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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暧昧的协议(1)


  马二楞以鲁大成的名义,找胡老西儿讹了二百块大洋,他没把钱交给弟妹,而是给了鲁大成。他现在急于在鲁大成面前建功立业。他告诉弟妹:“三楞因为得罪上级,出事了。你能改嫁就改嫁好了,愿意把孩子带走的话,就带走;如果你不改嫁,我就每月资助你三块大洋,足够你们娘俩花的。”

  马三楞的媳妇脑子里三从四德的观念很深,哭了一通以后就盘起了头发,在脑后梳了揝儿,那是老女人的装束,而她才刚刚三十挂零。她没有改嫁,始终带着三岁的孩子跟着婆婆过。马二楞也没有食言,每个月必将三块大洋交到弟妹手里。至于那三块大洋是怎么来的,弟妹也不问。

  话说那石翠花被丰金一安置在自己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算安分。丰金一的老爹继续给财东当佃农,但收入已经高出一倍;老妈继续给财东洗衣做饭,收入也提高了一倍。他们勤苦劳作,小日子却也过得有滋有味,养着一个石翠花竟绰绰有余。待丰金一再次回来探望石翠花的时候,就把石翠花接到河神庙,在这个地洞里住了下来。

  说来神奇,鲁大成在智空和尚的调理下,只一个月时间,腿骨就长好了。

  鲁大成好事成三,身边有了女人,弟兄又增加了好几个,腿伤也愈合很快,脸上的笑容自然多了不少。在这个时候,马二楞就适时提出要为自己的弟弟报仇的事。他告诉鲁大成,运煤的马车队能配备机枪的,只有马万祺的煤矿。鲁大成咬紧牙帮骨想了一阵,说,再过些天,待我能走路了,我陪你们去会会马万祺,别说五个保镖,就算他弄十个保镖,也总要出来走动,只要他出来,就有机会干掉他!

  平时爱穿西装的河野满,今天穿起严肃的日军黄军服,脚下的长筒皮靴擦得油光锃亮。他站在屋里玻璃窗前,背着手,看着前面屋顶上的积雪正在融化,顺着房檐屋瓦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他突然猛一转身,目光凶狠地逼向身后毕恭毕敬站着的黄岗县长吴有贵。

  “春节都已经过完了,你这边还没什么进展,你怎么交代?”

  “在下实在能力有限,我认打认罚。”

  “你的第一任务,是配合大日本皇军找金矿,你的明白?”

  “明白明白,早就明白。”

  “我们能把你弄上来当县长,也能把你撤掉扔进小号子!”

  “明白明白,早就明白。”

  “我让你寻找了解黄岗山金矿脉的人,你找到了吗?”

  “我把县城中学的理科老师刘玉明叫来了。”

  “叫他有什么用?”

  “他应该了解一些线索。”

  “让他进来!”

  吴有贵满面笑容地鞠了一躬,转身出去,招了招手,一个穿灰色棉袍、脑袋上留着中分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地赶紧走了过来。吴有贵和他耳语道:“小心一点,殷勤一点,我看河野满今天情绪不太好。”

  刘玉明频频点头,跟着吴有贵进了屋。他首先给河野满鞠了一躬,说:“太君好!”

  河野满在屋里来回踱步,大皮靴的铁掌咯噔咯噔地踩着青砖地面,并不理睬刘玉明。但他走着走着,突然扭过脸迸出一句话:“你的,刘玉明,中学老师的干活?”

  “对,太君,我是中学老师。”刘玉明赶紧点头哈腰,脸上赔笑。

  “刘桑,大日本皇军的金票,你的喜欢?”

  “喜欢,喜欢。”

  “好的,刘桑,只要你如实汇报,我的金票的大大的给。”

  “谢谢太君。您不就是想问黄岗山金矿脉的事吗?我是个教书匠,对金矿脉的事了解不多,但有一个人却知道很多金矿脉的事。这个人叫马珍珍,是城东郭家店人,她曾经找到我询问黄岗山的地质情况,托我寻找有关地质资料。”

  “马珍珍?你的确定?”

  “确定!”

  “她现在在哪里?”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他是郭家店大财东马万祺的女儿。”

  “好的,以后发现马珍珍的行踪及时向皇军汇报。”

  “是,太君!”

  河野满从口袋掏出一串钥匙,走向墙角的一个涂着绿漆的铁质保险柜,弯下腰将钥匙捅进锁眼,另一只手转动门柄,左转转,右转转,门悄悄打开了。让吴有贵和刘玉明都看在眼里,都觉得十分神秘。河野满取出四沓簇新的钞票,两沓递给吴有贵,两沓递给刘玉明,说:“你们的,与大日本皇军好好配合,金票的,还会给的。”

  刘玉明在接钱的同时鞠躬,顺便看了一眼面额,是十元一张的。他便咧嘴一笑,两沓钞票至少两千块钱。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值两千块钱,这不成了金口玉言了?只听河野满继续说道:“刘桑,以后你就是大日本皇军的好朋友了,是我们的第五纵队,你的明白?”

  刘玉明道:“太君,好朋友我明白,第五纵队我不明白。”

  “不明白没关系,回去让吴桑给你讲讲。你要主动想办法找到马珍珍,给她金票,买通她为我们服务。”河野满又拿出两沓钞票,递给刘玉明。刘玉明赶紧接了过来,道:“是,太君,在下愿为太君效劳。”

  在河野满与刘玉明对话的过程中,吴有贵的脸色一直在阴阳变换,一阵红一阵白,离开河野满的屋子以后,他急忙甩开刘玉明往自己家里跑,后悔怎么把这个刘玉明推荐给了河野满。因为刘玉明举报的马珍珍,正是外甥万家铭的女朋友,自己推荐刘玉明不是为虎作伥了吗?他回到家以后赶紧给万家铭打了个电话,让外甥立即来一趟。

  眼下万家铭正在国民党的地方军里任职,干着本职工作的同时,在悄悄酝酿各种生意。他帮着马万祺买枪撮起民团以后,又在多方努力暗中倒腾禁售品硫黄和金矿砂。听到吴有贵叫他,知道事情紧急,放下手里的工作,就赶紧跑来了。

  万家铭一听刘玉明举报了马珍珍,而且还拿了日本人的钞票准备去贿赂马珍珍,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而且还埋怨舅舅糊涂,说:“日本人给的钞票不是废纸一张吗?能随便用吗?给您您怎么就接着呢?您缺那点钱吗?您要真缺钱,我给您行不行?”

  吴有贵感觉十分冤枉,说:“河野满给我钱,我敢不拿着吗?”说着,把那两沓钱从桌子上划拉到地上,簇新的钞票撒了一地。

  万家铭看着满地的纸币,说:“舅舅,可能您不知道,今年以来,日本人成批伪造了中国农业银行1元、5元、10元券法币共500多万元。为不易被识破,有些假币还经过特殊的工艺进行做旧,使其在外观上成为成色不新的旧币。这些假币自然不便在日伪政权银行公开抛出,于是,他们便交付日本在华的特务机关或沦陷区的‘商社’机构,日本陆军特务机关,真假币混合,鱼目混珠,打入中国金融流通领域。假钞的流行,是对中国的无耻掠夺,成为日军抢购中国物资、套取中国真法币及谋取侵华军费的重要手段。您这满地的钞票,就是日本人伪造的假币。”

  吴有贵一听这话气得大骂日本人不是东西。万家铭劝告吴有贵,以后绝不能再对河野满推荐什么了解黄岗山金矿脉的人。他告诉吴有贵,马珍珍眼下是安全的,谁都不知道她的下落。吴有贵又问了一句:“是不是没离开黄岗县?”

  万家铭不假思索道:“当然离开了。您以后甭打听马珍珍的下落,她现在究竟在哪儿我也说不清。”吴有贵点点头不再多问,只是叮嘱万家铭一定要多加小心。

  万家铭从吴有贵家里告辞出来,裹紧棉大衣,围紧围脖,快速走起来。这时身边一左一右突然出现两个便衣,两把驳壳枪顶住了他的左右肋。万家铭不知道这是些什么人,就谨慎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说:“请问两位弟兄,你们是哪部分的?”

  左边的这个不答话,却先摸了他的身上,见没有枪支匕首之类,才说:“我们是‘菊机关’,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万家铭似懂非懂,他知道日本情报部门有松、梅、兰、竹机构,而菊机关还是第一次听说。但一经触类旁通,他心里立刻凉了半截,据他所知,别看这些日本情报部门把名字都起得文绉绉的,好像有着高雅的闲情逸致,其实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绞肉机一般的魔鬼机构。所以,自己蓦然间落入菊机关的手里,只怕凶多吉少。眼下想跑已经来不及了。路边停着一辆黑色丰田轿车,万家铭被挟持着走到轿车跟前的时候,车门自动打开了,万家铭被里面伸出的一只胳膊拽了进去;万家铭被迫坐在这个人的身边,一个便衣跟进来坐在了万家铭的另一边,剩下那个便衣到前面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轿车“吐”的一声,便飞驰而去。

  万家铭扭脸一看,右边这个人正是河野满,他又换上了西装革履,外面罩着水獭毛领子的皮大氅,他冲着万家铭嘿嘿一笑,说:“万桑,幸会啊。”

  万家铭不说话,心想,爱怎么样就听便吧,反正让我说出马珍珍的下落,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他不回话,河野满便也不再多说。汽车驶出县城,爬上一段山路,走了半个多时辰,汽车突然刹车了。河野满率先下车,往山路一侧走去,走到了路边灌木丛处,停住了脚,冲着汽车招手,汽车里的两个便衣急忙将万家铭拽了出来,推推搡搡地将他带到了河野满跟前。

  河野满从皮大氅口袋里掏出王八盒子,冲着万家铭挥舞了一下,万家铭便被吓得一个激灵,以为河野满要在这儿枪毙人。却听河野满说:“万桑, 你往地上看。”

  万家铭往地上一看,天,灌木丛旁边躺着一堆尸体,这些尸体已经被刺刀扎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失去人形,周围白皑皑的雪地上积了好大一摊凝结了的黑褐色血液。

  万家铭急剧地开动着脑筋,他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河野满的枪下。哪天他亲手宰了这个恶魔倒是应该的。他突然一拍脑门,对河野满道:“你把手枪收起来吧。你不就想知道马珍珍的去处吗?她现在住在北平一个同学的家里。”

  万家铭说完这句话,心里略有几分得意。北平确实有他一个同学,这个同学曾经跟他争夺过马珍珍,后来因为另一个女生的介入,拉走了这个男生。但这个男生与马珍珍有过深度接触,接过吻是必然的,是不是上过床也未可知;只是这种事没法问,如果问马珍珍,说不定就把面子很薄很讲自尊的马珍珍问得翻了脸,那就得不偿失了。万家铭不计较马珍珍,但对那个男生是耿耿于怀的。

  河野满当即决定,咱们一行五人,立即驱车直奔北平!大家叽里咕噜地走下山路,重新回到车里,没等大家坐稳,司机已经一脚油门,将汽车尥了起来。

  真是军人作风,雷厉风行。司机加大马力,使车速表的指针直指100迈。从黄岗县城奔北平,需要一直往北走,现在,北面地区的交通要道已经全部被日伪军占领。所以,一路上逢到关卡,司机只需出示一下证件,便连盘查都没有,立即放行。汽车风驰电掣了十二个小时,他们不吃不喝不说话,只是偶尔下车解个手。夜里三点的时候,他们将汽车停在了那个男生家门前。那是北平城里一个普通的四合院。一干人下了车去敲院门。夜深人静,敲击铁门环的声音十分刺耳,也很瘆人。敲了很长时间,才有人打着哈欠出来开门。但走到门前的时候,没有马上拉门闩,而是低声问了一句:“请问哪位?”

  河野满用手枪顶了万家铭后腰一下,万家铭急忙凑近门缝说:“我,老同学万家铭。”

  对方又打了个哈欠,说:“你有什么事,深更半夜来敲门?”

  万家铭道:“马珍珍说到你家参加老同学聚会,但一去不回,她爸她妈让我找她来了。”

  对方说:“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现在兵荒马乱的,谁举办同学聚会了?你胡扯些什么?”

  万家铭道:“你甭说没用的,赶紧开门让我进去看看。”

  对方只得把院门打开,于是,一干人一拥而入。两个便衣立即捂住了这个男生的嘴,缚住了双手。然后将他押进屋里。噼里啪啦的杂沓脚步声和开门关门声吵醒了这个男生的妻子,便在东屋没好气地叫了一声:“都是谁呀,这么不长眼,大半夜折腾什么?”

  河野满用手枪顶住这个男生的肚皮说:“你的,说出实情,我们的不伤害你老婆,否则,我们要进去的,消受的。”

  这句话把这个男生吓得一下子就堆乎在地上,而且尿湿了裤子;东屋的妻子听到外面说话的是日本人,便也立即噤了声。

  万家铭见机行事道:“齐有为(这个男生的名字),你把马珍珍交出来吧。你已经有了妻子,不能吃着锅占着碗吧?”

  齐有为吓得说不出整句的话,语无伦次道:“我没见马珍珍……我见到了马珍珍……我没见马珍珍……马珍珍说过要来北平……马珍珍没说过要来北平……”

  河野满完全听不明白,便朝着齐有为身边的地上开了一枪,“啪!”将青砖地面打了个浅眼儿然后崩到墙上,又把墙壁划了道沟。齐有为一下子吓得昏死过去,歪倒在河野满脚下。

  这样胆小如鼠的人会玩儿金屋藏娇的把戏吗?河野满以自己的经验认为不可能。如果马珍珍来过北平的话,现在也不会在齐有为家里。于是,他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齐有为,手持王八盒子闯进了东屋,断喝一声:“你的,下来的,让我看看床上!”说着过去撩起被子,看了看床上,然后又拉开立柜的玻璃门,看了看里面,见里面满满当当,根本藏不了人。便问:“你的,马珍珍的下落的知道?”

  这个女人似乎比齐有为胆子大些,或许是急于摆脱日本人的纠缠,便说:“马珍珍没在我们家,马珍珍是在北洋工学院上的大学,北洋工学院是在天津,天津的同学肯定更多,她现在是不是在天津的同学家里呀?”

  河野满点点头,转身回到堂屋,问万家铭:“你的,天津的同学的认识?”

  万家铭道:“我刚才听到你们在东屋说话了,这个女人骗你,马珍珍肯定藏在她家。至少她知道马珍珍下落。”

  河野满“嗯?”了一声,把王八盒子对向了万家铭:“巴嘎!你的欺骗皇军的,良心的大大的坏了!”

  万家铭害怕河野满真的开枪,便压低声音对河野满道:“我愿意继续开动脑筋,好好想想。”

  一干人离开齐有为家,砸开一家小饭馆,吃了点饭,也没给钱,便坐车驶出北平。回到黄岗县以后,河野满用王八盒子指着万家铭道:“给你三天时间,想不出对策的,我们的会有办法处理你的。”

  万家铭连连点头,表示同意。知道事情远没结束。如何与其周旋,确需好好想想。

  鲁小芹按照上级领导安排,悄悄潜回黄岗山,来到郭家店,住进郭奶奶家。见了郭晓冬,两个人自然会卿卿我我,亲热一番,从全国的抗战形势说到黄岗山金矿的战略意义,说到目前工作的进度和困难。鲁小芹说,上级领导部署了军分区独立营配合黄岗山的工作,下决心打通死亡之谷,让甲字号运煤的车队畅行无阻。郭晓冬听了摩拳擦掌,十分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