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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闲言闲语


每到阳历的个位数是3、6、9号是到镇上集会的日子,有事的人都要到镇上去办事。东家没钱用了去卖点粮食,西家缺油少盐去买个油盐,上家带着孩子去凑个热闹,下家干脆到茶馆喝喝茶,打打牌。

正好是5月3号,可以去买些酒肉,请刘丞相把房顶重新盖一下。只要下雨大落大漏、细落细漏,实在是没得法子住,赶集非去不可。倘若平时,春英宁愿在家干活,不愿意去集市上凑热闹。

春英从枕头里面掏出几张钱,数了数觉得好像不够。又从被子里面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看是一些面值较大的。她犹豫了一下拿了一张,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好。

她将门窗锁好,就去了镇上。

春英从家里拿东西出来晒的时候,打瓜子就在家里看得真真的,她密切关注着春英家里到底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只要太阳一出来打瓜子就会将屋里的衣服啊,被子啊,种子啊,发霉的桌椅板凳啊,统统都拿出来晒。每隔一会儿将那些东西翻个面,再晒另一面,就这样一直到太阳下山。

连续的雨天,东西发霉受潮的肯定不少,打瓜子哪能放过这个机会。本来想让刘承运帮个手,那个老先生嫌这个事情太麻烦,今天大伙都去赶集。春英下手较快,一早就将自家门前的地方都占满了。打瓜子倒想将好地方都占尽,可总不能把春英的东西弄到一边吧,再说春英也只是晒了属于她家的那块院地。

眼看太阳已经露了全部的脸,阳光马上就会晒到院里来。

打瓜子一个人在宽大的院子里面进进出出,院里晒的东西越来越多。单薄孤单的背影淹没在那些被褥衣服,箱子,家具之间,远远看去像是一件需要晾晒的衣服。忙了大半天气喘吁吁地站在院里,还不忘观察观察春英的家底。她倒是很细心,还伸出食指,数着每一类东西的件数。

“晒衣服呢?!”打瓜子正数着。

“啊,衣服全都霉完了,再不晒都没法穿了。”打瓜子顺着声音看去,是黄老鼠。

“你今天不去赶集吗?”

“那能走得脱,在家陪牟良秀。”黄老鼠打量了一下院里。

“你晒的东西真是多啊。”

“那些是春英的。今天她很早就拿出来嗮了,忙了大半天。”打瓜子指着春英家的东西说。

黄老鼠故意装得有些迟疑,然后凑近打瓜子轻声地说,““是吗?你说她平时也不赶集,今天跑去赶集,晒着的衣裳也不照看。胆子也太大了,她叫你帮她看了吗?”

“没有让我看啊!”打瓜子满脸狐疑。

黄老鼠看看周围,发现没人,“春英和老鸡蛋吵架,您没看见是那个第一个人跑过去,还帮忙在哪里打抱不平来着。”

“谁呀?!”

“杜叠富。”黄老鼠声音更低了,“我看八成啊,他们俩有事儿。”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是有点儿不对劲啊,好像杜叠富还帮着春英在屋里搬东西来着,老半天时间,后来从春英家出来都是笑呵呵的。”

正在这时牟良秀在屋里喊黄老鼠。

“牟良秀在叫我我回去了。你仔细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么回事。”

黄老鼠边走还边看着打瓜子的表情,觉得这事打瓜子应该信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牟良秀没好气地质问黄老鼠,“叫你半天,你怎么不答应。开始都有声音,后面怎么没了,赶紧给我倒杯水来。”

黄老鼠边倒水,边淡定地凑到牟良秀的耳边,笑着说道,“打瓜子刚才跟我说春英跟杜叠富有一腿儿。”

牟良秀第一口水还没喝酒肚子,就被这一句话惊着了,喷了出来。

“别着急,慢慢喝,喝完了听我慢慢说。”黄老鼠两手支着水杯,示意牟良秀喝水。牟良秀慢慢吞咽,有点儿半信半疑。

太阳正出得厉害,人眼已经不能直视,大把的阳光洒进来院里,5月初的阳光远远看去软绵绵的,但也将湿润的地方,一块块照得干了。

打瓜子又在翻她家的东西了,她想称太阳光强的时候,让她的东西晒得均匀一点儿。

“你们家也有这么多打湿了的。”

春英一进院里看见打瓜子在那里摆弄。她通常不想理她,因为她话多一说说个没完,倘若不是特别闲的时候,尽量不要跟她打招呼。

“啊,该死的雨,害得我多干这么多活,雨打湿的被子重得不得了,翻来翻去,累死个人了。”她没有停下手里的活,或许是听了黄老鼠的闲言闲语故意这么做的。

“我一会儿也来翻一下。”

春英也不想多说什么,边说边掏出钥匙开门。她一向将钥匙这些重要的东西都放得很牢靠,所以不容易掏出来。由于手里提着酒肉就更加不容易了,于是她只有放下东西,慢慢的掏。

“准备请那个吃饭吗?”打瓜子斜眼看了一下放在地上的酒肉。

“我买来自己吃的。”春英顺便这么一说,尽量不要再添话头。可是奇怪今天,打瓜子没有继续往下问。

一时间周围像死一般的沉寂,春英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放在心上。说完春英已经打开门,那一声咯吱的熟悉的开门声响,总算给沉寂的空间带来一点儿活力。春英提起地上的酒肉就进屋去了。打瓜子继续假意翻她的东西,观察着春英在屋里的举动。

春英换了一件破旧的衣服,从屋里出来翻晒东西。看着春英,打瓜子迟迟疑疑就进屋去了。春英觉得不太对劲,但忙着翻东西也就管不了许多了。

为了给盖房子腾出地方,她将屋里该搬动的家具搬动了,该遮盖起来的地方遮盖了。大着个肚子,这样下来确实也累得够呛了。

她听到打瓜子已经将东西收得差不多了,自己的东西也该回收了,不然晚了怕沾了雾气。天色确实暗了,天边微红的云彩也变得隐约灰暗,远处飘来赶集回家的人又说又笑。

打瓜子得赶紧做饭,不然刘承运回来又是一顿喝斥。她将最后一件东西收了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她将没干的放到一边,干了的放到另外一处。心想等吃过晚饭,后再慢慢整理。

从屋里拿了两颗洋芋,用水洗了洗,麻利地切成了一片一片的。她从坛子里面摸了一些泡椒,切成丝当是配菜。

做饭她是有一套的,很小的时候,母亲说女孩子一定要会做饭的,就这样给逼出来了。在她家,如果干活动作慢了就会挨打。不分你是女孩,每天分给的任务必须完成。不知不觉春英也有了一些做家活的本事,做饭是轻而易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