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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契机


克莱顿上尉这些天第一次见到了声名鹊起的斯内德。和他想象中的不同,这位即将负责整个北部战线的将军个子不高,而且身材很单薄——按照他副官说的那个笑话,这样将军才能方便地钻进他的指挥车。将军的脸庞有很明显的风吹日晒的痕迹,他站在自己指挥车的顶上拿望远镜看着不远处的一次炮火试射,粗大的指关节压在望远镜上显得有些发白。看着此情此景的克莱顿毫不怀疑他能把手里的家伙给捏碎了。

斯内德不是坦克兵出身,但是克莱顿觉得他对坦克的理解比世界上大部分的坦克部队军官都强。他今天是来参加新的作战会议的。曾经的两任上司都丢了指挥权,独山地区的进攻部队被打散重组。克莱顿实力尚存的部队被调到了斯内德集群,现在归斯内德直接指挥了。

和所有的当兵的一样,要是上战场,跟着一个会打仗的长官就是最大的运气。克莱顿觉得自己的霉运气似乎要到头了——如果最近传说中斯内德和顶头上司的争吵能够早点结束的话。

就像很多战争中的情况一样,作对事情的可能只有一方,但是做错事情绝对是双方的义务——斯内德在头几天的疯狂突击不仅吓到了帝国军,也吓到了独立军的总指挥部。11月17日和18日两天,独立军总司令官纳什上将就连续发了7封电报找斯内德,要求他汇报自己侧翼的情况。哭笑不得的斯内德一拖再拖,最后只勉强发了一封很含糊的回电,大意是说现在自己部队正在分头穿插敌军防御体系,侧翼的敌军较混乱不形成威胁,主攻方向一切进展顺利。18日晚上,因为担心最远端的斯内德集群侧翼安全而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的纳什再次在司令部里面大发雷霆。他指责斯内德只顾自己进攻,既不管自己侧翼和后方的安全,也不配合哈勃集群在圣弗朗(新香山)地区胶着的战斗,“开始准备葬送整个独立军”。19日中午,在接到哈勃发来的圣弗朗(新香山)出现新的敌军装甲部队的报告之后(其实是蒋林整编的溃散的独立装甲师1营和2营残部),纳什终于按捺不住了。他打破战役前的约定,强行命令斯内德集群停止进攻等待步兵跟上收拢包围圈以及保护侧翼,同时他还要求斯内德动用“强力的装甲部队”去保障侧翼的安全。

“我突破得越快越远,侧翼越安全!”对此命令大为光火的斯内德19日也在自己的指挥车旁边冲司令部飞过来的传令军官乱吼。在传令官的坚持下,当天斯内德抛开部队直接飞回指挥部和纳什关门会谈了2两个小时。这位瘦小的将军对纳什再三保证自己的侧翼是可以放心的,但纳什始终不肯做让步。一直僵持到下午2点两人才勉强达成协议:纳什允许斯内德向东和北边做24小时的“武装侦察”。

即便这样,斯内德也没有像纳什想的那样会向缓慢的哈勃集群靠拢。在他的眼中,缓慢的哈勃集群就是一个砧板,而自己才是要命的铁锤,只要这个铁锤抡圆了,就能把砧板上的敌军轧成粉末。

这次24小时的“武装侦察”基本上撕开了38集团军的西路防线。不过最大的变数也在这里发生,地点就是新香山东北面的小镇,被当地华人称为“铁桥”镇的地方。这个小镇是新香山通往海边的公路和短途铁路的必经之地。11月20日下午,蒋林带着自己收拢的两个营不到的装甲部队对这里做了一次玩命的进攻。这次战斗是真正意义上的澳洲战场上第一次坦克战。战斗的结果是蒋林用25辆坦克和200多名步兵的代价换掉了斯内德的12辆坦克和7辆装甲车,以及一些汽车,斯内德和集群步兵主力的联系为此被切断了几个小时。帝国45型坦克被称为“噩梦”的变速器系统也在这次战斗中出了名——有相当一部分坦克因为连续行军后投入战斗导致变速箱故障失去机动能力,从而成为了敌军的靶子。

蒋林部队败走之后,斯内德继续放心大胆地准备继续冲击38集团军的防线。但是这个时候纳什终于彻底失去了对斯内德的耐心——蒋林切断斯内德突击部队补给线的事实(尽管只有几个小时)使得纳什担心敌军的侧翼威胁成为现实。他在半小时之内就做到了蒋林没能做到的事情:斯内德全军停止进攻,收缩到了“铁桥”镇以南构筑防线——这个65岁的老将军完美地达成了蒋林的作战企图。他和紧急飞回来的斯内德在前线指挥部互相指责,争得面红耳赤。据斯内德的副官回忆,有一次斯内德甚至把配枪扔到地上,要求纳什要么当场毙了他,要么立即回复进攻。

不管怎样,这次纳什确实是帮了帝国军的大忙。38集团军在摇摇欲坠的防线上抓住机会补充了近一个师的兵力并在要道上大量布雷。其中为了活命的24步兵师师属工兵营(这个师在19日的防御战中损失惨重),在一天一夜间修筑了总长接近50公里的反坦克壕和20多个水泥火炮工事,彻底封死了这个方向上进行大规模坦克突破的可能性。

最后前线司令官的争吵很快传到了独立州政府,政府觉得有必要插手了。他们于20日派出了特使来调停两人的关系——本来斯内德应该无条件的服从纳什的命令的,但是因为斯内德现在的声望以及一些高级军官的支持。政府觉得有必要进行一些协调,免得这两个牛脾气的将军影响整个战争计划。

调停的结果就是斯内德升任整个北部战线的指挥官。名义上他还是归属纳什的指挥,但是实际上整个北部战线已经没有纳什太多的事情了。

帝国方面对敌军突然停止进攻也立即产生了几种猜测。最后还是一份冒险从敌军后方发来的情报解决了他们的问题:这个高级间谍提供的情报认为,敌军主要的指挥官斯内德和纳什之间的矛盾已经公开化,现在的暂停进攻是敌军内部开始整合的表现。

大本营研究后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挽回战局的机会。38集团军和准备从嚎风山脉出击的第7集团军抓紧时间进行了一系列的作战行动:38集团军主要是整编了部队并统一了新的后勤配给体系。第7集团军则马上冲出山脉,开始在关宁镇以西建立桥头堡准备渡河作战。至11月23日下午,7集团军的3个师已经牢牢控制了关宁以西的所有要害位置,并且夺取了两座铁路桥,最大的桥头堡面积达到了4平方公里。

“现在我们是真的有侧翼了。”斯内德在接到帝国军开始在关宁以西建立多个桥头堡的时候对自己的参谋说道。事后这位将军在日记中写道:“一举击溃敌军北部战线的契机已经基本上失去了。”

克莱顿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新上司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情况。他只知道自己又一次进入了不安的等待之中。这可和他预想的不一样,本来他以为自己会马上跟着斯内德那辆黄白相间的指挥车再次进攻的。

作为这一些列事件的连锁反应的后果之一,扬宗天的部队得到了额外的休整时间。最开始扬宗天还以为是传令的那个下士搞错了,连问了两遍他才确信传达来的情况:敌军已经暂停了攻势转入防御,现在集团军要求各部队抓紧休整,原定的集结时间延后等待通知。

“也就是说,本来赶不上部队的那几个新的军官有时间来了?”扬宗天对胡为军说道。

“嗯,就是不知道这些军官能不能开新的盘口。”胡为军这个时候又似乎恢复了刚来扬宗天手下的样子。

他说的盘口是原来他在二排留下来的遗产。在关于这个带着诅咒的二排长能活多久的赌局结束之后(当时参与赌局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死了或者进医院了),扬宗天知道又有人在准备开新的盘口了。虽说这些事情在军中是“原则上”不允许的,但这有助于部队的休整和士气的培养,所以他也就装聋作哑了。

另外一个消息是大本营即将给杨宗云所在的部队一个新的番号。至于番号是什么现在的猜测很多,老赵为此开的盘口还是只有等正式的通告才能揭晓。现在唯一确定的是,一个以前给春戏(一种流行于帝国下层的色情短剧,表演露骨刺激)戏班画过广告的补充兵已经把新单位的徽章设计好了——而且受到了基层广泛的肯定。这个事情让扬宗天有点小小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