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四伏（上）

第十四章 危机四伏r

卜算子：r

从来折木易，岂知栽林难。入主长安临大考，三年复落第。r

裙裾舞庭前，风烟顿蘼眼。功败垂成虽无悔，丹书遗清泪。r

却说大唐调集如此众多的军队征战长安，将高骈撇在一边。高骈觉得很不是滋味，不由讽刺道：“王铎不过是个败军之将，崔安潜在西蜀贪污渎职，凭他两个无能儒生就能打败黄巢？”便令幕僚顾云草拟了一道奏表送到成都。郑畋读后哭笑不得，便呈给皇上。僖宗看也懒得看，一把扔到地下，对郑畋说道：“他都说了些什么？你选几句念朕听听。”r

郑畋捡起来，念道：“……是陛下不用微臣，所以不是微臣有负陛下。”r

“放屁，朕给他发了多少诏书，他何时应召出征？”僖宗大怒道。r

郑畋看了看皇上，接着往下念：“如今所用之人，上至帅臣，下及裨将，以臣所料，终究跑不了被黄巢所擒的命运。”r

“小人，纯粹是小人，他倒盼着我军失利呢！当初在天长，尚且不能抓住黄巢，难道还指望他到长安擒拿贼将？”僖宗愤怒地来回走着，郑畋见了，问还念不念，僖宗说：“念，念，朕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混账话来。”r

郑畋看了看表书，挑了一句切中时弊的念道：“如今贤才在野，而小人遍布朝廷，必将致陛下为亡国之君，就这些大臣怎么能拿出好的计策来？”r

僖宗冷笑了一声道：“狂妄之极，全天下就他是君子了？既然是君子，何以目中无朕，踞功自傲，占地为王。等朕收拾完黄巢，就收拾他。”r

僖宗令郑畋也拟一份诏书，予以严厉指责。郑畋当即拟就：“朝廷将最大的盐铁税利交到你手里，还让你执掌兵权都统江淮，直至京北、京西神策诸镇全在你的指挥之下。朕连给有功将士封官授爵的权力都给你了，而且你自己又贵为司徒、太尉，难道这还不算用你吗？”r

“令朕失望的是，久赋兵权于你，谁知你不能翦除元凶，反而让乱贼在天长漏网，放他们渡过淮河。而你竟不出一兵追击，以弥补过失，致使京都沦陷，前后已经三年了。宗庙被焚烧，园陵被毁坏，这究竟是谁的责任？这三年来，你的广陵之师都干了些什么？忠臣无不对你们寄予厚望，良将也盼望在你的指挥下兴兵除暴，可是你从未走出辖地半步。朕只有启用元老，诛讨巨寇。”r

“想当年，谢玄破苻坚于淝水，裴度平元济于淮西，可见儒臣未必不如武将。”r

“你说刘氏复兴，不知谁为魁首？将朕比为刘玄、子婴，胆大妄为。如今社稷未倾，皇纲完整，三灵不昧，百度尚存，君臣之礼仪，上下之名分，还应该遵守吧？朕虽然年轻，但也不能让你如此轻辱怠慢！”r

高骈被骂得没了脾气，干脆破罐子破摔，也懒得管他什么兴覆存亡，专心跟着吕用之访仙求道。吕用之见他热衷于此，也使出浑身解数来哄高骈开心。他知道高骈对郑畋恨之入骨，就心生一计，想以此捞点好处，便告诉高骈，神仙向他泄露，郑畋将派刺客前来，今天晚上就会来到。r

高骈大吃一惊，急问计将安出。吕用之胸有成竹地说：“微臣认识一个叫张先生的高士精通法术，足以御敌，臣当重金请他。”r

这张先生就是张守一，其实只是个贫苦农民，曾求教于吕用之。用之吹牛说知要你跟我同心，你就不怕得不到富贵。张守一从此便死心塌地跟着他干，却一直没被引荐给高骈。这次机会终于来了，便被隆重推出。高骈立即派人去请守一。r

张守一穿着道袍，按照吕用之前天晚上刚刚教给他的骗术，故弄玄虚一番，又是让高骈穿上妇人的服装，藏到别屋，而将主人的豪华房间留给他借降妖除魔而纵情享受。又是在台阶上乱七八糟地放了些铜器，庭院里四处洒满猪血。r

到了半夜，只听得外面台阶上哐哐作响，令人心惊肉跳。早上起来，张守一指着满院的血迹对高骈说：“好险啊，差点落入敌手。”高骈顿时感激涕淋，紧紧握住守一的手连连谢道：“先生真是高某的再生父母。”接着慷慨解囊，赏赐珠宝无数。r

还有一个叫萧胜声的小官吏，因想当盐城监，起初高骈不答应。他便行贿吕用之。过了几天，吕用之突然对高骈说，萧胜声是上天派来的，最近他刚从神仙那里求得一封书信，得知有一把宝剑藏在盐城一个深井之中，此剑必须由萧胜声这样的神人才能拿得到。高骈半信半疑，勉强答应萧取回剑来便任他肥差。r

果然，过了一个月，萧胜声拿着一把宝剑献给高骈，跪地叩首道：“这是北帝曾经佩戴过的，谁得到了它，百里之内刀兵不能侵犯。”r

高骈接过宝剑，喜形于色，请人专门打造了几个玉件将宝剑精心装饰一番，尔后虔诚地放在大堂之上，作为镇宅之宝。吕用之见高骈深信不疑，便想进一步神话自己，迷惑高骈，思索一夜，然后自称为磻溪真君，而张守一为赤松子，诸葛殷是葛将军，萧胜声则为秦穆公的女婿，玉皇大帝派他们专程前来辅佐高骈，一旦功德圆满，鸾鹤就会降临，带他一同回上清复命。r

高骈暗自惊喜，于是请人雕刻了一只精美的木鹤放置道院庭中，自己也学着四位真人的模样，时常穿着羽服，天天斋醮炼丹，不惜巨金采办各种炼丹材料，修建道观。只要用之说需要的，便即刻差人去办。r

吕用之见高骈言听计从，胆子也越来越大，一会儿建议高骈修建大庙，大兴土木，于是派出大量军士，耗费无数钱财，极尽奢华；一会儿又说谁谁谁是神仙派来的，理应重用；谁谁谁是妖孽，应当剪除。高骈将一应公私大小事情全都交于吕用之抉择。吕用之大权在握，威风凛凛，招募了许多市井无赖安插在各部门和军队中，横行乡里，欺压善良，随意抢夺民女。仅侍妾就有一百多人，家里费用无度。吕用之担心将领们不服他管理，便从各军抽调骁勇之士二万人，组成了左右莫邪都，令张守一和高骈分别为左右莫邪军使。高骈摒除世俗杂念，谢绝人事、宾客、将吏，连姬妾也全部赶走，一心一意修炼。江淮沿线从此不知有高骈，但知吕用之了。朝廷也干脆不闻不问，一心要收复长安。r

从中和二年夏初王铎出兵，到秋天将尽，双方大小战役不计其数，互有胜负。大唐频频调集各方兵力，一方面平息局部军乱和强盗，另一方面将主要精力集中在围剿黄巢之上。r

却说朱温驻扎在黄河西岸，有一天突然收到情报，说王重荣有三十只运粮的船只要经过夏阳。朱温大喜，决定亲自带兵去偷袭夺粮。大军趁着朦胧晨雾悄悄渡过黄河，一看夏阳官兵不多，便下令猛冲上去与官兵激战，双方打得正兴起，王重荣突然带了三万甲士前来营救。朱温见来势不妙，匆忙下令撤退，这时发现已经被官兵包围得严严实实。朱温一边下令凿沉粮船，一边派人向孟楷求救。谁知孟楷收到急报，并不着急，他既不报长安，也不派兵来救，想让朱温吃点苦头，好削一削他的锐气。朱温被围数日，心中十分恼火，左右为难。r

有一将校见主帅愁眉苦脸，便小心走近朱温跟前，悄悄对他说道：“将军是否为突围之事犯难？”r

朱温回头一看，脸面有点陌生，心里不禁一跳，拔剑问道：“你是谁？何以知我心事。”r

将校微笑道：“我是军中一名小校，名叫谢瞳刚才路过，见将军在此苦思良久，便忍不住过来讯问几句。没想到惊扰了将军。”r

朱温见他并不惊慌，而且面带微笑，心知此人胆略非凡，定非一般小校，便收起剑问道：“莫非你有什么妙计？”r

“妙计不敢说，但有点想法不知能否与将军坦诚相见？”r

“但说无妨！”r

“将军以为长安能支撑多久？”r

“这我如何能知？”朱温说。r

“既然不知，将军怎能将身家性命全都赌在长安呢？”谢瞳说，“以在下之见，将军的才智当不在黄巢之下。”r

“不得胡言。”朱温顿时怒道，接着四顾张望，发现并无人在身边，便悄悄问道：“将士们是如何认为的？”r

“据我所知，军中大部分将士都十分拥戴将军。”谢瞳接着说，“黄巢起于草莽之间，趁唐室衰微而侥幸占领长安，并非依靠什么战功和德行建立王业。以前有柴存在，他尚能听进部下将领们的意见。可如今黄巢眼中只有一个孟楷，根本没有像将军这些攻城拔寨的功臣，这是大齐气数已尽的信号啊。”r

“何以见得？”朱温问。r

“如今大唐在王铎的带领下，人气重新凝聚起来，数十万的大军压境，黄巢身在长安，却根本不知道早已危机四伏。一旦他们一起行动，我大齐如何能抵挡得住？”r

“那依你之见呢？”r

“投奔大唐。”谢瞳说道：“此时投奔大唐，当不失为拨转乾坤的功臣，一定能得到朝廷重用。若再晚了，只能成为俘虏，或充军卖命，或斩首示众了。”r

朱温思索了很久，最后终于下了决心道：“好，那我就派你冒险出使唐营如何？”r

谢瞳回答：“小的一定不辱使命。”说完立即告别朱温去王重荣那里联系，到了半夜才回来报告，说一切顺利，王将军得知将军归顺大唐，非常高兴，说要亲自为将军接风洗尘呢。r

第二天，朱温突然宣布归顺大唐，将士们一阵哗然。大将马恭立即站出来反对道：“我绝不向大唐投降，我们都是向皇上发过誓，这辈子不做唐朝官的。将军万万不能做个不忠不信之人啊！”r

“什么狗屁忠孝诚信，活着才是真道理。”朱温不屑一顾地说道，也顾不得马恭斯声裂肺的咆哮，断然下令，斩下人头。马恭人头被扔在大家面前，朱温说道：“我是设身处地为大家着想，如今我们被困河中，四面无路可走。我已多次求救，长安却不发一兵一卒。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就此归顺大唐。只要保住一条性命，来日方长。大家若肯跟我，保证今后与各位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否则，当与马恭一样。”r

于是，朱温带领一万多将士投降王重荣，当天夜里就派了十几个心腹悄悄地将几箱金银财宝抬到王重荣府上。王重荣见他如此大方，不由大喜，立即挥笔致信向王铎隆重推荐朱温。王铎自然乐意做这个顺水人情，同时也化解了自己一大危机，当即封他为同华节度使，并替他在皇上面前请封。没几天，僖宗就派人送来诏书，授予朱温河中行营招讨副使职务，并赐名朱全忠。还派使臣送来了一套崭新的官服，把个朱温得意的手舞足蹈，抑制不住满腹欣喜匆忙跑回去向刚刚娶来的大美人张氏报告。r

这张氏据说是宋州刺史的女儿，有沉鱼落雁之貌，羞花闭月之容，当年朱温与朋友到宋州游玩曾在街上看见张氏，顿时被迷住，便发誓一定要娶她为妻。后来宋州兵乱，刺史身死，张氏被乱兵冲散，不知不觉却在同州难民中又被朱温遇见，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什么战乱也拆不散。朱温立即请回家中，当晚便正式娶她为妻，两人无比恩爱。张氏听说丈夫做了唐朝的官也非常高兴，让他赶紧给砀山老家的母亲哥嫂报信。r

朱温派出部将胡真带着一车的礼物前往砀山报喜。胡真在汴州刺史的陪同下，率领大队人马敲锣打鼓地进入村庄，村中百姓吓得纷纷跑走，总以为要么是强盗来了，要么就是乱兵路过。经过官兵几番解释，他们才慢慢相信，走出来帮助寻找朱母。朱温的老母亲听说官府来了，便料定儿子事发，被官府抓了，说不定是犯了株连九族之罪，官府分明是派人来搜捕他全家的。急得她跑进厨房，四处找不到藏身之所，情急之中钻进灶里躲藏起来。胡真和汴州刺史站在厨房里又是鞠躬，又是解释，好不容易将老人家请了出来，费尽口舌才让她相信，儿子的确是为国立功，当了大官，要请她去享福。朱母就像做梦一样，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任由邻居妇女替她扒掉破旧衣裳，换上绫罗绸缎，又被大家喜气洋洋地迎接上八抬大轿，送到同州。朱温大摆酒宴，为母亲接风洗尘，也感谢将士们，风风光光，百口交赞。r

消息传到长安，伪齐朝中大震，黄巢勃然大怒道：“好你个朱阿三，背主求荣，还有脸张罗酒宴。朕委你重任，你却如此不忠。谁能替朕取他首级，赏钱百万。”r

当即就有华州节度使李详站出来高声说道：“末将愿往。”r

李详从华州率领二万精兵前往攻打同州，行军的路上李详还是信心十足。到了同州城下，见朱温站在城上，李详喊道：“朱大哥，你为何要背主求荣，难道不怕后人唾骂吗？”r

朱温在城上应道：“李详老弟，你错了，我这是报效国家，而你是助纣为虐，受后人唾骂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r

李详顿时不知如何回答，城上的朱温见了，便劝说李详道：“李将军，你我都是半路跟随黄巢的，并非他的心腹将领，黄巢也不会重用像你我这样的外人。我劝你还是归顺大唐吧，你看我过来了多好，职务比以前高了，也算光宗耀祖了，老母亲也不用东躲西藏了。你也过来，咱们兄弟相互照应着，什么事都好办。”r

李详听了朱温的话，犹豫不决，心中闷闷不乐起来，竟然忘了发起进攻的命令，怔怔地出神发呆。许久，才苏醒过来，便以敌军防守甚严为由停止了进攻，心事重重地回到营帐里。早有监军将此事迅速通报到长安。黄巢大吃一惊，连忙召集心腹商议对策，秘密安排了他弟弟黄揆连夜赶往同州城外，带领侍卫闯进李详帐中，迅速拿下李详，立刻斩首，由黄揆接替他的职务。第二天一早便撤回华州，加强防守。r

谁知，撤回华州没几天，李详部下许多旧将被朱温派来秘密潜伏的人员策反成功，他们联合起来赶走了黄揆，共推华阴镇使王遇为华州刺史，并立即派出使者与王重荣联系，归顺朝廷，接受王重荣的统一指挥。r

至此，大齐东面的防线全部告破，而北面又面临着一场更大的危机。经过王重荣与杨复光的几次争取，朝廷终于答应接受李克用的投降，同意他出兵攻打黄巢。r

本来，李克用早就想报效朝廷了，只是和郑从谠的关系搞得太僵，一直被他挡在外围，而无法进入内线作战。李克用兵强马壮，他手下的沙陀兵，被齐军称为“鵶子军”，令齐军闻风丧胆。王重荣看到这一点，便与杨复光商量道：“李克用一直非常关注中原战局，密切观望，只不过与郑从谠过节太深，未敢轻举妄动。如果朝廷能下一道圣旨给郑公，晓以利害，两方修好，李克用肯定能前来，那时乱贼就可平定了。”r

“李克用的确是一员猛将，手中又握有强兵，他祖先与我们的先辈们都是共事朝廷的忠臣良将，李克用也一直有报效国家的愿望。”杨复光也点头说道。r

王铎十分同意他俩的意见，立即召李克用南下，授予雁门节度使。r

李克用接到王铎的墨敕，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满怀豪情壮志顿时涌了上来。心想终于到了他大有作为的时候了，自从大唐开国以来，他家祖祖辈辈就是大唐的功臣。如今到他这一代，只能困守在这荒漠之上，这如何能一展他的雄心抱负？以前和各节度使争权夺利，那只不过是为寻找自己的发展空间罢了。现在大唐有难，正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r

李金友得知侄儿要替大唐出征，也非常高兴，将刚刚招募的三万沙陀兵，全部都交给李克用，并说：“这些北边五部之众，不懂什么军法，但个个勇猛无比，非威名远扬的将帅无法统帅，我看只有李克用可以调教他们了。”r

于是，李克用整顿兵马，南向京师。太原的郑从谠见了依然不敢怠慢，派重兵把守石岭关。李克用也懒得跟他计较，绕道来到太原城下，向郑从谠传达了檄书，请求借道。郑从谠紧闭城门，只留给他一些钱财、粮食、兵器、马匹。李克用这才率领忻州、代州、蔚州和鞑靼战士南下，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来到河中。r

到了年底，王铎接到报告，兴平的壕沟已经疏通，这条壕沟从兴平城一直到达马嵬坡，直插敌人的心脏。令薛韬从马嵬、武功直插斜谷，一直到达周至，沿路列营十四处，并在沮水、七盘、三溪、木皮岭等地设置关隘，令梁璩负责沿路把守，以挡住乱贼秦陇方向的退路。以此构筑了一条长安西边的坚固防线。r

此时的长安已经处于官兵四面包围之中，长安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周围的百姓嗅到了浓浓的火药味，纷纷躲进山谷之中，筑起栅栏石堡，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自发地组织起来，保卫家园。如此一来，农事尽废，耕地荒芜。到了中和二年年底，长安粮食极度紧缺。r

长安城中开始恐慌起来，黄巢也坐立不安了，不由紧锁双眉开始思索，强大的官兵压境难不倒他，却不料被这小小的麦粒给难住了。r

“赵璋！你这个丞相得赶紧想办法啊，总不能让粮食这点小问题给打败了吧。”黄巢不停地踱着，从未有过的急躁。r

“粮食可不是个小问题！早在东都的时候，我就提醒过陛下，要保障粮草运输道路的畅通，陛下不听，将全部兵力都派进长安了。”赵璋埋怨道。r

“别说那些没用的话了，说些能解决眼下实际问题的。”黄巢不耐烦地说。r

“依我看，干脆打进成都，把大唐朝廷彻底摧毁。”尚让声如洪钟，“只要皇帝老儿在，他就不会让咱们过踏实。”r

“如果一年前说这样的话兴许是条好计，可是今天有什么用呢？我们怎么打出长安去？”杨希古自言自语道。r

孟楷急躁地大声说道：“怕什么？有官兵吃的还怕没我们吃的？老子这就带几个弟兄抢他几车过来。”r

“几车？几车顶个屁用！不够将士们塞牙缝的。”赵璋说。r

“抢一点是一点，眼下只能这么办了。”黄巢说道：“孟楷，朕命你带两千精兵去兴平一带的官兵那里抢粮。”r

孟楷带着几千骑兵，轻装上阵，进了敌营只冲粮草辎重而去。可是官兵似乎早料到他们会来这一招，只给他们留下了一袋袋的鹅卵石、沙子和泥土。孟楷暴怒如雷，却也无可奈何。想来想去便带兵冲进山谷营壁之中，从百姓那里疯狂抢掠，满载而归。r

到了长安，皮日休率先发难，指着孟楷对黄巢说：“陛下，孟楷抢夺百姓，理应斩首。”r

黄巢说道：“眼下我军缺粮，孟楷此举实出无奈，在这非常时期，就功过相抵了吧！”r

皮日休却不依不饶，坚持道：“万万不可，陛下！试想，一个与百姓为敌的朝廷能撑多久呢？”r

黄巢苦笑一声，长叹道：“那朕问你，一个支让将士挨饿的军队又能支撑多久？”r

皮日休无言以对。黄巢便不再过问粮食来源，放纵将士们四处抢掠。有的地方粮食被抢光了，干脆就抢人。一些山贼知道齐兵手中钱多粮缺，便也打着齐兵的旗号四处抓人，抓来以后卖给齐兵，按肥瘦论价，大米一斗值三十缗，而人一个值数百缗。百姓们见了齐兵纷纷逃窜，或躲深山悬崖之上，或直接投奔唐营。