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胜等梁长水刚一说完,立即接着道：“不是,不是,这是武莜哩老土语儿!”r
梁长水说：“什么老土语儿,是你说漏嘴了吧？”r
王国胜立即说：“不是,不是。”r
梁长水说：“看来,王市长还没有想清楚,你还是回去吧。把柳承恩喊过来。”r
王国胜知道梁长水这是在敲自己,叫自己承认了,不为难柳承恩,柳承恩就少受点儿罪。可谁也没有自己清楚柳承恩的秉性,这个女人老练老辣,轻易不会交代什么的。王国胜低下了头,好像是很无奈的样子。r
梁长水见要审问他的女人,也不为所动,心里冷笑一声：“找个这样的情夫真是瞎眼女人才干的事儿!”思量着王国胜对待曾经为自己生过一个男孩的二奶这么薄情,对那些因他县委书记之位而去巴结的官员来说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现在不说,终有一天会说的,说：“你走吧。”r
梁长水等王国胜出去了,就对身边的人说：“把上林纪委关于武莜公安局局长、公路局局长几个人问案的材料拿来,看来不下大力气,案子难以深入开展下去。”r
梁长水把贾天生、潘高志两人的案卷细细看了好几遍,内中看不出关于王国胜犯罪的蛛丝马迹,王国胜在武莜经营十年,根深蒂固,这些人即使身陷绝境,仍存一线王国胜解救他们的希望,是以没有交代关于王国胜的一点点问题,看来得找一个对武莜底细比较清楚的协查这个案子,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茫无头绪!不然的话,王国胜的案子实难有所突破。r
梁长水沉思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了钱铭,这可是从武莜成长起来的基层干部,对武莜好多事儿肯定都是知道的,虽然纪委办案有回避制度,但是梁长水对这人有把握,虽说钱铭的家在武莜,这是一件牵扯到武莜的案件,可钱铭办起案来,向来是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的,再说,这个小伙子年纪很轻,上进心强,办了好多大案子,这个案件办好了,可进一步提高威望,对以后的进步肯定大有帮助,至于想叫他看在老家人的面子办事儿,估计他考虑到自己的前程,绝不会搭理什么人求情的。想到这儿,梁长水就给钱铭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叫钱铭过来协助办案。r
钱铭见省纪委案件一室主任亲自给自己打电话,说明很是重视自己,极为激动,接到电话后,就连夜见到了梁长水。r
原来,钱铭自借调到省纪委后,工作能力很突出,跟着省纪委办了好几个有影响的大案要案,很得省纪委领导的赏识,省纪委领导们想把他长期留用省纪委。钱铭知道自己的借调身份,留在省纪委借调一辈子的话,可能什么也得不到,也就有意在省纪委领导们跟前表达了调到省纪委的愿望。可从一个乡镇纪委副书记调任省纪委,无疑和鲤鱼跳龙门的难度一样大,领导们听了钱铭的愿望,只是含糊地表示正在考虑,考虑了几年,钱铭眼看已过三十,再考虑几年,我们国家提倡干部年轻化,可就晚了!有好几个一块借调来的人都已经办了调入手续,成了省纪委的正规人员。那些人,钱铭都是清楚的,都有着深厚背景的,唯独自己没有什么大的后台,那个市计生委的副主任江火,也不能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一直调不进来。r
正当钱铭为后台而苦恼的时候,案件一室的一个大龄剩女引起了他的主意。大龄剩女叫李乐,博士毕业时,已是三十,因省委副书记姐姐的关系,分到了省纪委,这些年来,一直是高不成低不就。李乐每次和钱铭说话时,躲躲闪闪、有点儿羞怯的样子,都要脸红。钱铭注意到剩女看自己的眼光,根据自己丰富的情场经验,做出了剩女喜欢自己的判断,就在酒后试探了几次,剩女的表现越来越叫钱铭坚信她爱上了自己。虽然李乐的岁数有点大,中专生钱铭跟博士生李乐在学历上也有着天壤之别,可是钱铭坚信爱情是不分高低贵贱、不分年龄大小的,就发动了攻势。可李乐就是不接招,可也不拒绝。r
钱铭想起了自己有妇之夫的身份,这也可能是李乐一直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原因。想起了家里的糟糠之妻,在家里辛勤养育着自己的女儿,老婆一直想要再生一个儿子,两人都有工作,办非农业二胎证比较难,虽然有江火招呼着,但是下来也得好些钱花。老婆心疼钱,想偷生。钱铭考虑到自己的前程,一直在拖延着,正追着李乐的时候,想起了老婆的心思,忽然心生一计,回到了家里,先是对老婆百般温存,又对老婆表达了想要一个男孩的强烈愿望,又说起了自己的前程联系着一家人的命运,说到了怎么才能既不丢前程,也能再要个儿子的万全之策。两人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还是老婆提出来办个假离婚手续,等着生下来男孩之后,再复婚,那样的话,既不受处分,又能得个男孩,就能两全其美了。这正中了钱铭下怀,心里狂喜,脸上却不动声色,说：“只是委屈你了,我亲亲的老婆。”说着,亲了老婆一下。r
于是办了离婚手续,虽说是假的,可也得正规办。钱铭对自己的原配很有把握,就是老婆知道了也咋不了他,办完离婚手续没有几天,钱铭就委婉地向李博士表达了自己已是单身的现状,李博士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钱铭趁势进攻,加上本身长得高大威猛,终于把李博士收归裙下。不久李博士就发现已经怀孕了,本来还在犹豫,但自己岁数不小了,流产是很危险的,就不顾一切地跟钱铭在省城闪婚了。等到钱铭家里的结发妻知道钱铭另觅新欢的消息时,已是两月之后了,去找钱铭闹,钱铭一概不见。r
前妻不想钱铭如此之绝情,就要到省纪委去告状。r
钱铭本想着前妻没有这么泼的,才对她不理不睬的,谁知道自己低估了走投无路人的能量,这才慌了,就找人给前妻说好话,最后拿出了这些年在省纪委办案时候的积蓄十万元给了前妻,前妻拿他也没有办法,才了事儿。钱铭也没停几天,就在省委副书记的帮助下,正式调进了省纪委。r
梁长水对钱铭的这些情况都很清楚,知道这家伙为了前程会不顾一切的,就把他调了过来。r
钱铭见到了梁主任,笑道：“梁主任,你放心,武莜虽是我的家,但办案的话,我一定不会徇私情的!”r
梁主任笑道：“小钱,按照规定,虽说你应该回避,我就是信任你,才顶住压力,把你调过来办这个案件的,我相信你的人品,相信你的能力!”r
钱铭听了更加激动,说：“你放心,梁主任,一定不会叫你失望的!”r
梁长水笑道：“你对武莜现状清楚不？对以前王国胜在武莜所作所为有多少了解？”r
钱铭想了想,笑道：“我知道的都是些道听途说,不过,这些道听途说一般也是真实的。”r
梁长水笑道：“你说说看。”r
钱铭说：“王国胜刚到武莜时候,也想着要干一番事业,请了技术员,叫群众种香菇,后来老干部们说种香菇毁林子,告到了省里,王国胜不得已停了。事后,王国胜说武莜山上林子就是不种香菇,不是照样砍了运出去卖掉!还不如叫群众靠山吃山,种香菇致富。这话我觉得说得挺对的。虽然种了一年,可是群众掌握了种植香菇技术,这几年,好多群众都种香菇致了富。这算是王国胜在武莜最大的政绩。后来,不知道怎么被柳承恩盯上了,柳承恩这人做人行事向来都张牙舞爪、极其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跟王国胜好一样,到处炫耀。还有她那个兄弟在人场儿上一提到王国胜就是国哥,拿着自己姐跟县委书记的关系到处吹嘘,自命武莜县国舅爷,外人都称他柳国舅。柳承恩利用王国胜,在武莜官场上做好多的生意,卖酒、卖制服,听说赚了好几千万,还插手干部提拔,好多干部提拔都得给她送钱,不送的话,提拔起来很难,武莜官场称她是编外组织部长。”r
钱铭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张金银,听说张金银见了亲家面是直呼“柳部长”的,笑了一下,接着说：“有些人,比如她的亲家张金银就直接喊柳部长,又有人称她是县母,你一听这个称呼,就知道柳承恩在武莜的地位了!可是王国胜在武莜干书记时候,除了他到任后,恰逢武莜乡镇换届,大规模动了一次干部之外,后来,再也没有大规模动过,只是小规模动过几下,用王国胜的话说是成熟几个动几个。可是武莜官场人都知道,武莜每一次动人,都是给俩人送礼送够了才有目标地调动的,哪一顿午餐也不是免费的!武莜积压的人越来越多,干部们人心浮动,王国胜知道了,就在组织会上说武莜干部们不知道干工作,就想着提拔!大骂一通,从那以后,就是县组织部长也不敢在他跟前提了。就是我当初提拔,要不是赶上咱们省纪委的好政策,哪里能提拔。于是武莜干部越压越多,干部们嘴上不说,心里怒气越来越大,武莜干部队伍越来越不稳定。哪一次小范围动一下人,都要不稳定一阵子。王国胜看到这个架势,更加不敢大规模动干部了。有一次,小范围动了几个人,城郊乡的副书记提拔成镇长了,我们梓圩的人大主席涂勇没有提拔成,涂勇趁酒醉,到县委院里大闹一番,把王国胜骂得狗血喷头,王国胜急着调走,自己还在台上就有像涂勇这么不顾一切的人来闹自己,害怕走后,那些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于是涂勇告他,就提拔涂勇成了乡长。那些人看透了王国胜外强中干的本质,胆大的就去闹,闹的人没有经过组织考核就直接提拔。到最后,干部们的怨气更大了。王国胜想着走了就好了,谁知道走后,后院失火,就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