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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私定终身


大人们都已经收工回家了,父亲在菜园里浇菜,母亲则在厨房忙活。

开怀乐叫了声:“妈,我回来了!”

母亲应了声“哦!”就自顾忙活着。

开怀乐见水缸里没水了,便挑起水桶,去村口老井去挑水。一担水刚到家门口,阿梅和几个小子赶着牛群也都回来了,两人相视报以一笑,便擦身而过。

那时候,谈恋爱在这样小山村都还没这个概念,年轻男女之间的婚姻,都习惯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相互爱慕就一定能结为百年之好的。像开怀乐和阿梅这样男未婚女未嫁的青年男女,相互之间帮个忙,在一起聊个天,人们不会想到这两人之间还会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发生,最多也就是邻里之间像兄弟姐妹一样正常的交往而已。直到改革开放后的八十年代,这个小山村才从城里人那里听说了还有年轻人自己找对象的事。但即使在城里,八十年代初期的自由恋爱也不是被广泛接受的,甚至城里还有青年男女为了追求所谓的爱情,反抗父母之命,双双以身殉情。开怀乐和阿梅,虽然相互有了爱慕之心,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也是男方要向父母请求,再托媒人到女方家中说合的。

开怀乐现在才十七岁,看上去也就是个大男孩,所以,离谈婚论嫁还早呢。阿梅就不一样了,上门说媒的,今年都来了好几拨人了,但都被阿梅父母以闺女还小为由,一一婉言谢绝。这丫头刚成年,正是帮忙持家的时候,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好几个需要照顾,父母得指着阿梅在家多呆几年,不能白把她养这么大就拱手送人了,再者,这闺女出落得跟画中人一样,怎么着也得寻个合适人家。

开怀乐担完水,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母亲已经做好饭,忙着喂猪喂鸡,收拾外面的柴火。父亲也回来了,洗了个手,自顾吃饭了。开怀乐也自己盛了饭,依旧是稀饭就着咸萝卜。趁着吃饭的时间,开怀乐把今天大队上的事跟父亲简单说了下。父亲嘱咐开怀乐多听、多看、多学、多问、多做、少说,该说话时想好了再说,不该说话时别多说话。这“五多一少”,在开怀乐的人生中,最终成就了他后来在花旗村的霸主地位。

吃完饭,开怀乐告诉父亲,晚上龙胜大队放电影,自己和大队里人约好一起去看的,跟父亲告个别,就出门了。

来到阿梅家,只见阿梅一家人端着碗在门外吃饭。开怀乐先是叫了声:“刘伯,刘妈,吃饭呢!”

“哟,这不是怀乐吗,吃饭没,来坐坐!”阿梅妈嘴上说来坐坐,可家里连个凳子都没有。

“晚上龙胜大队放电影,我来叫阿梅去一块去看电影的,我站着等一会就行!”开怀乐说道。

“这丫头嘴多紧呐,家来都没跟我们讲!”阿梅妈妈说道。

“你们年轻人就是爱玩,吃好饭你们去吧!”阿梅妈算是给了开怀乐面子。本来这丫头吃完晚饭要刷锅洗碗,还要给两个小妹妹洗澡呢!

“妈,我也要去!”二蛋说道。

“晚上跑丢了怎么办,那么远,黑灯瞎火的。”阿梅妈不放心,四个孩子就这么个带把的宝贝货。

“不是有怀乐大哥还有姐姐带着吗,咋就丢了嘛!”二蛋抗议着。

“不行,你就不能去,听话,妈回头给你煮鸡蛋吃!”阿梅妈妈哄着二蛋。

阿梅在家排行老大,大名叫大梅,二蛋是老二,今年刚十岁。阿梅妈生下阿梅后,中间夭折了两个,第四个才是二蛋,后来又生了两个小的女娃,一个七岁,一个才五岁。二蛋噘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听说有鸡蛋吃,也就作罢了。

阿梅吃完饭,说了声:“大,妈,我走了啊!”

“刘伯、刘妈,我们走了啊!”开怀乐跟阿梅父母告别。

“走吧,路上小心点!晚上回来早点!”阿梅父亲嘱咐着。

开怀乐在前,阿梅在后,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往大队部方向走去。

香兰、春花和鲍大春都已经在小卖部等着了,远远见开怀乐身后跟着阿梅,鲍大春心里的不痛快全没了,脸上泛着光,但春花的脸色却一下由冰冷变得阴沉,只有香兰,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鲍大春搭着话。

很快,五个人聚齐了,一起往龙胜大队走去。鲍大春左手拿着一个小桶,里面装了小半桶柴油,右手拿根两尺来长木棒,木棒一头裹着废旧棉纱,这是鲍大春下午做的火把。香兰不一会就和阿梅聊一块去了,这女孩子在一起话题自然少不了。鲍大春几次想和阿梅搭话,都被香兰给挡了回去,咱女人之间说话,有你什么事,一边去。春花和鲍大春就如同天敌,自然说不到一块去。这鲍大春只剩下开怀乐能说话了,但跟觉得跟他也没什么可聊,就跟在香兰和阿梅后面,听她俩说话,那眼睛就像阿梅身上有磁铁似的,就没离开过阿梅。最后,自然形成二一二队形,香兰和阿梅走在前面,鲍大春拎着油桶和火把在中间,开怀乐和春花押后。

这春花心里似乎明镜似的,这不是嫂子故意给自己和开文书制造机会接近的吗?这半天,开文书也不和自己说话,那我就找他说呗!

“开文书,你说那教我们认字的事,么会子开始啊?”

“哦,那要等老书记明天把一些东西买回来,还有黑板做好了,才能开始,应该过不了几天。”

“那你要教我们哪些东西啊?”

“这,不光认字,数学也得教,学好数学,就能算好账,我今天看大队的账本,好多都对不起来数。”

“那得教多长时间啊?”

“这个,不好说,到时我会做个计划。”

“你看我能学好吗?”

“这个,得看个人了,只要用心学,肯定能学好!”

“嗯,那到时候我有不会的,就问你,你不会嫌我烦吧?”

“看你说的,只要你肯学,我把我会的都教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噢,到时不准反悔哦!”

“这个,我可以保证!”

开怀乐一边回着话一边想,咦,这丫头这会话怎么这么多呢?鲍大春不是说她很傲的吗?

一路上,这二一二队形就这么保持着,前面两个女的说话,后面一男一女说话,中间一个听人说话,天快黑时候,终于到了龙胜大队部。

那大队部广场上,早已人山人海。人群中一张桌子上放着电影放映机,一束亮光,伴着“突突突”的柴油机声投射到一块拉得老高、比床单还大的白色幕布上,放映员老夏正忙活着给放映机上电影胶片。幕布是拉在两根大毛竹上面,大毛竹底端埋在土里,上面各斜拉着三根麻绳,麻绳落地的一端各绑着块大石头保持着稳定。右边的毛竹上,还绑着个老大的电喇叭,嗤嗤作响。

五个年轻人找了一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几乎整个龙胜大队的人都拥挤在这个不大的广场上,草垛上、树丫上都坐了人。开怀乐发现,幕布后面还有空地,就招呼大伙干脆到幕布后面去看。

找好位置后,幕布上也出现画面了。是一群身穿绿军装、戴着红卫兵红色袖章的学生,举着标语牌,在游行的场面,电喇叭里传出学生在高喊“打到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打到资产阶级反动权威”、“打到资产阶级保皇派”、“革命有理、造反无罪”等口号。大约五分钟后,画面切换成一部电影的片头,是京剧《智取威虎山》。仲洋这地方,京剧对老百姓来说,也就是看个热闹,这地方人最喜欢的还是黄梅戏,几乎人人都会来那么几句。所以,放到一半,好多大人也就懒得看了,不如回家睡觉,第二天还得上工呢。开怀乐这五个人,在幕布背面,离得又近,脖子都仰得酸了,又听不懂电喇叭里咿咿呀呀的唱腔,也没了什么兴趣,于是,大伙都提议回家去。

鲍大春把火把往油桶里浸满柴油,沥了沥,用火柴点上,走在前面,领着大伙往回走。这回,这队形就改成了一二二了,前面是鲍大春,中间是香兰和阿梅,开怀乐和春花依旧押后。一行人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就回到花旗大队的小卖部了。鲍大春提议,先送香兰和春花回家,再送开怀乐和阿梅回家。

开怀乐说:“不用了,我和阿梅走,你把香兰和春花送回去就行了!”

香兰和春花也没推辞,鲍大春就打着火把,一直把香兰和春花送到了家,就自己回去了。

这边,开怀乐走前面,阿梅跟后面,往开家堡去了。路上阿梅突然问到:“怀乐哥,你说香兰都结婚两年了,咋就还没生小孩呢?”

“是噢!”开怀乐觉得是有点奇怪。

“是不是胡抗美那傻子还没和香兰那样啊?”香兰想到下午在山上公牛母牛那一幕。

“嗯,这真有可能!”开怀乐说道。

“那要是胡抗美那傻子一直不和香兰那样,香兰不就会一直不生小孩了?香兰真可怜!”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养儿防老的观念,在这小山村里,是自古以来的传统,阿梅想到这以后,香兰没个孩子,老了不就成了孤寡老人了?她觉得如果真这样,那香兰还真是很可怜。

开怀乐听阿梅说那样那样的,他想到中午睡觉时做的梦,下面又不听话的举得老高,有点难受。

“阿梅,咱不说香兰了好吗,我有点难受。”开怀乐似乎在请求阿梅。

“想不到,怀乐哥心也这么软啊!”阿梅显然是理解错了。

“不是心里难受,人家那里难受。”开怀乐解释着。

“啊,怎么回事,痛啊?”阿梅还以为男人第一次来那玩意,就跟自己来大姨妈一样,还痛呢!

“不是痛,就是又变硬了,很难受!”

“啊?真的啊!”阿梅想不出,这不痛不痒的,还能难受。

“阿梅,我现在好想抱抱你!”

开怀乐一转身,紧紧抱住了阿梅。“阿梅,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想和你那样了。”

阿梅喘着粗气,她感觉自己那里也不知咋的,一紧一缩的,像火烧了似的,也很难受。

“不行啊哥,那样、那样就会、就会怀孕,咱、咱还是、还是一个姑娘家,要是、要是有了、有了肚子,还不得、不得被我大我妈、打死啊!”她一把推开了开怀乐。

这开怀乐也一下清醒了,尽量不想那些事,他强迫自己想着大队的事。好半天,下面的怒火终于平息了。他一把抓住阿梅的手,像小时候一样,牵着阿梅往回走。

刚才那一幕,让阿梅觉得,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大哥哥,已经是个大男人了,聪明、能干、有文化,长得也很俊,这往后,这一辈子,能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应该是很幸福的。她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就和这个男人一起过了。这会,她似乎有点歉意,刚才那一下,推得太猛了。她盼着这时间快点过,盼着怀乐哥早点托媒人上自己家说亲,和怀乐哥结婚了,就再也不会推开他了。

“怀乐哥,对不起啊!”阿梅幽幽地说道。

“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你别往心里去啊!”

“怀乐哥,要不你回家给你大你妈说说,说你看上我了,让他们托个人跟我大我妈说说,他们要是同意了,咱们就早点结婚,结了婚,你想咋的就咋的。”

“等两年吧,我现在才十七,再说,我现在在大队了,等我好好干上两年,干出点成绩来,再让我大我妈托人到你家提亲,也有面子,是不?”

“我怕我大我妈把我许给别人了,今年都有好几个做媒的到我家来过,万一我大我妈把我许给别人,你就不怕?”

“只要你不愿意,你大你妈还能把你怎么的?”

“那也不一定噢,你看香兰,还不是被她****着嫁给胡抗美那个傻子了。”

“那我回家跟我大我妈说说,反正,这辈子,我就认定你了!”

两人说着话,就到小刘庄了,到了阿梅家门口,两人还有点难舍难分。阿梅在开怀乐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飞快跑到门边,轻轻推开门,进屋了。那时候,民风淳朴,从来就没有小偷,所以,都没有给门上栓上锁的习惯。父母和弟弟妹妹们都睡了,阿梅轻轻关上了门。

外面,开怀乐等阿梅把门关好,也独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