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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捉拿老山参


大伯杨伍德一听说这过山风竟是一块万年成精的老山参,如何不又惊又喜,见胖和尚有意相邀,当即答应,四人便追将下去,转到山环,深入如一片荒草丛生,光线幽暗的山夹子之中。

原来这胖和尚俗姓陈,是黑龙江齐齐哈尔人,当年也是日子过不下去,转而做了和尚,后来在陕西关中地面上行走,遇着身后那黑大个,当时他还小,被爹娘丢弃在眉县大街上,胖和尚看的不忍,便收他为徒,教他一些行走江湖的本事,他只知道自己姓刘,名字都记不住,这娃憨厚老实,脑袋不大灵光,胖和尚见他贼黑,便按照陕西风俗,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刘黑娃。

四人一路摸着草窠行走,深一脚浅一脚,前头是一条朝西延伸的沟渠,沟渠是幽深无比,荒草生的有些疯了,看那情形,也不知道多少年多少载没人进来过,今番来了我们几个,见着生气,算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糟啦。

我们一边摸索前行,一边说道,原来胖和尚明着出家为僧,背地里却是个憋宝的大行家,所谓憋宝是旧社会外八行之一,南方称“憋宝”,北方则称“相灵”,民间唤作牵羊,所谓行走名山大川之间,遇着无主的宝贝来个顺手牵羊之举。

这一行人还不同于那些飞贼鼠辈,或者倒斗摸金,他们所取之宝乃是无主的天灵地宝,往往都在人迹罕至的深山恶水之间,经历也往往更加坎坷离奇。

此番我等深入到洋槐沟深处,此处人迹罕至,正是牵羊的好地方,当然,也是十分凶险莫测的地方。

走着走着我就纳闷了,问那胖和尚:“大师傅,这过山风即是成了精的天灵地宝,随时显化变通,行踪那更是飘忽不定,咱们几个凡人能抓得到他吗?”

胖和尚正要解释,刘黑娃傻呵呵的笑起来,结结巴巴道:“小……小伙子,你是知不道额师傅的……的厉害,他擅长画喔灵符,手……手巧得很,画一个就就能把喔老山参的老窝窝给找出来,到时候咱……咱几个拿着绳索子上去套喔头就行……行了。”

我听他满口很地道的关中话,但结结巴巴听得也有点费劲,便看向那胖和尚,胖和尚虽然是齐齐哈尔人,但多年在外行走,各地方言也都说的顺嘴,普通话也很不赖,准准的一个四通和尚。

胖和尚道:“傻小子,虽然你师傅深得我佛真传,得到了弥勒菩萨的指点,但是,你也不能这样瞎掰扯是不是?我可是个地道的和尚,那些大话套话都别说,会叫的青蛙亮背背,不会叫的青蛙会划水,看我给你们使两下子。”他说着从宽大凸起的僧袍下头拽出一张黄色符箓出来,上头提前用朱砂写满了奇奇怪怪的符文。

我大伯一看认识,说:“这灵符是我道家符文,你拿去使用,似乎不大地道。”

胖和尚不好意思一笑,在青虚虚脑门上摸了摸道:“我这算是贯通百家所长,什么儒释道的,一概不理会,只要能用就好,有句话不是黑猫白猫,逮着老鼠就是好猫嘛,你先别说,看我憋宝一门的绝技。”他说着忽一嗓子,吓的众人都打了个颤栗,只见那胖和尚将那黄符捏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口中念念有词,左手做了个剑诀,剑诀直指黄符,念罢咒语,使劲指了一指那黄符道:“起!”

大伯,我,刘黑娃我们三个也都紧张而满怀期待的盯着那黄符看。

胖和尚又喝道:“起!……起火!……他奶奶的,咋回事?”

刘黑娃笑道:“师……师傅,你喔东西不灵光么,赶紧拿……打火机点。”

胖呵呵一听,登时面红耳赤,回过头来,气呼呼的瞪了刘黑娃一眼,骂道:“挨山炮子的夯货,瞎咧咧个啥呀。”

刘黑娃脑子缺根筋,眯着小眼睛结巴道:“你就把成阔咧,赶紧拿打火机……点……”

胖和尚嘀咕道:“这傻家伙揭了贫僧的老底,本来还想耍个小把戏,看来是不行了。”叹了口气,哈哈一笑,从袖子里探出半拉子打火机,吧嗒一声打着了将灵符点燃道:“半拉月没练了,技艺有些生疏,有些生疏。”

我和大伯面面相觑,这算哪门子仙术,所谓咒语燃符,那可都是三昧真火,烧出来五颜六色,并非寻常人间的火焰。

那胖和尚将烧着的灵符朝外丢出去,喝道:“起!”

没成想那灵符毛毛糙糙,粘在手指头上,咋扔都扔不出去,胖和尚急躁,使劲一甩,准确无误的摔打在僧袍上,僧袍轰一下烧将起来,急的他大呼小叫:“哎呀呀,大事不好,贫僧要涅盘归西了,快,黑娃,快帮为师灭火。”

黑娃看着也着急,扑上去一铲子便要落下,胖和尚吓得跌倒在地,火势愈加猛烈,正好的就在裆部烧燎开来,胖和尚大叫:“你这吭哧憋肚、甩裆尿裤的夯货,快掏水壶倒水,不然贫僧真的要归位了啦。”

刘黑娃反应迟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愣在了那,我冲上去三下五除二将他腰间虚悬的水壶扯下来,壶盖打开,将水洒在胖和尚裆部,一壶水倒完,这才将胖和尚身上的火焰浇灭,胖和尚吓得要死,爬起来连声道:“多谢小师傅,多谢小师傅,愿我佛如来保护你。”

我说:“你别保护我,赶紧把自个那看看,有没有事。”

胖和尚急忙低头去看,情知不妙,慌了神转过去仔细探查,又是一声大叫:“黑娃,你害得为师好惨,给为师买的这件裤子遮没是的确良的,好悬好悬,烧起来没完没了。”

大伯越看越觉得这和尚不靠谱,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便催促道:“大师傅,咱们赶紧赶路,或许那过山风就在左近藏着,只要赶上了,咱们四个人一人一角,准能抓住那东西。”

大伯此番如此有恃无恐,是有原因的,其实山灵地宝幻化出的动物是不会对人类产生任何危害的,因为那只不过是灵气充沛而导致变化无常,但那都是虚幻形影,不是真实的存在,就算是一头车轮粗细的过山风,那也是徒有其表而已,想要伤人倒是做不成的。

我意识到为何我和那过山风四目相对的时候,对方眼神里吓得要死了。试想一想,一只老山参,藏在老山林子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岁月,一直安安静静的生活着,忽然有一天化作一头过山风,行走在洋槐沟里,就连那些真蛇都忌惮三分,故此,老山参就成了这里不折不扣的土大王,没曾想来了我们这伙人,识出了他徒有其表吓唬人的真情,故此,本性毕露,只能夺路而逃,只求此番不要被我们捉住才好。

胖和尚将僧袍往下拉了拉盖住裤裆,朝前忽然一指,神色凛然:“不对,我感觉到老山参就在左近。”辨别一番,忽地朝前潜踪蹑步,走的如风,同时打手势示意我们不要弄出较大动静,紧紧跟着他。

我们跟在他身后拨开一片荒草,忽然脚下一水涧,涧下青石错落,有绿油油苔藓遍布,厚厚的如同毛毯,仔细往深处看,和底石相接的地方,水中似乎有一处洞穴,正有霭霭寒气飘荡出来,在水面上萦绕。

胖和尚蹲下身,将手中的锁套理了理,然后抬头向我们示意,让我和大伯守在洞口水涧上头,让刘黑娃跟下去,用禅杖开路。

胖和尚先行溜下水涧,僧袍后襟擦啦一声磨烂,露出一副肥大的屁股来,那的确良的裤子在屁股上绷得紧紧的,沟渠子都露将出来。

胖和尚跳入水中,那水看起来不深,却也没到膝盖,他蹲身爬到那洞穴的左侧钻进去,刘黑娃紧跟着跳下去,从右侧边上靠拢入去,地下的洞穴明显是长条形的,二人之间相距有两米远近的距离。

一进去我和大伯便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里头有轻轻的淌水之声和一旁涧水发出的滴滴答答声响,声音交错,我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了。

我和大伯死死地盯着山涧下头,唯恐那老山参忽然弹出来,全副身心都集中起来,以防万一。

过了好半天,忽听得山涧深处发出吱吱吱吱的尖利叫声,叫声很低,似乎什么东西被抓住了,紧跟着里头水浪翻卷,明显胖和尚和刘黑娃动手和那老山参打斗起来,动静很大,大伯提醒我:“你右边,我左边,守住口子,绝对不能让老山参跑了,这可是很大一笔富贵。”

我点点头,学着他的样子,蹲身,往前探身,手臂大张,将水涧上头罩住,就算是有一只鸟儿上来,这个动作也能十分轻松的将其捉拿。

地下洞穴中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刘黑娃似乎撞在什么东西上,啊呀一声惨叫,骂道:“你个狗杂种兔崽子,黑爷饶不了你,我跟你拼了。”

登时水浪滔天,轰隆作响,房和哈桑大叫:“黑娃,缠他大胯。”

黑娃道:“大胯滑不溜秋,栓不住。”

胖和尚大声埋怨:“我的个小尼姑啊,我说你能不能自个动动脑筋,倒霉玩意赶紧用铲子压住,栓脖子胳膊。”

黑娃道:“好嘞,看我的。”

二人在下头明显对那老山参展开锁拿,一时间拍水之声大作,就好像哪吒大闹水龙宫,子龙深入千军中。

不知那老山参到底有没有被捉住?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