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我就开始在孙和尚的演艺吧工作了。
我的表演基本上延用了跟老李跑外场时的套路，虽然这里人更多，气氛更加热烈，但我基本上没有怯过场。
很快我就发现，在孙和尚的演艺吧工作，不仅演出稳定而且挣到的钱也比在老李那儿的多一些，这反倒让我觉得有点儿对不起老李。可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老李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应该不会怪我的，更何况这还份工作是他帮我联系的。
从此，我晚上演出，白天除了睡觉就是约会玫瑰。
我已经把飞行的秘诀都告诉了她，她也反复尝试了很多遍，尽管有几次她的双脚已经快要离开地面了，但最终还是没能飞起来。飞行的关键在于让身心进入超然入定的状态，在这一点上，玫瑰很难实现，这也正是她反复尝试反复失败的原因。
对此，玫瑰却并不着急，每次练习几遍后自己先放弃了，就又寻了别的事情来做。
于是，我们一起逛街，一起逛公园，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就像一对情侣。
事实上，我们已经是情侣了，只是我的心里还有芥蒂，还不能全身心投入到这份感情当中。藏在我心中的芥蒂，其实是一种小男人心态，因为我还介意着关于玫瑰跟老李的那些流言。
我不知道我的这种心态还将持续多久，或许很快就过去了，也或许永远都过不去。我也知道，这种心态对我是一种折磨，对玫瑰是一种不尊重。但上一次谈论这件事情时玫瑰的反应，还深深印刻在我的脑海里，我不可能再去犯同样的错误。
结果，跟玫瑰走得越近，我就感觉越痛苦。
玫瑰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有一次竟主动问我是不是想知道她跟老李的事。我没有答是，也没有答不是，只是一刹那的犹豫其实已经清楚的表露了我内心真实的答案。
玫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答道，我们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她大概比较满意这个答案，说完头发一甩，拿着相机开始这个花那个草的拍个没完。而我对这个答案却并不满意，心中还有所不畅。
或许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更好，可我偏偏就问了，偏偏还一直等到她给出答案，甚至是已经得到了答案却仍不甘心。
究竟我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关于这一点，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强子说，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其实很简单，放在数学里也就是个排列组合问题，男人和女人能有很多种组合，每个组合的效果都不一样，如果人生能把每种可能的组合都尝试一遍，一定能找到最适合的。
这个设想很是疯狂的，是只有像强子这种贪得无厌才会有的念头。好在，这种设想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存在的，男人和女人多数情况不是排列和组合，而是随机和概率。
比如说我跟芳芳，在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城市和省份，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而像她这样二十年来与我生活在不同的地方又没有任何交集的人何至千万，当数以亿计，从概率上讲，我们相识相爱的机率绝远高于彩票中头奖的机率，结果我们却走到了一起，这就是随机性问题。
当然，你也可以说是缘份，但概率和缘份两者却有本质上的偏差。概率是随机性的，而缘份是指某种必然存在的相遇的机会和可能，它强调的是必然存在性，就像一个方程式一样，不管是一元一次还是多元多次，只要愿意去努力求证，未知数是必然能够被找到的。
说到这里就出现一个悖论：缘份是必然存在的有解方程式，可如果是我们通过努力寻得的结果，那还能算是缘份吗？比如说，相亲。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但如果不是，缘份当属于一种不作为，就像守株待兔，就又变成了概率问题。所以，最终的答案应该是肯定的，缘份除了是天上掉馅饼外，还得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这样的结论，也正是强子所最愿意看到的。
强子说，女人其实很简单，水性杨花是她们的本性，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只要你去追，没有追不到手的，关键要看你用什么样的手段。
当然，用什么样的手段要因人而异，比如，有的女人喜欢金钱，那你就用钱砸她；有的女人喜欢浪漫，那你就把浪漫整出花儿来；有的女人喜欢低调，那你就跟她玩地下党的游戏；有的女人喜欢高调，那你就在广场上跟她接吻，总之一条，投其所好。
强子的理论太过轻挑，我曾经对其嗤之以鼻。后来我跟芳芳开始出问题的时候，强子就得意洋洋地挖苦道，现在知道自己幼稚了吧？
或许是我真的幼稚，还在相信爱情这东西；或许强子的理论不无道理，是我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于是，根据强子的理论，我开始这样想了：如果我有钱，我就能把芳芳搞定；如果我愿意浪漫，我就能把玫瑰搞定。
事情似乎真的就是这样的。
不过，我现在还不是该在浪漫上瞎费功夫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赚到更多的钱，更何况即使浪漫也是需要钱的。
所以，在开始的一个月之内，我尽量争取更多的演出机会，为的就是挣到更多的钱。可当我仔细盘算了这一个月里的收支情况之后，我最终得到的并不比我原先打那份工时的多多少。
不行，这样太慢了。我对自己说。
我的五有梦想虽然是以小城市的标准设想的，但以我现在的挣钱速度，要想实现那也只能是半个世纪以后的事情了。这让我再一次陷入到深深的苦恼当中，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净想着怎么样才能迅速地挣大钱。
贪污？受污？开矿场？开休闲会所？贩毒？抢银行？……
抢银行？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把快速来钱的途径全理了一遍，抢银行成了最佳选择。这个途径既不需要有权力，也不需要有关系，门槛低，套路简单，只要你胆大，说干就能干。
想着想着，我眼前就浮现成沓成沓的钱，堆得跟个小山似的。我转念又一想，不行，光胆大还不行，还得心细，是得要好好筹划筹划。首先就是要找个信得过的同伙，一个精明能干的同伙。
对，强子。
在脑子灵光一现的时候，我想到了强子，于是，我就拨通了强子的电话。
你狗日的有毛病啊？几点了还打电话？强子一接通我的电话就破口大骂。
我睡不着。
靠，有病啊你？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呢！
我想到了一个能够迅速挣大钱的方法，想跟你商量商量。
你能有什么方法！强子打了个哈欠说道，说吧。
抢银行，我们俩合伙。
你丫是不是真有病啊？挂了，拜拜。强子不耐烦道。
先别急着挂呀，我可不是开玩笑，我是在说真的。我连忙辩解道，我现在会飞你知道吧？就靠这个，我俩联手肯定能行。
你会飞？你是想钱想疯了，还是真疯了？
不是，我是说真的，我真的会飞……
好了，不跟你聊了，我要睡觉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强子强行打断了，接着电话里就传出“嘟——嘟——”的声音了。
一夜无眠到黎明，期间，我一直都没再考虑有关抢银行的事，而是在心里反复掂量着我跟强子之间的友情。
十几年的朋友彼此太过熟悉了，尽管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会是这种表现，但他最终真的是这种表现了，还是令我很失望。
强子是一个有福同享有难你当的人，这一点我早几百年就已经知道了，要是换了别人，或许早就已经跟他绝交了，可我总是下不定决心，这次也不例外。
现在已经不是抢不抢银行的事了，也不是要不要跟他绝交的事，现在是要尽快找机会当面向他展示一下的我飞行技能的事。如果他不亲眼看到，我估计我再给他打几个电话继续跟他说这事，他会认定我是真的疯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机会什么时候来到，我恨不得现在就坐飞机飞到他所在的城市然后飞给他看。但我现在几乎每天都有演出，实在是抽不开身，无论如何还是赚钱更重要。也或者他可以来我这里看我。
我这样想着，于是就又拨通了他的电话。
哎，我算是服了你了。强子尽管很不耐烦，却还能关切地问道，一夜没睡吧？
没睡。我答道，我是真的会飞，就像鸟一样。你抽时间过来我这，我飞给你看。
我不去。强子道，我还是等你啥时候不神经了再说吧！
我现在就不神经。
你确定？
我确定。我斩钉截铁地答道，我很烦你，跟你说正话，你就是不信。
好。我信了。强子用勉强的口气答道，等下周我有空的时候过去看你，不过，一切费用由你负担。
靠，算了，你爱来不来。
我最讨厌他跟我斤斤计较，就算一切费用由我负担，我又不是负担不起，而话这么说出来就是让我来气。这回是我先果断地挂断电话的，我估计他这会儿正听着那“嘟——嘟——”的声音，郁闷地不知所以。
我决定，在强子没有亲眼看到我飞行之前，我是不会再给他打任何电话了。至于抢银行的事也并不急于一时，况且银行那么多，还都就矗在那儿连跑都不跑，随时都等着你去抢，还有什么好着急的。
然而，在还没有从银行里抢到大钱的时候，眼前的小钱还是要赚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赚一个是一个，所以，我每天还是照常上班，照常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