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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楼谜影


尽管不时有精神病发作者尖利的呼喊声,他们发作时狂燥如魔鬼慑人,宿远山走后的这一夜我睡了个踏实觉。醒来,面前坐着党佰红,她正眼泪汪汪地盯着熟睡中的我。——一个精神正常的人坐在我面前,吓了我一大跳。r

“成志,你醒了?”党佰红拭去眼角泪痕,说:“别怕,我是党佰红。”r

“健康精神病院”坐落于青山县东郊,离县城不足十里路程。守丧期间的党伯红听到我精神失常的消息,专门开车前来看望我。r

见我没有任何反应,泪水再次流下来,抽咽着说:“成志,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还认不认得老姐啊?”r

我盯住她打量,傻傻地喊:“妈——”r

党伯红的脸兀自红了,她解释说:“不是妈,是姐姐,叫姐姐。”r

“妈。”r

“唉——”党伯红长叹一声,知道对一个精神病人多解释也无用。她还没见过我真正疯狂的时候,并不害怕,她说:“我真不相信你会疯了,你是那么地坚强,成志,你知道吗?我最佩服你的执着,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击倒你。”r

党伯红自语一阵,说:“也是,若换作是我失去爱人和儿子,也会疯狂的。”r

我明白她的心思,若是没有容容,她可能是我最好的选择,最合适的知音。我知道再继续下去她的情绪会失控的。我扒开眼皮,伸出血红长舌,吓她说:“是不是哭丧我啊?”r

党伯红果然被吓得脸色突变:“成志,成志,你别吓我,我是你姐啊。”r

见我眼珠子狡黠地眨,灵气闪动,她的泪水滚动,生气地捶打我:“成志,你个膘子,又卖啥药?”r

我干脆直说:“情势所迫,老妈。”r

“别叫我妈!”r

“不叫,你能相信真假?”r

“我看你那贼溜溜的眼睛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谁能把你逼疯?只有你把别人逼疯!”党伯红一脸神气地说:“告诉你吧,你上当了,你看这个。”r

党伯红拾起地上的半瓶矿泉水,晃荡着说:“哎,浪费了。”r

“姜,还是老的辣啊!”r

“你还说!我揍你!”党伯红举起瓶子真要揍我,我连忙举手投降。r

我这次的疯癫,只有宿远山和我两个人心知肚明。之所以不隐瞒党伯红,因为她是我多年的搭档所致,凡事瞒不了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需要她的帮助,我想要她劝说席向东辞去小学教师的工作,应聘到“宏达房地产”公司。当初席向东是为了追求容容才应聘到太阳市实验小学的,作为一个高校财务预算毕业生教小学生,着实委屈人才。r

党伯红不无担心地说:“他能听我的吗?”r

“一定会听。”r

我了解席向东,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容容不在了,他没必要再呆在小学,人尽其才是他根本。以席向东的能力完全能查出安宗云财务问题。r

党伯红问:“你就那么确信宏达有经济问题?”r

我反问:“你就那么相信他会有一个亿的投资?”r

党伯红被我诘问住。我想起小时候学习的那篇课文《黔之驴》,安宗云给人的印象像是一头黔驴,庞然大物也。虽然我们是往年之交,有着很深的默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凭直觉感觉他似乎太过完美,太过善良。喝着茶,我们有时一句话也不说,但分明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仿佛是另一颗心脏在跳动,那时,我会有一种莫名的不安。这是一着险棋,但我和宿远山不能不下这盘棋。r

三、r

党伯红的伯父居住在水利局大院里。自从伯父去世,堂弟回大学上学,家里只剩下伯母自己。伯母已很少出门。党伯红是伯父生前最看好的孩子,党家上辈人几乎全是党员,爷爷、伯父、叔叔、姑姑无一例外。到党伯红这一代人,似乎与老一辈的信仰背道而驰,孩子们竟然没有人愿意加入党组织,这是党家上代革命领导者最痛心的。只有党伯红例外,还在信仰马列主义,这在党家上辈人中视为正统,深得党伯父的厚爱。r

党伯红就要回市里,临行,她去看望党伯母。r

老人还沉浸在失去老伴的悲痛感情之中,神情萎靡,像个农妇头发散乱,早饭也没吃,躺在床上打磕睡。见我们进门,慌张得搓手无所适从,找到茶,一会儿又找不到茶杯在哪儿,她问:“伯红,咱家杯子放哪儿?”r

党伯红眼圈一红,望着我说:“二娘,我们刚吃过早饭,不渴,您就别找啦!”r

按礼仪,党向前是党家老二,党伯红的父亲排行第三,党伯红称党伯母为二娘。二娘嘴里“哦”声,脸上无任何表情,行动木讷,固执地搜索一阵,从厨房柜子里找到两个杯子。其实,电视小柜底下是有茶杯的,不知是她不愿意给我们用,还是想找这种的。r

二娘突然又想起暖瓶里根本就没有热水,颓然坐回沙发,眼泪止不住又流出来。老人边哭边数落说:“他怎么会自杀呢?不会的,他不会扔下我们娘俩不管的。明年他就退休享福的,啊哟哟。”r

老人哭哭啼啼,反复地念叨,这句话二娘不知跟多少人念叨过?念叨过多少次?在给伯父发葬的那些日子里,她反复地述说,见人拉住就说,生人说,熟人更要说,简直是城市版的祥林嫂了。我们心上沉重起来,不免也跟着悲伤,党伯红的泪水流出来。r

此时,二娘真的就是祥林嫂,她不能接受老伴去世的事实,外面人的流言议论。她向领导述说,向亲人述说,向前来慰问的人述说,好象是唯有述说才能减轻她内心的痛苦,才能洗清党向前畏罪自杀的事实。r

我不知道怎样来安慰老人?希望找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我说:“您,想开点吧。”r

我觉得自己太虚情假意,这话也许是在重复前面人说过的话,没有新意,不能拨开老人心上的结,她还是要继续悲伤下去。r

“谢谢!”党伯母流泪说。脸上表情生动一些,但很快又开始絮叨:“我们家老党傻啊,他是被人害的,当了替死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