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云用力抬起头,无神的眼睛看着郭黎青说：“最近几天吐血吐得厉害,本来想吐一回就好了,谁知道这几天都是这号儿劲儿。”r
郭黎青急道：“明儿个我领着你一块儿到市中心医院检查一下儿,那儿哩设备先进。”r
田青云有气无力地说：“好。”r
第二天,郭黎青领着领着田青云到上林中心医院检查。田青云的情绪很好,对自己的病情很有把握,就连很难喝的钡餐,也喝了下去。检查完毕,郭黎青见检查单上面划了个什么符号,郭黎青就一个人去问主治医生符号是什么意思。医生说是癌症的标志,田青云得了胃癌。r
郭黎青拿着化验单怔在了原地。r
医生说：“没事儿,现在看来还能做手术。”r
郭黎青回过神来,机械地答应着“嗯嗯。”r
出了诊疗室,看见了田青云,郭黎青的脸上立即强挤出了一点笑意,说：“妈,木事儿,胃溃疡,不过医生说光吃药治不好,得做个手术。”r
田青云笑道：“我就知道木事儿,非得到市里花钱。”r
郭黎青到了院里,一个人时候给郭黎明打了个电话：“哥,今儿个我领着咱妈到上林中心医院复查了,确诊了是胃癌。”r
郭黎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笑道：“不会吧。”r
郭黎青急道：“确诊了!”r
郭黎明才缓过劲儿来,说：“好,我尽快去。”r
郭黎明这两天工作日程排的很满,就想着先把手头儿工作干完了,再去上林。又给郭黎药打了个电话,说了田青云的病情。r
郭黎药说：“我想着我姆病哩不轻。你打算叫我姆搁哪儿动手术？”r
郭黎明说：“我听你哩。”r
郭黎药说：“胃癌手术大同小异,搁哪儿动都一样,翟医生回来了,他动手术哩水平跟市里那些专家比起来,技术上也不必他们差,甚至比市里有哩医生还强。你知道,现在哩医生医德很坏,动不动要红包,不给红包,动手术时候就动不好。我看不胜回来,我跟翟医生很熟,给他说了,他肯定不会使假劲儿。”r
郭黎明说：“那就回来动吧。”r
田青云到上林医院四天了,郭黎明给郭黎青打电话,确是张青青接着了,说：“我问你黎药哥了,他跟县医院哩翟医生熟哩很,翟医生现在是武莜哩第一把刀,手下哩徒弟现在都是上林中心医院哩主刀医生了,技术绝对好哩很。”顿了一下,说：“中心医院哩条件咋样？”r
田青云就在张青青跟前,张青青笑道：“反正我看条件儿比县里医院好。”r
郭黎明说：“我意思叫咱妈回来到县医院,叫翟医生给她动手术,你看咋样？”r
张青青说：“市医院条件儿怪好。”r
郭黎明说：“你把电话给咱妈。”r
张青青把手机递给了田青云,郭黎明说：“我问过黎药了,翟医生技术比中心医院好多哩医生都强,我想着回县医院动手术,咋样？”r
田青云的脸色立即暗淡了下来,却稳了稳情绪,说：“也行。”r
郭黎明说：“那好,我这两天就去接你。”r
田青云“嗯”了一声,郭黎明还想给她说话,却听见电话挂了。r
过了一天,郭黎明趁着凤歧鸣到上林办事儿的机会,到上林医院去接田青云。r
进了病房,见地下堆了好多的礼品,张青青说：“这是咱舅咱姨们来看咱妈拿哩东西。”r
田青云说：“啥时候回家？”r
郭黎明说：“到下午凤镇长办完事儿就回。”r
到了下午,凤镇长办完了事儿,到医院接着田青云。r
凤歧鸣说：“到县医院动手术跟搁市医院动一样,甚至比市医院动哩还好。”r
田青云听见镇长这样说,一直绷着的连开始有了笑容,说：“是呀。”r
车到了半路,田青云捂着嘴想吐。r
郭黎明立即叫车停了下来。田青云跑到路边,干吐了很长时间,除了吐出一点儿血丝外,什么也没有吐出来。r
郭黎明知道田青云吃不下饭,当然吐不出什么。r
到了县医院,郭黎明很快就办好了住院手续。县医院又给田青云做了一遍检查,做手术前的准备工作。r
郭黎青看着田青云在机器后面被转过来、倒过去的身子,眼泪止不住地留了下来,急忙跑到了卫生间,洗了脸。出了卫生间去拿检查单时,见郭黎光也在卫生间前的水池上洗脸。r
郭黎光抬起了头,看见郭黎明眼睛红红的,郭黎明见郭黎光的眼睛也一样红红的。两双红眼相对了足有一分钟,郭黎明哽咽道：“黎光,你哭啥？”r
郭黎光哽咽着说：“但愿不是。哥,有时候我想想人一辈子就那儿几十年光景,成天争这儿争那哩,有啥意思？你看咱妈,搁郭家庄也算是个人物了,一辈子争强好胜的,就因为这个脾气得了这个病。我要不不出来上学,就找个深山小洼儿,谁也不见,住一辈子。”r
郭黎明把泪硬憋了回去,说：“黎光,你咋这样想？你可是咱妈哩骄傲!想想,我上哩是个啥大学,那时候咱妈就唱了三天大戏。你现在可是研究生,这搁磨坊、搁岔峰圆圈儿就你一个!妈妈搁谁跟前说起你,都是高高在上,骄傲哩很。”r
郭黎光笑道：“我也只是说说罢了。哪儿能谁也不顾隐居去？那样,爹妈不是白养活我了？”r
正说着,田青云从检查室里出来了,见姊妹俩在说笑,就笑着说：“我说木事儿,就是木事儿,你们非得叫我受罪,闲费钱!”r
郭黎光说：“妈,花不了几个钱,放心吧。”r
等田青云躺到了病床上,郭黎光出来见到了郭黎明,眼泪扑嗒扑嗒留了下来,拉着郭黎明的手,好大一会儿,说：“哥,医生说能不能动手术？晚期就动不成了。”r
郭黎明说：“这儿我不知道,木问。”r
郭黎光立即拉着郭黎明到了翟医生的办公室,询问翟医生。翟医生说：“这得等检查做完以后,才能确定。可是仪器检查也不一定准,有时候检查时候看着能做,等开刀后,才发现不能做。不过你俩放心,作为医生我会尽力挽救患者哩生命。”r
郭黎明还想问,郭黎光把他拉了出来,说：“医生说哩都是实情,等检查以后再说。”r
检查完毕,翟医生给郭黎明、郭黎光说：“从目前检查情况看,还能动手术。”r
郭黎明高兴地说：“那好,谢谢,谢谢!”r
郭黎光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出了诊室,给郭黎明说：“到时候才知道,医生也木有十分哩把握。你以前不是献过血吗？拿着献血证把手续办一下,咱妈动手术用血时候,可以免费。”r
郭黎明叫杜芳华把献血证找着,送到了医院,郭黎明询问了一下,得拿身份证、户口本等等证件,还要到上林血站等好几个地方办理手续。郭黎明跑了一天,到这个部门,说要这儿手续,到那部门儿,说要那手续。郭黎明算了一下,坐着班车,光手续办下来没有三天就跑不过来。只得拿着献血证回到了医院,给郭黎光说：“还得要好些证件儿,弄不齐。当初献血哩时候,只用拿个身份证就行了,谁知道使血哩时候得恁多证件儿。我怀疑血站哩那些人根本都不想叫咱免费用。”r
郭黎光说：“不说他们了!血站那些人工资高哩吓人,听说比一般哩白领高好些!拿着人家哩血卖钱!哥,你以后也白献了,看他们还拿啥卖钱!眼下,先把手术前交上,你是老大,你说。”r
郭黎明说：“现在家里刚盖完房子,也木钱。我搁政府上班工资也木几个。只有你黎青哥俺俩把钱拿出来算了。”r
郭黎光说：“那好,我心里记着,到时候我参加了工作还给你俩。”r
郭黎明笑道：“还啥!俺俩一人拿四千块钱,估计都够了。”r
郭黎明给郭黎青打了个电话,郭黎青说等做手术那天把钱拿过来。r
郭黎光说：“咱小姨跟咱妈亲哩很,手术时候应该给咱小姨说一下。”r
郭黎明给田青雨打了个电话,说：“小姨,我妈后天动手术。”r
田青云说：“你们当娃儿们哩一定伺候好你妈,伺候不好,招呼着你们!”r
郭黎明笑道：“你放心,小姨。”r
郭黎明又给郭世收打了个电话,说了动手术时间,郭世收说就到。r
郭世收第二天到了武莜医院,见到了田青云。r
田青云躺在床上,见郭世收来了,就像是没有看见一般。r
第二天,田青雨也来了,田青云已经做了麻醉,水已经输上了。r
田青雨忍着泪水,握着姐姐的手,说：“姐,木事儿,这回动了手术,就好了。”r
护士们把田青云推到了手术室里面,不到二十分钟,翟医生就出了手术室,给郭黎明们说：“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手术动了也木意义。”r
田青雨一听,滚到床上,大哭起来：“姐,姐呀,你咋了？咋了动不成手术了？我不得劲时候你到医院伺候我,我就看着你面黄肌瘦哩,想着你有病,叫你检查,你害怕花钱,不检查,谁知道真哩有病!”r
郭世收、郭黎明看着嚎啕大哭的田青雨没一点儿办法,只是干看着。过了一会儿,护士们把田青云推到了病房里面,田青雨也不敢哭了。r
田青云醒过来时候,见田青雨也在,问道：“手术咋做恁快？”r
田青雨强笑道：“木有多大病,手术动哩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