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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小“白”侯


答应时爽,当真坐在长公主府的水榭中等候召见时,俪辞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完全没想过该怎么向长公主开口。

难道要对长公主说,我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了,萧氏皇族对不起我,也对不起傅筑,我想你帮我做一件事情补偿傅家?

俪辞清楚地知道,心照不宣是一回事,将话题挑明了,却又是另一回事。

该如何向长公主提起玉静呢?

俪辞不由犯了难。

因京城近来风波不息,长公主好容易从宫中回来,府邸却处于华敬容名为保护的监控下,凡求见长公主的,都需事前投拜帖给华敬容,静候佳音。如俪辞这般临时觐见的,若非长公主府上下皆知傅家四娘子不比寻常访客,私下与禁军通融,只怕早给轰出去了。饶得如此,俪辞要见到长公主,也得申时以后了。

奴婢们具不敢怠慢,安排四娘子在沧澜水榭等待。

沧澜水榭建筑于水上,湖水清澈,又有四时不败的白莲簇拥,正是第一等的风雅。

俪辞立于回廊前眺望远处,看硕大莲花寂寞而华贵的盛开,暗想着心事,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突然听得前方一阵急促而稳健的脚步,很是不同寻常,俪辞抬起头,见五十步外有一青年男子在奉仪装扮的宫人带领下穿过九曲桥,虎步龙行而来。

依照男女大防,虽男子并未走近,俪辞也该侧脸回避,但她见那男子远远走来,虽看不清面容,但行走的姿势,以及风吹衣裳勾出精壮的身材,都不比寻常,顿时生出了几分兴趣。

即使将前世在杂志上看过的明星硬照都算上去,这人的身材也能排进她见过的男人身体中的前三。

来这世界三年多,俪辞的行为做派都是彻底的名门娘子了,但内心依旧是那二十一世纪女性,反正那人离着远,不会发现水榭中的自己,何必惺惺作态,做害羞状?

暗想着,她便放心大胆地打量起来。

能够让人想起猎豹的优美体型,柔韧无赘肉,身着公侯服饰,气质轩宇。

可惜离着远,看不清面容,也不知道那身肌肉是不是绣花枕头。

不过即使近到触手可及,遵循圣人教诲,俪辞也不能与他直视,更不可能与他肢体接触。

“谁家俊杰,竟是从未见过?”

俪辞到底忍不住好奇,问了身旁女官,那蔡宝林循着她的方向看了眼,面色微恙,道:“四娘子,那人的身份,娘子却是不该问。”

“哦?因为这不合礼节?”

俪辞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拈了颗葡萄含入口中,注视宝林的眼神虽然温和,隐隐透着不怒而威。

“俪辞不过是想知道长公主殿下身边有些什么青年才俊,蔡宝林若觉得俪辞的问题有违圣人教诲,自可不必答。俪辞僭越了。”

蔡宝林在长公主跟前也是得脸的,对傅家四娘子与长公主的关系,懵懵懂懂间也觉察到些许,自不敢给俪辞脸色,连忙解释道:“绝非我对四娘子不敬,实在是——”

她压低了声音:“今日的觐见名单上,原本是没有他的。”

“啊?!”

俪辞的脸色顿时沉下来,蔡宝林误以为她觉着被冷落,又细语道:“娘子莫恼,绝不是府上的人有意怠慢。林女史派我与娘子亲近前,曾让我见过今天的觐见名册。扳指算来,这时得召见的是武德侯白家的嫡子,但武德侯家世子的模样我见过,绝非这般英武……我在公主府当差数年,从未见过这位公子。”

最后一句细若蚊蚋,得秋风抚荷叶莲花荡起的波纹掩饰,近在咫尺的俪辞听得尚且吃力,更不必说稍微离得远些的宫人们了。

“既是从未见过,蔡宝林为何这般神情严肃?”

俪辞声音变柔,语调带上了少许的恭维,蔡宝林晓得俪辞与长公主关系非常,此刻有了巴结的机会,恨不能立刻献上投名状,自然是竹筒倒豆子,将自己所知统统都吐出来。

“这公子我没见过,但领着公子的人我却认识。她在琼玉苑当差,素日里只伺候君公子,名字和脾气都古怪得很。听琼玉苑里相熟的姊妹说,这游女身为奴婢却几乎都不做什么活计,成天闷在屋子里不出来,君公子还特意拨了几个人伺候她。”

“当真有这等怪事?”

“千真万确。”

俪辞面色凝重了。

一个不像下人的奴婢,突然换上奉仪的衣服,带着个自称武德侯世子但身材相貌都与真正的世子无相似之处的男子觐见,着实是件怪事。

莫非这个公子身份尴尬,不能言明?

俪辞看着一旁犹自喋喋的蔡宝林,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道:“蔡宝林,你同我说这些话,若是待会我一时多嘴,把事情透露给了长公主,怕是与你有大祸事。”

蔡宝林却道:“因是同四娘子,我才说这么多。寻常人若问起,我便是一块铁板了。”

“这又是为何?”俪辞顿时来了兴致,问道。

“长公主殿下的喜好反复无常,但惟独对四娘子长情得很。奴婢虽目光短浅,却也看出四娘子不比寻常官家女眷,将来必定能做奴婢的主子。有幸早早向未来主子献上忠诚,奴婢求之不得呢。”

“你倒是坦率。”

俪辞不无讽刺地说着,蔡宝林也是笑着认了。

“不过是告诉娘子些您终归会知道的事情。在长公主心中娘子素来是不一般的。”

若是往常,俪辞听了这些话只会觉得奉承过头,令人作呕。但她此刻心中烦恼不知如何同长公主提起玉静的事,得了蔡宝林婉转取悦,只觉得心中舒畅,抑郁之情也瞬间被吹散了。

……

……

未时方过大半,申时未到,已有女史前来,请俪辞前往红麝楼。

俪辞不免惊讶,那女史却道:“长公主素来嫌弃那些老古板们说话烦躁,晓得四娘子有事寻她,便随便寻了个借口推掉了。”

得长公主这般另眼相看,俪辞紧张的心越发舒畅,于是由女史前面带路,往红麝楼的方向去了。

沧澜水榭到红麝楼有约莫三四百步的距离,女史特意带来了肩舆,俪辞想到如今长公主府处于皇城的监控之下,不想过分招摇,再生事端。故巧笑推辞,同女史并行前往。

突然的谦卑让女史颇有些意外,只是俪辞不与她说明,她也不敢多问。

行了约百余步,却见大半时辰前见到的身材颇为健美的青年迎面而来,俪辞一时心血来潮,竟故意停下脚步,侯在了路上。

那男子没想到前方有个女子候着自己,发觉时与她已距离不过数丈,不由大窘。

普一抬头,见这清丽女子一袭素色孝中打扮,如云青丝绾成堕马髻,发间只有数支玉簪并一朵白色绢花,眼神含怨,却难掩坚毅,当即心中一阵暗叹:竟不知京城何时多了这般气质非凡的女子。

而俪辞也是初次看清了男子的样貌,暗想:原来他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方才远远看着,见这人身量高大,一派大人摸样,以为是哪家青年俊杰。近看才发现,他体型虽完全是大人的模样,五官却尚且稚嫩,至多不过十五六岁,相貌清秀,眼神温柔,甚至有几分弱气,不知是哪位将军的虎子。

此时两人之间已经只有不到半丈的距离了。

俪辞见他露出窘迫之色,连执团扇半遮着脸,欠身行礼:“少将军,这厢有礼了。”

那男子见她先行出声,自然不敢失礼,拱手道:“娘子多礼了。”

“却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小可姓白。”

他倒是回答得不假思索,俪辞听了蔡宝林解释,晓得这是个假名,也不拆穿,道:“我见少侯行色匆匆,不知所为何事?”

俪辞轻声说着,心中非常期待这位顶着武德侯世子的名大摇大摆出现在长公主府的人说出此来是为攀附权贵之类的蹩脚理由。

“有位酒友请我叙旧。”

还好,还好。

这位小“白”侯爷是个明白人,还记得武德侯世子是个酒中仙,虽然寻友饮酒这借口也就只比求官稍微高尚那么一点点。

“少侯的好友莫非是君公子?”

俪辞不无狭龊地说着,嘴角含笑。

坊间传闻,武德侯世子好酒好男色,长公主纵是帝国第一美人,在他眼中也是寻常脂粉。

而长公主府上可称半个主人的男性只君凤兮一人。

果然,这只能称为少年的男子面上泛起少许尴尬,道:“正是君公子。”

若不是他口齿隐含少许不清楚,俪辞险些就信了说辞。

大凡正直男子,最恨被人误会性取向。

眼前这小“白”侯爷家教甚好,面对这等误会依旧面色如常,只舌尖微微打颤,却不知心中是不是已恨不能挖个洞埋下去了?

“能被君公子引为酒友,少侯也是人中龙凤。”

俪辞继续装出正经模样调戏着,一边暗思,这人的容貌熟悉,却不知在何处见过了。

“娘子谬赞了。不过是在品酒上颇有些见解,恰恰就对了君公子的脾胃,成了知己。”

“是少侯谦虚了。”

俪辞做作地说着,倒是一旁的女史,看他们两人一问一答,难免嗅出点异常的味道,轻轻咳嗽一声,那少年本就尴尬得紧,此刻意识到有外人在,面上一红,装作正在张望外面。

女史借机催促道:“娘子莫要让长公主久等了。”

俪辞却不理睬,又看了少年一眼,确实眼熟,可惜想不起了。

但她随即转念一想,这人冒名求见长公主,怕是肩负着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若是拆穿了他的身份,岂不坏了大事?

虽然俪辞不知道皇城的阴暗处已经以及正在发生怎样的罪恶,但她经历非凡,凭着本能,也隐约猜出眼前这男子的真正身份。

暗人,或者说,间谍。

十之八九听命于豫章王。

想到豫章王,俪辞又是一阵忧郁。

玉静已将出人头地的希望连同一颗芳心都系在豫章王身上,但他当真就是玉静命中的紫衫玉带?

俪辞不敢确信。

虽然同游过岳阳楼,可他那日并未对傅家哪位娘子的表达过明显的兴趣。

只怕玉静此番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了。

俪辞感慨着,与那小“白”侯爷又一次施礼,分开。

又走出了约莫五十多步,她终于想起这小“白”侯爷的真实身份了。

叶川!

叶无容的弟弟,叶川!

那让天下男儿无地自容的叶家女子的弟弟。

难怪虽是行伍世家,却丝毫不见粗俗气,眉宇间反倒有几分忧郁和柔弱。

俪辞叹息道,有个比自己强大的姐姐,做弟弟想必一直都压力很大吧?

但他毕竟是叶家人,是流着名将之血的那个叶家,若只是因为怀疑自己不能超越姐姐就自暴自弃,和寻常二世祖有什么区别?

或许正因如此,才会在局势最危险的时候,孤身潜入京城。

想到此处,俪辞忍不住回望一眼,偏那化名小“白”侯爷的叶川此时转过回廊,身体侧过,与她恰恰四目相交!

他的眼神温柔中带着专注,俪辞意外得紧,措手不及间索性大方一笑,反惹得他面泛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