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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吴家寨众人谋事


大海中的徐海迷茫而不知何往。就在这时,一艘小渔船划到了他面前。船上坐着一名头戴遮面斗笠、五短身材的渔民。救星的出现化解了徐海眼前的危机!他很快被救起并随渔船悄悄向附近的一个渔村划去。

徐海上了船,抖了抖身上的海水,来到那渔民装扮的汉子面前,躬身施礼道:“多谢搭救!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那渔民见状,呵呵一笑,发出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徐海兄弟!我可不敢担当,毕竟害兄弟的也是我。”

徐海一惊,这渔民正是吴平,原他早就知这个阴谋,且还是个主要推手,而此刻却又装好人来就他。徐海大怒道:“吴平!我竟看不出你是这种人,想除掉我徐海何必背后动刀子。”

吴平毫无愧色,心平气和的说道:“徐海兄弟说的是!但这都是李光头的诡计,火烧贡船,逼你就范。”

徐海细想也许吴平也是身不由己,且那日赠锥、今日驾船来救也算仁至义尽。他叹口气,态度和缓下来,说道:“吴大哥,起因确不在你。”“李光头!你为了让我卖命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转头对着还在燃烧的贡船大喊道。

吴平滑动着双桨,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李光头至少有一点没有错。徐兄弟确实人才出众。我救你,一是爱惜你的才能,二是为我自己的私心。”

“你的私心?”

“我就直说了!大老板如今越来越糊涂,他只知重用阿谀之徒。而把像我这样忠心耿耿跟随他半辈子的老人架空起来。且日益多疑,我感觉他会在与许椂开战之前将我除掉。”

徐海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吴平继续刚才的话题,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提前动手。”

“你想让我除掉李光头?”徐海猜测道。

“是!也不是!”吴平轻摇双橹,说:“不必他人动手,李光头也必败于许椂之手。我只想让你却而代之,成为我们的大老板。”

“我?”事情来得突然,徐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良禽择木而栖,我想要带着我那些老兄弟们投奔许椂,但许椂未必会信任我。如果有你徐海兄弟率领,则会大不相同。如今许椂到处招兵买马,他对兄弟你的才能不会不加赏识。”

“你和李光头有何不同,都是利用我罢了。”徐海听罢,扭过头不再看向吴平,忿忿然说道。

吴平激昂起身,冲天盟誓道:“我吴平对天盟誓,如刚才所说有半句虚言,必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徐海见吴平确是真心,忙摆手说:“吴兄万不可这样!我资质尚浅怎可僭越到吴大哥头上,且我真不想做海盗。”

“我平生阅人无数,定不会大眼!兄弟足有将帅之才。”吴平稍顿,转换口气继续说:“徐兄弟,你想想现在除了海盗,你还能做什么。整个浙江都在通缉你,打劫贡船可是伤国体的大罪,是要诛灭九族的。如今你更是掉进黄河洗不清了。”

这样一来,徐海竟也无言以对。他感到老天就是在拿他捉弄着玩。自己每到一处不是遇上仇人,就是触犯官府,天下之大竟无他的容身之所。难不成真的只能奔入大海不成!

吴平顿了顿又说道:“而且海盗并不像风传那样。我们也不是天生就做海盗的,以前谁又不是安分守己的良民。走这条路都是官府所逼。我们名为海盗,实为海商!江浙沿海都是碱地,土地贫瘠,少量良田又被士绅官吏所占,百姓不下海就得饿死。但因禁海,片板下海都是死罪。同是一死,到不如做直接海盗来得痛快。”

吴平一番话让徐海明白江浙闽粤之所以海盗丛生实是朝廷海禁所致。不知是态度使然,还是境遇所迫,他到逐渐改变了不少对海盗的看法。

吴平见徐海心思已动,趁热打铁道:“我们都是穷苦出身,从不对父老乡亲动手。每当海上有所收获,也都是扶危救困。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问,渔民们哪个不把我们当成作衣食父母。”

徐海心中也默默做着盘算,自己本来想找到汪直一起做个小生意,却没想造化弄人,到了宁波又成了“罪大恶极”通缉犯。徽州,南京,宁波,他每到一处都要被官府通缉而逼得走投无路。看来这就是命,自己注定是要做个贼人了。

“吴大哥,我答应帮你。但你也要答应我,这大老板的位置我不能做,且如果事成后我要离开,你也不能拦我。”

见说服了徐海,吴平欣喜若狂,一扔手中双桨,兴奋道:“徐兄弟,从我见你第一面起,就知你绝非池中之物。借吕芳的那句话‘将来必是海上的一条蛟龙。’”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二人便成为了一生都肝胆相照、出生入死的兄弟。徐海的海盗生涯也由此开始。

渔船缓缓而行,吴平遥指远处一渔村,对徐海说道:“兄弟看!那就是哥哥的老家,吴家寨。”

吴家寨是东南沿海成百上千渔村中的一个,寨子里绝大多数人姓吴,相互之间沾亲带故,寨名因此而得。

渔船靠岸,岸边已有人在等候接应。其中不少人徐海已在李光头的禁地见过。

吴平先对徐海说道:“这些都是哥哥的亲信,是我们绝对可以信任的人。”然后他转向岸边,“弟兄们!徐海兄弟已经同意带领我们脱离李光头。将来这队伍里只有一个徐头领而没有吴头领,大家明白吗?”

在“禁地”中众人早已领教过徐海的本领。能有这样的人做带头人,还有哪个不愿意。因此,听到吴平这样说时,纷纷欢呼相庆。

当夜,一个秘密会议便在吴平的家中召开。参加的人除了吴平、徐海外,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高个子叫洪迪珍,另外一个是二十七八岁中等身材的张维。

洪迪珍是船队中的一名船长,统领‘平安’号战船。张微则是武器技师,刀箭、火器都由他负责打造和运送。

徐海分别向二人点头致意并说道:“吴大哥、洪兄,张兄。承蒙各位兄长看得起徐海,让徐海带领大家起事。那徐海也不再推辞,但首先我很想知道我们的实力如何?”

洪迪珍首先开口:“在平安号上,我已经联系了三十多个兄弟。他们都愿跟随徐首领,且绝对可靠。起事之时,我会驾驶平安号脱离船队。但唯一的问题就是船上的大副赵三,他是李光头派来的眼线。”

徐海低头思考了一下,说道:“洪大哥,先不要动他,以免打草惊蛇。在我们成事之后再把他处死。”

张微紧跟着开口说道:“武器坊中已有八位兄弟准备跟我们一起干。这些天我们正在准备武器。”

“李光头这人疑心很重,他会不会察觉?”徐海问道。

“应该不会!我们用的是蚂蚁搬家的办法,几位兄弟每次都只带几把武器在身,悄悄送到这吴家寨中。我想再过几日便能准备停当。”张微解释道。

“好!不过能否想办法再准备些火器,尤其是鸟铳和铜炮?”徐海提议道。

张微摇头,说道:“恐怕不行!一来,咱们造的土火器成功率很低,造十成一就算不错,其他的都在试铳时炸膛。因此李光头对火器管的更严。二来,制作鸟铳、铜炮的铜、铁、铅都是定量送来。尤其是铜炮极为费铜,我们没有这么多的材料。”

“可火器对我们起事非常重要,可以说如果有了火器,我们就成功了一半!张兄能否再想想办法”,徐海请求道。

张微表情有些难,但思索一会,还是说道:“如果能找到铜,也许我能运来些火器和几门铜炮。”

徐海揉了揉太阳穴思索着,这的确是一个大难题。这时他突然注意到烛台下面垫着的几枚方孔铜板,便有了一个注意,问道:“现在一两银子能兑换多少铜钱?”

听徐海如此问,吴平立刻会意答道:“现时银贵,一两银子可在黑市兑换到一千八百通宝。”

“那我们就可溶钱炼铜。”徐海说出自己的想法。

“兄弟的意思我明白。”吴平补充道:“我们之前也曾经如此考虑。可哪里去弄这么多的现银。”

徐海呵呵一笑,心想徐惟轩的那些不义之财此刻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不如就拿出来当做见面礼,于是说道:“银子不成问题!我客栈房间的床下藏有一些珠宝,换成银子足够使用。”

“这可太好了!”张微兴奋异常,说:“那我们要准备几门铜炮?”

徐海看了看洪迪珍。老洪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说:“因李光头早对我起疑,所以平安号上目前只有一门旧炮,且弹丸也只有十发。如要满额配备,还需六门炮和一百发弹丸。”

徐海拍了下手掌,决定道:“张微大哥,就有劳你再铸造十四门炮。吴大哥派人换好铜钱,给你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