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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下川围猎


可没过两日,派去采矿的张微和山本便灰头土脸的回到了那霸港。本来是用来拉矿的十几架驴车上载满了受伤的兵丁,而且还有七八具尸体。

徐海迎出来见状大惊,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微瞪了一眼山本勘助,才说道:“那里哪是什么铁矿,只是一座不大的铜矿!”

徐海“咦!”的一声,心想:铁矿也罢铜矿也罢,不采就是了,怎么还会损兵折将?

张微看出了徐海的疑虑,又开口解释道:“本来铜矿也是挺好,练出铜来我们也可以铸币,再到海外购回铁矿石。我便下令就地开采起来,谁知还没忙活半日,四周山坡上便冲下来上千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便与我们动起手来。”

下川不过是个偏僻小村,即使那里有座铜矿,也不至于聚集了上千人。徐海心中疑惑着,口中问道:“他们都是什么人,身上什么装扮?”

“这些人身上的甲胄齐全,且着装整齐,很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至于是什么人……”张微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徐兄弟,你看看山本从他们手中夺过的这柄铁剑!”

徐海接过铁剑,翻过剑身,只见剑身与剑柄的连接处刻着三个小字——世子府。

汪直就在徐海身旁,也看到了这几个字,惊讶的说道:“难道尚元已有反心,他以矿养军,想要弑父篡位?”

徐海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尚元从哪里聚集了这样一批人,而他又是如何将这千人的队伍以及一座极具价值的铜矿隐藏的如此之深,便无从得知了。

“要不要先去找毛吟龙商量一下?”汪直又说道。

徐海摇摇头,心想:铜矿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谁知道这些人在利益面前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看我还是先去找一趟尚元吧!”徐海说道。

“找他做什么?”汪直,林凤一口同声的反问道。

徐海脸上一笑,说道:“去探探他的口风,顺便瞧瞧他的伤势。”

“那就多带些人,小心那小子为难你!”汪直道。

徐海又摇摇头,说道:“他不敢!我现在可是国王亲自任命的靖海大将军,官居一品的朝廷大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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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进世子府的大门,十数名家丁便把徐海团团围住,各个面目凶狠,但都畏惧徐海手中的宝剑,谁也不敢真的上前。

徐海在马上哈哈一笑,运足内劲朗声说道:“靖海将军徐海前来探望世子。想不到世子府的下人竟然这样没有规矩,将客人阻于门外。”他的声音不大,但因由内劲推动,传播的距离却是相当远,在府中调养的尚元不可能听不到。

果然,没过多久,就出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他哄散了家丁小斯,向着门内一身手,说了句:“请!”

徐海一拉马缰,驭马便往门内走去。那中年管家忙移步阻在马前,冷冷说道:“入世子府,请先下马。”

徐海冷笑一声,心想:琉球王特许我入王宫都可不下马,更何况你一小小的世子府。看来我今天要学一学毛佳佳,马鞭伺候了。心念到此,手中的马鞭就照他的脸上抽下。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管家的脸上便多了一道血痕,同时身体向旁边一倾,倒在门前。徐海则借着他让出的道路,再拉马缰。战马啼啼哒哒的踏着步子走进了世子府大门。

尚元听到了徐海的啸声,知道来者不善,便让管家去迎他进门,省的弄得满街满巷再都议论纷纷。之前他那场婚礼闹剧早已成为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他可不想再丢人现眼。

此刻他又听到管家在门口的喊叫声,心想这徐海也忒欺人太甚,便大步走出内院,正好迎面见到了纵马而入的徐海。

徐海见尚元身体僵僵的迈步走来,便知他肩头锁骨的贯穿刀伤还没好利落,暗想郑芝龙下手也是够重的,然后呵呵一笑,说道:“世子别来无恙啊!”他说话时,身体仍在马上,完全没有下马的意思。

尚元见他如此傲慢,纵使城府再深,此刻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霾,半讽半嘲的说道:“徐大将军!你这么早跑到我府上作甚?我只是一个无权的王子,可赏赐不了你什么官职。”

徐海又是一笑,对他的揶揄全然不理,而是说道:“徐海一来是探望世子的伤情!二来是相邀世子于本月十五号前去下川围猎。徐海受领统领之职后,不敢懈怠!如今新军已练成,正好趁此机会演练一番。”围猎一事是徐海临时想出,想以此试探尚元的反应。

尚元果然脸色又是一沉。他今日早些时候便已得报,下川被一伙百余人的队伍闯入。当时他就判定是徐海所为,正自心中疑惑徐海是怎么发现自己这支藏军时,徐海便找上门来。此刻他又特意提起下川两字,显然有备而来,自己心中也多了层提防。

徐海见到尚元的脸色变化,心中也是异常明了。之前仅凭一柄刻有世子府三字的长剑他还不敢断定,此时便可确认那支千人的军队归属尚元无疑。

尚元亦是知道自己现下已经无可隐瞒,但也不能说的太明,便就事论事的回道:“那多谢将军美意!在下刀伤还未痊愈,不便出行。将军自去便是。”

徐海嘴角一挑,冷冷一笑,没再搭话,掉转马头,从容出府。他见离府已有一里多远,这才纵马加鞭,急匆匆朝军港奔去。他刚才随口说了个十五日下川围猎的事,现在想要将计就计,借着此事去探探下川的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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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东寨大营,徐海立刻召集了汪直、林凤等一众兄弟,细说了在世子府中得到的信息,以及自己的打算。

性子沉稳的汪直思虑了一会,说道:“满打满算,我们手中只有四百多人,如果算上不争气的御林军,人数也不过六百。恐怕无法与熟识地形的敌人相抗啊!”

徐海看了看帐内的众兄弟,呵呵笑道:“尚元那支暗藏的军队怎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与我们正面对抗。如果那样,问题反倒简单了,我正好给琉球王上道奏疏,安他个谋反的罪名。”

“二弟的意思是,他会躲避我们,不与我们直接交手?”汪直问道。

徐海点点头,又说道:“离十五日之期还有三天时间,在这三天内尚元必有动作。”

“你既然如此肯定他会回避,那我们此行的目的又是什么?”汪直继续问道。

徐海怎语气坚定的回答道:“当然是要歼灭这支对我们威胁极大的军队。”随即他又稍稍缓和语气,细说道:“但正如大哥所说,如果正面对决我们绝对不是对手,所以就必须智取。”

汪直知自己的二弟徐海向来足智多谋,听他此刻说的如此胸有成竹,便知他已有良策,呵呵一笑说道:“二弟!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给众兄弟听听你打算如何智取吧!”

徐海眯了眯眼睛,面色肃穆的说道:“既然尚元要躲起来,正好给了我们在下川设伏的时间。我们再占了他的铜矿不走已截断他养军的财路。”

林凤听到此处,眨了眨眼睛,似有所悟的说道:“尚元定不会将下川铜矿这么轻易的就拱手让人,他必然还会反扑回来,到时我们的伏兵四出便可将他歼灭。”

徐海拍了拍林凤表示赞许,说道:“三弟说得没错!这正是我心中所想。”

林凤又想了想,还是犹豫道:“我们带五六百人的队伍前去围猎,回来时却人数变少,那尚元不会不发觉其中的玄机吧。”

徐海转身踱上了帅台,背对众人,眼看着挂起的琉球全图,说道:“你们忘了?我们可也是有一只隐藏起来的奇军的。”

徐海的话一出口,众人眼中便都露出了不解之色,都在心想:这支奇军到底在哪里?

徐海又转过身来,见众人迷茫的神色,解释道:“就是我们的西洋火器!火绳鸟枪和靖海神炮足可抵上一支千人的队伍!”

众人这才算听明白,无不拍手称秒。凭借这些火器的威力,到时在配上百八十勇士好手真就不愁将尚元的藏军杀个屁滚尿流。

“火枪鸟铳还好说,只是靖海炮重达千斤,如何才能悄无声息的运到下川呢?”汪直熟识枪炮火器,此刻提出疑问。

“这个不难!既然我们是去围猎,那么多调用几辆拉运猎物的驴车也是合理。这两日我们便把火器从战船上拆解下来,然后暗藏在驴车之上,等到了下川再将他们就地安置在隐蔽之处。”

“还是二弟的脑子灵光,这的确是一个瞒天过海的好办法。那下面你就安排一下人手吧!”汪直呵呵笑道。

徐海解释完自己的计策,便也要开始排兵部将,他先叫到郭七的名字。

小矬子郭七一步出列,答了声是。

“郭兄弟的轻功举世无敌。就请你这几天潜入下川侦查。首先要察到尚元那千人部队的去向,其次是要寻好部炮的地点。”

然后徐海又转向汪直和张微,说道:“大哥和张大哥,你们就从军中挑出百十好手,扮作开矿的工匠,每人再配一支火枪。等我们到了下川,我便向宫内传回一道奏章,说是发现铜矿要就地开采。你们便籍此留在哪里,配合重炮伏击尚元。”

最后他再次环顾一圈帐内剩余的兄弟,说道:“剩下的兄弟们,待我们围猎完毕返回那霸后,各自备好家伙,养足精神,好去奔袭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