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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无奈新生


萧辰宇很少有算错的时候。

以赵刚的焦躁和脆弱,得而复失的巨大落差足以做出过激的举动,而且他还知道赵刚有枪,虽然M市在法律上严禁私人拥有枪支,但法律这种东西大都是制约穷人的,对于他和赵刚这样处于社会金字塔顶层的人,偶尔践踏一下,无人会追究。

比起无助的躺在病床上承受癌症的折磨,这样死去的方式也是他所能接受的,既然一生都活在轰轰烈烈之中,那么结局又何必归于平淡?

但他还是算错了几件事;第一,十几岁时便学会了吸烟,他没想到这个一时由好奇心驱使的尝试后来逐渐变成了一种习惯,而后习惯变成了依赖,最后依赖在他三十岁时向他宣布了死刑——肺癌。

第二,他没想到的是,还有机会能睁开眼……

第三,他更没想到的是,睁开眼便看到了一张足以倾国倾城的脸……琼鼻,玉口,丹凤眼,柳叶眉,每一个五官都那么的巧夺天工而又恰如其分的布于脸上,挪一分都让人于心不忍。除此之外,美艳之上还覆着一层冷傲,冷如深冬之雪,傲像雪中孤梅,淡淡的把男人一切想一念二的龌蹉之念拒人于千里之外。

脸,毫无瑕疵,只是,眉宇间挂着一丝错愕。

虽然见惯了灯红酒绿,万紫千红,虽然自认为自己那颗好比老玉米般已成熟到底的心脏足以抵御来自于任何美色的诱惑,但萧辰宇一时间还是被这张美的让人窒息的脸惊得有些失神。

见到他睁眼,脸的主人将那一丝错愕迅速收起,喃喃的说了一句,“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没有了脉搏与呼吸,怎么突然之间……”随即收声,将头转向身后,“你家公子已无大碍,随我去铺里抓两幅安神的药,静养两天即可。”

美女的声音像她那无双的容颜一样有吸引力,只是也和容颜一样,很冷。

男人总是因为女人的美而忽略很多东西,萧辰宇这才发觉冰山美人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十八九岁一脸憨厚的少年。咦?不对!他愣住。

少年身穿一件在他的印象里好像应该叫做圆领皂衣的上衣,衣长过袖,袖口宽大。美女身穿白底带蓝点花布上衣,对襟式,两人的穿着虽是男女有别,但都同样的质地粗糙,款式古老,做工也不精细,好像有了些历史,就连屋内为数不多的几件家具及摆设都和服饰配合的极为协调,无一不在向他展示着古色古香,古风古韵,窗户上没有玻璃,是窗纸。

在拍电影?

他尚在愣神间,少年快步来到来到床前,憨厚的脸上明显有紧张释放过后的痕迹,说道,“少爷,您先歇着,我随秦姑娘去取药。”

看着少年转身,随着秦姓美女走向屋外,甚至美女在走出屋门的那一刻瞥了他一眼,他也没有应声,只是转头观察了一下,屋子不大,一目了然,并没有什么拍摄设备。

叱咤商场多年,很少让他有吃惊的感觉,但这种莫名的东西还是让他有些紧张。同时身为上位者,他知道少说话是一个好习惯,特别是还没有弄清楚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冰山美人临出门时的一瞥,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令他疑惑的是,为什么那一瞥中包含了两种刺人的色彩——鄙夷和厌恶。

怎么回事?

两人走后,屋内再无他人,脑后有些痛,脑海中好似有团灰色的东西。他坐起身,先是饶有兴致的再打量一遍这间古韵十足的小屋,然后带着疑惑走向屋外。

是凌晨,东方未见红霞,天空一片蒙蒙的青色,青光笼罩着一个同样古色古香的小院,旁边有两间厢房,前面不远还有着一口八角井。

他记得看过一个记录片,国内传世下来保存完好的八角井只有两口,好奇带着他来到井边,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不由自主的长大了嘴巴,再也合不拢,呆住!

井水很清澈,水面也高,借着青光,水中清晰的映出一张脸庞,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浓眉,眼睛不大不小,肤色略黑,五官跟那位冰山美人比起来堆彻的有些随便,整体显得不丑,比较接近于耐看,但离玉树临风,鹤立鸡群什么的尚有一段距离。

但问题是,这不是他自己!

他转头,又抬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的看了一圈,院子里静悄悄,确实不见一个人影,那张脸庞只能属于他这具身体上的那个唯一的脑袋。

他也不知道自己傻愣愣的在井边站了多久,脑海中终于浮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词—穿越。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词一度盛行,但他一向对这个词呲之以鼻,他所受过的将近二十年的教育中所秉持的无神论观点告诉他,那个词就是个笑话。

现在,他突然闪出一个念头——笑话好像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他是机械的迈着步子茫然的走出院门,潜意识里他觉得,外面人多,只有人多的地方才可能验证或推翻他得出的那个荒谬的也可能是最接近于事实的结论。

院外是一条小巷,出了小巷是一条七八米宽的大街,他根本就没有留意脚下古朴的青石路面和两侧同样古朴的墙壁就稀里糊涂的来到了巷口。

东方已露一缕朝霞,大街上已有了行人。

呆呆的站在巷口,好一会他方才惊醒,深吸了几口气,将心中的茫然驱除个干净,接着,敏感的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更为奇怪的现象……

天色尚早,行人三三两两,稀稀落落,虽然服饰的款式都像少年和冰山美人一样的古老,但从衣料质地和面色上来判断,不是穷苦人家早起忙生计的,就是家境稍微殷实一点去开铺门的,但不管是从他左侧,还是右侧走过来的,原本是靠着他这一侧的都极为默契的在离他四五米远的地方绕到街的对面,有的故意低下了头,有的装作浏览街对面店铺门前的装饰,有的毫不顾忌的向他投来鄙夷的一瞥,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表达着同一个意思——对他避而远之。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堆发出异味的垃圾,熏得身前五米为半径的一个半圆成了真空地带。

到底怎么回事?

还未等他皱眉,刚刚去抓药的少年从右侧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说道,“少爷,您怎么出来了?药抓好了,咱回吧。”

再次回到小屋,他没有回到床上,而是择了一张椅子坐下,冲着少年冷冷说道,“你是谁?我是谁?”

少年因为急于抓药,脸上本就带着汗,被他的这一问明显下了一跳,汗珠更显密集,结结巴巴的回道,“你是少爷……我是下人阿福……少爷你可别吓我,你怎么……”

他挥挥手打断了少年的话,继续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昨晚你吃醉了酒,快到家时在巷子不知……被什么人一棍子打在后脑,天快亮我才发觉,就连忙去请秦郎中……”少年的声音里已带着哭腔。

“哦……”他想了一下,觉得在某些特定时候,撒谎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那一棍子有些重,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这是个很好的借口,也是唯一的借口。也只有这个借口才能让面前憨厚少年的情绪得以稳定。

直到夜色初降,他一直在向阿福提问着各式各样的问题,从阿福结结巴巴,有时甚至含糊不清的回答中,他有了判断。

穿越,百分之百的穿越了!一个由不得他不相信的事实。

时间整整向前推进了将近五百年,他来到了那个由和尚出身的朱元璋所建立的皇朝——大明朝!现任皇帝是嘉靖帝,明朝的第十一位皇帝——明世宗朱厚熜,登基已三十年。

他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小县城,叫‘乘风县’,隶属于山东莱州府管辖。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姓萧,二十二岁,生于乡下,独生子,其父在其十七岁时在县里谋得一个小吏的差事,便随父来到了县城。两年前,父因病不能坚持工作,便花了若干银两使其接了父亲的班。

此少年本性尚算质朴,在乡下时即便有些劣迹,也被长辈们归为年少淘气的范畴。进城后,别人身上的前呼后拥,纸醉金迷让他那纯朴的心脏动了一下,这一动便一发不可收拾,纯朴渐渐扭曲。他觉得,那样才应该是一个男人的生活。

年轻人羡慕别人的高度本来无可厚非,但问题是少年把自己达不到那样高度的原因归结为父亲的古板,小吏的手中也是有权力呢,为什么不用到极致呢?不知道权力才是得到银子最好的垫脚石吗?

接替父亲位置后,自认为有了一展身手,向着他所羡慕的生活挺进的机会,便一改其父的作风,手段上无所不用其极的压榨坊间的百姓,以获得银两去孝敬上司或交好同僚。两年下来,小愿终偿,以在坊间臭到极点的名声为代价获得了同样视钱如命的知县老爷的赏识,官职有所提升,成了县衙里户房的典吏。

其父因不满儿子的所作所为,又屡劝无效,病好之后,一怒之下回了乡下老家,选择了眼不见心不烦。

穿越?这个事实有些诡异,就算把全世界顶尖的科学家聚集到一起也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萧辰宇听完了阿福的述说以后,只能用哲学上的一句话来宽慰自己——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不过,他有两点纳闷,第一,典吏是个什么官?经阿福解释才明白,一县最大为知县,正七品,其次为县丞,正八品,再次为主簿,正九品,除此之外,县里还有协助知县处理各项杂务的小吏,分为吏,礼,工,刑,兵,户六房,每一房小吏的头目叫司吏,副头目叫典吏,品级上未入流。

第二,既然老天爷在自己身上安排了一个如此跌宕起伏的故事,为什么选择了这么一个人让自己附身?

一个眼中只有银子和官位的小吏,一个爷爷不亲,奶奶不爱极其不受待见的小吏。怪不得冰山美人的一瞥中有着厌恶,怪不得自己站在巷口时面前会有一个真空半圆。

这么安排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吗?

至于少年的名字——萧尘雨,和自己的名字同音不同字,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现在就算看到一只母猪抓着树枝在林间荡来荡去追猴子,也不会感到奇怪。

还有比穿越更奇怪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