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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智救五翰林


第三十章智救五翰林

襄阳官驿上,五位翰林告别父母妻儿一齐跃马赴京。

左公与钦差左光斗依依话别:

左光斗道:“大人还是随下官一同回京吧,魏贼已横行朝野,惟有大人尚能制他一二。”

左公道:“御史大人言重了,左某一生与奸佞势同水火,在京时多此欲除阉贼,无奈圣心不明,弟也无力回天,且归意已决,不再有赴京之念,还望大人婉转愚意于圣上。”

左光斗道:“想我大明三百年基业将毁入阉贼之手矣!”

左公叹道:“万事万物没有永无不息不灭之理,自盘古开天以来,往历了多少朝多少代,新旧更替与四季之变换,不足为患,你我亦只有听其自然,皆无法以血肉之躯去违逆历史潮流也!”

左光斗亦叹道:“丞相所言甚是,但我等世代受君恩,当以死报国才是。”

左公道:“我等惟一可做的是生为大明人死为大明鬼也!”

左光斗道:“大人言重了!下官告辞!”

左公道:“大人慢走!多多保重!”

左光斗上了轿子,众人簇拥而行。左公望着远去的亲人久久伫立。

魏忠贤府。

客氏道:“相公,前日听说圣上下旨让左光斗去湖广宣左维明回京,恐姓左的归京后我们又要不安稳了。”

魏贼笑道:“夫人过虑了!我的人早已矫诏去了襄阳,只怕左光斗此去招回的是左维明的人头!只怕昏君还在做梦也!”

正说着,家人来报:“赍诏之人回来了!”

忠贤一听,大喜道:“速速命进!”

四位从人手捧木匣来到厅上,魏贼笑着走下去,迎着木匣一躬身,哈哈笑道:“早知丞相来到,下官该出城相迎!想丞相盖世英雄,不想今日却躲在匣中!”

四从跪着献上木匣,魏贼问:“张能、李干如何不见?”

四人惊道:“左家人说张李二人被厂公召见急干,让小的们护匣而回,难道二人还未回京?”

魏贼大惊问:“这就奇了!我何曾有旨唤他俩?你且说到了襄阳后之事,细细禀来!”

四人道:“我等到襄阳宣传圣旨后,左维明说要乞本圣上恩准宽限一月料理家事,一月后左府人将此木匣交与小人,说张李二人被厂公召回,由小人等护匣回京。”

魏贼一听,心惊肉跳起来,道:“此贼奸诈至极!必定有了密折进宫!既是这等,如何这木匣中又是左贼首级?难道我的钦差厉害,逼他自杀了不成?快快打开木匣!”

从人忙将木匣打开,魏贼看到的是两个首级,惊道:“左维明的首级只该一个,如何有两个人头,还盖着一个帖子?”

从人将首级提出来,正是张能、李干二人之首,魏贼从匣中拿出那张帖子,只见上写:“矫诏拿人,胆大妄为,杀你钦差,让尔懊悔,不日赴京,拿尔首级!”

魏贼大喊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

皇宫,五翰林朝拜圣上毕,退回班中。

皇上道:“左爱卿为何身体愈下?朕甚念他。下诏再催左卿,谁人领旨去宣?”

魏忠贤奏道:“万岁,左丞相既有病在身,不宜万里奔波,且待其痊愈后再召不迟。”

皇上点点头道:“爱卿所言甚善。”

魏府。

魏贼卧病在床,客氏与魏鹏等俱在床边侍候。

魏贼叹道:“我非为他病,乃因左维明太厉害,屡屡遭他反算,确是一块心病!且他五子来京数月后一直不曾来过东厂,目中无人欺人太甚!”

魏鹏道:“这五个贼子做事兢兢业业,毫无差错。前日使许显纯、黄立极等人去贿赂他等科场作弊皆被回绝。实在没法设计。”

黄立极道:“孩儿有一计可害五人性命!”

魏贼道:“计将安出!”

黄立极道:“这五个后生,都在少年,又未带家眷,只消使一个美人计去害他,再无不中。”

客氏道:“未必能。当先我的三个小女,花园选婿,哄他等在楼上一日两夜困于女阵之中,也不曾动念。”

魏鹏道:“今非昔比,一者他们当日妻子都在京中,正值新婚之际,二来三位妹子容貌平常,所以他不动念。如今若使一个佳人去引诱他们,包管立时中计!只是没有上等美人,倒是桩难事呢!”

崔呈秀道:“我家有两个小妾,名巫仙、月姬,原是两个****,我因见她等美貌,故不惜巨金买来做妾。不是小官自夸,她俩不但貌比王嫱,而且才如谢女,诙谐谈笑,无一不能!丝竹管弦,件件皆会。若叫她等去引诱五人,包管就落圈套!”

忠贤笑道:“只是崔侍郎的小夫人,却怎好亵渎?”

崔呈秀道:“这说哪里话!千岁要用时,小官就出妻子亦无所辞,何况于两个小妾?唤她们是厂公看得起下官!”

魏贼喜道:“若能成功,事后咱家保奏你为刑部尚书!”

崔呈秀忙拜伏在地:“谢千岁恩典!”

左永正、桓楚卿、杜起孝、王礼乾、赵梦魁五人来京后,共住在一栋院子里,每日下朝后相互诗文互答,饮酒作乐。

惟王礼乾常不安于室,每每在院中走动,窥视户外行人仕女。

一日下朝归来,闻得隔壁院子传来丝竹之声,又有女子嘻笑诈怒之音传出,王礼乾忙从二厅侧花墙洞内望去,只见隔壁院子里有两个年青美貌女子在嘻玩,一人调弦一人扑蝶,旁边有两个丫环伺候。

一会,进来五个公子,扑蝶的姑娘上前问:“干甚么的?”

五人道:“闻得两位天仙姐姐从江浙来,我兄弟五人欲亲芳泽,不知可否?”

姑娘道:“出得起价吗?”

五人道:“姐姐貌若天仙,小生也不是非凡之辈,要什么价都可以,敢问二位姐姐芳名?”

扑蝶的姑娘道:“我叫月姬,我姐姐叫巫仙。”

说罢下了花亭,飘飘拂拂往柳阴里去了,再看巫仙早已离去。五人赶忙跟着月姬而去。

王礼乾看得眼都直了,嘴角流出口水来。

在院对面,有两双眼睛盯着院子的动静。

第二天下朝,王礼乾又忙不迭地返回家中,来到二厅上瞧过去,只见昨日那两位姑娘坐在花亭之上,亭上铺设桌椅,好似摆酒一般。今日妆扮更加秀丽,妖媚可爱。

王礼乾正看得出神,杜起孝来到他身后拍了他一下:“看什么喽?王兄!”

王礼乾忙把杜起孝拉到洞边一望:“两个好美人!”

杜起孝一看,也不想挪动脚了。

这时,里面三个人也过来了,五人一块在洞边轮流看那亭上美女,对酒互饮,时歌时舞,妙舞蔓歌让人心醉。

突有丫环来报:“小姐,昨日那五位公子又来了。”

月姬妖艳一笑道:“放他们进来!烦人!昨日缠个不休,今日又来了!”

这时,只见昨日那五公子又联袂而上,月姬迎上去用手绢在他们脸上拂着,笑骂:“无情郎,说好上午来的,为何这么晚才到?让我姐妹俩空等一个上午!”

五人笑道:“姐姐休怪,我等因去会一个朋友来迟,愿打愿罚。”

五人说着拥抱月姬到亭上桌边。见巫仙一言不发地坐着喝闷酒,忙问:“姐姐哪里不舒服?”

巫仙理也不理,月姬道:“姐姐嫌你等只会缠人不休,不会作诗吟文,现在又在想情郎了,姐姐的情郎要文华正茂之少年郎,你等只配与我玩耍!”

五人竟不敢去惹她,规规矩矩坐着喝茶。

突然,巫仙口中念出一首词来:

好趁春晴着意栽,亭亭出水映红腮,绿萍鱼跃不知回。晓风吹,一半儿含香,一半儿催。

五人不能解,竟不叫好。

突然,墙外传出一首词来,乃是王礼乾不由自主地念道:

闲倚屏风春寂寥,绣床金剪莫轻抛,且把鸳鸯悄地描。怪郎瞧,一半儿佯羞,一半儿恼!

巫仙突地站起来一问:“是谁?”

王礼乾忙将院门打开,笑道:“美人,是我!”

巫仙忙下亭,仙女临风一般飘过来,月姬也跟在后面,两人过了院门,王礼乾忙将门关了,留那五人在亭上干着急。

二女来到院中,朝王翰林盈盈下礼道:“妾乃巫仙、月姬,本严康之女,今岁义母去世,妾身姐妹从江浙来京,暂租隔壁园子居住。妾身自幼饱读诗书,因父亲遭贬,家道中落,姐妹俩沦落红尘。来京后虽蒙刚才五位公子眷顾,但恨无知音,正巧偶得一词,不料这位公子的词更好,让妾仰慕不已,想必五位公子定是饱学之士了!”

王礼乾道:“姑娘免礼!我等兄弟郎男五人皆翰林苑词臣,平日饱读诗书,此等词句乃家常便饭!”

巫仙道:“今遇五位公子,真乃妾三生有幸也!”

王礼乾道:“姑娘不要客气,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且回厅上歌舞一番!”

月姬道:“公子都上我们那边去吧,那边还有人等呢!”

杜起孝道:“五人粗不可耐,今日来了且在此一聚,明日五人不来我们再去府上拜访。”

巫仙嫣然一笑,笑若倾城:“拜访不敢当,改日请五位翰林爷园中一欢则妾身永世之欢好!”

如此,五位翰林与两美女作诗吟词,品酒弹弦,轻歌莺舞,不亦乐乎。

不久,对面有一骑马朝南飞奔而过。

左府。

一飞骑在府前上马,守卫忙迎了进去。

中堂。左公正从来人手中提过书信一看,不禁大惊道:“礼乾误事!此魏贼之奸计也!”

连忙到中堂与夫人说了,夫人焦急地问:“怎么办?”

左公道:“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

左公来到堂上,令人请了维政来,将书信与他看了,左维政道:“此乃魏贼之计,欲诱五子入圈,兄长以为如何办法?”

左公道:“我率十二名家将日夜赴京,贤弟好生在家看守门户。”

维政一揖道:“兄长但放心,小弟遵命!”

襄阳道上,左公率十余骑飞奔向京,一路绝尘而去。

花园中,五位翰林正与两美女饮酒作诗,好不快活!

一会,丫环撑了灯上来,巫仙道:“今夜五位翰林爷不必过去了,咱们仅一墙之隔,君家即妾家。”

王礼乾拥住巫仙道:“姐姐之言极是,下官今日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月姬笑道:“五位爷中只有这么左公子与桓公子长得最好,却最不谙风尘。”

王礼乾笑道:“姐姐说得极是,此二位一位怕父亲,一位怕老婆。”

月姬笑道:“那王公子怕谁?”

王礼乾搂住她亲一口,笑道:“下官最怕美人不高兴!”

月姬粉拳打他,笑骂:“讨厌!”

二人打成一团,巫仙一笑,举杯向永正楚卿道:“二位爷半月来从未畅饮,是嫌妾身粗质还是思乡?”

永正笑道:“我二人正如礼乾所说,一个怕父亲,一个怕夫人,今日逢此佳人,也应不怕一回,来,妹夫,我俩今晚来个一醉方休!不醉无归!”

楚卿也笑道:“秀色可餐,此之谓也!”

花亭上,灯影朦胧,人影幢幢,且歌且舞,且依且偎。

花亭下,人影穿梭,暗藏杀机!

月色西沉,星光隐隐。亭上的人互相搀扶着下来,娇声燕语,动人心弦!正在酒酣人醉,倚香偎翠之时,突然林中牵出数十支火把,拥出一群人来,大喊:“了不得,了不得!这是崔侍郎的小夫人寄居于此,那里来的一班光棍,敢到园内****?快快拿下!”

五位翰林被围在中央,吓得魂飞魄散!早有人上前将五人一一捆了,套上链条簇拥而去。

又一行人穿过柳荫,来到山下,只听见月光下有五人携住两美女之手答道:“美人,今夜计已做成,明日崔侍郎自然要接你们回去,只是我等正在情浓,如何舍得?算来只今夜还可一聚,快到海棠轩内欢乐去吧!”

两美女笑道:“馋猫!还嫌不够?”

五人抱起两美女道:“美人才不够呢!这些日子有十人相伴,舒服吗?”

两美女一阵窃笑。

突然,前面走出十数彪形大汉,人人手执兵刃,劈手将五人擒了。五人吓得跪地求饶:“大王饶命,两个美人递与大王赏受!”

左公喝道:“速速招来,是谁将五位公子捉去了!”

五人忙道:“是我叔叔设计欲陷害五位公子,现被东厂人捉到刑部监牢去了。”

左公道:“快将朱砂黑墨取来,把五人脸上涂了。”

说罢拔出小刀,挖了五人舌头。写了一谕帖,看六家将押了五人,道:“送到刑部狱中,立看他监毙了,换出五位公子来!”

六家将押了五人出园。

左公喝道将两美女带过来!

两个美女已吓得半死,左公道:“解了她们身上的麻绳,佳人不可用刀。”

家将将二人身上麻绳解了,抽出身上的鸳鸯腰带,将两人吊起来挂在桂花树上。又将两丫环用麻袋装了,扔进池塘。然后一齐离去。

五翰林被送入刑部狱中,狱官潘伦认识他们,待魏家众人去后忙问:“五位爷犯了何事?”

五位叹道:“我等误入圈套,恐不能免死矣!”

潘伦道:“方才那些人都是魏千岁府中缇骑,说是请旨去了,有甚令旨?不过是要结果五位翰林。这狱中连年来已监毙了多少忠良!但有进来,再无出去,下官也无能为力也!”

正说着,有人进来递给潘伦一个谕单,并道:“做得干净些,不可误事!少刻千岁还要着人来验看哩!”

潘伦道:“且待夜深人静时再处理便了。”

那人离去后,潘伦叹道:“五位爷,下官没别的可孝敬,唯有办一顿好饭菜让五位吃了好上路。”

五人一听,不仅泪如雨下。

赵梦魁道:“王兄,此时你还是最怕美人生气吗?”

王礼乾苦笑着。

突然,又有六个校尉进来,把捆的五人往内一丢,对潘伦道:“方才下监的五人是缇骑们拿错了,这五人才是千岁的仇人。现有谕单在此,着我们监看着,了他性命!快些动手,不可迟缓!即把那五人交与我们带去。”

潘伦吃了一惊,看那五人被捆得馄饨一般,口中流出鲜血,面上被涂得五颜六色,长发披散着,瞪着双眼哇哇直叫。

潘伦接过谕帖,上面用朱砂写着立毙五人的字样,忙唤来狱卒,用布囊将五人盛了,用麻绳勒在颈上,两个狱卒勒一个,只听得数声老牛哼哼,五人挣扎几下便不动了,约一盏茶时间,把五人放在地上,禁子坐到他们腹上,二便齐流。

潘伦忙入内放了五翰林,六人扯了便往回走。边走边吩咐潘伦:“五具尸体不许移动,等会千岁要来验看!”

潘伦答应着恭送众人出门。

五人做梦一般来到监外,早有五匹马准备在此,家将道:“公子速速回去,老爷还有事欲办。”

永正五人吓了一跳,忙问:“父亲何以知之?”

家将道:“公子五人来京后,老爷一直派人在京打探消息,得知公子等与两****相混,日夜兼程来到京城,正碰上今晚之事!”

永正滴着泪道:“我等不孝,连累父亲担忧!”

家将道:“此时不是后悔时,公子速速回去,以免魏贼发觉后对公子等不妙!”

永正等忙上了马,催鞭出城而去!

魏府。一干奸佞正围在魏贼周围饮酒,互相奉承魏贼。

魏贼笑道:“老左啊老左,今夜过后,看你还逞到哪里去?留你一屋****,看将来还有谁到坟前拜扫你!”

一班奸党齐道:“千岁爷妙计赛过张良,此番仇冤得伸,厂公贵体也应康健矣!”

魏贼笑道:“早安宁矣!哟,五位侄子为何还不来?崔侍郎,想必五人被你那两位美女缠住了?”

崔呈秀笑道:“如果五位公子喜欢,下官干脆将两人送与他们便了!”

魏贼笑道:“妙!崔侍郎,快去催看五人是否已死?”

崔呈秀领命而去。

一会,潘伦随崔呈秀来报:“禀告厂公,前五人已被放,后五人被除,现两张谕单在此,下官缴令。”

魏贼一听大惊道:“何来后五人?何来后谕单?你速速道来!”

潘伦便详细说了,魏贼惊得跳起来,喊道:“罢了,罢了,又中左贼之计矣!快去看请那五人报来!”

崔呈秀急急随潘伦去了。

魏府家人随崔呈秀来到园中,在柳荫下找到了月姬、巫仙之尸体,崔呈秀抱住两尸痛哭起来。

潘伦从狱中委人拖出五具尸体,魏府家人将五人脸上油墨除了,惊道:“正是五位小爷!”

崔呈秀哭着向魏贼叩头,请魏贼为他报仇!

家人哭诉道:“厂公,五位少年都被勒死在狱中!”

魏贼气得圆眼怒睁,喊一声“左维明,你好狠!”便昏过去了!

堂上哭声、喊声闹成一团。

魏贼连日卧床不起,客氏整日陪在身边十分着急,帮着叹息。

魏贼整日昏睡,一醒来便喊:“左维明,我与你不共戴天!”

一日,家人来报:“厂公,涿州传来奇闻:去岁厂公捐建的天齐庙里,神灵手足头面皆能活动,人传此乃千岁感动天神!”

魏贼一听,精神大振!客氏忙道:“何不去涿州进香瞻仰神明?说不定有奇迹祥瑞出现!”

魏贼点头道:“好,明日就去!”

五位翰林一路马蹄得得来到涿州,一路感叹劫后重生。刚进大街,突听官差一路吆喝而来:

“军民人等小心听着!明日魏千岁来天齐庙进香,今晚在通州歇马,明午进城。你等皆要备水洒道,门前摆设香案。若有一家不备,全门处斩!你等各宜知之。”

五人一听,忙寻了一家伏铺,进得门来问道:“此间有甚么天齐庙?”

店小二道:“大爷不知,这天齐庙离此不远,往年由庙宇倾颓,香火久绝。因去岁魏千岁打此经过,捐了白银三千,修整庙宇。重塑金身,去年十月才完工。后来又蒙客氏娘娘捐了异锦百端,做成袍服。那神明手足头面俱能活动,灵感一方,因此魏千岁亲来瞻仰。”

永正道:“我等快用了膳,然后一齐到天齐庙去看看来。”

众人称是。酒家忙把酒茶端上。

天齐庙,匾额金字辉煌,银屏朱户琉璃亮瓦,来往香客络绎不绝。

永正等五人漫步来到天齐庙。此时正值正午,游人渐渐离去,五人来到大殿,只见磨砖地面,汉白玉石雕梁画栋,殿中四个大柱子上盘着四条金龙,栩栩如生。东岳大帝端坐殿上,衮秀龙袍,威威生辉。四大天王分立左右,殿上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分列两廊,个个面分五色,相貌狰狞,须眉口眼,宛如真临!

永正趁人不注意,上前把神像头颅用手一掇,便除了下来,原来都是庆布油漆做成,当中是空的,所以眼珠舌头都能活动。然后又套上去。

五人一路走到庙堂之后,后面有个茶园,门开处便是后街,后街巷深人少,永正计上心来,他对桓楚卿道:“我等在此耽搁一天罢,看魏贼明日来如何进香。”

王礼乾道:“妙哉,兄长定有高招,小弟一齐奉陪。”

杜起孝道:“左兄有何高见?”

永正笑道:“且到庙中说去。”

天明,家家洒水,户户摆案焚香,午牌时分,魏贼仪仗来到,规模不啻于朝中当今出巡,前有文武百官引路,后从锦袍太监相侍。金爪银铖,彩仗幡军,数百校尉手按钊柄骑马而来,人人屏声息气。数声吆喝后便是金锣开道,魏贼高坐在鸾舆之上,上罩曲柄黄罗伞,日月掌扇分两边,鸾舆过后,老百姓跟着过去,五位公子混迹其中。

魏贼来到天齐庙,庙祝忙伏地跪迎。魏贼下辇来到神像前,亲手点燃%烛,行三跪九叩大礼。

然后起身,吩咐道:“悬起帐幔,待孤家瞻仰圣容。”

左右上前卷起幔子,搭上金钩,忽见内中飘飘飏飏落下一张简帖儿!左右忙拾起献上。忠贤接了,一字不识,遂令随行书记念来:

寄语当权鬼委翁三更来到我行宫

莫随护从冲云路难与凡人断吉凶

魏贼问:“是何用意?”

书记道:“回千岁,这鬼委乃魏字,此乃大帝显灵,要请千岁今夜三更再来庙中,切莫随从多人,冲断云路,定是有话与千岁说出!”

魏贼喜道:“神明如此感应!多因我心诚意诚,重修庙宇之故也。想那水浒宋江,被九天玄女诏去,赐他火纸交梨,称他星主,他是个强盗尚且神明敬他,孤家位极人臣,更非宋江可比!来人,赏庙祝白银千两,半夜三更再来!”

庙祝葡伏道:“谢千岁赏赐,愿吾神保诺千岁洪福齐天!”

魏贼哈哈大笑而去。

午夜时分,永正等五人从后巷悄悄来到茶园之门,令家将将门撬开,悄然入内。来到殿上看时,烛尽香消,只有琉璃内有一点昏黄灯光。

永正笑道:“这东岳大帝,小弟便要僭了,四位尊兄便做四大天王罢。”

四人笑道:“序次自然相推。”

遂将神明道衣脱下,各人装扮停当,把五个金身,都移入后殿,各依方位坐定,十名家将,杂在两廊天罡地煞队内,六个家人躲在园里架起炭火,烧那一双红绣鞋。金炉内焚起檀香,满殿上烟雾迷漫,真似神灵下降!

三更时分,一对太监打了宫灯,引魏贼来到殿上。

魏贼打一手势,两太监退了出去,把门轻轻关上。

魏贼抬头一看宝殿内,到处香雾迷漫,昏暗一片,神像俱隐在云雾里。魏贼感到有些心慌,战战兢兢来到东岳大帝坐前跪下:

“弟子魏忠贤,荷蒙圣帝显灵,下降简帖,命弟子三更到此,谨领圣训。今弟子斋戒沐浴,来拜案前,伏乞神明显示祸福!”

说罢,俯伏在地,不敢抬头。

永正向四人一对视,摇摇头。

良久,魏贼又照前祷告一遍。

永正道:“善哉,善哉!吾神已降,四大天王俱到否?”

两边廊上齐道:“臣等谨随圣驾。”

大帝又问:“早间吾神批下谕旨,诏取魏忠贤,可曾来到?”

天王道:“案下跪者便是!”

遂齐喝道:“案下跪的,可是魏忠贤?”

魏贼吓得浑身战抖,半晌才道:“弟子魏忠贤叩见圣帝及四大天王!”

大帝道:“魏忠贤,吾神诏你到来,为汝在人间欺君诓上,屠害忠良,天威震怒!即欲遣雷公将汝击死示众。查你还有阳禄几年,固勅转雷神,命我等下界伸明汝罪。汝若不速悔过,即被天诛!”

遂向四大天王道:“御史杨琏奏他二十四大罪一疏,天王朗诵之,以伸其罪。”

天王皆应声道:“领旨!”

天王朗朗高诵,字字铿锵,早已把魏贼吓得浑身发抖,通身冒汗伏倒在地叩头。

只听大帝又道:“传天罡地煞神上殿!”

两殿廊下轰然一声道:“领旨!”

大帝道:“有魏忠贤自造红绣鞋,让他自己试试!”

两边神将应道:“遵旨!”

家将将早已瘫软在地的魏贼架起,把一对亮晶晶火焰焰的红绣鞋套在他的赤足上,只听见一声惨叫,魏贼晕死过去,双脚冒出阵阵青烟,发出阵阵难闻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