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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故国家梦2


人贩子怕惹麻烦并不说实情,只是硬了脖子倔强道:“什么拐来的,这就是我女儿。”

老鸨子听完,大口啐他:“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癞蛤蟆模样还能生出这样细嫩的女儿?憋你十年也生不出来!这女孩子原来的衣服呢,赶紧给我看看!”

被人揭底的人贩子表情有些悻悻,回到自己箱子上翻了翻,将女孩子原来的衣服丢出来,满不在乎的说:“我可不知道她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反正你给点钱,想带哪去就带哪去。”

老鸨抓过衣服,仔细打量手中做工考究的衣裳,先是吃了一惊,随后若有所思的嘀咕:“这可是缂丝金绣呢,正八经的内造贡品,好料子,好针线,这……”这样的姑娘家,若非是达官就是显贵,如果真将她收到楼里,没准还会惹来麻烦……”

老鸨子还在沉吟,浑身是伤的周霆琛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一把抱住女孩子哭着问:“妹妹,妹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连日来饱受惊吓的小毓婉已经不敢轻易说话了,乌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眼前哭得涕泪横流的周霆琛,她并不认识这个陌生的人,刚想要挣扎,周霆琛当下死死按住她的胳膊不放,他趁众人不注意悄悄在她耳边说:“是你阿玛佟大学士让我来接你,乖乖听话,先别哭。”

戒备心很强的佟佳毓婉起初并不相信他的话,可是见他身上伤痕累累,又紧紧抱住自己的模样,似乎不像坏人,她先是听话的点头,立即乖巧的趴在周霆琛身上,黑溜溜大眼睛却片刻不停的打量周霆琛的一举一动。

周霆琛抱着佟佳毓婉站起来,受伤的手指着人贩子的鼻梁,眼睛几乎能冒出火来:“这是我妹妹,你胆敢拐卖女童,你跟我去衙门说个清楚!”

人贩子见女孩子家人当真找上门了,命也不要的拼命躲闪,他将周霆琛抓住自己衣领的手用力挡开:“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什么衙门?什么拐卖?这是我女儿!”

周霆琛哪肯罢休,抱着佟佳毓婉和人贩子扭打在一起,佟佳毓婉靠在周霆琛身上不敢吱声,后背挨了人贩子几拳小嘴紧紧抿着也不喊疼。周霆琛见她如此听话更是心疼,用胳膊拼命护住佟佳毓婉的身子,随那个人贩子打在自己身上。

乱做一团时老鸨在他们背后冷眼打量周霆琛许久,虽然这少年眉目清秀,但与被拐的孩子根本模样就不像,她冷冷的一笑:“你妹妹?穷鬼,你看看她穿的缂丝刺绣,再看看你脸上洗不干净的黑泥,你们俩怎么可能是兄妹,分明你是冒充的!”

一句话说得在场人愣住,被揭穿老底的周霆琛更是吓得停住脚步,人还没反应过来,人贩子立即扑上来将他按倒在地:“好你个小兔崽子,敢骗你爷爷我!”

身型未成的周霆琛被人贩子一拳揍在脸颊,鼻子当下蹿出血来,因为抱着毓婉双臂使不上力气接连又被揍了好几拳,吃不住的他胳膊一松,毓婉立即摔倒在地,她见周霆琛满脸是血倒在地上,吃力的爬过去抱紧他大哭:“他是我哥哥,真的是我哥哥,你不要打他。”

人贩子见状冷笑,反手又扇了周霆琛一个耳光:“你哥哥?那好,那就问问你哥哥,舍得拿什么来换你这个妹妹?”

此刻周霆琛囊中羞涩根本拿不出东西来赎人,他想来冒领佟佳毓婉也是因为有大笔的赎金可以交给娘过生活,若真有钱,何必来做这份苦差事。一时间被乍问到赎佟佳毓婉的条件,他不知该怎么回答是好。

人贩子似笑非笑用脚踩住他的手指,从腰间掏出防身用的匕首,匕首尖指着佟佳毓婉的鼻子问:“没钱赎你妹妹?那你就用手指来换……”

手指被人贩子碾在脚下,传来的剧痛逼得周霆琛咬紧牙关,坚毅的脸庞蓦然高高抬起,双眼陡然射出冰冷凶狠的目光,这少年倔强的竟吓住人贩子没敢再说下去。佟佳毓婉定定望着满脸是血的大哥哥,他的目光也扫过她,瘦隽的面庞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他用另一只手摸佟佳毓婉的双眼,佟佳毓婉眼前被黑暗笼罩,耳边忽听得他柔声说:“乖,不要睁开眼睛。”

毓婉心中似乎已明白即将要发生什么事,她想哭想闹想去阻止,但身子微微颤动不敢出声。他和她靠在一起,他的身上甚至还有驱之不散的浓重血腥味道,她察觉他的手从自己眼睑下拿去,她扇形的睫毛颤动一轮鸦色,却听话得没有睁开。

周霆琛挣扎开双臂,用双膝支撑起身体,一把从人贩子手上抢过匕首,按在自己小拇指上:如果我用手指换我妹妹,你放不放?“

听得交换自己的条件,毓婉稚嫩的身子抖了一下,心砰砰乱跳。

人贩子原本只想吓吓眼前这个傻小子,根本不信他敢自切手指,轻蔑的哈哈冷笑:“放,只要你敢切,我就放。小子,还怕你还没长拿自己手指头开刀的胆子呢!妈的,敢搅黄老子的买卖,老子一会儿找人废了你两条腿!”

此事已被僵持住,周霆琛知道,若自己此时不肯下手,不仅佟家的赎金要不到,也许人贩子还会喊来同伙把他打死,娘还在家里等爹拿钱回去,不知道她这两天到底吃没吃东西,他必须快点拿到钱才行,父亲借的高利贷也要到期了,下个月……周霆琛忧心如焚闭上眼。

狠狠心,手起刀落。

周围围观的人多半想这少年不会拿自己的手指开玩笑,起先还在津津有味看着,周霆琛拿起匕首时,已经有人想要出手阻止了,只是说时迟那时快,银光闪过时所有人啊呀一声齐刷刷闭眼,再不忍看了。

佟佳毓婉闭紧眼睛,始终没有看见眼前残忍的一幕,她只是张开嘴,嗓子里却喊不出声响,仿佛呼吸被人扼住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人贩子被眼前一幕也唬得惊恐万分,他颤抖着手指指着紧紧咬住嘴唇没有发出声响的周霆琛,声音早变了腔调:“你,你这个小子疯了!”旋即回过神来,招呼大家给自己作证:“各位可都看到了,是他自己切的,与我毫无关系!”

周霆琛并不理会人贩子的话,强忍住切断手指疼痛,满额头是汗的他惨白着脸色,用没有受伤的手抓过佟佳毓婉的衣服缠住自己缺了半根小指的手掌,硬邦邦站起身,随手将小毓婉搂在自己怀中,毓婉扑在他的怀中,眼睛还在不住的瞄向他那包着衣服的手,血一点点从衣服里渗出来,她吓得不敢再看。

周霆琛吃力的抱着毓婉向前走,人贩子想要上前栏,被周霆琛横过来的凌厉目光震慑了。这样一个连手指都敢不要的人,他根本惹不起,人贩子识相的缩了头躲在一旁不再动弹了。

围观的人目瞪口呆的目送周霆琛抱着佟佳毓婉离去,再低头看着还有鲜血的地面,仿佛还不敢相信眼前骤然发生的一切,就那么电光火石的一瞬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人贩子看看自己防身用的匕首,又看看地上的血,想了半天,才抱着脑袋憋出一句:“妈的,这小子真是想媳妇想疯了,到老子头上抢女人!”

围观的人们听到这句话,似乎终于将方才的震惊找到一个宣泄出口,一并哈哈大笑,有人似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大约只有这个可笑理由才能让人信服,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居然有胆量切指救人,居然能面无惧色在众人面前离开。

周霆琛走出不远就觉得断指钻心疼痛,整个人弯下腰,强咬住下唇撑在那儿不能动,佟佳毓婉拉着他的手臂要帮他吹吹:“疼不疼,毓婉给你吹吹就好了。每次毓婉手碰青了,额娘就给毓婉吹吹的。”

周霆琛心中还记挂家中苦苦等待的娘,他用力抱起佟佳毓婉,故意笑给她看,脚底下悄然加快速度:“不疼,你告诉哥哥,你们家在哪里?”

佟佳毓婉眨眨眼,看着眼前笑得很好看的大哥哥,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她指了指东北方向:“乔敦路,佟苑。”

佟佳毓婉已经失踪几日了,日夜坐卧不宁的佟佳鸿仕正焦急的在书房来回踱步。那拉氏则在一旁低低抽泣,他看着那拉氏不耐的皱眉,此时责问妻子已是无事于补,他唯能一个劲的叹息摇头:“别哭了,你哭也没用。”那拉氏并不回答,眼泪吧嗒吧嗒落在石榴裙摆上。

素兮进门,见老爷和太太脸色难看,战战兢兢的禀告:“老爷,太太该用饭了。”

那拉氏伤心的抹了一把眼泪,长叹声:“也不知道婉儿这些天在外面吃饭了没有,我怎么能吃得下?不吃了。”

素兮见状立即善解人意的为那拉氏轻轻抚背,好言安慰:“大小姐命好,早年间不是还有术士说大小姐命贵人尊吗,遇见大事定会遇难呈祥逢凶化吉的。”

“真要是那术士说的准,为何婉儿还没回来?”那拉氏想起女儿又是要哭,话音未落,佟福喜出望外的跑进来:“恭喜老爷,恭喜太太,大小姐找到了。”

佟佳鸿仕和那拉氏听得喜讯一起猛然抬头,彼此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道“在哪里?”

佟福眉开眼笑的指着门外回答:“就在门外,是被人送回来的。”不等佟福说完,佟佳鸿仕立即疾步跨出房门,那拉氏也赶紧收拾一下衣装发鬓也跟着丈夫冲出去。

门口周霆琛放下怀中抱着的佟佳毓婉,傻傻愣愣伫立在佟家老宅面前。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宅子,不自觉的缩了手脚。

申城常有许多洋人留下的小庭院,但多数院子里是没有园林的,孤零零一座小堡矗在院子里,四周再用白色铁皮的栏杆围起来,并不见得让人如何惊艳。反是佟苑前后以欧式门廊围绕,任院子里各色春意漫出墙外,花枝摇曳在空中,散了诱惑人神智的香气。内里两层院落,后院是高高洋楼,前院是中式书房花厅,如此结合一起并不觉得怎样突兀,反别有一番味道在其中。

周霆琛尴尬的用力蹭了蹭布鞋底的粗泥块,不敢再往前踏上一步,佟佳毓婉拽拽他的衣襟,指指佟家宅子,奶声奶气的说:“这就是我家。”霆琛木然的点点头,由衷的感叹:“确实漂亮,恐怕我这辈子也住不上这样房子。”佟佳毓婉笑着说:“那我天天请你来玩。”

就在此时,佟苑大门哐当由内打开,佟佳鸿仕和那拉氏两人顾不得仪态冲出来,身后更是带着众多佣人。周霆琛被眼前盛大仗势吓得一愣,他甚至以为是佟家设计了圈套引绑匪上钩,再生擒绑匪,而自己正是那被人即将擒获的绑匪嫌疑人。他来不及思考立即拔腿就逃,可刚一迈步子想到佟老爷曾经许诺过的赎金,原本迈出的脚步就又收了回来,为了掩饰自己想要逃跑的心,尴尬的又在地面蹭了蹭。

“毓婉,快给额娘看看有没有伤,你这些天去哪了,额娘都要急死了。”说罢,那拉氏想起毓婉这些日子所受痛苦,又要忍不住伤心哭起来,素兮连忙将帕子递过去,“太太,不要哭了,大小姐这不是回来了吗,一切都过去了。”

那拉氏擦了擦眼角又抽泣了几声才止住心中难过。佟佳毓婉被额娘抱着,朝周霆琛呲牙一笑:“大哥哥,这是我额娘。”

周霆琛安稳下心向那拉氏行礼一笑:“佟夫人好。”

那拉氏惯是不见外人的,见眼前的少年穷困潦倒的模样只是敷衍的颌首,她抱起毓婉准备回佟苑,毓婉把住门边执拗着不肯进门,她拉着那拉氏的手指给额娘看:“不去,大哥哥为了救婉儿受伤了,婉儿哪儿也不去,要看着大哥哥。”

佟佳鸿仕走上前,上下打量一下眼前的少年,见周霆琛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破烂的衣服沾满了泥土几乎辨不出原本颜色,有些破旧的鞋子四周已经绽开了缝,鞋帮上还沾了许多黄泥块不曾蹭去,他喟然一笑:“这位小英雄,你能救出爱女送她归来,鸿仕定当按规矩酬谢。”

周霆琛木讷而又飞快的点了下头,也不解释也不道谢。他遥遥偷瞥了一眼小毓婉,朝她咧了咧嘴,毓婉见他笑了也报以欢快微笑。

见周霆琛如此不懂礼节,知这个乡野小子全凭是碰了大运救下毓婉,并无什么惊人能耐,佟佳鸿仕又恢复平日里人前高傲的神情,转身吩咐佟福拿来银票,一只手轻飘飘交给周霆琛:“这是一百两银票,你可以拿去置办几亩薄田,再买间房子,也够了。”

周霆琛见到银票便忘记手上的伤,带着血淋淋的衣服去接佟佳鸿仕手中接银票,因为动作过大牵动了手指伤口,立即疼痛难忍,狠狠吸了口冷气。

佟佳毓婉见状误以为佟佳鸿仕对周霆琛不利,立刻挣脱额娘的怀抱,把周霆琛挡在身后,“哥哥对婉儿很好,阿玛不要罚他。”

佟佳鸿仕挑挑眉毛,神色略带狐疑:“毓婉,阿玛何时罚他了?是他自己想要银票,阿玛只是给他钱而已。”一番话说得周霆琛面容顿时涨红,连忙换一只手去接银票:“是,是我想要银票,谢谢佟老爷。”

察觉不不对劲的佟佳鸿仕眯眼看了看周霆琛,猛一把掀开他遮挡伤口的衣服,赫然看见手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不禁倒吸凉气,立刻改变了态度:“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是为救婉儿才弄伤的吗?不如让大夫过来给你瞧瞧吧?”

周霆琛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他心中万分焦虑,不知爹有没有回家,还是被那些赌场的打手伤了?更不知那些借贷的人是不是又为难了娘。他深深瞥了眼那张银票,表情略显出有些焦急。“不用了,多谢佟老爷,我拿了银票立即就走。”

佟佳鸿仕倒因伤势对眼前的少年另眼相看,凭借他瘦弱的身体能挺住这般钻心剧痛实属不易,他沉吟,想再给他加些银票:“只怕你那伤需要更多的钱……”

周霆琛连连摇头摆手:“不碍事,谢谢佟老爷。”他必须尽快拿钱回去解掉娘的危急,根本听不出佟佳鸿仕话里有话。

佟佳鸿仕想想,还是把银票递给他:“还没问你叫什么?家住何处?”

周霆琛极其宝贝的接过银票,看过上面的面额立即露出笑容,叠了叠放在贴心口的位置,有了解决家中困境的银票仿佛手指的疼痛也减少了许多:“我叫周霆琛。”

佟佳鸿仕颌首,捋了捋下颌的胡须:“哦,倒是个好名字。”

佟佳毓婉抿着嘴唇看着周霆琛流血的断指,把自己偷偷在腰间藏了很久的手帕摘下递给他:“哥哥,你拿着这个包伤口吧。”

周霆琛看着眼前是极软极细不知名的粉色纱帕子,赧然摇了摇头,扫了一眼佟佳鸿仕皱眉的神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必了,多谢佟小姐。”

佟佳毓婉终究还是有点小孩子性子,被周霆琛拒绝了当然有些不高兴,她硬将手帕塞到他的怀中:“我让你包你就包嘛!”平日里毓婉在父母面前脾气还算柔顺,但也是被那拉氏娇生惯养宠爱着,见不得任何人违背她的意思。

周霆琛又看了看佟佳鸿仕背后随行的那些佣人都在抿嘴偷笑自己的难堪,他更加低声回答:“我不配用这个,小姐自己留着吧。我救小姐是为了银票,小姐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周霆琛说罢转身离开,原本搭在他臂弯里的手帕也在夕阳下飘飘扬扬落下,一方真丝笼边玉兰手帕正落在佟佳毓婉面前。

佟佳毓婉气得扭了身子,狠狠在手帕上踩了两脚:“你一辈子没见到银票么!你一辈子穷死算了!”

周霆琛清瘦的背影定住脚步,他直起身子没有回头,停顿片刻最终还是抬腿匆匆离去。没有钱的人何谈尊严,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与任何人理论。

佟佳鸿仕对毓婉出言不逊颇为不满,他点女儿脑门教训道:“阿玛素日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对恩人口出恶言?这样猖狂行径早晚要败坏佟佳氏的名声。”

那拉氏溺爱自己女儿,见丈夫呵斥女儿立刻将她拉起身子搂在怀里:“谁让那人不识好歹的,婉儿也只是想帮他包扎伤口,如何算得猖狂?倒是那个人才叫不懂得感恩,可见教养一般。”

佟佳鸿仕见内人又宠溺毓婉,恨恨的说:“那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孩子口出恶言……”话尾还未出口,立刻被那拉氏立即截止:“行了,老爷,婉儿好不容易回来的,少说几句吧,怕是在外面都吓坏了。婉儿,走,跟额娘走,额娘让厨房给你蒸点栗子桂花糕吃,这些天在外面吃苦头了吧?”

佟佳毓婉被额娘硬生生拉走,留恋不舍的目光始终望着周霆琛萧索的背影,她频频回头去瞧,周霆琛却一眼也不肯看她。

佟佳鸿仕见那拉氏又不许自己教训毓婉,只能重重叹息拂袖:“慈母多败儿,看来日她祸害了全家可如何是好!”

对于老爷这样的话,那拉氏头也不回满不在乎的直接说:“且不必老爷着急,实在不行,那家还有我娘家兄弟和老佛爷呢,怕什么,谁能拿我们佟佳氏怎样?”

佟佳鸿仕似乎也被堵住了嘴,只能重重的跺脚的也扭头去了书房。

唯独佟佳毓婉迎着夕阳西下的方向看过去,在巷子尽头,似乎那个清瘦的少年曾经回过头来,往她所在的方向静静的凝望了一瞬,随即转身离去了。

作者手记:

我第一次在病房里采访百岁老人佟毓婉时,她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医用管子,脸上还挂着呼吸机,伴随呼啦呼啦的机器运转声,我听见她用很小的声音极其艰难的回忆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

佟家老宅的见证人终于被找到,却已濒死。

从她苍老的眉眼间,隐约能看出当年的容貌,却与我手中收集到的资料很难关联在一起。

清末皇裔,上海名媛,闯关东的开荒人,似乎她每走一步都是命运跌宕起伏的改变。

佟老太太说,从那一刻,她深深的记住了他,记住了他的背影,也记住了他救她的理由,似乎她们的缘起是从这里开始。

可我却觉得,也许,这段算不上缘的缘分也造就了她此生的流离失所,因为,她注定要用百年时光来回忆那个只属于她和他之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