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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往宁波徐海避难


天蒙蒙亮时,徐海发现自己竟然被这黑衣人又带回了花翠楼。此时的花翠楼一片宁静,人们经历了一夜的欢闹后刚刚疲惫的睡下。黑衣人轻轻推开虚掩的大门,拉着徐海进入了外庭的一间小屋。

进屋后,黑衣人缓缓揭掉面纱。徐海一看差点惊掉下巴,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花翠楼老板杜蓉。

杜蓉见徐海惊得嘴巴大张,嫣然一笑说:“怎么?想不到我这花翠楼的老板还是个女飞贼?”

“的确想不到!”徐海答道:“不过我更想不明白你怎么会救我?”

杜蓉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说道:“女人就是感性!我喜欢你就救你喽,哪有什么理由。”

徐海心里一寒,想:青楼女子胆大,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转念又继续问道:“就算这样,那你怎知我今天要逃?”

“我听到了徐保保和王公公的谈话。”杜蓉说道:“你们走后,他们两人又鬼鬼祟祟的谈了半天。况且,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有办法帮你在翠翘面前洗清不白之冤,说明我有线人在徐保保身边,他也是你当日在宗祠所为的一个见证人。”

“那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我岂不更加出不了城了?况且我再也不可能帮你得到云锦了。”徐海没等她说完又继续说道。

杜蓉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可真是急脾气,不等人家把话说完。我说救你,自然有办法。”

徐海安坐下来,问道:“是什么办法呢?”

杜蓉诡秘一笑说道:“你知道这花翠楼是什么地方吗?”

“当然是妓院喽。”徐海直接回道。

“真是的!说的这么难听!这花翠楼中其实还暗藏一个利润更大的生意,丝绸走私。”杜蓉不紧不慢说道。

对于这一点徐海已从严世潘那里听说,但是他仍然不解杜蓉为什么要向他表露这些。

见徐海茫然,杜蓉继续道:“你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亏你在织造府干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不知,咱大明朝从洪武皇帝开始就已海禁,片板不得入海。所有商品都只能通过走私运到海外,江南的丝绸贩到东西二洋就可获利百倍。”

徐海之前就知道这种黑市贸易利润惊人,虽有严法禁令,但牟利其中的人仍是前赴后继。但想不到这花翠楼竟在江宁织造府眼皮子底下也做这种生意。

杜蓉给徐海倒了杯花茶,又说道:“今天傍晚就有一艘走私帆船,带着我们的私货前往宁波。我会让你扮作船上的船夫离开。”

“难道水关上没有人查验吗?”徐海不信道。

“哈哈!”杜蓉亲昵笑道:“弟弟!这还用我多说吗?这生意当然是官商勾结的生意,不然能做的如此顺利?早就打点好了。”

徐海终于明白了其中的诀窍,心也放了下来,伸着了个懒腰,说道:“翠翘不能和我一起走吗?”

“我的事你可还没帮我办妥。你可不要得寸进尺。”说着,杜蓉笑吟吟的走到窗前,伸手拉上了窗帘。

“你要干什么?”徐海见杜蓉笑得狐媚,突然紧张起来,双手乱晃不知放在何处。

“你一个大男子汉,紧张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说罢,她击了击手掌。

这时,另外一个女子袅袅走进屋内。徐海借着窗帘缝隙中透出的晨光,只见这个女子白皙的瓜子脸上红唇杏眼,眼中饱含着泪水。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他日思暮想的翠翘。

徐海和翠翘二人就这样相视许久,竟谁也不知道应该从何处说起。

杜蓉则咯咯一笑,说道:“今日就让你们见上一面,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好好珍稀吧。徐海你可别忘记你还欠我一事未办,将来我们两清时,我自会让你带走翠翘。”说完,她独自去了。屋内便只剩他和翠翘。

徐海又憋了很长时间,才吐出一句话来:“翠翘,这些年你过的还好?”

一句话不知勾起这个薄命女子多少心酸往事,抽咽了着落下泪来。她细声答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这些年虽历经苦难,但却没有比日夜的思念更让人痛苦。”

徐海听后鼻子一酸,道:“翠翘难为你了。这些年我也同你一样,饱受相思之苦。你看!”说着,他从随身背的包裹中取出了当年翠翘为他缝制的两件新衣和那封长信。

翠翘接过并抚摸着当年的信物,情不自禁的落泪道:“都还是新的,你并没有穿过?”

“我舍不得!后来,想穿也穿不上了。”徐海也动情的说。

翠翘破涕一笑,说:“衣服就是穿的,你这人却舍不得。”

“对我来说这可不是普通的衣服,它们就是你的化身。我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将来,我还会为你做新衣。”翠翘深深被徐海的爱所感动。

二人一开口便再也收不住。徐海为翠翘细细讲了自己离开翕县后的经历。翠翘也毫不隐瞒,告诉了徐海自己是如何被贩卖,以及如何结识严世潘和杜蓉等人。

原来,她被从苏州接到南京后,就直接住进了这花翠楼。她们这批女孩子并不是要在这里做出卖肉体的生意,而是经过花翠楼的训练后进入王公公府中做侍女,并对那个阉人的一举一动进行监视。购买和培训她们的费用当然都由严世潘所出,而负责训练的则是花翠楼老板杜蓉。

一次,严世潘来视察姑娘们的学习情况,正巧遇到翠翘在练习侍女们迎来送往应使用的礼仪。他一下子就被翠翘的芊芊细步,和娇美的面容所吸引。因而就没再把她作为送给王公公的礼物,而是安排在了花翠楼中,并且始终是以君子之礼相待。

听完这些,徐海心中感慨严世潘真是个君子,完全不像其他纨绔子弟,对心仪女子轻薄无礼,或干脆来个霸王硬上弓。但既是严世潘已对翠翘有了想法,那自己要想与她远走高飞恐已不是易事,也许杜蓉对自己的刁难正是受他的指使也未可知。

翠翘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严公子不是坏人。他对我承诺过不会为难与我。愿走愿留全看我的心意。”

徐海也不愿再多想,正如杜蓉所说,良宵苦短,便一把就将翠翘抱起。

当他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西沉,身边的翠翘也不知了去向。屋内取而代之的却是杜蓉,她正趴在书桌前写着一封信,见徐海醒来,说道:“时间还早,你不再多睡一会?”

徐海揉揉眼睛,问道:“杜老板,我什么时候可以启程?”

杜蓉没有回答,而是另外说道:“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到达宁波后交给我姐夫郑一,让他给你安排个差事。你告诉他云锦一事已有眉目。将来凭此必能筹足银两,建造出大船来。”

“你的姐夫?”徐海好奇的问道:“他是否就是严世潘口中提到的和你有关的海贼?”

“瞧你问的,什么海贼不海贼的!谁还没有个兄弟姐妹。”杜蓉干脆的说道:“我和姐姐从小相依为命,我干这一行其实也是姐姐带我进来的。”

徐海很难想象亲姐姐怎可能忍心让妹妹去做娼妓,一时失口:“怎还会有这种姐姐!”

杜蓉明了徐海所想,不无伤心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我从来都没有怪过姐姐,谁让我们姐妹命苦呢。这中间曲折,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可以先告诉你,我并不姓“杜”,而是姓“石”。”

在花翠楼开门营业之前,徐海已带着杜蓉的信上了那艘驶往宁波的丝船。他已打算好,到了宁波完成杜蓉交给他的任务后,就去双屿岛投奔汪直。

南京到宁波的水路十分畅通,各处水上关卡对于他们也形同虚设。徐海一行人仅用六天时间便顺利抵达宁波港。

宁波港是东南沿海一个非常理想的天然海港,也是大明朝海上漕运政策中的一个重要起运港。它能停泊大到八百吨的大型海船,所以往来船只完全不同于南京那样的内陆淡水港口。其港内船只体形庞大,且基本都配有桅杆,依靠具有东方特色的方形帆航行。徐海所乘快船跟它们相比就像猫和老虎。

船在港内停泊三天,但却未见郑一派来接应他们的人。因徐海手中持有杜蓉的信件,也就没有办法离船他往。

到了第四日晚上,正当众人打算原船返航时,有七八个水手模样的壮汉登上了小艇。众人都以为郑一的人终于到了,可不料来人开口便说:“你们是从南京来的吗?是在等郑一来接货吧。”

不等船上伙计搭话,这人又说道:“你们不要等了,把货留下,我放你们一条生路,驾船滚回南京去吧。”

船上的伙计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这伙人绝无好心,也就没有人再敢上前搭话。

徐海抖了抖衣衫,走上前来,一撇嘴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郑一哪去了?”

“郑一那福建佬?哼哼!”一人冷笑几声,轻蔑的说道:“你恐怕要到阎王殿去找他了。”

“什么?郑一死了?”徐海没想到竟会遇到这样的事。信还没到,收信人就已经死了。

“不错!三天前他和李光头在宁波港外打了一仗,结果被李光头给干掉了。他老婆郑一嫂带着他干儿子张保仔和剩余的三艘船早跑了。”那人边说边指着远处的一片曾经是战场的海面。

“那你们是李光头的人喽?”徐海见这些人脸上没有一点常年被海风吹拂过的潮红色,只有满脸痞相,怀疑的问道。

“算是吧!现在的宁波港,可李光头说了算,要想混的下去就要听他的。我知道他一定对这船上的货感兴趣,说不定我们哥几个还能因此发笔小财。”那几个地痞听到发财都嘿嘿奸笑起来。

徐海立刻明白,这几人不过是些无赖,平日混迹码头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因长期混迹在这里,估计一定了解花翠楼与郑一的交易。如今郑一被李光头火拼了,他们就趁机打劫。

徐海想到这里,也冷笑道:“你们想要这船货,不是不能,但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了。”

几人一听竟有人出头护船,便不知死活的抡拳向徐海打来。他们显然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很快就明白这是他们一生中最不明智的选择。

徐海平日里最恨的就是这种小蟊贼,只会欺负老实胆小的百姓,对权贵却低声下气。因此他下手极狠,三五下便把他们都放倒在地,每个人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断了腿,一个个躺在船板上杀猪般的嚎叫。

他把几人处理完,心想自已是等不来而杜蓉的姐姐郑一嫂,而她的下落也一时半会不易找到,便对南京来的伙计们嘱咐道:“劳烦几位把这些蟊贼扔下船去。你们就原船返回南京吧。请转告杜老板,她交待我的事,我徐海一定尽心竭力。”说罢,跳下船向宁波城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