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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鬼说胎鬼


李济春说:“他哥是个木出息哩很个人!年轻时候娶过媳妇儿,媳妇儿见他不正经过,就走了,给他留下个儿子,谁知道他连个儿子都养活不起,六岁那一年,有人买娃儿,他就卖了四万块钱,木几天,四万块钱就花完了!现在成天到所里取他兄弟哩钱,不给他,他就胡搅蛮缠,木办法,只好叫他取。现在危自立回来了,清醒些了,就不叫他哥取了。”r

齐辉说:“我知道他哥不是个东西,不管他以后咋缠,就不给他!叫危自立自己取吧,本身儿还木好利亮,怪可怜,气上得哩病,罪过!”r

李济春说:“肯定不会叫他取了,再来闹,就叫派出所抓走!”r

正说着,贺勰打来了电话,说:“齐书记,我给县政法委、公安局都汇报了,领导们一会儿就到。白主任跟李队长家里是个亲戚,白主任也回去协调这事儿。凤镇长我俩一会儿就到。”r

齐辉听完电话,长出了一口气,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担心书记、镇长不上来,现在俩人来了,到了政府,也看看现场,好多事儿都能商量着办,省得一个人作难。r

贺勰、凤歧鸣两人把车停在了政府外面的电管所,走回了政府。不一会儿,白主任带着几个领导们回来了,政府院子里一片狼藉,门窗没有一个完整的。几个人小心地走着,省得玻璃渣弄伤了脚,到了贺勰的办公室。r

贺勰说:“白主任,你回来了,这事儿就全靠你了!”r

白主任说:“我亲戚们也太不像样了,把政府弄成这样儿!”r

凤镇长说:“不说了,毕竟人家人死了,不过花几个钱就能收拾好。现在麻利给事儿处理好。”r

白主任笑着说:“我先下去,到那屋里,叫他们喊俩管事儿哩,咱好给他们商量一下,看看他们都有些啥要求。”r

贺勰说:“那你小心点儿,家属们情绪比较激动。”r

白主任笑道:“再激动,他们还是会给我面子哩。”r

白主任到了办公室,先对着李队长三鞠躬,嘴里念叨着:“李哥你走好呀!”r

李奇、王杨们见白主任回来了,吭天动地哭起来:“白叔,你可回来了,你要为我们做主呀!乡政府这一帮子人见死不救,全都躲了!”r

白主任说:“白这样说,现在不就开始说事儿了吗?在说之前,你们先把我老哥抬到别处,不要搁办公室,影响不好。”r

李奇说:“我们就是为了制造影响才搁这儿哩,不哩引不起重视。昨晚到现在,木有一个龟孙儿照头!”r

白主任说:“昨晚上贺书记、凤镇长两人搁县城商量了一夜,虽然木照头儿,也在想着咋处理这事儿。抬走吧,不哩我就木法儿说事儿。”r

李奇说:“行。白叔,反正俺家木别哩依靠,就靠你了,你一定要处理公平呀。”r

白主任说:“放心。”r

几个人又痛哭了一场,烧了纸,放挂鞭,王杨念叨着:“爹,你白害怕,给你挪挪地方儿。”r

几个人抬着李队长,抬到了计生办的院子里面,王杨说:“不往外抬了,就搁计生办那间开着门哩办公室。”r

白主任慌忙说:“抬走吧,不然哩话,我咋说哩?”r

李奇说:“白叔,我们已经很听你哩话了,不抬走。一抬走,他们就松口气,主动权还不是掌握到他们手里了!”r

计生办院子昨晚已经人去楼空,空荡荡的院子,敞开着的办公室门,好像在迎接李队长来检查计生工作。几个人把李队长抬到了孕检室,白主任苦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领着李奇、王杨进了一间办公室。r

白主任问:“你俩啥想法?”r

李奇未语泪先流,哽咽着说:“人都走了,白叔你说,我能咋办?”r

白主任说:“先把你俩哩想法儿给我说说,我好从中说和,你们啥也不说,叫我咋从中调节?人已经死了,再闹下去,也木意思,只会浪费家里更大精力,还叫人家看笑话儿。”r

王杨说:“我不怕人家说我们搁乡政府闹,看笑话儿,处理不好才会叫人看笑话儿!我们争哩是脸!”r

白主任说:“白激动,谁都要脸,问题是咋争?通过啥方式争?你俩总得自己有主见,不能听别哩乱说,不利于问题哩解决。”r

李奇说:“白叔,你是我家亲戚门儿里头最大哩官儿,你回来了,就听你哩,别哩还能指望着谁?”r

白主任微微一笑,说:“那好,有了侄儿、侄儿媳妇儿哩这几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想着不要把事儿再往大处闹,打住,说些实际些哩。现在国家有规定,有关计划生育方面哩事儿,上访国家不接待,报纸上不发表,有苦木处诉,就是想往大处闹也闹不成。鉴于这几点,我奉劝你们,来点儿实际哩,叫乡政府赔偿你家哩经济损失,咋样?”r

李奇哭着说:“白叔,多少钱能买一条人命呀?钱花了能挣,人死了,能活?”r

白主任笑道:“这道理你白叔也知道,问题是木有别哩更好哩方法儿了,是不是?追究镇干部哩刑事责任?追究哩话,一些人会得到惩罚,那可木有经济赔偿了!我劝你,还是来点儿实际哩吧!”r

王杨说:“白叔说哩也对,事儿还能咋处理?只好这样儿了!”r

白主任笑道:“那好,你俩商量一下,你们想要多少?”r

王杨说:“三十万,一分不少!”r

白主任一愣,随即笑道:“那好,我给政府领导说去。”r

白主任见梓圩的领导班子除了孙太梅之外都在贺勰屋里等着,笑着说:“这家人开始非要追究责任不可,我给他们说了一大堆道理,他们最后放弃了追究责任哩想法儿。我叫他们从赔偿这方面说事儿,他们也同意了。”r

贺勰说:“还是白主任有办法,不是你,我们真不知道该咋办哩!他们说要多少?”r

白主任说:“三十万。”r

贺勰说:“三十万多了点儿,现在矿山出个安全事故,也不过是七八万块钱,何况这不能跟矿难相提并论。”r

白主任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同意,你们说多少?”r

贺勰说:“跟上矿难哩标准,八万。”r

白主任笑道:“你们真会砍价儿,一下子就砍下去恁多,我看我这个和事儿佬做不成了。”r

凤歧鸣忙笑道:“白主任,你也不可怜可怜你侄儿!梓圩哩摊子烂,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争外头多少外账,弄哩我成天头晕脑胀哩也算不清。一到年底,我就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等过了年再出来!要账哩围破门子!年关年关,从小到现在,就这两年我体会最深了!过年对我来说真是过关!现在是十月份了,工资才发到四月份儿,还是工资总数哩百分之八十。有些镇干一年到头儿木别哩收入,就靠这几个工资去维持一家人哩生活哩!一帮子人在我们手下干着,见不着一分工资,你说叫他们咋办?搁这儿当领导哩心里也难受哩很!总感觉对不住同志们!去年,到腊月二十了,政府还有二百万缺口,账户上木有一分钱?我咋办?急哩我成天失眠!唉,从小到大,我还真很少流泪,这几年到年下,我就想哭。”r

白主任见凤歧鸣眼圈红了,知道现在哩政府作难是真的,就说:“凤镇长,你也不用搁我跟前哭穷了。好啦,我怕你们了,好不好?”一屋子人听着笑了。r

白主任笑道:“我把政府哩意见给他们说一下去。”r

白主任见屋里李奇、王杨和几个庄上邻居在小声说着什么,见白主任进来,立即停止了说话,一齐看着他。白主任苦笑了一下,说:“我跟他们说了咱这面儿哩想法儿,政府不同意。”r

李奇“嚯”地起身,说:“我们委曲求全到这份儿上了,他们还不知足!不答应哩话,白叔,你也不用说了,我们把我爹抬到县政府去!县政府不管,我们到市政府,市政府不管,到省政府,省政府不管,上北京!”r

白主任忙说:“白急,侄娃儿,到哪儿,最终解决问题哩不还是乡政府?政府不同意,我再慢慢说和,你们标准往下降降,政府标准再往上提提。事儿总归能得到解决哩!我这就上去,给他们说去!”r

白主任到了贺书记,说:“他们不同意,说不解决哩话,他们抬着尸体上北京哩!”r

贺书记笑道:“只怕抬不进去!万事开头难,这号事儿就是这号劲儿,慢慢儿磨。不过也不能太慢了!”r

白主任站在屋子中间朝着四面看了看空窗户框子,笑道:“太慢了影响不好!”一屋子人笑了起来。r

李奇不得不把价钱往下减,政府慢慢儿往上加,到了第三天,双方达成了一致意见,政府以丧葬金的形式赔偿十万元,先给五万,等死人下葬了,付剩余的五万。但是收款条子上,必须写上“收到丧葬金多少”,写别的不给钱。r

李奇起初不愿意,白主任劝李奇不要在这些文字上那么在意,只要得到实惠就行了。李奇最后勉强答应了。r

李奇的亲戚们都来了,一时间,鞭炮声、哭声、响器声混合一片。李家人拉来了不知道多少冥币,整个计生办院子烟雾缭绕,烧过的纸灰四处乱飞,整整闹了两个多小时才启程回家。约莫人去远了,凤歧鸣让人在政府院、计生办院各放了十万响的大鞭。齐辉叫办公室的李中远收拾了办公室,按照梓圩的规矩,叫李青实给李中远发了五块钱的利钱。正要打扫院子之际,天却忽然阴了下来,一阵狂风把满院子的纸灰卷成了一个圆筒,像龙卷风一样,卷上了,远处望去黑呜呜一个直筒上了天。接着天黑了下来,豆大的雨滴劈里啪啦打在人们脸上,把人们打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