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穿越 > 非典型庶女全文阅读 > 第71章 互相算计

第71章 互相算计


第二日清早,报晓的鼓声刚刚结束,便有奴婢来报,说是长公主的车马已到门前。

俪辞不敢怠慢,忙起身梳妆,准备与昨夜留宿府上的沈姨娘一道前往中门迎接。岂料她才结束,长公主与玉静已坐着肩舆来到静秀苑前了。

俪辞上前行礼,尚未弯腰,长公主却已将她扶起,双手搭她肩上,左右打量一番,口中念叨道:“可真是把我给吓坏了。”

原来楚园地处郊外,消息不便利,长公主晓得俪辞参佛路上遭遇强人时,已是事后第三日了。饶得如此,她也是心急火燎,当即结束了休养,星夜赶回。现在,见俪辞安然无恙,紧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只是她虽梨花带雨,言辞恳切,落在俪辞眼里,却总是透着说不出的虚伪。

倒是一旁的玉静,见沈姨娘跟在俪辞身后,忙热络地迎上去,道:“姨娘安好。”

沈姨娘于是大方上前,先向长公主请安,再向玉静欠身道:“二娘子好。”

对沈姨娘的请安,长公主只微微颔首,便算是见了,对俪辞,却是一番关切后,连连自责道:“都是我的错,我若是不叮嘱你去观音禅寺参拜,也不会遇上这等祸事。”

俪辞见她泪水涟涟,忙做出孝顺姿态,劝慰道:“原是我命中有此劫难,殿下不必自责。不语大师也说,祸本福之所依,我遇上这场大祸却能安然无恙,日后必有大造化。”

“大师当真是如此说得?”长公主追问着,恰好有一滴泪珠落在丰润的嘴唇上,似海棠凝露,美不胜收。

通过与沈姨娘昨夜的一番交谈,俪辞已经知道长公主华美的面容之后,隐藏的是深深的黑暗,所以见她三十许人,犹若二八少女的明媚娇憨,竟是惊艳之余,一阵没由来的厌恶。

正思量时,却听身旁沈姨娘轻咳一声,连忙收起散逸的心思,谦卑道:“大师是修道人,素来与人为善,这话多半是安慰我的。”

“四娘子怎可这般妄自菲薄?不语大师修为高,素来都直言不讳,便是王侯身份,求他箴言批命,也不是每个都能得好听的。他说四娘子日后有大造化,必定是真有天大的造化等着娘子。”

长公主轻轻地说着,看俪辞面色隐约藏着不悦,便知是自己此次的安排有些过分了,于是对玉静道:“玉静,你星夜赶路,也是累了,如今确定俪辞无恙,暂且回去歇息吧。”

“心念着四娘子的安慰,玉静不觉着累。”

玉静乖巧的说着,她这几日殷勤伺候,好不容易攒到了情分,正要趁热打铁呢,怎么舍得离开。何况她的话也没错,俪辞毕竟是她的妹妹,又刚刚经历了那般惊险的事情。

可她的献殷勤,却让心怀鬼胎的长公主不舒服了。

好在还有沈姨娘。

到底是长公主跟前的老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堪称一流。当即看出长公主有贴己话要同俪辞讲,忙挽着玉静的胳膊,道:“后天镖车就正式出发去北地了。宅院里的细碎物件都已整理完毕,却不知二娘子是否有物件或是书信要托着带给老太太?”

玉静嘴角抽搐了几下,自古孝道大过天,她又是得了老太太大恩惠的,沈姨娘当着长公主的面提起这茬,分明是要玉静同她暂时退下,理出些贴身的物件,再写封亲昵的书信给老太太。莫要打扰四娘子同长公主讨情分。

但即使看穿了沈姨娘的计算,玉静也无可奈何。

她好容易才在长公主面前建立了孝顺温柔的形象,不可能为了一时意气,付之东流。

于是顺水推舟道:“玉静正有此意。”

沈姨娘了然一笑,与玉静一道向着绮霞阁的方向去了。

只是沈姨娘与玉静刚离开,长公主便马上垂下沾满泪珠的睫毛,拉着俪辞的手,贴心道:“可是恨我了?”

俪辞早晓得她会这般做作,忙垂下头,露出委屈又倔强的表情,幽幽道:“俪辞自小受长公主恩惠,本该粉身碎骨以报知遇之恩。殿下给我这机会为国尽忠,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会有怨恨?”

长公主闻言,不免叹了口气,道:“还说没有怨恨。你这小心思,可是一点都藏不住的。”

俪辞听她这话,便晓得她到底还是在乎自己,忙瞪大眼睛,眼眶里噘着泪水,道:“……若不是有小叶将军出现,我……还有福王妃……可都……”

“是我疏忽了,我没想着七郎为坐上皇位不择手段到这地步了。”

长公主一边细语安慰,一边打量着俪辞的脸庞,道,“这小身板,怎就这般命途多舛。”

“许是俪辞命薄,当不起殿下的厚爱,所以才遭了天谴。”

俪辞指桑骂槐地说着,长公主以为她是心中有怨,自然不当一回事,拉着她进了主堂。

迎面而来的是长沙王赏赐的七宝白玉净水瓶,三尺高的宝瓶以整块的羊脂白玉雕刻,单是材料便可称为无双,瓶中所插柳枝,更是七宝铸成,柳叶顶梢缀的乃是赤真珠,而非寻常的红珊瑚。单是这一颗珠子,便可值铜钱千万。

便是长公主,见了这净水瓶,也不由咂舌叹息,道:“七郎是当真觉着对不住你了。”

俪辞闻言,不悦道:“若我的命交付在林子里,这净水瓶也算是风光的陪葬。”

长公主晓得她恨极了长沙王,也不辩解,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抚摸着宝石柳枝,道:“豫章王已经举起讨逆大旗了。”

声音轻描淡写,内容重逾千斤。

虽然早知道政变总是要武力才能解决,但真正听到豫章王举兵的消息时,还是在俪辞心中掀起了千层巨浪,不由得退了半步,道:“殿下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七郎怕是前几日就知道这消息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等疯狂举动。我也是晓得这消息,这才会为了让燕王尽快出京,狠下心让你涉险。事关社稷,不得不……”

虽说顶着个大义名分,但她的行为也确实是厚颜无耻得过分了,是以话说到一半,长公主竟说不下去了。

只得故作轻巧道:“幸好叶川没让我失望。关键时刻,逆转乾坤。”

俪辞心中不由一阵暗骂,面上却摆出羞涩的笑,道:“我曾在殿下这边见过他一次,当时他自称是武德侯世子。那日我与福王妃被恶贼团团围住,以为山穷水尽时,见他单人匹马而来,心中虽高兴,却也担忧得紧,小白侯是出了名的不成器……”

“谁知绣花枕头成了天兵神将?”

长公主打趣着,俪辞也趁势涨红了脸:“后来才知道他是胤州叶家的,难怪这般神勇无敌。”

“可是觉着日后的夫君若也同他一般俊朗英勇,便是最好了?”

俪辞忙低下头,道:“俪辞还小,不着急这些。何况……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长公主闻言,不由怜惜道:“可怜的孩子,当真是懂事得教人心疼。若不是眼下局势混乱一片,燕王出城一事也是无法再拖,我是绝对舍不得让你受这委屈的。”

“长公主疼爱我,俪辞心里明白。”

长公主越客气,俪辞便越觉得不安,不由地提起十二万分精神,仔细作答。

“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命相,俪辞命薄,怕是担不起长公主的恩宠了。”

长公主见她自贬,又是一通怜惜,道:“四娘子你当真是……明日我带你去宫中一趟,这次的事情,可不是送些物件赔礼道歉就能抹去!”

俪辞见她突然要为自己出头,顿觉迷惑。不过她到底怨恨长沙王,虽还不知道长公主打什么注意,却已火上浇油道:“殿下——长沙王正是如日中天,殿下还是……”

“那也不是想欺负谁,就能欺负的!”

……

……

上官女史此刻的心情非常不好。

自穿越以来,原本事事顺风顺水:先是随意抄几首诗歌,赢得才女之名;再在后院斗争中获得王妃信赖,引为心腹;紧接着宴会上一舞惊人,成为王爷专宠;如今更是靠着前世积累的理工知识,被认为是女张子房……可谓是风光无限好,只等王爷登上皇位了。

谁知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半路杀出个长公主,仗着皇家身份,处处与她作对。

想到这里,她的屁股又是一通幻肢疼。

虽说杖责之事让她在长沙王跟前更得信赖了,但男人都是吃荤的,养伤数日,关系难免生疏了几分。

最让她恼怒的是,那长公主竟然趁火打劫,才刚从楚园“修养”回来,就借着兴师问罪的由头,带上在上官女史看不顺眼排行榜第二位的傅俪辞进宫了!

而更让她担忧的是,长沙王似乎也对那个傅家四娘子有些兴趣!

上官女史愤恨地看了看傅俪辞明显还没有正式发育的平板,再看了看自己可称汹涌的胸围,心想道,莫非长沙王吃惯了大餐,偶尔想吃个清淡的?

这小丫头,除却年纪比我小,容貌比我略略端正那么一点点,倒是哪一条比得上我?

只是上官女史心里这般的咒骂,面上却得摆出喜欢的模样,趁着长公主与长沙王的针锋相对暂告一段落,她上前道:“长公主殿下冤枉王爷了,王爷向来重视手足,对几位兄长是尊敬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做出这事?”

长公主听她不知身份的大放厥词,也不动怒,只笑盈盈道:“素闻长沙王妃是个软心肠的,我一直不信,现在见了上官女史的做派,才知传言不假。七郎,后宅不稳不是好事。你若怜香惜玉,舍不得管束,大可交给姊姊代为调教。当年华敬容的后院虽说莺莺燕燕极多,难免有几个嚣张的,却也没哪个胆大妄为到主人说话时,擅自插嘴!”

话极温柔,却是削面皮得很,好在长沙王有心袒护,随即冲上官女史使了个眼色,命她暂且退下。

上官女史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半是埋怨半是撒娇地行了礼,便拉着俪辞一道退出了主殿。

闲杂人等鱼贯退出,长公主随即不再绕弯子,怨恨道:“你该庆幸危急关头有叶川杀出,救了四娘子!”

“此话怎讲?”长沙王明知故问道。

长公主懒得与他打哑谜,直截道:“她是谁的骨肉,你心知肚明得很。”

“你的意思是——”

长公主冷笑道:“我将送燕王出京的重任压在她身上,原本赌的就是你不会对她下杀手。”

“可惜她的身世我是前日才隐约猜出的。”

长沙王刻薄地笑着,长公主却悠哉地摇着扇子,道:“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就没有输。”

“不怕我针对她?”

“长沙王会这么做,但七郎不会!我认识的七郎,虽说难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为数不多的在乎,却始终心软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