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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赌桌之上斗道乾


“怎么?你想要跟我比试?没有问题,不过我要先看到吴平如何了。”徐海握了握伏虎的剑柄,面色冷静的回道。

“整个吕宋还没人敢跟林爷提要求。”话音一落,那叫一官的少年双手各持一把匕首急冲而来。

徐海只觉眼前两道寒光一闪,那双匕首便已到面前。他急忙抽剑回拨,但那一官反应甚是灵敏,手腕一斗双刃反持转攻徐海心胸。徐海一个侧步躲过,紧接回敬对方一招涟漪点点,急刺头,胸,腹三剑。当!当!当!三声兵刃交击声,一官用极快手法,交替着双刃连挡三下。

仅此一回合,徐海心中便不禁赞叹对手的功夫,暗惊:真是一寸短一寸险。

“呵呵!”林道乾轻笑两声打断双方较量。“一官,切磋一下就好!我这人不喜动武,只好文的。徐海兄弟你不如与我赌上一把,若是赢了,就可带走你那几个兄弟。”

“赌?”徐海收回手中宝剑,猜度着对方心思,不知这林道乾摆的是个什么局。

林道乾伸手指指面前赌案,说:“牌九,色子,什么都可以。不知徐兄弟擅长什么?”

徐海自幼与佛结缘,从未碰过任何赌具。就算今天也是他头一次进赌场,更不要说擅长的赌术了。可现在他又不好与对方闹僵,一时有些犹豫。正在此间,身后响起一柔美女声。

“我来与你赌!”

徐海回头一看,原是胡秀来了,忙说道:“弟妹,此处危险,你怎么来了。”

胡秀看了眼徐海,没多说,径直坐到林道乾对面。

林道乾微一蹙眉,说道:“原是胡大小姐,我就知你与这徐兄弟颇有瓜葛。”

“徐大哥是我兄长,何叫瓜葛。要赌快赌,说些废话作甚。”

“胡小姐原也这么直爽!不过我林某从不跟女人赌。”

“哼!你不会怕输吧!”胡秀步步紧逼道。

林道乾端起茶壶对嘴轻呡一口,说:“胡大小姐既然坚持,那只能让夫人领教小姐本事了。石芳!”

清幽粉香袭来,一名云鬓乌发,桃腮杏脸的女子从赌厅后室走出。她刚一落座,便转动那双如秋水般的双目,暗含万种柔情的说道:“我经营这赌坊多年,还是头一次与这么可人的一个妹妹对赌。”

徐海一见此女子就觉甚是眼熟,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正思索间,就听胡秀说道:“姐姐真是国色天香,更是女中豪杰,经营这么大一处赌坊,那赌技定是不俗。小妹我还是用色子吧,咱赌大小,也许小妹的胜率还高些。”

石芳听后仍是眉目含笑,轻一摆手,荷官便端来骰钟。但她却不急着开赌,又说道:“妹妹太过夸奖!我知妹妹艺高人胆大,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妹妹如失手输于姐姐,那又当如何呢?”

徐海心思一转,暗想这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我倒要听听她们的目的究竟何在。想到此,他轻点胡秀一下。

胡秀会意,嫣然一笑,说道:“姐姐总不会要了妹妹的命去吧。”

石芳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然后抿嘴笑着说:“这么个美人,谁舍得伤你性命。你这徐哥哥不是大富商吗?他手里有的是金币。输了!不过是破些钱财。我们就玩万两一盘的,如何?”说罢,她特意从衣袋中掏出了那两枚郭七从徐海处得来的金币,不停在手中把玩着。

石芳说的虽是轻巧,但徐海听得出她语气中带着十足的把握,心中升起一种不祥之感。而且虽石芳口中提到金币,但他感到对方的目的并不在此。为了些金银财宝,势力如此之大的林道乾何必费尽心思摆下这赌局。

胡秀没有多想,她先拿过骰钟,流利的上下翻舞起来。六颗色子在骰钟里发出时快时缓的碰撞声,最后啪的一下,骰钟扣在台面上。当荷官轻轻掀开时,众人无不大惊,里面六颗色子全部一点朝上,是个满天星。

“哟!妹妹果真厉害!看你这么个柔弱女子,真想不出是在哪学来这么好一手赌术。”石芳面平心静,不慌不忙的说道。

胡秀也不隐讳,直言道:“我自小跟父亲在兵营长大,这些玩意哪个兵油子不会。”

石芳一笑,也拿起骰钟摇击起来,只两三下,骰钟便落下。荷官揭开给众人一瞧,全场鸦雀无声。她的六颗色子全部是红四,是个满堂彩,色子中的最高彩。

胡秀见此,额头上冒出微微细汗,惊异的与徐海对视一眼。徐海的震惊无亚于她,但事已如此,只得认栽。他不得不让自己立刻冷静下来,沉思片刻,说道:“高手就是高手,我徐海认输。”

“徐老板直爽,既然愿赌服输,那就把金币呈上来吧。咱们一把一结,若胡秀姑娘还有雅兴,可以再玩。”石芳收敛笑容,眉目中透着股狠劲。

“出来的匆忙,金币未带在身上。此时只有些银票。”徐海脑子飞快转着,他想到了身上那五万两杜蓉赠予的银票,便打算用此先敷衍过去。

“呵呵!在吕宋,大明的银票再多也不过是叠废纸。”在一旁的少年冷笑着说道。“不过我们林爷的赌坊到是可通兑这些银票,但要折价六成。”

徐海觉得有戏,心里琢磨着这林道乾真是手眼通天,远在南洋也可通兑大明银票。虽折价够黑,但毕竟可用。自己那些金币还要留着贿赂总督洛佩兹呢。

“六成不算多!这里是两万两。”徐海说着从怀中抽出两张银票。

汪直忙伸手一拦,轻声道:“我看我们无论如何也赢不了她。输光银票金币事小,吴平等人的性命事大。”

那少年似乎听到了汪直的话,接口说道:“你们若输光了,我们自会放人,留着穷光蛋只会浪费粮食。”

“你……”汪直气的嘴唇发斗,就要再次发作。

徐海忙挡住他,将手中银票递给石芳。

石芳接过银票,眼睛轻扫票面,脸色一下子暗沉下来。她噌的猛站起身,就连身后木椅都被带倒。

就在石芳正要开口问话时,赌坊门外一阵骚乱,洛佩兹带着一队西班牙士兵走进门来。

林道乾见了总督到来,脸上并没有惊慌神色,慢悠悠的起身说道:“呦!是总督大人,不知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我得到报告,这里发生了械斗,为了维护吕宋的治安我必须将你们一并带走。”洛佩兹神气十足的对林道乾说道。

林道乾哈哈一笑,回答道:“那里有什么械斗!这又不知是那个是非精在诬陷林某。您也看到了,我不过是在和这位徐海兄弟玩上几把。”

洛佩兹轻蔑的看了眼徐海,没再说话,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赌桌上的那两枚金币。

林道乾看在眼中,脸上露出一笑,说道:“这两枚金币是林某侥幸从徐兄弟那里得来,总督大人若是喜欢就只管拿去。”说完,他用眼色示意那叫一官的少年。

一官捡起金币便塞入洛佩兹手中。洛佩兹也毫不客气,直接放入自己兜中,说道:“既然这样,你们双方就尽快散去吧!”

徐海见洛佩兹要走,心想:此时若不借他的威势,吴平等人恐还难救出。便忙将他拦下,说道:“大人,我的几个兄弟还在林道乾手中。”

洛佩兹回头盯着林道乾看了看,林道乾假装一愣,随即呵呵大笑,说道:“不过是场误会,我这就放人。”说着,他双手一击。

那日的潮州七杰带着吴平等人从侧室走出。吴平、张微满面浮肿,口中各塞一块破布,显是刚才吃了大亏。

刚被松了束缚,吴平就大叫道:“徐海兄弟,林道乾没安好心,设计害你。”

徐海抬眼看着面前的林道乾,意思是让他给个解释。

林道乾头嘴角抽了抽,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起身走进了赌厅的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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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风波过后,徐海众人没有安稳几日,就又接到总督府信使送来的信。这回是洛佩兹主动邀请徐海入总督府一叙。

徐海接到信后,心中就忐忑起来。上次在总督府中洛佩兹对他是满脸的不屑,怎么今日却来了兴致,非要见他。

带着满心的疑惑,他来到总督府,刚走进洛佩兹的公房,就听洛佩兹缓缓说道:“徐老板你可认识这金币吗?”

徐海知他是明知故问,给自己卖个关子,便说道:“当然!这是那日徐海给林道乾缴纳的人头税!”

洛佩兹瞪了眼徐海,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继续说道:“不知徐老板是从何处得来?”

徐海从进门开始脑子就不停的转着,此刻听到洛佩兹的问话,心中明了大半。这家伙之所以传见自己八成是为了金币的事情。

洛佩兹见徐海没有回答,有意手托金币,放在他的眼前,说道:“这可是无价之宝!这金币上的大胡子是百年前印度贾哈国国王莫卧儿。世界上没有那个君王的财富可以与莫卧儿大帝相比。他把他所有的财富都铸成了这样的金币,但在一次运输途中被海盗所劫,从此便再没有人见过。”

徐海从来不知这金币原来还有这样的来历,但此刻也无心探究。他在赌坊已经见识了洛佩兹的贪婪,此时他又句句不离金币,便知是在有意向自己索要。

徐海心思飞转,暗想:自己要在吕宋发展就必须要得到总督的支持,然而就这样便把所有金币都交出去,自己也就失去了价值,说不定还会招来杀身之祸。这世道正如汪直所说天下乌鸦一般黑。既然有钱能使鬼推磨,那洋鬼子自也不能免俗。不过自己也不会傻的把实话都告诉他。

想到此,他便亦真亦假的说道:“这是我在一小岛上发现的,时间仓促只找到几百枚,或许岛上还有更多。”

洛佩兹眼中立刻闪出贪婪的目光,问道:“就是你们被其他海盗袭击的那个小岛?”

徐海点点头,心想萨尔西多已经跟他说了不少自己近来的经历,幸亏刚才没有胡编的太过离谱。

“那你还记得小岛的方位吗?”洛佩兹继续问道。

“当然!而且我还可以带你们去。”

“真的?”

“大丈夫不说虚言。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洛佩兹显的很急切。

徐海见他这样,心中更是得意,说道:“只要总督大人能答应这个条件,我还会将手中的所有金币一并奉上。”

“那你就快点说!”

“我要在此地造船!”

洛佩兹听后一怔,随即摇着头说道。“哦!徐海先生,你不需要船!我们西班牙帝国有两条战舰就停泊在附近的甲米地港口,随时可跟你出海。”

“不!我要拥有自己的船。”徐海面色硬朗,语气坚定的说道。

洛佩兹摘下头上那顶三角海军帽,露出白色假发,又绕过台案,坐在自己那把大椅上,沉思片刻,说:“虽然吕宋岛,甚至整个菲律宾都属于我西班牙国王所有,但这林道乾却控制了马尼拉港,就连我们皇家战舰都无法停泊进来。现在你想造船,如没他的允许,就别想在港口得到一个泊位。”

徐海当然明白他话中隐意,回答说:“这不正是您所期望的吗?有人能够牵制林道乾,对将来总督大人控制港口有益无害。至于港口泊位的问题,我自会想办法解决。”

洛佩兹的眼睛在徐海身上又重新打量了一番,好似对他有了另一番认识,脸上突然露出一似有深意的笑容,说道:“这样吧!我可以立刻给你开具文书,允许你任意取用岛上林木和征用土著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