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的黑夜神秘恐怖。r
阿昌折身拐进病房,隔着铁栅栏他看到蜷缩在地上的我上下打量一阵,狐疑地审视。我的脸上抹满鼻涕灰土,浑身臊臭熏天,再无往日气概,对他的到来熟视无睹,顾自抠着脚丫。r
“成志,成志。”r
见我没有反应,阿昌蹲下身像个白痴问我：“你还认得我不？”r
“你是谁啊？”我上下打量,看到他一身的白衣,惊呼：“我不打针,我不打针。”r
阿昌吓得想捂住我的嘴：“别叫嚷,别叫嚷,不打针,不打针。”r
我哪里肯听？抓过他的手指张嘴咬住。他疼得咬牙,不敢大声喊,双脚在门外上下乱跳。r
“哈,哈,哈。”我高兴得手舞足蹈。r
阿昌抽回右手,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嘟嚷：“真是疯了。”r
“你疯了!”r
“好,好,你别嚷,”阿昌连忙改口说：“是我疯了。”r
“嘻嘻。”我朝他友好地笑。r
吓得他后退一尺,倾听外面没有动静,悄声问：“成志,想不想回家？”r
“想,我想回家,见容容。”r
阿昌听了,一惊：“容容是谁？”r
“容容是我老婆。”r
“那你是谁？”r
“我是我。”r
“说名字。”r
我思考一会,摇头。r
“你叫成志,《太阳日报》社的大记者,好好想想。”r
“原来你叫成志啊？”我撅嘴生气,跺脚说：“不玩了,不玩了,不好玩。”r
“过来,过来,”阿昌像哄个孩子,说：“你不是想回家吗？来,我带你回家。”r
“真的？”r
“嗯。”r
阿昌匆忙四顾,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几粒药递给我,说：“来,把它给吃了,吃了就能回家。”r
我张开嘴,任性地叫他喂我。阿昌望着我痴呆样子,冷笑一声,倒出一把药片,说：“来,张大嘴。”r
我听话地张开嘴,等着阿昌喂我。r
“啊——”突然,楼道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这声音划破深夜寂静像把刀子刺进心脏,令人恐怖。我和阿昌同时被这声音惊吓得浑身颤抖,阿昌的手打着哆嗦,当啷,药瓶掉地,白花花的药片全撒在地上。r
是个女精神病人犯病了,她在狂砸乱叫,她的叫声在黑夜中像是鬼哭狼嚎。一阵脚步声响,阿昌见我眼睛血红,狂躁不安得如同一只发狂的狮子。突然,我昂天长号,如狼在吼,抱头撞向墙壁。r
我的精神病发作了,阿昌不敢再多呆一会,连忙闪身出去。阿昌翻越院墙,轻声落地,四顾无人匆忙走向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小轿车。r
坐进轿车,黑暗中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怎么样？”r
“没成。”r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r
“不是,事出有因,我……”r
“出师不利,不要推托,我最烦主观不努力客观找原因的人!”想想也许责备过重,他语气有所缓和：“你知道的,他活着,对我们将是后患无穷。”r
“我知道,”阿昌说：“不过,他活着跟死了差不多,废人一个。”r
“你确信他疯了？”r
“他真的疯了,什么都不记得了。”r
“什么都不记得？那才可怕。”r
“不,他还记得苗佳容。”阿昌说。r
“他竟然真的疯癫了？”任洪瑞自语喃喃。r
望着轿车行远,宿远山揭下嘴上的口罩走进病房,拍着我的肩膀说：“成志,辛苦你了,鱼上钩了。”r
“宿远山,你别高兴得太早,这笔账我早晚得跟你算清楚,”我望着他得意样,窝着火说：“给我打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药？要害死我体内多少免疫细胞啊呀!”r
“哎,那可都是些营养啊,处级待遇才能享受的呀!哈哈。”r
“你没听说是药三分毒哇,不是为容容和晓雨,我才不受这份洋罪!”r
“党和人民是不会忘记你的。”r
我最烦唱高调,打断宿远山的话说：“少来,酸不酸啊？”r
“好,好,”宿远山兴奋异常,他说：“到时,我请你吃满汉全席。”r
“免了吧,你能替我找到容容好啦!”r
一阵沉默。们都很清楚,这么些天过去了,一直找不到她的尸体,容容是凶多吉少。r
阿昌喂我的是一瓶安眠药,这么多的量一次吃下去足以让我长睡不醒。我想不明白,我与阿昌无怨无仇的他为什么要杀害我？而车里面的那个墨镜男人又会是谁？r
宿远山说：“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派人跟踪,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r
跟踪任洪瑞的车子一直开进市区,直奔沿海大道,沿海岸线滑行至快接近胶南地段时拐回河山,驶向新技术开发区,最后停靠在美美集团楼下。r
海达峰和黎小梅坐在车内看两个人四处观望一阵,相继下车走进美美集团楼内。海达峰向宿远山做汇报,令他吃了一惊,难道说虞嘉美与任洪瑞之间也有某种关系？她会充当什么角色？r
其实,我也思不明白虞嘉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r
“看来,任洪瑞这个角色也不简单。”宿远山命令海达峰：“先不要惊动她们,密切跟踪!”r
“是!”海达峰的车子隐在路对面的一棵树下,他手执望远镜和黎小梅不敢有所懈怠。r
一会儿,任洪瑞、阿昌二人从美美集团出来,分头离开。海达峰两个人正打不定主意跟上谁时,只见又一个青年人进入视线,四顾无人,进入大楼。r
黎小梅问：“你说,跟谁？”r
海达峰：“你说。”r
黎小梅：“你说!”r
海达峰没好气地说：“叫你做回主,你也拿不定主意,女人!盯他。大鱼往往都在后头。”r
黎小梅捶海达峰一拳,恨恨地说：“是我抬举你,小样!”r
海达峰苦笑：“你能不能温柔点？谁敢娶你!”r
黎小梅翻起白眼：“有本事你别追。”r
这时,青年出了大楼走向车子,两人顾不得争执,悄悄发动车子跟上去。车子驶向望海路,停在一座蓝色大楼前,海达峰仰望帆船造型门厅沉思。r
宿远山回市里,留下我住在青山县精神病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