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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突然的质变(2)


  真是图穷匕首见,马万祺对这一点早已了然于胸。问题是他现在一时间拿不准应该韬光养晦小心藏锋以保女儿马珍珍的安全,还是应该对鲁大成还以颜色,让鲁大成不要过于嚣张。此时鲁大成已经无意继续展示自己的实力了,他带着马万祺父女俩走下高台,回到司令部。这次他们径直来到鲁大成的作战室,马万祺感觉这间屋还真有点干实事准备打仗的意思:屋子正中间是一条一丈长的长方形方桌,方桌上是一座沙盘,沙盘上耸起着高高矮矮的一系列山脉、丘陵、开阔地和河流、村庄。围绕沙盘是一圈座椅。迎门墙上挂着日本膏药旗,膏药旗左面写着“武运”,右面写着“长久”。左侧墙壁上挂着汪精卫的画像,右侧墙壁上是挂满整面墙壁的巨大纱帘,透过纱帘,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后面的军用地图。马万祺还是第一次得见军用沙盘,眼里不觉有几分新鲜感。

  鲁大成拿来一把小红旗,又将一根三尺长的教鞭递给马珍珍,指着沙盘道:“马姑娘,这些山脉、丘陵、开阔地都是按一定比例塑造的,和实地相差不多。你点哪个地方,我就在哪个地方插一面小旗。请吧。”

  马珍珍紧抿嘴唇,一言不发,她把教鞭轻轻放置在沙盘的一侧,眼睛转向门外,神态安详而高傲,那意思是根本就不想与鲁大成配合。

  鲁大成微微一笑,道:“马姑娘,我本不愿意刺激你,但见你今天这种态度,就别怪我鲁大成做事下作无情。”他走到沙盘跟前,按了一下电钮,门外立即响起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戴眼镜的丰金一立即跑来了,他推门进来,一个立正以后,将几张照片递给鲁大成,然后又退出去。鲁大成手里拿着照片走到马珍珍面前道:“马姑娘,你知道大日本皇军是怎么找到你的吗?是你的未婚夫万家铭透露的啊……请看看这些照片吧。”鲁大成将照片一一摆在沙盘的边沿上。马珍珍斜了一眼,照片上的情景立即如钢针一般刺向她的心脏,她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便腿下一软,堆乎在地上。

  马万祺一下子吓坏了,赶紧搀扶起女儿,嘴里一迭声叫着:“珍珍,珍珍,珍珍!”然而,马珍珍两眼紧闭,浑身瘫软,根本扶不起来。马万祺便对鲁大成道:“鲁司令,你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鲁大成反唇相讥道:“马先生,请你把话说清楚,是谁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是日本人还是我鲁大成?或者是你女婿万家铭?”马万祺不得已便一边扶着马珍珍,一边歪着头看那些照片。但见照片上的情景惨不忍睹:一个赤裸着臂膀的日本宪兵正用烧红的烙铁烫在万家铭的前胸,烙铁上腾起一缕青烟;另一张是日本宪兵把烧红的烙铁伸向万家铭赤裸的下身,而万家铭的脸上惊恐万状……

  其他照片马万祺已经没法继续看了。只这两张已经叫他足以知晓日本人是怎么抓到马珍珍的了。万家铭是富人家庭出身,虽为国民党军人,但他并没有吃过十分难熬的苦头,与传说中的钢筋铁骨、铁嘴钢牙的共产党不一样。万家铭为了自保性命而供出马珍珍,完全是情有可原,马万祺没有理由责怪万家铭。他甚至对自己也产生联想,如果被烧红的烙铁烙的不是万家铭,而是自己,那么,自己能坚持得住吗?能不供出马珍珍吗?平心而论,他不敢肯定。何况,马珍珍说出一些金矿脉的情况,又能几何?中国这个国家这些年来被掠夺的资源还少吗?可是,中国人不是照样活着吗?该做官的照样做官,该发财的照样发财,没做官没发财的是他们没有那个造化,怨不得别人。说到底是中国地大物博,具有极大包容性,说出黄岗山区的几个金矿脉实在不算什么……不知为什么,马万祺现在突然生出了这种念想。也许冷静下来以后他也会为自己的无耻而无地自容,但在那几张照片面前,他的良知和正义之心被击得粉碎!他近乎央求地对鲁大成道:“鲁司令,请你立即找军医来救护珍珍,我会让珍珍说出金矿脉的。”

  鲁大成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哂笑着便走出屋子。一会儿工夫,来了一位穿伪军黄军装身背一个药箱的军医。他让马万祺把马珍珍放在椅子上,然后摸了马珍珍的脉搏,又解开马珍珍外衣,取出听诊器听了她的心脏,便打开药箱盖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拧开盖子,倒出几粒紫红发亮的小药丸,扳开马珍珍的嘴唇便塞了进去,马万祺看清了那个小药瓶上写的是仁丹。接下来军医便按住了马珍珍嘴唇上方人中的穴位。顷刻间,马珍珍便苏醒过来。她一清醒过来,便急忙将自己解开的外衣系上。而军医并不在意这些,又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拧开盖子,倒出几粒丸药,用一小张白纸包了,递给马珍珍道:“这是镇惊保心丹,一日三次,每次一丸;两天后你就完全恢复正常了。”

  军医说完,便收好药瓶,盖好药箱,背起来,转身要走,马万祺正要说两句感谢的话,却听军医留下这么一句话:“马姑娘,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冷静地想想吧。”便开门而去。马万祺看着消失的军医,点点头,对马珍珍道:“闺女,这个军医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你好好想想。”

  马珍珍眉头紧皱,紧紧攥住父亲的手,说:“爸,您都跟鲁大成说了什么?”

  马万祺道:“什么都没说呀。”

  马珍珍道:“不对,我感觉您说了,至少您是想说的。”

  马万祺道:“闺女,别疑神疑鬼的,你是被万家铭的照片吓坏了。闺女啊,事到如今咱们不能怪罪万家铭,人世间什么最重要?当然是生命。黄金再多也买不来生命,是不是?再说,黄金是国家的,不是你一个人的,就算损失了,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想想看,我们大片大片的土地,都被小鬼子占了,不是连堂堂的蒋委员长也无计可施吗?他手里那么多军队都抵挡不了,我们平民百姓凭什么要拿生命抵抗小鬼子?”

  马珍珍非常不解地看着父亲,道:“爸,您想让我做第二个万家铭?”

  马万祺道:“是啊,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马家是有家底的有钱人,我们和那些穷得丁当响的穷人不一样,我们的生命是宝贵的。”

  马珍珍突然摔开了父亲的手,“唰”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道:“爸,您错了!过去,我完全服从于您,但现在不行。我已经开悟了。我在天津这些日子,接触了一些进步人士,懂得了很多进步道理。我们对小鬼子只有抗争,不能妥协,妥协的结果除了助长小鬼子的嚣张气焰,对维护国家独立主权没有丝毫作用!”

  “说得好,”鲁大成突然破门而入,他咧开大嘴嘿嘿一笑,“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问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你不妥协,就能解决问题吗?日本人会容忍你吗?现如今日本人正在风头上,聪明人应该避其锋芒,韬光养晦,养精蓄锐,是不是?马姑娘,你是个文化人,对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不明白吗?”

  见了鲁大成,马珍珍仍旧是一言不发,嘴唇紧抿。只是两只眼睛比刚才更加锐利地放出光芒。鲁大成对此十分不屑,撇了撇嘴,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照片,在马珍珍面前一伸,马珍珍不看,而马万祺却看到了,那是万家铭的****,没有被烙伤,而是完好地袒露着。马万祺忍不住对女儿道:“闺女,你不能再固执了。”

  马珍珍伸手就搡了父亲一把,把马万祺搡了个趔趄。脸上的温文尔雅一扫而空,两道眉毛几乎要竖起来了。两个鼻翼也随之上下掀动。

  鲁大成见此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父女俩不要因为金矿脉而翻脸哦。这样吧,马先生,你先回去,敬候佳音,我在这里继续劝解马姑娘。明天,我将娶马姑娘为妻。你们都知道,我鲁某现如今没有老婆。当然,我身边不缺女人,但我缺马姑娘这样的有文化的女人。马姑娘将成为我的戴手铐的老婆,将戴着手铐为我生儿育女。这件事说不定会写进黄岗县历史,成为一桩奇闻佳话流传后世呢,是不是?而一周以后马姑娘仍然不肯吐露金矿脉的资料,我们将出兵剿灭甲字号民团。何去何从,请你们权衡。”

  说完,鲁大成便将马万祺推出门外。马万祺清清楚楚听到鲁大成喊道:“来人,将马珍珍铐起来!”两个警备队士兵闻讯快速跑过来,他们涌进屋子,掏出手铐将马珍珍铐了起来,又推出屋子,推向后院。马万祺一步三回头,脸上一红一白,变幻不定,心脏怦怦乱跳,知道等待女儿的除了蹂躏和摧残没有别的,但他又没有胆量抗拒鲁大成。而鲁大成看着马万祺的背影道:“甭留恋了,赶紧走吧,回去等消息吧,但愿你听到的是喜讯而不是枪炮声。”

  马万祺胆战心惊地租了马车赶回郭家店,急忙来到郭奶奶家找郭晓冬商量。怎么办?现在的情况是火烧眉毛,十万火急!马万祺差不多要哭了:“如果珍珍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个做父亲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郭晓冬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心情沉重。他思考着鲁大成的前后变化,和应该对付鲁大成的有效办法。对鲁大成这个人,郭晓冬在心里把握着几点:一,他没投敌之前,是未来的岳父,虽然身为土匪,但还是抗日的,属于党的统一战线的团结对象;二,那时候对鲁大成只是应该规劝,尽量以“未来岳父”这个身份接近和规范他;三,现在他投敌了,完全变成了我们打击的对象,一旦短兵相接,便将以仇人相见;四,鲁大成是不是还有利用价值,而并不完全是打击对象……这第四点最费琢磨,如何把握分寸,是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