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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舍命相救


徐海伸手拍了拍岩壁,又用剑柄撞击了两下,只觉岩壁内咚咚作响,但除此外也并无其他异常,更不像是一道暗门,便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葛志峰松了口气,这才说道:“我刚瞧你在此附耳倾听,还以为你真懂此处的机关妙用,原来也如和非等人的一知半解。”说罢他运掌向石壁上击去,手刚触及,掌力便吐,只听哗啦一声,寸许厚的一层岩壁竟然脱落,后面露出一直径约有三尺的孔洞。

徐海见此不禁惊异,忙探头向内中望去,见这孔洞剖面不甚宽阔,内中却极为狭长,走势更是七折八扭的沿洞壁内层而上。

“这是出洞的密道吗?”他问道。

葛志峰扑掉手掌上的灰渣,说道:“是也不是!”

听他说的模棱两可,徐海疑惑的望了他一眼,等他继续说下去。

葛志峰则在旁先找了块乳石坐了下来,这才继续说道:“这个秘密如今也只有我一人知晓了。”

“什么秘密?”徐海追问道。

“出洞的秘密啊!”葛志峰看着仍未醒来的硕儿,似若心不在焉的答道。“徐海,你可知道我是何人?”他突然问了一句。

徐海一愣,马上答道:“你是葛志峰!十五年前的琉球第一剑侠!”

“不错!”葛志峰点点头。“那你可知我后来的遭遇?”

徐海已听毛吟龙谈起过,便说道:“略有耳闻!你因王妃齐氏而得罪先王,被打入死牢,后被当时世子所救,再后便无人知你下落了。”

听到齐氏的名字,葛志峰眼中闪出黯然神色,但转瞬即逝,又说道:“也不错!再后来我流落台湾,在那结识了师父张士义剑侠,跟他修习了十二年的无极剑术。”

徐海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将出洞的秘法反而跟自己唠其了家常,但此时也不便强问,便说道:“原是这样,那你此番重归琉球是不是为了报当年之仇?”

葛志峰冷冷笑了两声,说道:“存者忽复过,亡没身自衰。人生处一世,去若朝露晞。当年的仇怨我早已经忘却的干干净净。”

徐海听他这样说心里更是奇怪,有问道:“你既不是回来报仇的,那为何要助尚元夺位!”

葛志峰又将头转向了躺在另一块乳石上的硕儿,说道:“十五年前,硕儿只有三岁,我便带他离开琉球四海流浪,吃尽苦头。他本完全可留在家乡尽享荣华,但都因我一念之私害了他。当时我正遭追杀,生怕连累了这孩子,便一直将真情隐瞒。后来硕儿懂事了,我却更难实言相告。”

“你回来是为了硕儿?”徐海也看了看仍自昏迷不醒的硕儿。

葛志峰点点头,继续道:“硕儿成年后时常向我打探其亲生父母的下落,我便用谎话欺瞒,但心中终究感到对他不起。这次回来,我便是想让他与其生母重聚,了却他的心愿。”

“那此事与尚元、和非又有何关系?”徐海心想你既然要找寻硕儿的生母,去首里城便是,何必也要在这躲避一年。

“你可知他的生母是谁?”葛志峰问道。

徐海摇摇头,心想这我那里知道。

“就是当年的齐氏!”

徐海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这齐氏可是先王的妃子,虽然她与葛志峰青梅竹马,但怎又能为其诞下硕儿,况且她不是早已被处死了嘛!他心中疑惑,口中也支吾起来:“这齐氏,她不……,不已经……”

“她没死!她也被人所救,救他的人还娶了她。那人后来还当上了琉球王。”

“尚清?”徐海乍听下又是一惊,他到不是惊齐氏尚在人间,而是惊尚清竟娶其父的妃嫔,这可是世俗礼法中的乱伦大逆。

“不错!其中的纠葛早已不足道。这齐氏也改名更姓,便是如今的童王后。”

徐海头嗡的一下大了起来,说道:“原来你不是在帮尚元,而是在帮童王后。”

然而葛志峰又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想帮谁。可也只有待童后成为当朝太后后,她才有权势突破陈规,与硕儿相认。我想齐氏到时定会顾念母子之情善待硕儿,不然她这些年也不会改随我姓。”

徐海听得糊涂,这葛志峰明明姓葛,而童王后虽然不知全名,但也必是童姓,怎就是随了他姓。

葛志峰不等徐海发问,惨然一笑,说道:“琉球葛、童两姓本是同宗。我过继葛氏前,便是姓童。这下川也是我童氏的万世封地,因此我对这溶洞中的一切都非常熟悉,也才会知道出洞的奥秘。”

话题终又转回到眼前,徐海听他提到出洞的奥秘,便又往石壁后的细长孔洞中望了望,问道:“奥秘就在此处吗?”

“我刚说了是也不是!这处孔洞并非人工开凿,而是由水流形成!”葛志峰说道。

徐海听罢又细细一看,洞口四壁果然十分平滑,看来确是被一条暗河常年冲刷而成。他亦知溶洞的形成离不开水流、暗河,因此也不怀疑,只是不明这暗河怎就干涸了?

葛志峰安然坐着,继续说道:“这处机关之所以能听到数里外的声音,便是因这细长河道的缘故。孔洞在山体内四处延伸,而其中又空无阻碍,洞壁也十分光滑,声音传入后便不会衰减,如同水流般沿洞而来。虽这暗河甬道非人力开凿,但其内水流确是为人力所断。”

“阻断水流,便就是为得此机关?”徐海问道。

葛志峰又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是!得此机关只是偶然。当初阻断水流,是为保此洞坚固。这溶洞位于山北,山北临洋,洋流带来的水气爬至北坡便化成雨水。降下的雨水在山顶汇成一潭,水从潭底渗入洞内。日积月累下,水道便越来越大,如不将其封死堵住,不过几十年功夫,此洞便就会坍塌。”

徐海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经葛志峰这么一说,他立刻明白眼前这孔洞后的甬道定然与山顶潭池相通。“那我们就打通那处封堵,从这洞中爬出去吧。”

对徐海的机敏,葛志峰脸上显出欣赏一笑,才又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我出不去,而你们能出去的原因。堵住水流的那处屏障只有我知道其置于何处,也只有我才知道怎样将其打开。”

“你的意思是……”徐海心中似有领会:难道葛志峰要独身进洞将潭水放光,也只有这样徐海和硕儿才能顺利出洞。但如此做法下,他自己必然会溺亡在这细长的甬道之中。因此后面的话也就没说出口。

葛志峰脸色依然平静,他拍拍徐海的肩头,说道:“我已将无极剑法悉数传授给你,那你便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有一事你定要答应我。”

徐海不想葛志峰这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神情一愣,心中暗想:难道你要我帮尚元篡夺王位吗?早知这样,我真不该学。

葛志峰从他表情上早看出一二,微微一笑说道:“对琉球政事,我不关心。我只要你收硕儿为徒,将无极剑法转授与他。硕儿生性耿直,悟性不高,你要有些耐心!”

此时此刻下,徐海如何能推脱,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好,我答应你!”

“另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日后时机得当,请你将硕儿的身世如实告知。”葛志峰又说道。

没等徐海应承下来,乳石上的硕儿便悠悠转醒,开口叫道:“师父!师父!”

葛志峰眼神热切起来,猛然起身一步移到硕儿身旁,伸手抚了抚他的脸庞,和声道:“硕儿,你醒来的正好!快来给你的新师傅磕三个头。”

硕儿坐起身,一脸茫然的看着葛志峰和徐海两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快啊!”葛志峰又催促道。

硕儿这才跳下乳石,面向徐海连磕三个响头,口中说道:“徒儿葛硕拜见师父!”

徐海看着跪在身前的葛硕,心中不禁苦笑,自己这个师父刚刚还被这个徒儿接连逼退两步。武功还没教甚,他却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葛志峰见心事已了,运起轻身功夫,又一步步退回到石壁孔洞处,身体向前一纵,便钻了进去。

“师父!我大师父这是干什么去?”郭硕不解的问道。

徐海看着洞壁,轻轻说道:“他要带咱们出去。”

没多时,溶洞穹顶之上便传来轰隆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一阵水流注入的咚咚声。不一会,洞口便先喷出一阵狂风,片刻后汹涌强劲的水柱****而出。

郭硕立刻察觉葛志峰危险,抬脚就奔向水柱。徐海一把没有拉住他,就见他已用身体去封堵洞孔。这股水流可是从山顶奔流而下,其冲击力可想而知。郭硕的身体刚触到水花,便被一股大力击飞出去。

徐海猛然发力跃起,一手抓住他的衣带,一手托住他的后腰,在半空旋了半周,这才算卸掉了这股冲劲,郭硕也才算没有受得重伤。

而就在此时,水柱中青光一闪,葛志峰也被冲了出来。徐海、郭硕同时奔至,将他抬起放置于乳石之上。然而葛志峰此时全身筋骨早已尽断,胸腔肿胀如丘。

徐海忙在他肺部连按几下,积水排尽,就听葛志峰气若游丝的说道:“硕儿,以后要听你师父的话,好好做人,好好……”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已气绝。

郭硕双膝跪在积水之中,扶着葛志峰的尸体,嚎啕大哭。徐海见此,心中亦是不尽的伤怀。

奔流下来的潭水在洞中越积越高,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