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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小三挡道


有活神仙泄露天机,称玉静天生鸾凤妃命,非天潢贵胄不得承受,又目睹神仙骑鹤兵解,惊天动地。但震撼之余,傅家人心中到底还是为难得很。且不说那紫衫玉带之人两年后是否真会如约出现,单是要再等两年才能婚嫁,就足够让傅老太太烦心了。

燮朝立国之初,国事艰难,曾规定女子无残缺、满十五未婚配者,即有官媒上门说亲。虽说现在早过了那艰难时期,但确实很少有大户人家的娘子年满十五还未婚嫁。

连不得志的文人骚客都喜以“东家老女嫁不售”自嘲。若依了活神仙,等到十六、七岁才能嫁——入王府自然是扬眉吐气的好事,可万一……

玉静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且自个已年过花甲,虽说这些年身体还硬朗,也许指不定哪天就不行了。到时候,傅家上上下下,还有谁会护着这个乖巧的庶出孙女?

本着稳妥,老太太虽满心向往两年后的紫衫玉带,可也不想放弃现成的范家二郎。

于是对玉静道:“活神仙说‘此番相看人家,眼下虽顺畅,最终却很难达成。’,我却想着两年后的事毕竟飘渺,眼下这桩不妨先看着,若当真横生了枝节,那就作罢。可若诸事顺意,却也是——”

玉静心中明白,老太太到底担心两年后那紫衫玉带杳无踪迹,白白耽误了好时光。何况范家二郎也无出格之处,又是老太太的娘家后辈,难道要说我们傅家觉得你们范家地位不够,配不上?范家还没说“齐大非偶”呢!

只是她到底是心气高的,活神仙的话让她心思活泛起来,满脑想的都是岳阳楼上见着的豫章王,那等气派,那等权柄……可惜王爷那日下了岳阳楼便直接出城了。

……

……

预定的岳麓山潜修三日,因为有了心事,只两天就下山了。

因是自家人,傅家老太太并没有遣人通知范方氏提前回城一事。

只是傅老太太和玉静为前途算计得情绪高亢,俪辞却耐不住连日的车马劳累,正昏沉欲睡时,突然马车紧急勒住,险些撞了头。

“怎么回事?”

即刻有婆子上前禀告:“回老太太的话,前面有两个下贱女子挡着道,其中一个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直接呵斥驱走即可,怎就蘑菇了?”

“回老太太的话,那抱着孩子的女子难缠得紧,说是怀里抱了范家骨肉,若是定要赶她们走,她便抱着这孩子跳水了,化作厉鬼缠死傅家娘子。老奴想这事蹊跷,又涉及娘子们,不敢用强,怕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湘水沿岸自古就盛行巫蛊,内宅中人又多少沾了些冤孽,对鬼神之说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傅老太太闭目深思许久,才缓缓道:“让她们上前来。”

不多时,女子便到了跟前,扑通跪地。

婆子撩开竹帘,将老太太小心挽出,立于车前。那两个女子倒也规矩,,见车中有贵人出来,连忙压低头,不敢抬起。

傅老太太也不同她们啰嗦,直接道:“你们哪个是芸娘?”

“奴家正是。”

抱着孩子的女子抬起头,容貌娟秀,布衣银簪,头发略有凌乱,额头斑斑血迹,此刻她双眼泛红,泪水涟涟,看着怀里的孩子,道:“奴家身份低微,自知不配范家门楣,可这孩子却是范家的骨肉,请老太太看在奴家为这孩子受的十月怀胎之苦,认下他。老太太若是不答应,奴家这就和孩子一道死了!”

闻言,傅老太太脸色顿时阴沉,一旁的婆子忙怒喝道:“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这般同老祖宗回话!”

更有粗壮婆子上前,给那芸娘一记耳光,芸娘倒也吃痛,咬着牙忍了,只吓得怀里的孩子哇哇大哭。

陪着芸娘的女子闻声抬起头,厉声道:“我姊姊身份低,不懂规矩,可也不是让你们这些贵人随便打骂的!”

因这事牵扯到傅家娘子,傅老太太命玉静留在车上,不许下来。玉静却是好奇,央俪辞帮忙探望。此时俪辞拨开珠帘窥看,见这女子有几分胆色,不免多看了一眼,居然有几分面善,尤其是一双眼睛,得了山水精华,分外灵秀,正是那日君山湘君湘夫人祭的“湘夫人”。

那女子一通话惹得婆子又一次扬起手,她却是不怕,竟怒目相对:“范家二郎与我姐姐往来一年有余,范家上下都是晓得的。我姐姐虽说出身低微,却也是身份清白之人。还请贵人怜惜她,许她和孩子入门吧!”

话语清晰,条理分明,竟是个颇有主见的,傅老太太不由一怔,婆子以为老太太觉得这女子忒不讲规矩,又要一个耳光。俪辞忙出声阻止:“且慢!”

婆子急忙收手,俪辞探出头,对老太太道:“老祖宗,且让我与她说几句。”不待老太太点头,便示意丫鬟上前放下三层抽梯踏脚,挽她下车。

她缓步走到那眼眸明亮女子面前,道:“你出言顶撞,原是要赏你嘴巴的。念在你护姊心切,且算了。只是事主是她,你还是退在一边,让我与她说几句话吧。”

许是以为她就是傅家二娘子,那女子面带怨恨地瞪了眼,最终还是让俪辞走到抱着婴儿的芸娘跟前。

“芸娘子,你妹妹既然称你为身份清白之人,那你怎就敢做出了未婚苟且甚至珠胎暗结之事!今日拦老祖宗车驾,更是目无尊长!还敢牙尖嘴利口出恶咒,若不是祖母供奉神佛,不忍见血,你以为你还有命跪在这里吗!”

那芸娘见她方才还和气,此刻却如此强势,一时簌簌发抖,小声道:“娘子且息怒,我只是可怜孩子到今日还没见过生父。同我妹子来这边,原是想……范家……好歹看着孩子一面。不想见了范家马车以为是范家太太,一时情急冲撞了老祖宗,还请老祖宗看着我为范家生下骨肉的份上,从轻发落。”

说道伤心处又是一番眼泪,俪辞看她楚楚可怜,也有些心软,便道:“你是哪里人士,与范家二郎是怎么相识,来往多久?”

芸娘脸色微微发青,颤着牙齿道:“我……我和英娘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得本地的蔡云班收留,同范家二郎是在去年王妃做寿的时候认识的。蔡云班是女班,并不做那乌七八糟的勾当……”

燮朝教坊勾栏有男班女班之分,女班里面就全是女的,只偶尔有男的帮着吹拉弹。只是戏子自古就是下九流的行当,不过比娼妓地位稍高些,就算洁身自好,也是待价而沽的。

“那你撞到了老祖宗的车驾,为何不立刻退下,反而胡搅蛮缠?”

“奴家……范家嫌弃我出身低,不肯接纳,我今日……做了错事,冲撞了老祖宗,也不想老祖宗可怜我,只是这孩子怎么也是范家的骨肉,我受委屈不要紧,孩子……”

俪辞看那孩子小得可怜,脸上的皱还没有平,又见那女子衣裙带血,便晓得她是刚生产完,不由心生怜悯。

“范家纵是不认你,这孩子总还是会要的。”

那女子顿时一阵泪下,幽怨得渗人,而那唤英娘的,却是大叫道:“难道你们只要这孩子,不要我姊姊了!人都说傅家娘子贤德,今日才晓得,当真是好心肠!”

只是英娘气势汹汹,那芸娘却也不出言劝阻,只是一旁不断地抹眼泪,俪辞顿觉怪异,她若当真是软绵绵的性子,一心只想范家认下孩子,为何才生下三两日就急着抱上门了?方才拦车子时更口出恶言要抱着孩子跳水化厉鬼纠缠傅家娘子!

只怕这芸娘并非真柔弱,而是颇有心机,晓得一味示弱,便在言语上占了上风。再看英娘眼眸清澈,义愤填膺,便知英娘是真心耿直,被这柔弱姊姊利用而不自知。只是纵然识破了芸娘的算计,却也无可奈何。

当下冷笑一声,心中的怜悯烟消云散,对那芸娘狠狠道:“姑娘当真好算计,晓得范家不肯让你进门,就这般抛头露面的,当众要挟,逼着我傅家为你出头!”

那芸娘闻言越发悲戚:“娘子行行好吧,收下这孩儿,他日后就是娘子的,我……若娘子大方,肯我与娘子共事一夫,我必恭敬顺从,唯娘子之命是从……若是娘子有意留子去母,我……我也只当这个孩子是娘子十月怀胎生下的,求娘子留我在院里做个奴婢,远远地照看着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言语到了这地步,已凄切得无法继续,若是寻常人,早就被感动了,偏生俪辞是个凉薄人,而玉静又是眼里揉不得沙。只听一声冷笑,车上又走出个仙女般的娘子,对着双眼通红的芸娘劈头盖脸道:“住嘴!什么共事一夫,什么为奴为婢!无媒无聘,我与范家二郎有什么相干!你再说什么不干净的,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芸娘呆住了,她不曾想眼前的竟不是正主,而这新下车的竟如此的凶狠,当下又是一阵啼哭,惹得一旁的英娘大喊:“快来人哪!快来人哪!范家要将我姐姐打死了!”

一时间人声鼎沸,混乱不堪。

玉静骋一时之快,不想惹出这结果,不免呆住。还好傅家老太太当机立断,指挥粗壮婆子上前架住英娘,又命健仆拔刀将看热闹的统统刹住,芸娘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吓得不敢再哭了。

傅家老太太下车,对那芸娘缓缓道:“怎么,做这幅委屈模样给谁看呢!”

“奴家……奴家……”

“你明知范家不容你,为何要做人外室,既做了外室,何必来这里哭哭啼啼要死要活!难不成你做外室是被人逼迫的?莫要说我范氏不讲道理,眼下你有两条路,一条,抱着孩子回去,我自会给你个交代。一条,将你姊妹连同孩子绑了带回范家,同范二郎当面对质。我毕竟是范家人,不会让范家子孙流落在外,但你……目无尊长、品行不端、心胸狭隘,范家是万万容不得的。”

芸娘顿时面如死灰,咬着嘴唇,眼看又要泪下,却有英娘是个要脸面的,挣扎着对姊姊道:“芸娘,我们虽出身低微,却不是那等没皮没脸之人,何必留在这里作践自己!”

俪辞暗暗叫好,这英娘倒是个有骨气的人。

芸娘未料及这结果,眼神闪烁地看着英娘及身旁凶神恶煞的傅家婆子,最终软了下来,道:“奴家……且信了老祖宗……”

抱着孩子艰难起身,在那得了自由的英娘挽扶下,摇摇晃晃地走了。

看着地上一摊新鲜血迹,俪辞叹了口气。

可恨,又可悲。

……

……

回马车后,祖孙三人久久无言,过了好一会,傅老太太叹息道:“果真是活神仙。”

俪辞温和道:“再瞧瞧吧,兴许他只是一时糊涂……”

玉静哼了一声:“两家结亲,本就是你情我愿,皆大欢喜。我不是个容不得人的,只是他这般虚伪做作,却叫我看不起。”

“二娘子的意思是——”

玉静微微一笑,不予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