强啊!这傻子算人吗,就一废物。老娘也想认了命了,也想生个娃,可老娘脱得光光躺在床上,那废物就跟没看见一样,连那个都不会,今天还被你这老东西无中生有的这么骂。好,老娘还真得就找个相好的,要不投这人胎还有什么意思。她脑子里掠过鲍大春,那小子早就有心思了,可他不是老娘的菜;接着又想起开怀乐,这小子人倒不错,有文化,长得也俊,只可惜晚生了几年,还是个清丝郎。管他呢,老娘吃定他了。

老书记晚上在老鲍家吃饭喝酒,聊着大队里的事,对开怀乐这个年轻人,两人都赞不绝口,就商量着,这孩子,得好好培养,将来一定能为咱花旗大队干点大事。两人从大队聊到朝鲜战场,聊到转业复员,两人都叹息,就那战功,又是党员,稍微有点文化底子,转业怎么着也得安排个公社书记特派员的干干,搞不好还能当区特派员。他们有好几个战友,有在省里,有在地委,有当县长的。一直聊到大春回家了,这老胡才起身回家。

老胡这一回到家,发现老太婆都睡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不由叫了声:“哎,老太婆,你咋都睡了呢,我这澡还没洗呢!”老胡几十年来,已经习惯了老太婆把他的洗澡水打好,换洗衣服拿好,今儿个回家,头一回见老太婆先睡了,相当不适应。老太婆在床上还委屈着呢,没吭声。老胡这一看,不对劲啊,也顾不上洗澡呢,直接奔房里去了。隐约,老胡听见老太婆似乎在哭,就往床沿一坐,轻声问道:“我说老太婆,你这咋啦,和谁吵架了呢?”老太婆依旧没吭声。这老胡满腹狐疑,到底咋的了这是。见老太婆这样,老胡只好自己找衣服,自己打水,先洗澡去了。

洗完澡,老胡回到房中,往老太婆身边一趟,用手推了推老伴,轻声问道:“老太婆,你到底咋了,哪里不舒服了还是谁惹你生气了!”

“你个死鬼,就知道喝酒,家里事也从来不闻不问的。这俗话说,多年媳妇熬成婆,我现在是当婆婆了,你说,我这婆婆像个婆婆吗?自打嫁到你们老胡家,先是伺候你们家两个老的,伺候到山上了;咱那傻儿子,就没一天让我好过,这我不怨人;还有你,从头到尾就跟丫鬟伺候主子一样的把你伺候着,这也就罢了,这都是咱女人的命,我认!可你看看,这香兰进门后,你也捧着她护着她,我还要伺候她,你见过有几个婆婆还伺候媳妇的。这伺候也就罢了,可养个老母鸡还会下蛋呢,你看香兰,她打心眼里就没想和咱家抗美好好过,这一天到晚都跟些不三不四的小伙子混在一起,你说,我这心里能好受吗?”老太婆把一肚子委屈和不满,竹筒倒豆子一样倒给了老胡。

这老胡,心里明镜似的,这香兰不生孩子,怨不得人香兰,就那傻儿子,不光脑子不好使,那玩儿也不行啊。老胡安慰老太婆道:“老太婆,这怎么搞呢。香兰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娃儿,要不是你出的鬼主意,我也不会去求老表姐。就香兰那丫头,心气那么高,能委屈嫁过来,我原先指望咱那傻子还能跟香兰生个娃,这眼看都两年了,没动静,不能怪人香兰,咱那儿子,他不行,咱这是造孽啊,咱害了香兰那么好一姑娘。所以呢,我这心里,老觉得对不起人家,让你对她好,也算是赎赎罪了。”

“那,咱俩哪一天不在了,咱那傻儿子可怎么办?”这人啦,都是自私的,香兰以后怎么样,老太婆可没工夫想,这傻儿子,才是她心头一块肉啊!

“老太婆,要不,你找个机会,跟香兰说说,咱那儿子不行,就让她偷偷找一个瞧得上的,让她给咱家生个娃,咱把她娃当作亲孙子,把她当亲闺女,养着。但有一条,以后不管怎么样,这孙子都得姓胡,这要是哪一天咱俩走了,那孙子还能不管咱那傻儿子?这样,咱老胡家也算对得起人香兰,咱儿子以后的事,也就有了着落了,你说呢?”老胡跟老太婆商量着。

“你这是什么鬼主意?这事要是传出去,咱老胡家的脸面往哪搁啊!”老太婆心有不甘。

“什么脸面,咱俩要是脚一蹬,上了西天,老胡家可就只剩那么个傻子,再说,在咱这大队,只要老子不死,就没人敢对咱老胡家说三道四的。”老胡很坚定的说道。

老胡家这传宗接代的事,几乎就这么定了,至于能不能成,那当然还要看人香兰的了。

自打被婆婆这么骂了一回,香兰心里就有了想法,这以后,香兰也开始帮着做些家务。表面上,婆媳重归于好,婆婆依旧什么好吃好穿的都先让着香兰,甚至比以前还要好。但香兰心里与婆婆的隔阂,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化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