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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 遇盗兄前生轮回盗 恩师做教头救狄青


狄禾父子俩,跑跑走走,走走跑跑,直到西州府城楼消失在视野外了,二人才走得稳健。

狄青方才一通恶斗,又跑了这么远路,汗流浃背口渴难捱,手搭凉棚隐约瞧到一间农舍,走近了,但见舍门口坐一老者,鹤发赤袍,闭目养神,旁边一茶几,一白瓷壶,三个杯子,杯中茶水,色如蛋卵,穹窿似溢。父子俩看着茶水,如久逢甘雨,他乡遇故,迟疑着表情,恐打扰了老者休憩。

老者闭目道:“天地五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故无归属,人各取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渴了,请便!”

狄禾抱拳躬身道:“人各取之,先后有异,请问老人家还有旁人用茶么?”

老者依然闭目道:“天地无常,时辰乃定于人,凡是先生之人拥有,还有后来之人所用么?”

狄禾说道:“我父子二人现在身无分文,如何感谢您呢?”

老者微微睁开二目,说道:“你这不是已经谢过了么?”

狄青看着爹爹和老者,你一言我一语,早已按耐不住,端起茶壶,对嘴儿咕咚喝个干净。老者笑道:“还是孩子童真稚气,人老了顾忌就多了。”

狄青说道:“老爷爷,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转到老者面前,深鞠一躬,直起身子,猛然胸口上涌,喉咙里一口痰喷了出去,痰落到老者胸怀,往下耷拉着粘液。狄禾一见,面如土色,一把推开了狄青,倒退几步,看着老者。

那老者眨着眼睛正在窃笑,不慌不忙用手帕抹去粘痰,说着:“红茶与黄芪煮沸可祛痰,年轻人气盛,痰火旺,喝得急了。”

狄禾父子俩看到老人安然无恙,大惑不解,正痴呆愣神,听到老者沉着说话,忙上前道歉:“孩子无礼,得罪,得罪老人家——”

老者继续说道:“无妨。我非此地人士,家在中原十指山,我知道你们是贩绳子的,被官府追拿——”说着,手里捧着一锭银子道:“这十两纹银做个定金,你们下个月送百丈剑绳到十指山,不知道可行?”

狄禾游移不定,道:“定金就算了,此去路途遥远,不知道是否方便去得,若去得,我们也信得过您。”

老者道:“如此也好,我去续点水,稍等片刻。”老者起身,飘然进屋。

狄禾叫道:“不必了,老丈,我们就走了——”说完,拉起狄青拔腿就走,蒙头走了几百步,满怀狐疑扭头去看,四野空旷,哪里还见得那间茅舍,有心去寻又急切回家,不得不罢了。

天黑时分,爷俩赶了回来,狄青娘谢氏端来开水给爷俩烫脚,狄禾讲了今天的遭遇,说道:“亏了青儿向武举老爷学了一身功夫,要不然今天我们可回不来了,说也怪啊,青儿向一老丈讨口水喝,不想那茶祛痰,一口痰吐到了老丈身上,老丈却安然无恙?”

狄青娘道:“有啥奇怪,那剑齿蜘蛛的味儿,咱们村人不也都习惯了么,兴许那老头是老骚狐狸精变化的呢,还怕这个味道么?”

狄禾叫道:“你这么说,那老头倒有几分狐媚,给了青儿水喝,也算有恩与我们,还给了十两纹银,订些绳子,可是中原地带,太遥远了,被我婉拒了。”

狄青听着爹爹夸赞,心里美滋,想着告诉师傅去,说道:“我去师傅家一趟,待一会儿回来。”谢氏叮嘱道:“守点规矩,早些回来。”狄青“哦”了一声,抄起一个炊饼和一块咸菜,出了院子。狄青家住村子西头,狄方家住在村子东头,狄青一口炊饼一口咸菜,穿过当街,到了师傅家院门口,门口一棵桑槐树,拴着一匹黄骠马。听到里面刀棒之声,狄青兴奋不已,推门进去,看到一刀一棍打作一团,分不清谁是谁。

就听狄方一声说话:“师弟,你赢了。”先跳出了圈外,另一人也收住阵势。“这是我收的小徒,狄青。”狄方向那人介绍着,又对狄青说道:“这位就是我常和你说道的人,我的师弟展玉。”

狄青端详那人膀阔三停,比自己高,比师父矮,矗在那犹如一头石狮。狄青鞠躬抱拳施礼道:“晚辈见过师叔。”

展玉一抚狄青头,说道:“一口痰能晕倒一大片人的,原来就是你啊——”狄青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师傅叫我不要随便吐痰。”

展玉笑了起来,说道:“有什么其他的功夫,我倒真想看看呢,看了这个晕,还是算了,师兄教了你什么功夫?露两手给我。”

狄方道:“我膝下无子,把家传的那套绳术传给他了。”

展玉道:“独门功夫传给外人了,师兄莫非要招狄青为养老女婿么?”

狄方道:“哪里,我有一女已经许配人家,何况年龄比狄青大,年龄不般配啊!”

展玉道:“如此,可惜了。”

展玉想看看狄青绳术,狄青也不推让,抖、点、盘、缠四式十八花,山舞银蛇,云腾蛟龙,看得展玉眼花缭乱,连声叫好。练到第十二花,狄青突然收住架势,绳子盘在手里,对狄方说道:“师傅,我今天在西州府,用第十一花怪蟒翻身挂了三名捕快。”

“是么?西州府的捕快可不是边关的少爷兵,都有两下子——”狄方不太相信。

狄青一五一十把事情的过程说了。狄方欣慰地听过,说道:“有长进,为师编了一条绳索,你日后出门,务必搭在身上,防身自卫。”说着,从兵器架子上抻下一根绳子,借着月色观瞧,那绳子腕粗,缠绕紧密,两头盘扣,蹴鞠大小。狄方一抖,绳子如雨打一条线,足有三四丈长,说道:“这副绳子有十八股细绳捻成,剑麻茎干全部经过铁锈水浸泡,柔若蛇身,刚似镔铁。”

兵器架子下一石锁,百余斤重,狄方让二人闪开,背对石锁,使出第六花,虎扫千军,耳轮风起,绳子卷了石锁,冲向院墙,展玉看得惊心动魄,叫了一声:“小心——”话音未落,撞墙瞬间,狄方使出第八花,老太遛狗,石锁被拽了回来,斜刺里划出丈远,搓起一阵尘烟,复归原位。

展玉赞叹道:“师兄武艺更胜当年,这套绳法,盖世无双,小弟见识了。”

狄方道:“哪里,师弟一套太祖棍法,江湖人称小裴元庆,也非浪得虚名。”

狄青拿着手里绳索,喜不自禁,说道:“师傅,我这兵器,也该有个名儿啊?”

狄方道:“我想好了,就叫十八罗汉剑齿龙。”

展玉道:“好响亮,江湖上又多了一条好汉——”三人爽朗大笑,惊了屋内,里面狄方夫人刘氏开了窗子,探头观瞧。

展玉道:“师兄,狄青打了捕快,恐怕那通判不会放过此事,若有麻烦,来西州府展氏武馆找我,天色不早,我回去了。”说着,提着棍,出了院,与师徒俩拱手话别,上了黄骠马,策马而去。

狄青想起娘亲的话,也躬身抱拳说道:“师傅,时间不早了,您该歇着了,这套绳索放这儿吧,天明我还来练功呢!”狄方说了一句路上小心,回房去了。

狄青在当街上行到半途,瞟见自家门口一人影,眨眼间闪了,以为邻人小孩捉迷藏。院门敞开着,房内熄着灯火,狄青好生奇怪,明明出门时关好了院门,爹娘一向嘱咐自己睡觉关好门窗,怎么开着。进了院子,院门咣当一声,狄青扭头一看,两名黑衣人,手放寒光,横在背后。房门开了,一盏灯火照耀,门口站着三个陌生人,捕快打扮,刀架在狄青爹娘脖子上,房顶上跳下来十几个黑衣人,各个手持利刃,狄青被圈在当中。

一人叫道:“我等西州府捕快,你打伤公人,与我们回去复命,免你爹娘皮肉受苦——”

狄青娘挣扎着嚷道:“青儿,快跑,他们不能把我们怎样——”

一捕快叫道:“你要是跑了,就拿你爹娘入牢抵罪,你要是动手,就杀了他们,报个纵子行凶拒捕反抗,死了白死——你可想清楚了!”

狄青见那刀锋逼住爹娘皮肉,揪心疼痛,喝道:“放了我爹娘,我就随你们去——”

“好,算条汉子——绑了!”申捕头一声令下,狄青被两个黑衣人抹肩头拢二背,捆了个结结实实,口中塞满麻布,推推搡搡出了院门。

狄青娘见儿子被捕,瘫倒在丈夫怀里。

狄青被连夜押回西州府,上了脚镣,扔进地牢。地牢里黑洞洞,阴暗潮湿,臭味熏天,地上铺满了草。狄青倚墙站立,仰望对面小窗外,缀满群星的天幕。这是他第一次,单身过夜,内心阵阵孤寂,他只能强迫自己,努力想着娘亲,想着爹爹晚饭后和自己闲唠,自己趴在炕上,翘着腿托着腮。脚铐箍着皮肉,压着脚踝骨,抬起腿来隐隐作痛,狄青磨蹭着身子坐下来,上下眼皮骚动,躺在草铺上,眼前渐渐一片魆黑。

牢门锁哗啦啦响,几个屋檐脑壳的酷吏,闯进牢房,其中两个肚大腰圆,悬空架起了地牢里的嫌犯,那犯人的屌被一酷吏拧在手里,这酷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说,车是你偷来的,你交代了,就放你出去——”

嫌犯口中默数着酷吏,一共十个,绝望地乞求:“我不懂你们说什么——放了我吧!”

他的下巴随即被狠狠打掉,整张脸坠落,嘴里的麻布湿透,滴答着红色的恶臭。几个酷吏捂着鼻子,依然拳脚交加,他收紧全身的肌肉,力图减轻疼痛的程度,小腹又被踹了一脚,****撕裂般的痉挛,一口血浆喷出,麻布糊在了铁窗上,繁星透过那块血红色,送进来散淡的光辉。

“他妈的这小子又臭又硬——”几个酷吏喘着粗气,嘴里骂道:“他要是不承认,不等于咱们抓错了人?不如趁着天黑,把他扔到大街上去!”

接着,嫌犯被几个酷吏举过头顶,从一座山峰上抛下了悬崖,下面是一个灯火辉煌的世界,高楼林立,直上云霄,三千尺银河湍流平行,巨型飞鸟闪亮着掠过身旁,狄青的身子被吸附了去,身不由己,愈来愈沉,这样落下去,坑定粉身碎骨。

一个声音从山峰处传来:“徒儿,拽住十八罗汉剑齿龙——”狄青睁开了双眼,铁窗外一张脸庞,是展玉师叔的,向他招手。

原来展玉从狄家庄出来不到一里地,迎面而来一群捕快,展玉认识为首的捕头,勒住马头,拱手叫道:“申捕头,何事走得急?”

那被叫做申捕头的人,也一拱手,道:“展大侠,前面村子藏个嫌犯,兄弟公务在身,少陪!”

展玉道:“申捕头,请了——”闪开马头,让了一行人过去。展玉料到,这些捕快八成去抓狄青,于是翻身下马,牵马躲进路边树丛里,想看个究竟。约莫一袋烟功夫,村子方向一大团黑影滚滚而来,展玉见那当头一人被五花大绑,不是旁人,正是狄青。展玉飞身上马,返回狄家庄,找师兄商议对策。他拍打门环,门环声响,顷刻,里面出来一人,问着话:“谁啊?”展玉听是师兄的声音,道:“是我,师兄。”

两扇门分开,展玉看到狄方,一步跨进,急切地说道:“师兄,狄青被捕快抓走了,你还不知道么?”

狄方猛然愣住,然后明白过来,说道:“你怎么知道?”

展玉说道:“我在路上碰到他们,又躲在树林里,看他们绑走了狄青,带回了西州府去。”

狄方搓着手,心急如焚,连声说道:“狄青年少,如何受得了捕快们的刑罚?”

展玉说道:“师兄莫急,捕头那边我说得上话,不会有皮肉之苦,只是打了捕快,难免牢狱之灾。”

狄方道:“师弟说怎么办,若用得银两,只管说话。”

展玉道:“师兄是武举人,官场上有些面子,狄青是你徒弟,你最好亲自去西州府,见府衙求情,或许从轻发落。”

狄方道:“好,我明日大早起来就去西州府走一趟。”

展玉道:“刚抓来的人,临时都关在捕房拘所,今晚我摸进捕房,告诉狄青过堂时候如何回话——”

展玉说完,狄方抱拳说道:“兄弟想得周到,费心了,你稍等——”说完,狄方回房,出来时手捧一条沉甸甸的布袋,对展玉说道:“这些碎银,打点公人用——”

展玉脸一沉,生气道:“大哥,这不见外了?狄青是你徒弟,也叫我一声师叔,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展氏武馆还保不了一个娃娃?”双手一推,抱拳退了几步,出了院门。狄方跨出门时,黄骠马业已跑远。狄方关了院门,拿着钱袋子,奔了村子东头狄青家。

展玉师叔在铁窗外,不断地挥手,狄青挣扎着起来,过去和师叔说话,那几个酷吏,把他摁倒在地,动弹不得。师叔扔了一个纸团落到草上,随后,血红色与繁星重新占领了透过窗口的夜空。

一只阴虱顺着一根****,爬上了狄青的胯骨,然后,狄青的屌痒痒得竖起来。

娘亲给他说了个邻村的女娃,他喜欢上了邻居的芹妹,同年出生,青梅竹马,芹子爹娘倒也欢喜狄青,两家高堂定下婚约,三年后给俩孩子的亲事办了。狄青腹部一收,坐了起来,摇着胳膊,撅着手指骨节,屌那刺痛,使劲地搔来骚去,坐不住了,他拍着屁股上的草枝子,站了起来,看着地上的杂草,这草里蹦跳着犯人们身上带来的阴虱,草上有一纸团,狄青立即捡起,抹平了观瞧,上面蝇头小楷写着几行文字,逐字记下后,他把纸条撕得细碎塞到了草里。

天蒙蒙亮,狄方跳下床,刘氏还在酣睡,他给夫人写了留言,拿了范阳毡帽,拎着袋子出了门。狄方胯下一匹乌骓马,这次去西州府,不去打擂,也不去切磋,而是为了徒弟求爷爷告奶奶,他不得不把得胜钩上的扎枪摘下来,插到了兵器架上,而把装满银子的袋子拴在了得胜钩上,又解下腰上的两圈剑绳,扔到了地上。

狄家庄距离西州府四十里路,狄方平时去西州府不多,一个鞭子抽到马屁股上,这乌骓马撒开了花,四蹄蹬开,一口气跑出三十多里。乌骓马放慢了速度,溜溜达达,迈着方步,狄方则计谋着到了城里,首先找谁怎么说。西州府城门口,几个城检正推开大门,在清晨的石板路上,马蹄的声音格外脆耳。几个城检开了门,抬起头看了来人,异口同声:“哟哎,武举老爷,好久日子不见您了,可好啊——”狄方在马背上抱着拳,客气地回着话。

他寻思这个时辰,知府大人许光尹一定还在家里,便下了马,在路边一个早点摊子坐下,吃了一碗炒肝五个油酥火烧,这西州府的油酥火烧,外酥里嫩,里边加卤肉,鸡蛋,香肠,胡萝卜丝,土豆丝,香酥可口,狄方每次来西州府,无论办什么事情,都落不下这一口。街上走动的人渐渐多了,店铺纷纷开门,挂起了幌子,狄方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左右方向,右边去知府衙门,左边去通判府、捕房和展氏武馆。

狄方与知府许光尹并无深交,但是许光尹喜爱练武之人。两个人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武举擂台上,狄方打遍所有武生,许光尹宣布他获得第一名,由于大宋武举考试要求文武并重,除了考武艺,还要考武学兵法,狄方不如其他学子的武学成绩,中了举子,可是综合成绩排名靠后;第二次,虽然狄方武学并不出众,但是许光尹欣赏他的精湛武艺,打算破例举荐他参加殿试,争取得到皇帝青睐,给西州府争回个进士,知府大人亲自到家说请,怎奈狄方对武举制度重文轻武心灰意冷,不想做官,便婉言谢绝了。

在知府大门口,四个衙役手握在刀把上,站得笔管条直,狄方下了马,一个衙役问道:“这是府衙,你有事吗?”

狄方道:“烦劳几位端公通禀一下,天圣五年西州府武举人狄方求见知府大人。”

那衙役上下打量着狄方,嘟囔道:“你就是狄方?”

狄方拱手道:“正是,这是一点茶水钱——”说着,取出一两纹银,递了过去。

那衙役摆着手,说道:“武举老爷,这钱受不得,我就去禀报——”一个衙役进了里面,不多时出来说道:“请狄举人到客厅稍等片刻,大人现在正办着事情呢。”狄方随着衙役进了院子,见正房里许光尹坐在公案后面,上面高悬“清正廉明”,三班衙役分列两厢,地上跪着三个人,便随衙役进了左侧厢房。

这厢房是一间会客室,对门墙上悬挂一副对联,对联下一张桌案,两侧各一把太师椅,朝门口方向,对列两排椅子,狄方来至当中,衙役请他在桌案旁坐下,狄方只在旁边就近坐了,随手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了下面。他看着门外,不断有衙役来往,隐约听到正房里传来惊堂木拍打的声音,几个衙役押着两个人出去了。狄方坐在那里,心想着知府大人一早升堂问案,工作勤勉,自己还来得晚了些。他站起身背着手,仰头看着那副对联,他虽然不谙诗赋,但看出那对联含有秉公执法不徇私情的意思。门外一阵脚步声,身后有人叫着他的名字:“是狄方,狄武举么?”

狄方闻声转过身,看一翅帽官人,五十上下,眉宇轩昂,撩起袍襟,迈进门槛,不是别人,正是知府大人许光尹。狄方连忙跪地施礼,许光尹不等他到地,就双手托起了他的肩头,说道:“多年不见了,去哪里隐居去了么?”

狄方说道:“大人平日公务繁忙,我几次来西州府怕打扰了您——”

许光尹吩咐人上茶,自己上座,狄方坐在了方才的椅子上。许光尹道:“我倒是厌恶那些贿赂请托,权门私通之人,有事没事地来拉关系走后门,干些龌龊的事,还要求得宽容,当今圣上以仁义治国,仁乃二人之人,并非一人之人,为了一己之利损人利益,必当惩戒,毫不留情。”许光尹一通话毕,端起桌上的茶杯,想是断案口渴吹了两口就喝,那茶方才泡上,烫着了他的舌尖儿,不禁吸溜了两下。

狄方趁此思想片刻,突然站起身,一撩袍襟,跪倒在地,说道:“知府大人,狄方有过在身,特来向知府大人请罪——”

许光尹见状,惊诧不已,说道:“举人何罪之有,站起来说话么——”

狄方依然跪在地上,声色具毁地说道:“大人,我有一小徒一十六岁,年盛方刚,不懂城里规矩,与我学了几路拳脚,昨日来西州府与公差打了起来,不想打伤了公差,昨晚被捕快从家中拿了去,压在拘所,狄方身为朝廷入科武举,管教弟子不严,师之惰也。”

许光尹笑道:“呵呵,我当什么事情,我这儿每天比武干仗之事,不是一件两件,刚才断了一案,双方因为一点破事,大打出手,伤了骨头,狄举人请起来吧!”

狄方站了起来,但并没有坐下,说道:“我来并不是给小徒说情,只是带些银两,给被打伤的公人一些补偿。”说着,从椅子下拿起那个袋子,放到桌案上。

许光尹笑道:“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啊,或许没那么严重,不然我早就知道了,等我问明此事,再谈赔偿。你放心,我吩咐人下去查问一下,可有你徒儿的下落,他叫什么名字?”

狄方道:“姓狄名青,还请知府大人费心过问一下了。”

许光尹指着袋子说道:“你放心吧,你先到馆驿住下两日,随时听我消息,这些银两你先拿回去。”

狄方起身,说道:“知府大人忙,我就不耽搁您了,我在馆驿住下,听您吩咐,小人告辞了。”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就要告退。

许光尹笑道:“不忙不忙,本府还有话和你说呢——”狄方说道:“大人有什么吩咐,在下一定照办——”

许光尹笑道:“你一身好武艺,虽然边关无战事,但是养兵百万,兵员新老更替,朝廷上征兵圣旨下来,西州府征招了三百青年,朝廷规定,此次新兵必须具有一定的武艺,你赋闲在家,可否来西州府训练新兵,一月足矣。”

狄方心想徒弟的事情,还不知道什么结果,一月时间不长,正好住下来,说道:“身为朝廷入科武举,责无旁贷,理当为国效力,莫说训练新兵,就是马革裹尸,也在所不辞。”

许光尹起身,笑道:“好,痛快,我另外给你安排住处,你回去等我通知吧!”

许光尹把狄方一直送到府门外,看着他上了乌骓马,打马扬鞭而去,捋着胡须,笑呵呵地回了府衙。欲知后事如何,请关注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