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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闯入迷阵


两日的时光转瞬即逝。到十四日这一天,徐海众人四更天便都早早起床,此刻的夜空之中还是繁星点点,一轮圆月斜挂西天,阵阵海风袭来,倒也带着一丝凉意,但众人的情绪都激昂高涨,只觉这样的天气让人神清气爽。

徐海走出西寨步入东寨,检视了一番整装待发的琉球新兵,这些人都是他最近半年重新招募的,都是身强体壮的郊外农民。

此行他也决定不再带上拱卫首里王城的御林军。一来,有了靖海神炮等火器助阵后,也就不需太多的人数。二来,那帮御林军中多是兵油子,打仗不行,吃喝玩乐到样样在行。三来,徐海更是怕那纨绔子弟会走漏消息,让尚元生出警觉。

他在琉球兵的方阵中走了一圈,见人人都精神饱满,便又来到了那霸港上。此时一班始终跟随自己的老兄弟们正从三艘大船上拆运火炮,人数正好是一百二十人。这些老兄弟是他最信任的,所以便将拆运火炮这样隐秘的事交由他们来做。

“二哥!”

徐海猛听得身后有一爽朗的女声在唤自己,回头一看,竟是一身戎装的苏鲁美。她正与林凤一起朝自己走来。

他可是有段时间没见过这妮子了,虽然苏鲁美也是居住在西寨,但其与中原女儿的性格大不相同,所以很少与杜蓉等三女走动。

苏鲁美如只小鸟般从林凤的身边欢跳而来,口中说道:“二哥!我可是很久没打猎了,先在手痒的很呢!”

徐海想起她来自于吕宋土著部族,自幼便炼就了一身追捕和射猎的娴熟技巧,这次围猎真也正适合她去。想到这里,他便说道:“你可要带多些箭支!听山本说首里城以东猎物众多,像什么野兔,花鹿什么的,随处可见!”

“那些不过瘾,最好能碰上几只野猪!”苏鲁美边说边眼中放光。

林凤这时也赶到她身旁,略带责备的口吻说道:“我们可不是真要去打猎,而是有正事要做。”

徐海素知道自己的三弟做事谨慎,听他这样对苏鲁美说,便知他并没对自己的妻子说起此行的真正目的。其实徐海对苏鲁美并无戒心,便哈哈一笑,说道:“我们当然要去打猎!弟妹等到了下川,咱俩比比,看谁打到了猎物多。”

苏鲁美听闻开心的欢叫一声。然而林凤却迷茫不解的看着徐海,心中不知此行到底是要打猎还是打仗。

徐海冲他也是一笑,说道:“尚元的人早就躲起来了。我们见不到敌人面,又跟谁去开仗?你就安心的陪着弟妹围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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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川地处那霸峰山脉的东麓。古时,有一条自峰顶汇聚而下的阔川从此经过,而此地又处在川流下游,便得名下川。后经过几百年的地质变迁,阔川早已干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川流冲刷而成的谷地。

徐海率众四百多人,车马三十多辆正缓缓进入谷中。虽然山本勘助说自首里城来此要一日一夜的时光,但徐海却只用了不到十个时辰。这是因为山本当时为匪寇,行路从不敢走大路,又要在途中跟踪野兽,自然浪费时间。而徐海却是通过官道一路奔来,虽然道路亦是崎岖,但毕竟要近了很多。

大队人马刚刚入谷一半,一个人影便从浓浓的夜色之中蹿了出来,接着又是嗖嗖几下纵越,便来到了徐海面前。

徐海借着周围兵丁手中的火把一看,来者正是自己派出的斥候——郭七。

徐海刚还正在担心,怎郭七去了这么久还不来回报?这时却突然见他出先在自己面前,面露惊喜,连声问道:“郭兄弟!怎么样?可探着了那支军旅的去向?”

小矬子郭七尖着嗓子先唉了一声,才回报道:“本来我赶到下川时,正遇那只队伍排成一字长蛇阵往下川东侧的山中行进,心中大喜过望,便一路尾随。可说来也是奇怪,他们一进山中便没有规律的东西乱绕,前方明明是直路去仍要绕行。最后,我远远见他们转过了一处矮峰便没了动静。当我再奔过去时,竟然一个人影也见不到了,只有一处峭壁悬崖。”

徐海听完,心中也是疑惑不解。按理说,小矬子的轻功天下无敌,就算武学高手也很难发觉他的踪迹,那些稀松平常的武人更不会觉察到他在跟踪,也就没有理由去故意甩掉他。但一千多人的队伍又怎么会凭空消失,也的确让人费解。难道他们都是土行孙,会遁地之术?

汪直、林凤其时就驭吗伴在徐海左右,当然也都听到了郭七的讲述。汪直先说道:“那处地方必有蹊跷,郭兄弟可再仔细检查验过?”

郭七尖声答道:“跟踪他们时天色已黑,我还生怕自己花了眼漏掉什么,就特意留在原地等到了天亮,但那里除了草石林木也的确没有什么特别。”

“咦?这就奇怪了,那一千多人的队伍难道就这样消失了?巫术吗?”林凤自言自语道。同时,他想到了同来围猎的妻子苏鲁美。她可是善于在密林中追踪人兽痕迹的高手,不如让郭七再带她去看看,也许能有所发现,便又说道:“郭大哥,等明日天亮后,劳你再带贱内去探察一次。”

然而郭七却摇了摇头,说道:“那处山林甚是古怪!我自跟着那队人马进去后,竟无法出来,在里面整整绕了一天的时光。等我再见到火光时,便就遇到了你们,没想到竟然偏离方向这么远了。”

徐海听完郭七所说,心中隐隐感到担忧,估计着说道:“那群人之中必有熟通五行八卦的高手。那处山林中应是蕴藏着某种五行阵法,就如同当年后汉诸葛亮的那巨石阵一般。如果找不到出入的法门,便会陷于阵中。”

徐海之所以懂得这些,还要得益于翠翘的父亲王神道。王神道是个神汉,徐海自幼便与其比邻而居,因此经常听他讲些与五行八卦有关的奇闻,便对其中奥义也就有所了解。

刚过午夜,这几百人的队伍便进驻了下川。徐海命人点起了团团篝火,他借着隆隆的火光向四周环视,这才发现下川原已是个空村。房屋土舍早已墙倒顶塌,破破烂烂的显是已废弃许久。倒是几座炼铜之用的窑炉还健全完整,他伸手上去一摸,余温尚存。

扎营之后,徐海才又问起郭七探察周围环境的情况,是否有可供架炮的隐蔽位置。

郭七立在一团篝火旁,回答道:“那处铜矿离此处不远,但周围林木却已被尽数砍伐,都用作了熔矿炼铜,重炮显然不能架设。倒是敌人消失的那处山林,其内巨树密植,草木旺盛,且山坡起伏,又有枯叶可供遮掩,是个理想的设伏之所。”

徐海在心中细细盘算了一下:那处山林应是敌人进出的必经之路,如能在那设伏最是理想。可既然是如此重要的地方,敌人能没有防备?且今天也从郭七口中得知,那里肯定存在某种玄学阵法,如果找不到破解之法,进去了也是无益。

但随即他便又想到:如果要是换做别的地方,敌人也未必会乖乖钻入口袋,没准还反被察觉。那样的话,自己的安排不但毫无用处,而且还会让队伍陷于不利的境地。

他看着在篝火照耀下,地上映出众人跳动的人影,一时间心中也是上下反复的举棋不定。最后,他想:反正还有时间,不如明天就率众人到那处山林中围猎。虽然自己对五行八卦不算很通,但毕竟带来的人手多,也说不准哪人在七冲八绕下就碰巧解开了其内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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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徐海便带着大队人马来到下川以东十里的那处山林。他举目望去,这里果如郭七所说,植被茂密,山路崎岖而多岔,宛如一座迷宫。

徐海回首先对身后的苏鲁美说道:“弟妹,我们就在这里一决高下如何?”

苏鲁美呵呵一笑,并没答话,而是双腿一加马腹,率先冲入林中。

徐海并未紧跟而上,先又对众人说道:“兄弟们,咱们今日既来围猎,当然要看所获猎物的多少而定优劣。能胜过五人者,我就提他做伍长。能生二十五人者,我就提他做什长,依此类推。大家抓紧时间,出发吧!”

不等他话音落下,一众兵丁便哄然一声,向林中分散而去。今天对他们来说就是考核,而且成绩佼佼者还能受到提拔,谁人不奋勇争先。

徐海这才驾着战马慢慢悠悠的进入山林。他并无心与苏鲁美较量,此刻缓缓而行只是想要细细观察,这处地方到底有何奥秘。

刚进林中,他便觉一股潮湿阴冷深入骨髓。虽此时艳阳已是高照,但因林中树木高大,树冠遮天,阳光几乎终年都被阻挡在外。只有透过叶片缝隙的几道细细光束在地面形成点点光斑。

虽然光斑微小,却是极亮,周围的事物到也能被清晰所辨。这种感觉就好像光亮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让人感觉十分诡异奇特。

徐海首先想到:作战布阵要用车马兵丁,而在此布阵则当然要依仗土石树木了。他便仔细查看林中地形以及树木的品种、方位。

但徐海骑着马在山林中不断绕行而上,走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却发现这片山林中多是樟树和杉树,其间混杂着不多的粗大红桧木,这些林木都是毫无规律的杂乱生长,其排布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各守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