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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萌芽的爱


玉静的这出才子佳人闺怨戏到底有没有奏效,结果不得而知,第二日再见柳梦云时,他身边已不见那腰缠青色汗巾的小厮了。

许是被俪辞撞见觉着羞愧,亦或是被柳二郎说了什么重话,自那日后,玉静逐渐自持身份,不再瞅着机会就主动与柳二郎搭讪了。于是渐渐地表兄妹间也就少了许多的猜忌,厮混久了,竟是什么昏话都敢说了。

弹指间已是三月中,这一日,园子里春光明媚繁花似锦,琅琊轩有心做东,便置办了席面请兄弟姊妹一道赏花吃酒。

不过是私下的打闹,菜色都属寻常,无非是芙蓉蛋、西施舌、贵妃鸡、玉兰笋片、雀烩三珍、丁香鱼、炙鹿肉,配上醉鸡翅、卤鸭舌之类的冷碟,又钓了几尾鲜鱼切鲙现吃。却得厨子匠心独具,每道菜都沾了个鲜花美人的名,平添了几分滋味。便是再寻常不过的米饭,也因倒了私酿的桂花香露,揭开盖后,奇香扑鼻,引得食指大动。

也不分席,围坐在桌旁,对着窗外的春风春景,说说笑笑,很是和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彼此间越发随意起来。

于是有提议行酒令。

可惜在座都知根知底,彼此晓得不是读书的好材料,不敢借着酒劲吟诗作赋贻笑大方。奈何不忍辜负这番良辰美景,吩咐丫鬟拿来个签筒,谁抽中了那涂红的签,就得说个隐私事,供大家一笑。

第一个抽中的是傅家三郎。

他看了眼签底的红色,很是尴尬地抓了抓头,憋了半天没有憋出个笑话。柳二郎便为他出主意,说是讲些不同寻常的稀奇事也可以。

傅家家教甚严,娘子们闺中寂寞,听了柳二郎这提议,无不拍手叫好。傅三郎便说了些街巷传闻的琐事,无非是某人夜遇仙人得授天书之类的,他本非口舌麻利之人,说得又枯燥无味,还不等说完,便被哄着要罚酒。

“这些个故事,都不晓得听嬷嬷们说过几轮了。”

玉馨边打哈欠边抱怨。

玉静更是揶揄道:“三郎当真是不闻窗外事,通读圣贤书,竟连那些个婆子都晓得的也当宝贝稀罕。”

这一下,傅三郎的面子挂不住了,他一把夺过丫鬟手中的酒,咕噜噜地灌下,而后借着酒劲拍桌子道:“你们这些个妇道人家,当真以为我不会说笑?!”

“那你倒是说说看!洗耳恭听!”

傅三郎最是受不得激,当下便竹筒倒豆子,将他晓得的那些京中权贵的私房事都抖了出来:某家老婆善妒只得偷养外宅妇、某家好龙阳一掷千金包戏子、某家镇日的在秦楼楚馆厮混……这些个面红耳赤的风月之事,傅三郎说得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偏娘子们、丫鬟们也都到了思春的年纪,对男女之事满是憧憬,竟一边羞红脸一边听着。三郎也是一发不可收拾,说到得意处竟禁不住地眉飞色舞言辞露骨起来,几位娘子这才想起害羞,拿着扇子好一阵追打。

于是又是一通玩闹,三郎酒意也散去了,回想起方才满口的淫言秽语,自知惹了大祸,若传到父亲耳中,定要去守戒堂跪几天的。罚酒一事自不敢推,半壶酒吃下去,又与诸人约定今日之事绝不外泄一丝,这才作罢。

这一轮抽签抽中的是柳二郎。他见多识广,随口说了个半荤的笑话,立刻引得娘子们羞了脸,他随即提出自罚一杯。不料三郎却不依不饶,定要他再说个自己身上的趣事。

柳二郎此时也有几分醉意,斜眼道:“你们晓得阿娘为何要我来京城吗?我若是不来京城避避,阿爹怕是要打死我了!”

这话如平静的湖面扔下巨石,顿时激起千层浪。傅家的娘子郎君们闻言都是屏息凝神,等柳二郎细说究竟。却不曾想那柳家二郎端着酒杯,看了半天,却是不吭一声。

玉馨本是孩子性情,好奇心已被高高吊起,见柳二郎摆出副忧郁模样,心中不悦,上前欲抢酒杯,柳二郎猝不及防,竟被她得手了。

“玉馨,把酒杯还我——”

玉馨自不理他,高举酒杯道:“柳家表哥,你若再不说,我便跟爹爹讲你诓我吃酒!”

此言一出,柳二郎大惊失色,对玉鬘道:“初娘子,快将五娘子手中的酒夺下了!”

却不想玉馨是个人来疯,玉鬘要夺她的酒杯,她反倒兴奋起来,跳下胡凳一路跑将,恰恰撞在了俪辞身上。

整杯酒都洒在了俪辞的裙上!

这一洒,玉馨也清醒了,忙掏出绢帕欲帮俪辞擦弄,不想她手脚笨拙,污迹是越擦越大。幸得二郎清醒,唤丫鬟回引凤阁拿衣裳,又与三郎合力移了屏风过来,让俪辞躲后面。

事情闹到这般田地,酒席自不能继续,玉静与三郎纷纷告辞,玉鬘命丫鬟婆子将玉馨带回,自个则留在琅琊轩。

……

……

许是觉得尴尬,加上这事本就因自己起,柳二郎踌躇半天,终于还是吞吞吐吐地将来京城的缘由说与了两位表妹。

原来柳二郎突然来京城读书,竟是因为他在西北打死人了!苦主整日里地吵嚷国公庇护恶子,闹得沸沸扬扬。

卫国公家教甚严,出了这等大事,卫国公夫人便把这混世魔王给送京城了。

“素闻舅舅执法甚严,为何竟许了舅母这避祸之计?”

柳氏族中曾有恶女婚后依仗家势,不孝公婆、欺压弟妹、毒杀妾室,夫家敢怒不敢言。卫国公晓得这事后,亲自将恶媳从夫家绑回,送了庵堂思过。是以玉鬘听闻卫国公竟会庇护二郎的人命案子,不免有了几分好奇。

“这个——”

柳二郎方要回答,这时取衣裳的绿枝到了,柳二郎忙执礼回避,退出了房间。

“想必是虎毒不食子吧。”

见多了前世各种丑闻,对卫国公的护短,俪辞竟觉得也算理所应当。

偏生陪在绿枝身边的是雪舒,这丫鬟听了方才的话,爽利道:“四娘子错了,这石老细本就该死!郎君是替天行道。”

“哦?愿闻其详。”

于是绿枝上前伺候俪辞更衣,雪舒则侍立在旁,将事情细细说来。

那死者姓石,儿子叫石细,人称石老邪,是石家村有名的泼皮无赖户。

那日柳二郎带着小厮仆役去郊外打猎,因天黑得早,便在石家村借宿。第二日天昏昏暗的时候,只听得一阵锣鼓唢呐,原是隔壁人家嫁女儿。柳二郎虽气恼吵闹惊了好梦,却到底是个懂礼的人,晓得是婚嫁喜事后,便带着几个小厮提了木棍出去,只等婚车经过时涌上来要些障车钱添喜气。谁承想,那借宿的民家见他出门要障车钱,却是吓得面无人色。

派小厮问了才知今日是石家村有名的无赖石老邪给他老子强纳妾室。

又多问了几句,得知这石家竟是劣迹斑斑。

这石老邪曾欲强取一段姓女子为妾。那女子是罪官之后,生得婀娜多情,又知书达理,自是一段风韵,早已许婚同村的徐家七郎。石老细却也不多说,带人过去,一通棍打得那徐七郎皮开肉绽,拖着瘸腿来段家退亲。偏这段娘子是个有主见的,晓得石家是狼穴火坑,不等石家强行上门下聘,便不顾圣人教诲,连夜弃家逃了。如今这石家又要一佃户将十三岁的孙女给他家老太爷做妾。那老头已经七十多岁,却也色心不减。石老细怕重蹈覆辙,便强讹她家欠了百亩的租子,逼着卖女偿债。

“这石细当真的可恶至极!”

听到这里,玉鬘忍不住拍案而起,道,“只是这半横行霸道,官府就不管吗?”

“石家祖上曾立过功勋,在地方上颇有几分颜面。”

雪舒解释着,随手将五彩丝绦络子、金累絲香囊之类的小物件递与绿枝。

“郎君当时气得怒发冲冠,顾不得回府再做计较,径直就带着人马去了石家。”

柳二郎在西北虽有蛮横之名,却也至多做过当街打人、喝酒砸楼的勾当。他性格耿直,又自小得严父训斥,最是容不得这等欺男霸女之事。见嫁女的庄稼户屋舍破旧不堪,送亲的父亲残了胳膊满脸苦涩,而那迎亲的却是满脸横肉凶神恶煞,便晓得民家说的多是真的,当即带上小厮仆役冲进石家就是一通大闹,竟将那老太爷给生生吓死了。

事后回禀国公,卫国公最是讲理,晓得其中的是非曲直后,罚了柳二郎一顿板子,此事就算揭过。后国公还派管事给那可怜的庄稼汉销了欠租,又补贴万钱,让他们搬到自家的庄子做活。

只这石老邪究竟是个泼皮无赖户,竟抬着老太爷的棺木日日在衙门口闹,非要告卫国公纵子行凶,打死了他家老太爷。国公体谅他丧父之痛,不予计较,他却蹬鼻子上脸,说要抬棺闹到八皇子处,求八皇子主持公道。

卫国公淫混官场多年,岂是这等破皮无赖能够撼动,不过顾及形象,不想发作。恰这时火云下了两黄一黑三只幼崽,国公便借此事给八皇子去了信函,得回复后即刻打发儿子上京,这边则将那闹事的打扫得干干净净。

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俪辞羞愧地垂下头:“倒是我错怪表哥了。”

“是国公家教过严,郎君因此养成了腼腆的性子,做对了事也怕被人晓得。不过——我倒是常听郎君念起四娘子。”

闻言,玉鬘来了兴趣,支着耳朵,很是热络。

雪舒也不卖关子,道:“我听说——”

可她才起了个话头,屏风外立刻传来柳二郎羞恼的声音。

“初娘子,这贱婢说主家的是非,还不掌嘴!”

可惜雪舒也是个胆大的,被他喝止后竟也不收嘴,道:

“郎君已经将婢子送与娘子。娘子想听,婢子原该知无不言。”

“你这婢子,当真是牙尖嘴利!”

柳二郎笑骂着,雪舒便不再闹,与绿枝一道端着衣物出了房门。倒是玉鬘不依不饶,定要柳二郎说个分明。

柳二郎坳不过,只得羞红了脸小声道:“……无非是我喜欢软软的东西,每次捏着阿娘的球球的肚子说‘好胖好软,好像姑父家的四表妹’都……被人撞见……”到最后,声音都沉地底了。

玉鬘听得掩嘴偷笑,不住地瞄向正整理裙角的俪辞,俪辞却想到他欢喜的终究是六年前的玉辞,竟是一阵没由来地愤怒。

“你继续抱着你阿娘的球球吧,我今就这皮包骨了!”

说完,拉着玉鬘出了琅琊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