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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章 疯子刘


  刘鞋匠是一个单身汉,再加上那身破皮烂裳,整个人做的活也跟娘们一样,因此村民们也就没有再多想了,他们宁可相信王掌柜的话,相信刘鞋匠是一个疯子。

  鞋匠跟王越没少打过照面,等到村民们的物什都被编织、缝补好,相继离开后,王越才坐了下来。

  刚一落脚,刘鞋匠就笑呵呵地盯着他看。

  王越礼貌的回了个礼,也借机好好打量了一下鞋匠,刘鞋匠的眼睛很是深邃,眉宇轩辕,鼻尖高挺,气势不凡啊!

  王越暗自嘟囔道:“这怎么可能是疯子呢?别人都说他疯癫,或许是村民们都看错了。”

  想归想,王越毕竟是晚辈,猛一尴尬,这才想起腰间葫芦里的烧酒,遂而取下,双手奉上,并说道:“刘先生,家父托我给您带酒来了,这天怪冷的,您要暖暖身体。”

  刘鞋匠似有推诿之意,未等他说话,王越变从怀中取出两盏酒器,在眼前晃了起来。

  鞋匠一捋稀拉的胡子,点头说道:“王狱头的好意,鞋匠不能拒绝,既然是王老汉的儿子,那我们也算是亲上加亲,喝一杯。”鞋匠放下手中的草物,拍拍打打了好一会,憨笑着伸出食指竖立着强调道:“那我们就喝一杯吧。”

  王越看鞋匠浮起高兴之色,也不多言,自顾倒满酒,敬了过去。心中也郁闷不堪,暗自猜道:自己跟这鞋匠什么时候亲上加亲了?难不成,老爹跟他拜了靶子?

  天气燥冷,一杯酒下肚,两人的脸蛋都红润了起来。刘鞋匠撸了撸自己的披风,款款谈到:“唉,昨儿你爹来了一趟,我就送他一双草鞋,好让他过冬,没想到那老家伙,这么不领情呐,愣是让狱头您来跟小的喝酒来了。”

  刘鞋匠的话,王越听着挺不是滋味,尴尬一笑,低头继续倒酒。想到自己的老爹也一大把年纪了,平日也没有说话的伴,现在有个拉家常的人也不错的,可以解解闷。不过奇怪的是,这刘鞋匠也并不老,顶多二十几岁,只不过是常年干活,不打理穿着,不清洁胡须,看起来像个刘老汉罢了。

  王越想的是,这年纪差距这么大,鞋匠跟自己的老爹居然还有共同的话题?顿了顿,王越讪讪地问道:“刘先生,您到桃源镇多长时间了?”

  鞋匠抬头,四下看了看自己的鞋店,饶有自嘲的笑答道:“三年了,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你还没当上狱卒呢。”

  王越挠了挠头,又笑了笑,有些话,他是不应该当着刘鞋匠的面说的。

  不过鞋匠的话没有错,三年前,官府的地牢中根本就没有几名狱卒,只有一个典狱长,也就是赵老爷子。要说王越后来之所以能当上狱卒,这全是因为三年前,那些从外地逃难来的流民所致。

  三年前,桃源镇来了一批流民,说是有黄毛子追杀他们,来的时候,那可是一个惨不忍赌。有拖家带口的,有妻离子散,孤家寡人的,他们忍饥挨饿,狼狈逃窜,好不容易到了桃源镇,哪知地方府衙怕惹祸上身,竟然将他们挡在城门之外。对于那些灾民来说,无家可回,无路可走,这才削尖了脑袋想着法子挖地道混入了镇中。贫困潦倒,饥肠辘辘的贫民,能做的还有什么?王越可是清楚的记得,当年那些鬼鬼祟祟躲在屋檐下的逃荒者们是怎么因为一点残羹剩饭而不惜大打出手,甚至持器行凶的。

  频临死亡边缘的人,都想着活下去,不管是为非作歹还是偷摸横抢,只要有一个导火索,那就纷纷效仿,这样一来,桃源镇就成了罪犯横行的地方,而且乱迹一直蔓延到幽州府。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守才下令出兵逮捕不法之徒,罪犯多了,需要的狱卒也就多了,而王越也就幸运的赶上了这一趟末班车。

  刘记鞋铺前,王越闷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含笑说道:“刘先生说的是,我记得那年你跟随十几个流民抱团进来,现在啊,那些人都在牢狱里面呆着,只有你,谋得了个好营生;要说起来,你饿死不偷盗、冻死不抢掠,绝非一般人。”

  “哈哈,狱头见笑了。我经历了生死的洗礼,能在这么一处安静祥和的地方死去就算是老天爷开眼了;人呐,不要想着只为了自己,我上一次去王家客栈酗酒,王掌柜说的没错,国有大难,匹夫有责,好男儿志在四方,当以身戍边,怎能在此苟死活。”

  王越眸处转动,心知这刘鞋匠定有一些故事,话说鞋匠的号外“疯子刘”一直被村名们喊了三年,这还不是因为刚来桃源时在王家客栈酗酒所致!

  “来,喝。”王越也不废话,或许是机缘巧合,三年前的事情,给了彼此一个很好的印象。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鞋匠也忘了自己的一杯酒之约,就这么跟王越推杯换盏,一直喝的浑身暖洋洋,头脑晕乎乎。

  直到酒壶见底,王越起身离开之际,不忘跟鞋匠说道:“今日跟刘先生饮酒,方知先生是性情中人啊,编草鞋委屈你了。”

  孰料刘鞋匠吧嗒一抹嘴巴,腮帮子一鼓,尽露无奈之色,压低了嗓门,愤愤说道:“不瞒村民们嘲笑我,事实上我本就是汉室宗亲,姓刘,名备。现在黄巾作乱,百姓陷入苦海之中,我有志破贼安民,却有心无力。编草鞋也是迫不得已啊。”

  王越脑子嗡的一声,本以为鞋匠喝多了,这顶多算是酒后妄语,可一看鞋匠的神情,那无奈窘迫之色是源自内心,悲情亦是由内而发。大志内敛,悲从中来!

  刘备抛开了披风,站起身来,走到王越面前。王越微微抬头,隐隐觉得眼前这鞋匠骨子中有一股倔劲,好似一股憋了许久的怒火。

  鞋匠一把抓住王越的肩膀,声嘶力歇道:“三年来,我看你行事端正,料定也是一个忠肝义胆的热血男儿,这几日,幽州太守刘焉出榜招募义兵,正是我辈救国救民的大好机会,你何不与我一起应募?”

  “呵呵,刘先生。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王越微微一笑,慌不择路,闷头离开。

  王越离开了刘记鞋铺,快步走到一处刘鞋匠看不到的地方,整个人如丢了魂一般,葡挞一下靠在了冷冰冰的街角墙壁上,靠了个踏踏实实。

  这个时候,他脑海中浮现的全是王家客栈那装柜说出来的豪言壮语,全是“狂龙战舞千军跃,四海虎将掣天威”的狂澜之志。

  王越的心在颤动,王越的血在冰冷的墙壁上沸腾。

  “我要参军!”思绪万千后,王越一溜烟朝着自己家中跑去。

  次日,王家客栈内,王越将赵朔叫来,吞吞吐吐了好一阵子,他要参军,又不忍家中的老父亲,于是就想起探探赵朔的口风。

  两人饮酒,酒足饭饱后,王越借势起身,凑到赵朔耳边,低声私语道:“赵老弟,我最近奇思妙想老是层出不穷,昨晚做了个梦,梦到黄毛子打到我们这里了,狱中的囚犯都逃跑了。”

  赵公子的手猛然一挺,眉头一皱:“有这等事?”随之抿了一口嘴唇,淡然说道:“嗨,不就是个梦么?”

  “是个梦!可你不想想如今外头的形势啊?黄毛子都打到清河了,到我们这儿,恐怕就是时间问题。”

  赵公子僵了脸角,凝视着侃侃而谈的王越。是啊!按那黄毛子的攻势,要打到桃源也是几天的事情,到时候,府衙哪里能敌得上天公之威,要是官府崩塌了,那监狱可就要大乱了。

  赵公子想到的,王越也想了整整一宿,王越趁势说道:“兄弟,我们哥两在狱中,虽然跟那些囚犯无冤无仇,我们虽无心关押他们,可他们却是有意仇恨我们呀,要是搞不好,我们两得惹得了监狱大乱,在那些偷鸡摸狗、投机取巧的犯人手中,哪里有我们哥两的活路?”

  叮……赵公子手中的酒器当啷掉在桌间,这样的异状,虽在喧闹冗杂的客栈之中,却也引来不少酒客的驻看。

  “无意之失,无意之失,各位慢饮,嘿嘿……”赵公子赔着笑脸跟四周的客人打着哈哈,一把拉着王越夺门而出。

  跟着赵朔,王越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赵朔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后,突然转身,拽着王越,说道:“我的好兄弟,那监狱中的囚徒哪个不是跟疯子一样仇视我们?要真如你说的那样,我们可咋办?”

  赵公子有些慌神,像他这样的公子哥,最怕的就是过不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想一想,也正是这样。赵公子自己都能想到,那黄毛子打进来,当然是先杀人,然后是接管各地乡绅,说白了就是捐钱,闹不好,还会出人命;毕竟那些起义的黄毛子都是仇恨富贵的弱势群体。而放在整个桃源镇,赵朔的父亲可是数一数二的富豪!

  “王兄弟,怎么办?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我们得提前想办法,你要知道,那些黄毛子打的可是天公将军的威名啊,他们不但放不过我们老赵家,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不随他们起义的贫困农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