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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遇海贼被邀入伙


宁波城作为大明王朝的沿海重镇,宁波港又是战略和经济上的关键海港,而且由于嘉靖朝倭寇四起,宁波又首当其冲。因此城墙修造的特别高大、坚固,其上旌旗飘扬、兵丁林立,一幅大战在即的模样。

但在城之内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宁波虽不比南京、杭州,但因拥有天然海港,其商业氛围却比其他大都市还重。大街小巷两旁鳞次栉比的座落着各色商铺、库房、酒馆、客栈,往来商队更是络绎不绝。

大明朝禁止民间进行海外贸易,因此海外属国只能派贡船前来,然后再通过沿海渔民将私货带往外海岛屿中转私售。这样就形成了南越、朝鲜、琉球、爪哇等宗属国打着朝贡名义来宁波进行走私的境况。

而在漂悬海外的众多走私岛屿中,双屿岛最为出名。徐海进城就是想租艘客船转往该岛。但因他人生地不熟,在城中绕了一个多时辰竟然迷了路。

天色渐暗时,他眼前的道路也越来越荒凉,最后他停在了一洼水池边。在水池的侧面座落着十几间木板屋,屋内发出各种铁器相互撞击的声音,看样子是个大型铁匠铺。

看看天色,徐海估计再难返回城中,就决定在此借宿一晚。可不等他走近大门,两个面相凶恶、体格壮硕的汉子便把他拦住,他们操着当地口音恶狠狠问道:“什么人?闯到这里做什么?”

这几年的经历让徐海成熟练达了许多。他心想自己刚到宁波,在立足未稳时最好不要先惹上是非,便要掉头离开。

但这更加让二人起疑,不等他迈步,就看那两恶汉小声嘀咕几句,又说道:“等等,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你既然能找到这里,我们也不能轻易放你走。”

徐海心里则暗骂:到了宁波诸事不顺,老子还没找你们麻烦,你们到先找我的不痛快。

那两恶汉见徐海不答,于是就一边一个来抓徐海胳膊。徐海立刻气沉丹田,双腿用力一沉。那两人竟没撼动他一丝一毫。其中一个恼羞成怒,大喝到:“小子,有两下子。看来,来者不善啊!你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徐海并不想惹事,只用千斤坠自保一下而已,然后开口道:“我就是一个过路的客商。对宁波并不熟悉,本想找人带我去双屿岛,可迷了路。”

两个恶汉一听双屿岛,瞪大眼睛嚷道:“不要编了。你定是郑一余孽,还要去双屿岛?我们先给你绑起来吧。”

徐海说的本就是实话,可这两人竟不肯相信。他又听二人口中提到郑一的名字,心中一动,想你们既然不信,我干脆就说是郑一的人,看你们能把我怎样?顺便也可以探听一下郑一嫂的下落。他想到此,便说道:“看来你们认识郑一,不错我就是郑一嫂派来的。如何?”

那二人对视一眼,猛然朝徐海扑来。徐海更加确定这伙人必定和郑一嫂有着一定的联系,就想将他们制服,好获得进一步的消息。

转眼间三人打在一处。那两恶汉本就没有任何武术功底,只是凭借着一身蛮力,与徐海交手还能占到便宜?没两三下就敌不过徐海,他们掉头向屋内跑去。徐海也紧跟着蹿了过去。

一进屋,他就发现大事不妙。从外面看这几间木屋破破烂烂,可屋内确热火朝天。熔炉、风箱、打铁台摆放的到处都是,且屋内起码聚集了五十来人。这些人见有生人闯入,立刻都警觉起来。

只听两个恶汉向众人喊道:“兄弟们,他是郑一的人,有些功夫,快点绑了交给大老板处置。”

众人一听,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向徐海围来。徐海虽是技高人胆大,可也深知双拳难敌四手。他本能向进门处看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后路早被敌人封死。

正在焦急间,突然看见左手边堆放着一捆刚打造好的短刀。于是伸手取来一把握在手中。短刀虽然不如长剑趁手,但也增强了不少底气。而屋内的其他人也都是兵器在手,准备将徐海制服。

刚才那两大汉也不知从那里拉来了一张巨网。他们从人群中冲出,举起大网向徐海劈头盖脸地罩下来。徐海举刀竖劈,想劈断网子。可这张网皮质特殊,具有韧性。徐海的刀不但没有将它劈断,反被裹缠到了其中。

徐海只得松开刀柄,同时伸出一脚,正踢到一人的下阴处。那人受不了剧痛,“哎呀”一声倒在地上,牵连另一人也翻到在地。这二人在地上一滚,双双被大网缠死,真可谓是作茧自缚。

其他人也没有犹豫,纷纷扑上前来。徐海的短刀已经脱手,只能在人缝中左躲右闪。正当他疲于应付之时,就听人群后有一人大喝:“都给我住手。”

众人立刻闪向两边,一个四十多岁的车轴汉子手持一杆铁铳,走了过来。他手中的铁铳闪闪发光,是葡萄牙人传入的一种火绳枪,能发射铁砂,威力巨大。徐海知它威力,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车轴汉子来到徐海面前,张口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闯我禁地?”

徐海自知已不能使硬招,便一半实话一半假话的说了自己的来历且故意隐瞒了他和郑一、郑一嫂的关系,以免引起对方敌意。

车轴汉子听罢,说道:“也许你并无敌意。既然这样,就请你在这里暂留一晚,明日我带你去见大老板。如果你说属实,自然会放你走。”

徐海心想对方人多势众又有火器,不如暂且留上一晚,到明天再伺机而动,便点头同意。

那个头目汉子似乎很欣赏徐海的身手,也是以礼相待。徐海从他口中得知,他名叫吴平是这里头目。众人口中的“大老板”就是灭了郑一,打跑郑一嫂的李光头。而这几个大木屋其实是李光头的“兵工厂”,生产刀、弓、铁砂、铁弹,有时还铸造铜炮。因大明朝是严禁民间私藏、私造武器,所以他们便称此处为禁地,严禁外人闯入。

转天一大早,徐海被吴平带到了宁波港中的一艘大沙船上。沙船是浙江沿海一带十分常见的船型。因为其是平底,航行起来就很平稳,所以适于在咸淡水交汇的水域使用。这种船的排水量一般可以达到百吨以上,装上火炮就是战船,堆放上货物就成了商船。因这特性,所以特别被海盗所青睐。

徐海与吴平在一间大船室内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一五十多岁的精壮男子走进来。

吴平立刻起身,恭敬的说道:“大老板,这人便是昨日闯入禁地的徐海。”

徐海也同时起身,心想这人既被称为大老板,那必定就是“李光头”了。可令他疑惑的是,这个李光头却长着一头密发。

李光头没有和吴平言语,而是径直走近徐海,打量一番后说道:“朋友!你就是徐海?”

徐海不知李光头是真的认识自己还是刻意的客气,便随口答道:“正是在下。”

“昨夜你闯我禁地,是何图谋啊?”李光头虽这样问,但语气并不严厉。

徐海心中不爽,这一点他已解释过多次,心想假话说的次数多了难免会露出破绽,我可要想仔细喽!

徐海的担心不过,李光头正是在试探他。昨夜他已得关于徐海的消息,但他谨慎多疑,便让徐海亲口讲一遍,稍一对比,便知自己是否被欺瞒。徐海此时也只得将假话照搬一遍。

李光头听罢,呵呵一笑,说:“也许只是场误会!徐兄弟不必挂在心上。对了,昨日我听说徐兄弟武艺超群,不知师从何处啊?”

徐海心中如同明镜,心想既是误会放我离开就是,反倒探究起我的来历,真是把我当成了三岁孩童。但转念又想到自己正身处险地,他只能随口敷衍道:“家父传授!”

李光头摇摇头,又说道:“听兄弟口音应是徽州人氏,但我却从未听闻过徽州徐氏中有何高手。”

徐海心中直骂娘,口中也穷了词语,一时不知该如何对答。

而李光头像是并不在意,又是一笑,继续问道:“据说兄弟想上双屿岛,不知何为啊?”

“寻一故人!”

“可否告知其姓名,也许我能帮你一同寻觅。”李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徐海,说道。

徐海心想:这李光头真是狡诈奸猾。我此刻福祸不知,如说出汪直的名字,恐会连累了他。若要是不说恐他更加起疑。就在这时,他想到汪直有一别称为五峰,而江浙人汪、王、黄又分不大清楚,便开口答道:“黄五峰!”

李光头闭目想了想,说道:“回头我叫下面人帮你找一找!看徐兄一身功夫,应是志向青年,我很欣赏兄弟。这样吧,就让吴平陪你在宁波玩上几日,一来算是给兄弟压惊,二来也可以等候黄五峰的消息。”说罢起身离去。

吴平则立刻向徐海道贺:“恭喜徐兄弟!大老板如此赏识兄弟,日后可还要蒙兄弟多多提携啊。”

“吴大哥,此话怎讲?”徐海不太明白的看着吴平说。

吴平哈哈一笑说道:“徐兄还不明白,大老板希望你能入伙啊。”

徐海不听则已,听罢噌的跳起来,说道:“这可不行!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会在宁波久留。而且徐某也绝不会自甘堕落,去做伤天害理的匪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