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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避强敌景通赠书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徐海听着从草屋顶成股流下的水流声,无法安眠。而隔壁却传来了张微的鼾声与一官均匀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他暗自苦笑了一下,心中很羡慕他们,一个光棍和一个少年,永远都不用品尝这忧愁的滋味。

就在徐海辗转反侧,脑袋昏昏沉沉之时,一声清亮的剑击声传入耳中。他激灵一下就坐起身来,从床边抄过伏虎宝剑,竖起耳朵继续听着外面的声音。

屋外沉寂了片刻,接着是两人急急的脚步声,紧跟着兵刃交击声再次大作。徐海顾不得披上斗笠,一头就钻出了茅屋。

雨中正有两个人影在大暴雨中恶斗。

此时天色漆黑,再加之雨水遮眼,徐海根本看不清那两人的面目。正这时突然一道闪电划过,一瞥间,徐海只见整个村落尸横遍野,傍晚的那个酒保被钉在了自家的门板上。而打斗的两人,一个是张刀疤脸,另一个人则是刚刚还一起喝酒的戚景通。

那刀疤脸剑招奇快无比,且飘忽中不断变化。戚景通根本不是对手,他手中铁剑在左挡右拦中逐渐笨拙起来。

突然,刀疤脸身形猛的一跃,手腕顺势轻抖,掌中的那柄长剑扭曲晃动起来,蛇舞般的刺向戚景通的咽喉。

“是软剑!”徐海大惊。他以前习武时曾听人说起过,剑术之中最难练成的便是这种软剑,软软的兵刃十分难以驾驭,弄不好还会伤及自身。但只要练成,那便是剑中之王,对一切剑法招式都可克之。

徐海这样想着,刀疤脸的剑尖就已经刺出,戚景通连连退步,但其身后是一堵石墙,眼见再无可退,一条性命便要交待。徐海抖擞了一下精神,晃动手中伏虎,几个箭步冲了过去。

叮的一声脆响,徐海用剑尖挑中了刀疤脸的软剑。同时戚景通侧身一翻跳出了圈外。

然而就在软剑被点中的一瞬间,它的剑尖借着力道折向了徐海。徐海连忙转动手腕,想要利用腕力要将刀疤脸的这招化解掉。然而,那柄软剑似乎想长了眼睛,灵巧的躲避着徐海螺旋状晃动的伏虎宝剑,从空隙中钻了过了。

徐海只觉得肩头一凉,随后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刀疤脸的软剑已经透肩而入。

“你到底是什么人?”徐海惊问道。

刀疤脸将脸上竖穿眉眼的长疤用力向外一咧,露出一个吓人的笑容,说道:“我是曾一本座下第一剑客,张琏。受东家所托,今日是特来取徐海的狗命。”

徐海冷冷的看着他,又问道:“我与曾一本素未谋面,他为什么要杀我!”

那刀疤脸猛从徐海肩头抽回软剑,说道:“原来你就是徐海。要是早出来会,省得麻烦我杀这么多人。到底你因为什么得罪了我们东家,还是自己去地府问阎王吧!”说着他那柄软件便劈头斩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柄匕首接连而至。刀疤脸张琏只得向后一番,躲避开这突然的攻击。

徐海回头一望,原来一官与张微也被惊醒,掷出匕首的正是少年一官。

就在这个空档上,就听戚景通大喝一声:“快随我向后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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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仍是不知疲倦的向大地倾泻而下。戚景通带着徐海三人在湿滑的原始森林中艰难前行。他对这里的地理十分熟悉,很快便把尾随追击的张琏甩掉。

徐海肩头的贯穿型剑伤仍在揪心的疼痛着。但多亏张微随身带了金创药,又被戚景通封住了肩周几处大穴,血水才勉强止住。

众人不知走出去多远,在天色蒙蒙发亮时,眼前不远处出现了一间简陋的木屋。

“这是供土著居民来山中打猎时暂时休息只用的。我们先进去避避雨吧。”戚景通说着便推开了房门。

木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只火盆,火盆旁边堆放着一垛干柴。一官吹燃火折,点起了一盆旺火。

火影中,戚景通绷着脸,向徐海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徐海沉默良久,犹豫着是否将实情告之。

正这当,一官开口道:“大伯,自郑和后,您听说过大明还有官吏远渡重洋而来此地的吗?”

“那你们?”说着,戚景通站起身来。

徐海忙将他拉住,瞪了一眼一官,才说道:“并不像您想的那样。我们的确不是官军,但也绝不是为非作歹的海盗。此行真是为了购炮而来,目的也真是为了剿灭海盗许椂。”

“那你们怎么又会惹上曾一本?”戚景通又颓然坐下,继续问道。

徐海摇摇头,说:“具体我也说不清,但很有可能和菲律宾总督洛佩兹有关。”他停顿了一下,又问道:“戚大哥你认识这个曾一本?”

“我不曾认识他。但他在南洋的名头极大,几乎垄断着大明闽粤两省对外的全部走私贸易,其货船经常往返于马六甲。”

徐海看着火盆中蹿出的火光,轻轻按压了下自己肩头的伤口,深深叹了口气,感慨说:“我真是时运不济啊!满心以为真能购得西洋重炮,却没想到上了洛佩兹的当,跳入了这个圈套之中。”

戚景通亦是谈了口气,说道:“时运不济的何止你们。荷兰人一走,我也是没了生计。”

“听戚大哥口音,似乎是北方人。既此处不宜再留,何不回乡。我徐海倒也愿送哥哥一程。”徐海说道。

戚景通微微苦笑,说:“谢谢你的好意!回去了只会连累家人!你们快走吧,再翻过前面的那处山脊便是岛东的海岸,那里有快船可租。”

徐海眼中露出无限的惋惜,说道:“既这样,也不便强求戚大哥。只是你今后的着落……”

“老天饿不死瞎眼的海鸟!你们不必为我担心。”戚景通说完,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道:“你们回到大明后,能否帮我带个消息给犬子?”

“这个没有问题。”徐海答道。

“请你告诉他,我们戚家自先祖后几辈都无良将,为父对他期望很高,希望他能继承先祖,光大门楣,所以才给他起了继光的名字。让他尽心为国镇守边陲,努力成为一代名将。还有,万不可出海寻我。”戚景通激动的说道。

徐海点点头,说:“我一定将此话带到!”

戚景通感激的目视着徐海,探手从自己怀中拿出了一羊皮封面的黄褐色本子,说道:“哥哥与兄弟相处了两日,时间虽短,但哥哥能感觉得到徐兄弟是条光明磊落,敢于担当的汉子。夜里也是你救了我一命,还替我当了张琏一剑。我知道你是为了火器而来,这里有本册子希望能帮的上你。”

徐海接过那厚厚的一本手札,随便打开一页。泛黄的纸张上手绘着一只类似鸟枪武器的分解图,图样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洋文标记。

戚景通向盆火中添了几块木柴,又说道:“这是胡特曼的手札,他当年从葡萄牙人手里租下了这安汶岛本想开办兵械厂,怎奈命短了些。这手册中详记着他搜集的各种先进火器。”

徐海紧紧握住这本不大的册子,心中一热,起身向戚景通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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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再回到马尼拉时,已是中国农历的大年初一。整个海港张灯结彩,节日喜庆的气氛十分浓重,就连那四艘还未完工的战船都被挂上了火红火红的大灯笼。

林道乾不知从那里弄来了狮龙队。此时一条长龙和两头雄狮在码头上舞的正欢,周围聚拢着千余号人争相观看,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徐海此行虽没带回重炮,但在阴差阳错下收获更大。如将重炮比作肥鱼,那胡特曼的手册就是钓到肥鱼的鱼竿。虽然受了伤,但他的心情依然不错。刚一登岸,两女围上来,查验了徐海的伤情后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这两天的新鲜事。

“徐海,石芳姐真是大方,她送了翠翘姐姐一对翡翠镯,其上福禄寿喜四色皆全。”林姑娘笑哈哈的挎着徐海的臂膀说道。

“那你又的了什么礼物呢?”徐海捏了捏她的鼻子,问道。

“我自来不喜欢什么金啊玉啊的。石芳姐便送了我一柄东洋直剑。据说是日本铸剑大师渡边所铸,无论钢口,韧度,配重,都堪称完美。”林姑娘欢快的说道。

徐海微微一笑,道:“人家送了你们这么重的礼,你们可有回赠?不然就太过失礼了。”

林姑娘小嘴一噘,说:“我既无宝物又无银钱,更不像翠翘姐姐会刺绣,只得厚着脸皮啥也不送了。不过,翠翘姐姐织出的那只金凤凰真是活灵活现呢。”

徐海看向翠翘,翠翘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却有着大家闺秀的气质。见徐海看着自己,她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个浅笑,说道:“那算不得什么,只是一条帕子罢了。”

“姐姐你说的好轻松哦!虽只是条帕子,可你也织了三天三夜。”说完,林姑娘又看看徐海,继续道:“石芳姐见到后别提多高兴了,说什么云锦云锦的。”

云锦!徐海虎躯一震,再次看向翠翘:“你怎会云锦织法?”

“当初在南京时,世潘公子怕我无聊,特从织造府调来女匠教我织法。当初只道此种织法甚是复杂,但织出的丝物却好似云霞,却不知便是云锦。”翠翘细声解释道。

徐海心中暗自感叹严世潘的心计之缜密,同时暗笑杜蓉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日夜都想得到的云锦工艺远在天边却近在眼前。如今被她的姐姐石芳获知,怎能不如获至宝。

正在他暗自寻思时,翠翘又说道:“石芳姐还备了一份礼物,是让我带给杜蓉姐的。并不如我们这般贵重,只是只小巧香囊。”

徐海从翠翘手中接过香囊,其外观素色无花,内中透出一股悠悠的茉莉香气,想了想也不明白其到底蕴涵了何种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