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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毛府讨响


世子尚元与二王子尚贞并肩走入暖阁书房。尚元的锁骨处缠着厚厚的一层棉带,但还是被渗出的血水染红,同位的一条臂膀动也不动的僵在身侧。

他一进屋便狠狠瞪了一眼徐海,然后才勉强屈身跪下给其父王行礼。尚贞身体没有受伤,只是有些过度惊吓,此时也随着其兄颤抖抖的跪在一旁。

琉球王尚清见他二人这时候才前来觐见,心中便已经不喜,便没有立刻理会他二人,而是挥了挥手,对三位司法说道:“你们不要再争了,都是口说无凭,孰是孰非也难有定论。我看就不赏也不罚了。”

然后,他喘息了一会,才对两位王子厉声责问道:“你们二人怎么此时才来?是不是都盼着我早死,好争这王位。”

徐海听国王如此说,心中明了:原来这尚清也不是无能的庸主。他并不是不知他这两个好儿子为了王权在明争暗斗。但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帝王之家。尚清虽是国王,但面对这样两个儿子也是难捱。

尚元和尚清听到其父王的厉声责备,两人身体都是一颤。尚元首先诺诺答道:“儿子本要即刻前来王城勤王救驾,怎奈被一伙倭寇所阻。力战之下还受了重伤,所以来迟,还请父王重重责罚!”说罢,他斜眼看了看徐海。

徐海想不到他竟能将谎话说的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心中直骂他是个伪君子。同时暗赞他这招指鹿为马高明。与其让别人将自己的糗事传给国王尚清,不如他自己来个先入为主,用一串谎话敷衍过去。这本就是王室的家事,他又是世子的身份,以后谁还会去揭穿?

国王尚清之前也是一直昏迷,虽然最近几日时醒时晕,毕竟还不知道内情。此刻抬眼见他肩头缠着一大块棉布,又从中透着殷虹的鲜血,便也就信了,心中怒气消了一半,放过了尚元又问向尚贞:“那你又如何说?”

尚贞向来懦弱无能,胆小如鼠。此刻被其父王这么一问,立刻抖如筛糠,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是说不完整,只是期期艾艾的支吾着,脸色也是憋的通红。

作为舅父以及其背后最大支持者的毛吟龙怎能坐视不理,他恨铁不成钢的怒视了一眼尚贞,便再次出列,替他答道:“二王子一直在城中聚拢被冲散的家将,我所带来的几十人中有一半都是二王子派来的。”

琉球王尚清向来知道自己的这个幼子懦弱无能,也知道毛吟龙所说多半是假话。但此刻也无心责怪他们,也就让尚贞顺着这个台阶下了。但毕竟他既没搏杀,也没入城伴驾,如不稍示惩戒也实说不过去,便简简单单说道:“尚贞禁足半年!”

就在这时,王后童氏端着碗刚刚熬好的燕窝汤从内门走进暖阁书房中,刚要开口说话,便见自己儿子身受重伤。她爱子心切,当啷一声,手中的瓷碗掉落在地,一碗的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然后,她又疾步来到尚元身边检查伤势,口中问询道:“怎么伤成这样?你的世子妃呢?她怎么没随你同来?”

一语说出,国王和尚元的脸色皆变。国王尚清咦了一声,问道:“世子妃?什么世子妃?”

尚元看了自己母亲童氏一眼,稳了稳情绪,才说道:“儿子今天续娶,本想是为父王冲喜,不想日倭却这时来袭……”

不等他说完,尚清便冷哼一声打断了他,诘问道:“我看你是急着成婚后等着接手这王位吧!”

王后童氏见尚清有责怪之意,慌忙跪地,替尚元求情道:“王爷您真的误会世子了。世子一片孝心,在座的各位大臣无有不知。在您病重的这些时日,他是茶饭不思,名医请遍。”

徐海在旁冷眼敲着这一家人的做作表演,心中暗想:我倒要看看你们将如何收场。

尚元仍是伏在地上,听到童氏如此说,肩膀抖动起来,竟然呜呜的发出哭声。

国王尚清叹了口气,心力有些憔悴,说道:“都起来吧!尚元,你娶的是那家的女子?”

一问下,尚元也是犹豫了片刻,不过他到尚有急智,说道:“儿子常听人说,富贵人家要以婚事冲喜就必须迎娶家境贫苦的女子才灵验,所以儿子娶的是郊外一农户之女。”

“那她人呢?”尚清点点头,又问道。

“死了!慌乱中,被日倭杀死了。”

徐海听他竟然不断诓骗国王尚清,而满屋的大臣包括毛吟龙在内竟然没有人出面挑破,心中对这琉球朝政亦是甚为鄙夷,真是一刻都不想与他们同处同一屋檐之下。正好这时国王尚清称己乏累,他便带着众人请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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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的这个靖海大将军一做就是小半年,这段时间以来琉球岛上也十分的平静。国王尚清的病情虽然转好很快,但要完全康复却需要大量的时间调养。

因国王病情稳定下来,也就暂时没有了储位之争,两位王子也安静下来。尚元在调养身子,尚贞被禁足府内。就连琉球的三位司法也没了声音,他们都在观察时局,谁也不敢在此时有什么大的动作。

虽然没有什么国事,但却还有两件私事让徐海颇为为难。第一件便是郑芝龙与毛佳佳之间的感情似乎越来越深厚。虽然两人一碰面就吵吵打打,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里面可蕴藏着暧昧的小萌芽。

这可是个危险的信号,因为毛佳佳早已许给了尚贞,要是他们二人做出了什么过激的事情来,那势必会得罪毛吟龙。

第二件就是欠李舜臣的购粮款还没有缴付。虽然李舜臣从没张口向徐海讨要过,但是他那双整日饱含急切和期盼的双眼却让徐海如坐针毡。

徐海最怕的就是欠债,恨不得立时还他才好。但自他从出海以来,囊中还从未如此羞涩过。也就是在这个时期他才真正的认识到军事实力并不只靠有多少人或者多少船,而是有多少钱。

为了解决李舜臣的问题,徐海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毛吟龙商量。

他一进毛府,便见毛吟龙正在自斟自饮的喝着一壶上好的高山茶,一只独眼紧盯着面前石台上的一盘残棋,手边放着一本《弈括》。

“毛大人好雅兴啊!饮茶官棋谱,不亏一代饱学之士!”徐海也在官场历练过多年,奉承的话张口就来。

毛吟龙客套的呵呵一笑,说道:“饱学不敢当,无事消遣罢了!难得徐大将军今日有时间光临寒舍,不如就与老夫对上几盘?”

徐海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一介莽夫,不会这文人雅士的东西。徐海登门是为向大人借银子的。”说着便坐了下来,眼睛注视着毛吟龙,等待他的答复。

毛吟龙沉吟一声,才问道:“又欠响了?”

徐海点点头。他并没直说是为偿还李舜臣,因为众人都以为那批粮草是他劫来的,不需付钱!所以此时他不好反口,便只能借着欠响的由头来要些银子以求暂度难关。

“国库早已经空虚,实在没有余银给你啊!”毛吟龙捏着手冲迟迟没有落下的一颗黑子,眼盯期盼并未抬头。“还请大将军再将就数月,等到今秋收上了税银,我第一个就拨给你用。”

先不说到时能不能真得到银子,光这几个月的时间,徐海就已经是忍不了。他便开口问道:“琉球不是向大明朝贡吗?那每次朝贡所得的利钱少说也有个百八十万两,怎么国库就空如此呢?”

毛吟龙先是抿了口茶,接着又叹了口气,才说道:“大明规定琉球是五年一贡,每贡发船十艘。所得利钱的确如将军所说能有个百八十万,但是摊到每年也就只有不到二十万两,刚够王室用度。”

“怎么?国王的开销竟然这么大,一年要二十万两?”徐海很难相信,因为按照当时银子的购买能力,十两银子就够一寻常百姓家过上一年好日子。这每年的二十万两岂不就可够两万户在一年内衣食无忧。

毛吟龙又将那颗黑子放回碗中,空出单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似乎对回答这个问题大感头痛。最后,他还是对徐海说道:“国王的开销其实并不大,宫内的开支都是由童王后说了算,所以具体的账目只有她知道。”

徐海知道毛吟龙没有挑明了说,而是话中有话。他说是童王后管理账目,而童王后又是世子尚元的生母,那还不是说其实是尚元控制了琉球国内的经济。

明白了毛吟龙的意思,徐海亦是知道想要从宫内弄出银钱好比是登上青天,便也打消了这个注意。他转念一思索,琉球一岛国,又有天然良港,怎就没有来往贸易的船舶呢,便又开口问道:“难道琉球就没有海上贸易吗?”

毛吟龙伸手虚指了一下东边的那霸峰,说道:“琉球一个弹丸海岛之国,有什么物产可供贸易啊!不仅没有可供贸易之物,每年还要大量买入谷物,农具等资源,白银只能大量外流。”

徐海想象也是这样!他来琉球这么长时间,还真没发现这里有什么值得利用的资源。正踌躇间,他脑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何不让翠翘等三女在此建一个云锦织厂。当年石芳曾说过云锦可是比黄金还要值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